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見
相見
那頭湯離已經挂斷電話，高迪收拾好文件即刻離開了書房。穿緊身紅裙的女人站起身，眼睛打量着典雅古樸的書房，細高跟在紅木地板上踩得清脆作響。
“聽許老爺子說，你來這虧損倒閉的公司，是為了躲着我？”女人側偏頭，小巧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媚眼如絲。
許翊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蘇小姐有話直說。”
“喊一聲雲沁會讓你舌頭斷掉嗎？”蘇雲沁雙腿一疊，又坐回到了沙發上，細彎的眉毛擰了又擰，“我失手一單，損了好幾千萬，心裏難受，順路過來找你聊聊天。”
“飛機轉場好像不順路吧。”許翊挑着她的話頭回道，蘇雲沁窩下去的身體又彈跳起來，剛要嗆回去，許翊已經閉上眼睛懶懶道，“不過你也看到了我沒時間。”
柔和燈光下，男人的臉色有些疲憊，卻不掩剛毅帥氣，高挺的鼻梁總是會讓人聯想到北歐傳說裏的奧丁。蘇雲沁看着那張臉一下子沒了火氣，只撇撇嘴道：“你沒時間，我有時間，你忙你的，我說我的。”
“蘇總什麽時候也把幾千萬放進了眼裏。”
蘇雲沁壓下去的小火苗又跳蹿起來，“許翊，認識十幾年了，我想知道你會不會安慰人？”
“對不起，沒有這項功能。”許翊再次睜開眼，開始翻閱文件。
“算了，那電影注資的事情，也就下次再談吧。”蘇雲沁在他對面俯下身，彎唇笑道，“你可別虧大發了再來求我。”
“蘇總慢走。”鋼筆在文件上沙沙寫着，許翊始終沒有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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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清早起給溫風做好早餐，特意囑托了護工之後才往醫院趕去。她一手提着水果籃，一手抱着鮮花正往病房走，擡頭卻見一人帶着棒球帽閃了過去，溫清一愣，那背影有些熟。
她也快步跟了上去，身影最終閃進了走廊盡頭的病房裏，溫清一步步走過去，眼睛盯着白绮默的病房號，一個矮瘦的女人忽然攔住了她，“不好意思，白小姐有朋友探訪，暫時不接待粉絲。”
病房裏，白绮默挑眉望着林竺，“我要是不住進醫院，你好像也不會來看我吧。”
林竺沒有應聲，白绮默抽掉背後的軟枕，坐直了身體，盯了他良久才又開口嘲諷道：“你是不是沒有想到接拍的第一部電影就會跟我對戲。”
林竺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平淡的眼神裏有了反應，“是你要求公司讓我出演的男一？”
“怎麽？害怕了？怕我有陰謀，鬥不過我？還是怕公司最後會雪藏你？”白绮默冷笑出了聲，“七年前，一同出道，一起走過了最艱難困苦的時期，要迎來曙光的時候，結果你做了什麽？”
“你把我自己一人留在了美國，到手的機會也沒有了，說走就走，說不拍就不拍，一消失就是一年。對此你難道不應該解釋一下？”
林竺注視着那滿含怒氣的面容，稍微低了頭道：“沒有解釋，是我違了約，對不住你。”
“不好意思，沒感受到誠意。”白绮默瞟眼往窗外望去，“我這人沒有大氣量，所以我也要讓你嘗一下機會到手又痛失的滋味。”
“針對我可以，請不要牽扯其他人。那晚上的女孩應該只是喝醉了酒，更何況你并沒有受到驚吓，不要再誤導媒體。”
“哦？只是喝醉了酒？” 白绮默轉頭，細眉又挑了起來，“看來林大帥哥認識那個女瘋子啊。”
“怎麽辦，你認識的人我都不想放過，尤其是女孩。”白绮默微笑着加重了語氣，看戲耍般看着眼前的男人。林竺生再大的氣，從來都是一副溫和平淡的樣子，這次卻沉了臉低聲道，“你到底想怎樣。”
“道歉，公開向我道歉。”白绮默擡着下巴，眼裏掠過一絲得意，“粉絲行為，偶像買單，不是嗎？”
查房時間到，護士邊說邊推開了門，溫清站在病房外，清清楚楚的聽到了最後一句，聽到了刺耳的‘公開道歉’。透過玻璃，她看着床上那個臉色紅潤的女人，并沒有外界誇大其詞的奄奄一息，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面色慘白，心底不禁一陣惡寒。
溫清轉身将花束扔進了垃圾桶裏，白绮默不值得她一字一詞的道歉。
樓梯口已經有一大波記者蜂擁而出，瞬間将她擠進了角落裏，水果籃也被一腳一腳踢到了別處，蘋果葡萄撒了一地。
推搡間一雙大手将她拉了起來，拽着就往樓梯口奔去，一路急轉下樓梯，當溫清平息着氣息擡起頭時，那人也摘下了墨鏡，高矮相對，四目相望，溫清即刻想轉身逃走，可正對的那溫溫潤潤的眼睛裏卻閃過詫異與驚喜，“小清，怎麽會是你？”
“你怎麽會來醫院？是生病了嗎？我還以為你們又搬離了這個城市。”
溫清直愣愣的沒有回答，計劃了千千萬萬次的偶遇終于實現了，但地點不對，場景不對，氣氛不對，衣服不對，所有的都不對。
“長高了啊，”林竺揉着她的腦袋，笑得溫和，“長音旅舍有個探班的人，是你吧？”
溫柔抓心的聲音，等了七年的聲音，溫清看着那星光四溢的眼睛，眼淚嘩一下子流了下來，讓所有的不對都見鬼去吧。
林竺見她滿臉的淚水，有些無措，忙從口袋裏掏出絹巾，可溫清眼淚越流越多，像是積攢了七年的熱血正在奔湧而出，“林竺哥哥，對不起。那天晚上喝醉酒的人是我，扒在白绮默門上的人也是我，我不想給你添亂的，不想給你惹那麽多麻煩……”
本想要高傲耀眼的出現在你面前，沒想到最後卻如此卑微，溫清越哭越兇，哭暈了眼線哭掉了睫毛，林竺拿着絹巾不知道該擦哪裏，最後索性扔掉絹巾，一把将她攬在了懷裏，摸着她柔軟的長發，輕聲呢喃道：“別哭了，你還在這裏就好。”
“林竺哥哥，你說什麽？”溫清哭得出現了鼻音，林竺抿唇笑出了聲，“我是說，隔了七年，你還是個愛哭鬼。”
“你別擔心，那件事并沒有給我造成困擾。你只要別讓媒體發現你，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
說謊，這部電影你都不能拍了，你還怎麽處理。溫清一邊腹诽，一邊想着公開道歉的事，林竺忽然一把将她往外推去，“快走吧，別讓人拍到你，我還有事情去處理，代我向小風問好。”
眼瞅着大批的媒體記者湧出，溫清拔腿就往自己的車位跑去，剛回到車裏喘了沒幾口氣，口袋裏的手機便震動起來，電話那頭湯離有些煩躁，“那個高迪還在不停的發郵件打電話，我想把他拉黑。”
“告訴他，要想違約，法庭上見。”溫清握着方向盤，咬牙道，“讓許老妖看一看，他選擇的最優秀的白绮默，到底是怎樣一個人，讓他後悔去吧。”
溫清一路飙車回家，剛進家門，溫風就從二樓探出了頭，“姐，你是不是被人跟蹤了？”
“你又多心，我又不是什麽影後名媛，誰跟蹤我。”
溫風轉過輪椅，從二樓探下大半個身子，“姐，我說的是真的，我從望遠鏡中看到有輛黑車一直随在你車後，直到咱家門口。”
“或許是順路而已。”溫清扭了扭酸痛的脖子，走上二樓将溫風往卧室推去，“小風，我今天在醫院見到林竺哥哥了，他很想念你。”
“咱們跟林竺哥哥得有七年沒見了吧。”溫風稚嫩的臉上漾着喜悅，“以前他總帶我去沙灘玩，跑着去抓海星，還學海龜在淺灘裏爬。這次回來再讓他帶我去海邊玩……”
溫風不停地說着，溫清站在他身後卻紅了眼圈，跑跑跳跳的字詞她從來不敢說，溫風卻像是有意為之，每次都說得渾不在意，她這個弟弟就是太懂事了。
一個如風的少年一夕之間沒了雙腿，說是不難過是假的，說是不想站起來更是假的。
溫風說到興起，硬是拽起了溫清的手，邊說邊做五指朝天的手勢，而後又攥了起來，“姐，你好好把握，趕緊把林竺哥哥搞到手。”
“你腦子能不能再想點別的。”溫清轉過頭避開了溫風的眼睛。
“能啊，我也在想別的事情。”溫風黑亮的眼珠裏閃着光，興致勃勃，“我剛才在花園裏畫畫，又見到了隔壁大哥，大哥是真帥氣。”
“他最近遇到一件棘手的案子，聽說對方很嚣張，直接法庭見。作為對他好意的報答，我決定幫他。”
溫清摸了摸溫風的頭，“好人就該幫，姐姐支持你，幫他把對方虐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