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君臣(上）

第15章 章

第 15 章

呸！晦氣！挂在門上的屍首，陳懿連看都懶得看一眼。

不用想也知道她做出了什麽事。

推開覺得麻煩，陳懿索性用手中長刀代替了手去撥開礙着眼簾的屍身，身後衆人有樣學樣，一刀又一刀。

長刀鋒利，一刀一刀劃開齊楚身上血肉。

女孩子們被關起不到一日，江慶得到了消息，女子們都被送到了牧炎邊塞附近。

“這麽多女子！都是性命，怎麽能坐視不救。”江慶痛心疾首道。

江慶在帳內踱步不過半分鐘，已然下定決心，叫陳楪去找顏于織。

即便是會被索興國責罰刁難，顏于織也準備一力承擔了，悄悄帶着人趁着夜色去尋蹤跡。

江慶也做不了什麽，跟着顏于織出來後，帶着幾個人心急如焚的在原地團團亂轉。

忽而不知從哪裏撲出來兩個女子，江慶還還不及反應，身邊的人的刀剛剛抽出，想要護衛，被江慶阻攔了下來。

“江大人救我！”明歸雲不管不顧的抱住了江慶的大腿：“我是禹城七品主薄明雄安長女明歸雲，曾在蒼海粟大人府上宴請時，與大人有過一面之緣！”

江慶仔細端詳了一會，還是認不出。

明歸雲仰起頭看着江慶困惑的神情，忙道：“家父在京外屬縣禹城做小官已經數十年，未婚夫婿是三十年宰輔的齊家公子齊頌恒。”

江慶恍然大悟，覺得有些印象。

“只你一個？”江慶張望着，除了明歸雲，和她拽着的女子，并沒有看見其他身影。

“我們跑出來，都跑散了。”

“哦。”江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向身後人道：“去告訴百夫長，不要有絲毫懈怠，一點點仔細着找。”

轉頭對明歸雲笑道：“我先讓人帶你們回營吧。”

明歸雲心有餘悸，搖了搖頭道：“我願在江大人身邊。”

江慶懶得互相推脫，幹脆應承下來，明歸雲松了口氣，仍是如同警覺地母獸一樣，風聲鶴唳地警惕着周邊的環境。

明歸雲緊緊握住鳳止的手腕，逃跑的路上，一時一刻也不敢松開過，眼下松開了發現很明顯的勒痕。

明歸雲歉疚道：“疼了吧。”

鳳止搖了搖頭，雖然細聲細氣，但是堅定了很多：“我還能活着，姐姐已經死了。”

明歸雲低聲道歉着，被鳳止打斷了。

“即便我還小，不懂事，但是活着和死了的區別，我還是知道的。”鳳止眉目清亮，道：“明姐姐不應該自責。”

不多時候，顏于織已經帶着人有序的回來了。

被擒住的男人們被五花大綁，堵住嘴巴，依然難掩兇狠，明歸雲不自覺地吞咽口水，本能地退後兩步，被鳳止緊緊握住了手。

女孩子們看見明歸雲都是眼含熱淚的撲過來，終于能夠放聲嚎啕大哭。

明歸雲一邊哭着一邊試圖安慰着，心中的焦躁穩下來許多，緊繃的神經也被慢慢侵蝕。

“這些男人們不願意配合，女孩子都受到了驚吓，還是先回營帳再說吧。”顏于織心浮氣躁的看着被壓着的男人們，心內憤恨地想要擡腳踹，又硬生生的忍住了。

明歸雲聞言，心存期翼忙站出來了：“有證人，能證明許多事情。”

“哦？”江慶挑眉笑了。

“我還記得路，我帶你們去找。”

明歸雲自告奮勇着拔腿就走，顏于織忙帶着人跟上。

去尋時候，齊楚的屍身正在被狼咬噬。

顏于織皺着眉頭示意身邊人退後，揮劍上前吆喝着吓退這一群虎視眈眈的兇獸。

齊楚死了，連全屍也沒有。

明歸雲怔怔地望着地上齊楚的屍身出神。

顏于織帶着女兵有序的查驗着屋內的東西，屋內簡樸并沒有什麽多餘的東西，顏于織皺眉，索性叫女兵都帶回去。

秦婆婆早已不知去向，顏于織遣女兵去附近的山林內小心搜尋，安全為上。

鳳瑛的屍身找不到了，明歸雲心內的凄涼惶然，許多事覺得對的都是錯的。

女子們都被送入女兵營帳內暫且安歇，尹安平帶着人照料她們。

身邊的女兵們欲言又止，不斷張望地好奇眼神，讓女子們很不自在。

顏于織啧了一聲，索性将女兵都遣出去。

自己也出門去料理善後，哪想到出門沒有幾步撞見了索興國，被迫的跟着先去索興國的營帳走一遭。

确定了顏于織沒有什麽搶功的想法後，索興國陰陽怪氣着：“女兵立功了？”

顏于織沒有應話，抱拳行禮後先走了。

江慶忙道：“還是夜色深了，我被明雄安家裏的女兒抱住了腿，不好麻煩将軍，就讓女兵們走一趟了。”

索興國斜睨了江慶一眼，徑直坐下，并未答話。

“說起來索将軍可能不知道明雄安，是我的同鄉，和雀鴻義将軍也算是相識。雖然是個七品小官，到底為官多年了，相互之間還是有交往的。”

索興國鐵青的臉色，漸漸好看了一點。

“況且，你不知道她的未婚夫婿是誰。”江慶靠近索興國，神秘兮兮道：“三十載宰輔的齊家索将軍知道吧，如今在翰林院的齊頌恒，正是她的未婚夫婿。”

索興國皺眉問道：“這麽大來頭。”

“可不。”江慶一本正經道：“要不然怎麽值得我勞煩女兵一趟了。當然，還是您教導得當，女兵才能得力。”

江慶笑眯眯地奉承道：“不然還不知道會有什麽禍事呢。”

索興國心內犯了嘀咕，按理來說，不會有如此大的纰漏。

還是要見一見了。

索興國下定主意，對着江慶也和善了幾分：“既然都是親故舊交，還是要見一見了。”

江慶笑眯眯地應下來了，殷切地一疊聲喊人去接明歸雲過來。

剛剛逃離魔窟，明歸雲對于男人都有本能的抵觸，惶恐的猶如受驚的小鹿，雖然被顏于織護送，一路上都是戰戰兢兢的。

顏于織掀開帳簾，對她笑道：“索将軍在帳內，江大人也在，不要害怕。”

明歸雲微微颔首，鼓足勇氣邁進了殿內。

笑眯眯的江慶陪着一位黑臉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壯碩兇狠，明歸雲怯生生地向前行禮：“明氏女歸雲，見過索将軍。”

“你父是？”索興國試探性問道。

“我父明雄安，是京都附屬郡縣禹城的七品縣丞。”

這個地方，好像和京都大營相距不遠。索興國心內暗暗盤算。

“你怎麽會到這裏來？你父也讓你來？”

“我被人诓騙至此，幸而見到了江叔父才能逃脫生天。”明歸雲欲哭無淚：“我是瞞着父親，偷偷跑出來的。”

“胡鬧！”索興國厲聲喝道，讓本來膽小的明歸雲不自覺地抖三抖：“出門不問父意，要是出什麽事，你明家的家門清譽還要不要？就算你是投河自盡，還是被沉塘，都難以洗刷明家門第！”

江慶急忙打圓場道：“小孩子不懂事，索将軍不必生氣。”

“就沒有女子樣子！”索興國恨恨道：“不安與室的女子，就應該替你父，替齊翰林教訓你！”

“別說了，別說了。”江慶忙拉住索興國低聲道：“剛剛救她脫困，若是真想不開有個好歹，怎麽和齊家交代。”

索興國想了一會，算是被說服了，倦怠地揮了揮手示意明歸雲出去，懶得再和明歸雲說什麽了。

江慶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明歸雲才算醒過神來，慌張地出了營帳。

“索将軍不必因為不值當的小女子生氣。”

“齊家竟然定親這樣的人家！”索興國怒火未消：“真是辱沒門第！”

江慶陪笑道：“總歸是齊翰林的家事，還是不好多說什麽的。”

“你就是膽小！”索興國拍着桌子怒吼道：“這種不忠不義的女子人人得兒誅之！”

江慶忙勸道：“索将軍，息怒，息怒。”

“我如何息怒！”索興國的手指向着江慶指指點點着：“你說你，雖說是個文臣，到底也在朝中許多年了，怎麽本事脾氣都不見長？年紀越大越發膽小，都不如剛入朝的娃娃們膽子大！”

江慶好脾氣的任由他罵着，是不是地應聲附和着，既不反駁也不說什麽，索興國罵的又是解氣又是得意。

顏于織帶着女兵和明歸雲清點着人，明歸雲雖然新心驚肉跳，仍是壯着膽子仔細一一辨認。

“好像少了一個。”明歸雲并不确定。

明歸雲想了一會，只知道是和齊楚經常在一起的，怯生生的樣子叫什麽并不記得。

“少了一個？”顏于織皺眉問道。

明歸雲颔首道：“女子少了一個，但不是被綁來的，是一開始和齊楚一起的。男子也少了一個，具體是哪個，什麽樣子，我記不清了。”

面對明歸雲歉疚的笑意，顏于織寬慰道：“興許是一道逃走了，就像你說的那個婆婆一樣，都找不到了。”

送走了明歸雲，顏于織又找女兵挨個詢問情況，說是追上來的人被扣下，厮打中到底逃脫了一個，還抓走了一個逃出來的女子。

顏于織苦思冥想，也想不通是為了什麽，一定要抓走一個女子。

索性遣人傳話給江慶，讓他得空了來一趟。

江慶忙着應承索興國，賠小心賣笑臉，得空去找顏于織時，被女兵引到了校練場上，顏于織正在生龍活虎的舞舞生風。

顏于織只要不上戰場，腿上就是綁着沙袋活動的。江慶笑眯眯地看了一會，覺得心內充滿了希望。

“百夫長鍛煉？”眼見着顏于織停下動作，大口喝水後，邊走下來邊擦着汗，江慶迎上些許，贊嘆道：“百夫長勤勉。“

“多少年的習慣了。”顏于織憨憨笑着。

“在附近尋一尋，看看有沒有漏網之魚。”江慶囑咐着。

“江大人心細如發，顏某實在佩服。”

江慶笑意盈盈的不斷擺手着：“百夫長人中英才，實在過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