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
淩端又恨恨瞪了他們一眼，便不再理他們，轉身面對那些違諾上門來讨錢的債主
“雖然諸位不守諾言，答應了寬限三月，卻又提前來要帳，但……你們說的也對，欠債還錢，天經地義，因此我淩家絕不會賴各位半分銀子”說着，他從懷裏掏出一疊銀票
這是他與越秋雨談判，讓越家入股淩家，借淩家的商行漂白，而越家則成為淩家的後盾，有了越家這批真正的高人加入，淩端不信還有哪個不長眼的小賊敢再打淩家商隊的主意
當然，他也留了後手，預防越家徹底漂白後反過來吃掉淩家，因此這份合作契約只有十年效用，過後，淩家是淩家、越家是越家
然後，淩端還把莊敬也拉下海，莊父是當朝大将軍，代表官方，有了莊家的參與，淩家将成為真正的官商，通吃黑白兩道
同時，淩、越、莊三家也将彼此合作、互相防範，形成平衡的共謀關系
莊敬曾笑，淩端此舉深得朝中合縱連橫之味，他若入朝，必然有望三公
可惜淩端對做官沒興趣，他還是喜歡經商，他的目标不只是延續父親的“第一儒商”，他還想做“第一富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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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也不知道這輩子有沒有機會達成這項夢想，但想想不犯法，就當是一個願景吧！
淩端将債務還清後，便對他們比了個“請”的手勢
“各位所要金銀，淩某悉數還清，還請留下欠條，然後……不送”
那些人呆呆地看着事情峰回路轉，全都傻了明明已經快将淩家扳倒了啊！為什麽事情突然變了個樣？！
三年謀劃，結果就只剩手中這些銀票，真是……鐘離等人都快氣炸了
但他們又能怎麽辦？誰教淩父生了個好兒子，腦子比鬼還精，他們如此周密的計劃都給他破得一幹二淨，即便他們再不服氣，也得認輸
可事情不會就此完結的，只要淩家還壓在他們頭上一天，他們就一定會想盡辦法扳倒這塊擋路石，哪怕不擇手段也在所不辭
一千債主清點銀票，确認金額無誤後，個個面色深沉地走出淩家
淩端始終看着他們離開的背影，直到他們走出淩家大門，他才沖着大門大喊
“忘記告訴各位老板了，你們勾結盜賊、搶奪淩家商隊的事情已經爆開來了，小子早通報官府，差爺們正在外頭等着，所以……各位好生上府衙向知府大人解釋解釋那些劫案的發生經過吧！”說完，他哈哈大笑
早在他“請求”諸債主，寬限三月還款期時就說過，這些欠債是怎麽來的，大家心知肚明，也不必裝腔作勢了
這回是淩家技不如人，他認栽，他只要求有時間查出幕後主謀者和淩家內奸，将其一網打盡，至于之前欠下的債務，無論它們是為什麽而欠的，合理或不合理，淩端全都認帳
他告訴那些債主，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商人逐利，無可厚非，但別把事情做絕了，否則他的報複手段也會讓他們知道什麽叫有命賺錢沒命花
當時那些債主在他的威逼利誘下，紛紛簽署了同意延後還款的契約
而今天違約上門的，大概就當日和他簽約之人的三分之二吧，剩下那三分之一的債主，或許被他吓着了，也可能是良心發現，所以沒來趁火打劫，自然逃過官非一場
至于他們的欠債，淩端說會還，就絕對會還他不喜歡死抱“信義”不放，可基本上，他仍是個言出必行的人
結果這一次，淩家元氣大傷，但妄想圖謀淩家之人也沒幾個有好下場，勾結盜賊搶劫商隊的罪名可不小，以鐘家為首的諸商行們，是注定完蛋了
至于福清和福嚴，淩端雖然很想手刃他們為福伯報仇，但他也知官法如爐，有些事不是他可以随便做的，于是将兩父子一起綁了，送進官府裏
殺親的罪名非同小可，很快地，福清、福嚴被判了斬立決
淩家則給福伯選了個風水寶地，好生安葬，并大手筆做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水陸道場，不管它們是不是有用，淩家人只希望這個忠心又善良的老人死後能榮登西方極樂，從此無憂無慮，再沒有任何的苦痛悲傷
忙忙碌碌中，新的一年也過去了，元氣大傷的淩家要重新開始，可是一條漫長的道路，但也是一條極富挑戰性之路
而淩端什麽都不喜歡，就愛挑戰——嗯，忘了說，他現在放入心坎、時刻想念的事情還有一件——與李巧娘做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
他相信以他倆的感情，應該不是件很難的事，應該……
可為什麽匆匆三年過去，他們還是停留在牽手和親吻階段呢？
老天！誰來告訴他，到底哪裏出了錯？為何他們每次想享受一番巫山雲雨，就總有雜事打擾？
難道他們的婚姻被詛咒了？
這真是個謎一般的問題，比之前商隊遇劫的懸案還要複雜
淩端的頭痛死了，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心願達成，總之，他欲求不滿啊啊啊……
因為家裏事情，加上淩家今時不同往日，沒那麽多閑錢讓淩端在寒山書院“玩”了，所以今天，他特地帶着李巧娘過來寒山書院，一則向院長辭行，二則收拾他遺留的雜物
從今而後，他再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逍遙公子了，他是個有家有業、上有老父老母、還有妻子要照顧的男人
可他一點都不讨厭這種責任，相反地，他還滿喜歡受人依靠的感覺，尤其是……他的眼睛追着那條纖細的身影，看她仔細又溫柔地打包着他的行李，心裏是說不出的感動
“相公，這是什麽？”突然，她從他枕頭下的暗櫃裏取出幾本畫冊，封面的男女極盡親熱之能事，直瞧得她臉紅心跳
李巧娘忍不住有幾分想要翻閱一番的沖動，又覺得未經淩端同意，随便動他的東西太不禮貌，便轉身問他，眼裏閃着渴望一觀的波光
宿舍裏幾個還沒走的同學看看那些畫冊，再瞄一眼面紅如棗的淩端，以及一臉好奇的李巧娘，不約而同對他投以同情的眼神
藏畫藏到被自家娘子發現啊！真是……淩端實在太倒黴了，且讓大家為他祈禱吧！還是莊敬夠義氣，眼看氣氛僵凝，趕緊出口，想替他解圍
“那個……淩家娘子……這些東西是我的——”
他話還沒說完，淩端已截口說道：“巧娘，那些東西已經沒用了，丢掉吧！”
所有人都想，他瘋了嗎？啥解釋也沒有，就想這樣唬瞬過去，他也不怕河東獅吼？到時，他就準備睡上一個月的書房吧！誰知李巧娘半點火沒發，臉上溫柔笑容依舊，軟軟的聲音像綿糖一樣，甜人心扉
“是，相公”她說完，便把那些畫丢了，再不看它們一眼
全部同學一起呆住不是吧！世上竟有如此“奇女子”，這樣輕易就被唬弄過去？
莊敬更是傻了好久，才湊到淩端耳邊，低聲說道：“難怪你說她生平什麽也不會，只會‘是，相公’，難為你了”
莊敬以為淩端到現在還是讨厭李巧娘
誰知淩端早已變了心思，他現在不只不覺得她的乖巧讨厭，反而以為這是她的特色
況且她本性又不是這樣的，她的熱情、她的聰穎、她的機智、她的勇敢……她有說不盡的優點，每一樣都讓他愛入了骨子裏
不過那些東西別人都不知道罷了
但他也不愛別人了解她太多，他覺得，自己能夠獨占娘子的全部，簡直是世間最美妙的一件事
“唉，那是我以前不曉事，随口胡說的，當不得真其實巧娘很好，我很喜歡她，過去那些荒唐事就莫再提了，我不想她聽見傷心”
“你——”莊敬簡直不敢相信淩端居然改變得這麽快“你娘子難道給你吃了符，還是她有什麽特殊本領，竟能将你馴得如此服貼？”
“你沒成過親，豈知閨房情趣，其樂無邊、其妙無窮？”淩端一把推開他
“反正我們夫妻現在很好就是了，你千萬別再提以前那些烏龍事，知道嗎？”然後，他便跑去幫李巧娘整理行李了
“真是奇怪……”莊敬一頭霧水
“同感”誰知，旁邊突然冒出這麽一句，吓了他一跳
莊敬回頭一看“越秋雨，你走路能不能有點聲音？”
越秋雨沒回答他，一直過了約半炷香時間，她才突然開口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喜歡聽話的女人？”
“啊？”莊敬不知她因何冒出這個問題，不覺呆住
越秋雨也沒打算得到他的答案，話題一落，轉身就走
她其實只是想，自己也二十好幾了，至今待字閨中，學院裏的書呆她看不上，幫裏的人她不喜歡，難道要獨身一輩子？
雖然沒什麽不好，但看淩端和李巧娘恩恩愛愛、甜甜蜜蜜的模樣，還是有些羨慕
她會不會也有這麽一天呢？以一個男人為天、為一個男人魂牽夢萦？
她再回頭，看一眼淩端與李巧娘，見他們收拾到最後，兩只手不知不覺牽在了一起，十指相扣中，說不出的溫存幸福，真她不常笑，也不喜歡笑，但這般美麗的畫面讓她忍不住牽起嘴角，笑了起來
如果愛情是如此美好，從現在起，她也要開始渴望愛情了
全書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