第57章 章
第 57 章
大鳳朝。勤政殿。
慕容紀來回地踱步,心浮氣躁按捺着胸膛內的火氣沒有罵人。
科舉的事有宋矜熹看着,梅景行是不敢太過分的,既保住了梅景行的面子,也算是得了實惠。
“一連幾屆的武舉都不開,而今再開武舉,還要找個合适的理由。“慕容紀在椅後站定,捏着椅背,冷笑着:”簡直是颠倒黑白。”
“之前厲光庭在時,怕再有傅崇這等人,一直拖着武舉的事。”吉安柔壯着膽子道:“畢竟傅崇遺患頗深,實在讓人膽寒。”
“樸相霖三番四次的上折子,言辭懇切的只希望朕見一見高家子孫。” 面對慕容紀懶得搭理的态度,代薇壯着膽子試探問着:“陛下是怎麽想呢。”
“朕并不想見。”慕容紀的神情中難掩厭惡:“個頂個的草包,見了不過是浪費時間。”
“若是陛下不見,樸大人勢必不會甘心的。”吉安柔溫聲道。
“迂腐的人,當真是無計可施。”慕容紀厭煩道:“難不成,朕還要被他所困?”
“樸大人此刻是刑部尚書,陛下...”
面對代薇的欲言又止,慕容紀笑了起來,心內清楚明白了。
“朕倒是拗不過他了呢。”明明嘴角含笑,眼中的殺意絲毫不藏匿。
“陛下三思。”上官賢忙勸道。
“朕要三思什麽?”
上官賢不敢再說什麽,直接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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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武舉的事同刑部有什麽關系!”慕容紀怒極斥道:“輪得到樸相霖三番兩次的夾雜私貨!”
殿內冷的像是深冬臘月,人人噤若寒蟬。
直到,初凝進殿禀道:“樸相霖求見陛下。”
“說來就到!”慕容紀厭惡道:“翻來覆去,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話,樸相霖是有什麽毛病!”
初凝抿嘴笑了:“想來若無陛下點頭,怕是要一直糾纏下去。”
“高家的是有什麽能耐!三頭六臂的本事值得他如此勞心勞力?為了高家四處奔走?”慕容紀罵道:“朕倒要看看,樸相霖的嘴裏還能說出來什麽天花!”
殿內的人都松了口氣,站起來後,各去忙了。
“臣懇請陛下見過高家子孫!”樸相霖快步進殿,行過禮後還沒有站直,已然開了嗓。
樸相霖倒是不辜負她的期望啊,一張嘴必定沒有什麽好話,恨不得讓人将他嘴堵上才痛快。
還不如梅景行,能将酸腐道理說的振振有詞,好像有三分道理。
“論起來,舊時的名門望族都應該是好的,”慕容紀掀開茶盞,沉吟了片刻後,若無其事的笑了,站起身走到桌前望向樸相霖,道:“朕倒是願意給他們機會,也不知他們什麽樣子。”
“謝過陛下。”樸相霖應聲道:“臣替高家謝過陛下的知遇之恩。”
話音未落,樸相霖轉身就走。
慕容紀氣得,實在沒有辦法平息劇烈抖動的胸脯。轉過身去雙手緊握成拳支撐在桌子上,用力控制着自己想要将桌子上所有文書一掃而落的沖動。
一大批的宿将名帥跟着父皇死在了戰場之上,現在朝中實在無甚将才。而她急需将才,對抗又開始蠢蠢欲動的牧炎族,不能總是一再的容忍下去。
“陛下,氣大傷身。”關合了殿內,初凝緩步而來,嘆道。
“樸相霖光明正大的違逆于朕,是吃了什麽熊心豹子膽!”慕容紀壓制的怒火再也無法遏制,厲聲吼道。
“陛下是清楚的。”初凝眸色清明,沒有絲毫猶豫道:“不過是眼下…”
慕容紀咬牙切齒的笑着:“兵部和刑部之間,不能為人言的龌龊真當朕不清楚?樸相霖的小心機好算盤,真當朕不知?”
既是如此,她總要做些不該為的事情了。
慕容紀努力遏制着火氣,平複着心緒,昂揚起了鬥志。
樸相霖神采奕奕邁進府內,心內盤算着什麽時辰叫高家人進宮,該囑咐什麽話。
思慮料定,樸相霖心內美滋滋地盤算着高家該如何謝自己,以後在朝堂上相互扶持,豈不痛快。
回過神來,興沖沖的想着夫人是否備好了晚膳,今天會吃什麽,腳步也快了些許。
未料到,見到了最不想見到的人,夫人的娘家侄子谷微粟,在正廳內站起身讨好的對他笑着,瞬間沒有好心情。
勉強打起精神敷衍了兩句話,實在沒了耐性,翹起二郎腿,癱坐在椅內聽着谷菀溫聲地同谷微粟閑言碎語,還要時不時地随聲附和,一副親切和藹的做派。
谷菀自小養在深閨內,恪守禮數,教養極好,連大聲說話都沒有過。
樸相霖一向羨慕谷菀的好脾氣,從來都是不動聲色的鎮定。
“你們姑侄說話,我去廚房看看晚飯預備好了沒有。”谷菀站起身,溫婉笑道。
“夫人不必這麽麻煩。”樸相霖瞬間坐直了,想要拉回自家夫人坐下。
“不礙事的,你們說着話,等着吃飯就是了。”在樸相霖期翼的目光中,谷菀轉過頭溫柔笑道。
谷菀剛走,樸相霖好似換了一張臉,瞬間冷淡了,自顧自的品着茶水,索性閉口不言了,連眼神也懶得給他。
“姑丈。”谷微粟站起身走到樸相霖身邊垂手而立,壯着膽子,陪着笑臉:“我如今年幼,許多事不明白,在朝中依賴着姑丈的提點了。”
“我如何敢提點你?”樸相霖哼道:“內務府是陛下貼身銀錢,靠着陛下最近,最易得聖心的位置。你身為掌司,哪天你飛黃騰達了,我還要依仗你!”
“姑丈說笑了。”想着大權在握的志得意滿,谷微粟難掩三分羞澀:“有朝一日,微粟也不會忘記姑丈大恩。”
“你當我是在誇你?”
不敢置信看向谷微粟,樸相霖瞪圓了眼睛,摔打着手中杯子,想要痛痛快快的指着他的鼻子罵幾句。
谷微粟見事不對,也想起來自己是為何來的,低眉斂目,再不敢胡亂應承了。
“你來到底幹嘛?”樸相霖克制着,仍是沒有好氣。
谷微粟抖着膽子将事情說完,皺緊眉頭,試探道:“陛下這是想将內務府,完全的交予宗家打理?”
“陛下的心思,豈由你猜得。”樸相霖冷哼一聲,斜睨了谷微粟一眼,心內更不待見他了。
“宗家本是皇商,之前又是出了不少子力,陛下自然會偏心。”谷微粟不斷的擦拭着額頭的汗水,語氣帶着懇求:“只求姑父救我!若是宗家真的坐了內務府,谷家只怕再無吃飯的地方了。”
“我再想想。”樸相霖推脫着,他與陛下本就不對付,如今忙着為舊門世族的起複奔走,犯不上因為什麽積怨更深。
“姑父!”看出來了樸相霖的敷衍,谷微粟有些急了。
樸相霖懶得搭理他,負手進內院尋夫人去了。
谷微粟不敢追進去,讪讪的在門口站了一會,尴尬的轉身走了,依舊是心存妄想的一步三回頭着。
谷菀站在廚內忙忙碌碌,誰也不能真的用她幹活,無非是四處張望着。
樸相霖輕拍了下谷菀,谷菀一驚,略帶些嬌柔的笑道:“吓到我了。”
由着樸相霖牽着手出來到了正廳內。
“微粟呢。”谷菀四下張望着,樸相霖不想回答,佯做鎮定地端起茶杯。
谷菀有些負氣,大步走到樸相霖面前問道:“到底怎麽了。”
樸相霖顧左右而言他,道:“誰知道呢。”
“不知道他怎麽走了呢?”
樸相霖不敢看谷菀,嘀咕着:“可能覺得受了冷臉?”
“好端端的,怎麽給微粟了冷臉?”谷菀張望着外面,語帶埋怨問道。
“你倒是問問他!”樸相霖繃不住了,絲毫不藏匿不屑的冷嗤着:“這個侄子,但凡有一點争氣,都不必走到今日的田地。”
“難不成我谷家沒了好人不成?”莫名其妙得了一頓排頭,谷菀有些惱了。
“歹竹出好筍,”樸相霖忙道:“夫人是谷家頂頂好的人了。”
“微粟已經同我說了,又不算是什麽大事,在吾皇面前說幾句好話而已。”
面對谷菀的撒嬌,樸相霖從未拒絕過,此刻心內嘀咕着犯了難,并未應聲。
“怎麽說,微粟畢竟是自小你看顧着長大的,就算諸多不是,你也應該多擔待才是。”谷菀埋怨着:“我如今娘家只剩下這麽一個嫡親的侄子了,指望着他頂門立戶,你怎麽連他的忙都不幫。”
“夫人你不懂,如今我正在想要陛下起複舊門顯貴,若是要分出手去打壓一個未出等級的皇商,這成了什麽事兒。”
谷菀的語氣不禁拔高了三分:“你有心幫着不相熟的人,也不想拉微粟一把嗎?”
“夫人!”樸相霖急的口幹舌燥,想要說明白其中利害。
“反正我不管,微粟的事兒就是你的事,你幫也得幫,不幫也得幫了。”奈何谷菀一句也不想聽,賭氣坐下,任由樸相霖怎麽求饒依舊板着臉。
谷菀懶得搭理他,樸相霖忙湊上前,又是捏肩又是陪笑着。
“行啊。”谷菀氣急,重重點頭道:“今日的晚飯你不必吃了,什麽時候想吃飯什麽時候再說。”
“夫人,夫人,這是何必。”樸相霖追在谷菀的身後,苦苦地哀求着。
女帝有調将去宋城邊塞的心思一點也不難猜,為此周生平來找過他幾次,雖說同他沒有什麽關系,但若能借武舉的事将高家再擡出去,也算是一舉幾得的好事。
雖說他很不服氣慕容紀,但若要頂風硬上…
夜已經深了,樸相霖站在廊下望着月色,不禁長籲短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