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欠情
欠情
“沒扔磚頭，只是拿起來恐吓了下。”溫清無所謂地回着，眼睛依舊不敢直視許翊，總怕他提及昨晚的醉酒事件。
許翊也不上電梯，只是目光下移，落在了她紅腫的手腕上，以及手臂上的指甲劃痕，溫清感受到視線所及，忙拿起挎包刻意擋着手腕，“許總繼續忙，我先走了。”
溫清側偏着頭走出了電梯，許翊緊随其後，一手脫下了西裝外套，“你裙子裂了。”
诶？溫清僵在了原地，眼睛往下瞟去，果不其然，緊貼大腿的包臀裙在側面裂了一條縫，雪白肌膚襯得大紅裙色愈發鮮豔。雖是大樓側門，還是有員工進進出出，無一例外的都在注視着他倆。
溫清有些尴尬，大概是剛才在洗手間用力過猛，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許翊見她不接，以為是手腕受傷太重，便彎身替她系衣服。瞬間的動作，讓溫清有些吃驚，她下意識地後側身保持着距離，許翊卻沒有在意，将兩只袖子打了個結，衣服長度正好能遮住裙子裂縫。
溫清停滞了呼吸，那麽高大狂傲的一個人，竟然彎腰替她綁衣服，距離近到甚至于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這畫面于她來說有些出格。許翊站起身，溫清忙收回神低頭道：“謝謝，回去還你。”
許翊直接穿過轉門，在臺階前打開了車門等着她過去，溫清猶豫了下，最後還是頂着四面八方的目光坐上了那輛邁巴赫。
溫清縮在副駕駛上，眼睛往外瞟着，氣氛有些尴尬。許翊一貫的沉默不語，車子一路平穩奔馳着，溫清腳底疼得厲害，也沒法裝睡，借着許翊掃後視鏡的空隙，她便偷偷瞟了眼去瞄他脖頸上的咬痕，很明顯的牙印，看着就覺得疼，溫清咬着嘴唇無限後悔。
許翊忽然開了口，“你還想咬？”
“不，怎麽會。”溫清忙尴尬地搖着頭，臉上挂着讨好的笑，“其實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的。”
“嗯，能留下這種歡愛的痕跡，你也挺能耐。”
許翊淡淡說着，不帶任何諷刺的語氣，溫清卻聽到了重重的打臉聲，早上就不應該嗆話。溫清再次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不會開車把我……扔海裏去吧？”
“看心情。”
溫清一口血氣上湧，沒想到那麽有原則的老妖竟然也能看心情，“那，那你現在心情好嗎？”
許翊轉頭看着溫清小心翼翼的表情，想了想，“不是很好。”
溫清最受不了煎熬，果斷道：“不就咬了你一口嗎？你再咬回去。”
“你還踢了我一腳，導致下巴受傷。”許翊面無表情地補充着。
溫清一聽，捋着安全帶坐直了身體，“除了這些，我還對你做什麽了？”
許翊握方向盤的手一僵，溫清一瞬不瞬地注視着他，臉上還保持着剛才質問的氣勢，櫻紅的唇色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纖細修長的腿交疊于座椅上，許翊淡淡掃了眼長腿紅唇，一想起那溫軟的觸感，忙搖了搖頭。
溫清又縮回椅背裏，轉頭面向車玻璃，偷偷舒了口氣，要真是再做過什麽，那她可真就還不清了。
“你每次酗酒都會暫時性失憶嗎？”
“不知道，我酗酒的次數不多。”溫清無奈嘆了口氣，“今年僅有的兩次還都栽在了你手裏。”
“為什麽對閃光燈那麽敏感？”
溫清愕然轉過頭，“你怎麽知道？”
“我問過小風。”
溫清随即了然，開口反問道：“你不是不關注別人的私事嗎？”
“對閃光燈敏感的，我還是第一次見到。”許翊邊說邊掃後視鏡，順帶将溫清櫻紅的唇掃進了眼裏，雙唇緊抿微向右撇，應該是她思考猶疑的慣有動作。
溫清忽然嘆了口氣，唇角上揚，似笑非笑，“我這人天生就适合黑暗，受不了刺激，你現在已經握有我的一個致命弱點了，小心哪天我會滅口。”
“滅口？”許翊少有的笑出了聲，“靠咬？還是靠踢？”
溫清翻了翻眼，顯然不想再繼續話題，“我們現在是在哪兒？”
“隧道入口。”
山間開辟出的隧道，悠長而靜谧，前方一抹光亮如同時光的缺口。
溫清瞬間來了興致，“現在燈光飛速後旋，你有沒有什麽感覺？”
許翊眉頭微動，“說明我開得很快。”
“無趣。”溫清翻眼鄙視了番，繼而轉身面向許翊，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指向那抹光亮， “假設你不是在開車，你是在穿越，這是時光隧道，前方是黑洞，會帶你去任何一個空間，猜猜你會穿哪兒去？”
許翊面露不解，确切的說有些懵愣，溫清可不管這在他臉上從未出現過的表情，繼續問道：“春秋戰國？盛唐？2066？冥王星？你想去哪兒？”
溫清眼神明亮，像一個時光推銷者，對前方另一個空間充滿了希望與熱情，許翊盯着那烏亮的眼珠，來了興致，“盛唐。”
“很好，生于帝王家還是征戰于沙場？”
“征戰沙場。”許翊沒有思索，很果斷。
溫清略微驚訝，編造的幻想裏，很多人首選帝王，而他選了沙場，有野心，也有魄力。
“許将軍，征戰沙場十餘載，金戈鐵馬，攻城略地。待你班師，帝王将未嫁的公主許配于你，手握重權風光無限；而你的副将，女扮男裝，亦與你患難十餘載，無籍無名，卻對你情意滿滿，作何選擇？”
許翊眼望前方，再次沒有猶疑，“女副将。”
溫清挑了挑眉，“很好，在你選擇的人生裏，戎馬一生最終解甲歸田，你不僅失去了帝王榮寵，也失去了官爵榮譽，陪伴你的女副将因生孩子難産而離世，最後剩你孤身一人，這樣也甘願？”
“如果孩子生下來，我自己撫養；如果孩子沒生下來，我随她而去。”
許翊聲音低沉，在飛速行駛的車裏聽上去很悅耳，溫清卻聽着有些決絕。這其實是一個測試性格的小測驗，每一次玩旁邊的人都會問她很多問題，譬如命運不應該自己選擇嗎？為什麽要提前設定的如此悲慘？可以不按心中所想，可以撒謊，但現在坐在她邊上的這個人卻沒有問，只是在照她的安排如實回答。
“盛唐将軍的人生即将開啓，準備好了嗎？”随着溫清話音的落下，車子駛離了隧道，夕陽光輝灑進車窗，溫清胳膊肘撐着車沿，一手遮擋着光線，指縫間是許翊的側顏輪廓，微光之下确實有那麽點像北歐傳說中的奧丁。
“你經常這麽玩？” 許翊從來沒有覺得時間會過的如此之快，八分鐘的隧道生出了無窮趣味。
溫清又懶洋洋地縮回了座椅裏，“許久不玩了。”
“怎麽忽然又想起來了？”
溫清撇了撇嘴，誠實回道：“贖罪，哄你開心。”
許翊一個急剎車停了下來，溫清一頭前傾，“怎麽？不樂意？”
“沒有，紅綠燈。”許翊有些不自然地開頭道，“繼續。”
“許先生，您的時光之旅已經結束，歡迎下次光臨。”溫清學着電臺廣播的聲音，唇角微彎露出了一個标準微笑。許翊像是沒有盡興，還要開口，溫清搶先道，“剛才的穿越确實沒有讓你開心。不過，過一次隧道，做一次人生選擇，你會發現另一個未知的自己，以後你可以自己玩。”
許翊沒有回應，綠燈亮，車子繼續前行。至家門前時，溫清道了謝，打開車門一颠一颠地往前走去，雨後的□□小路有些濕滑，忽然一雙大手從後面扶住了她的肘彎，溫清只覺電流通遍全身，那雙大手很穩妥，讓她可以借力不用一颠一颠。
“既然腳傷還沒好，明天就在家休養吧。”
低沉的聲音第一次聽起來沒有那麽刺耳，反而有些溫柔，溫清強忍着氣息點了點頭，心底升起一種異樣的感覺，她此刻完全不想逞強與他針鋒相對。
許翊摁了幾下門鈴，沒有人回應，“你沒有帶鑰匙？”
“小風會一直在家，有時出門就忘帶了。”溫清邊說邊掏出手機給溫風打電話，那頭溫風刻意壓低着聲音，“姐，我正在參加一個講座，一會兒就回去。”
溫清挂斷電話，對許翊笑了笑，“小風不在家，謝謝你把我送回來，我先去花園坐會兒就可以。”
“雨後濕氣重，你可以到我家等。”
許翊說完，又扶着溫清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身後的力道很大，溫清還在想拒絕的空檔，已經來到了那歐式建築的門前。許翊開門将一雙綿軟的拖鞋放到了她身前，溫清拘謹地彎了彎身，“那就打擾了，如果你女朋友在家，我一定會解釋清楚的。”
“我沒有女朋友。”
溫清愣了愣，那個開保時捷的青梅不是女朋友？
“你自己随意。”許翊扶着溫清在客廳坐下後，便又出了門。
溫清還是第一次進許翊的家，可她也顧不得觀賞，眼睛四處尋找着洗手間。蹲了十幾分鐘後，溫清的腳底板已經疼得再無法支撐她站起來。洗完手猶豫了幾番，溫清最終還是決定爬回去，反正許翊不在家。
溫清正用力往外爬着，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了進來，溫清的心咯噔一下跳到了嗓子眼，一定得在許翊進門前爬進客廳，然而她低估了許翊的速度，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正爬到半中央，許翊走了進來，手裏提着藥袋。
許翊視線下落時，溫清伸展開了胳膊，如做瑜伽般，跪着的雙腿往上踢去。
刺啦……
裙子裂到了大腿根，溫清只感覺下半身漏風大腿冰涼的同時，臉頰如火般燒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