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阿花這麽做，是有自己的打算的。
既然已經決定以後要靠着秦越，那她就要從現在入手，慢慢浸入他的生活。
雖說現在她在長公主面前立下大功，關系也逐漸親近起來，但這都是建立在她是一個‘外人’的身份上。如果某一天，秦越對她的感情被人發現，恐怕聲稱待她如‘親姐妹’的長公主會是第一個反對的人。
所以現在，她要保持長公主對她的‘好感’，然後再循序漸進，讓她接受自己。
丁耀祖和桃花住在公主府，非但不會幫她，還有可能會扯她的後腿。
別說有秦越的喜歡，他們兩個在一起，就能打敗一切，就什麽都不怕。
她太清楚像秦越這樣的世家貴公子，從小被身邊之人千嬌萬寵地長大，根本沒有獨自生活的能力。一旦離開了家族的庇佑，他連自己都照顧不了，更別提能護得住她了。
再說，這樣的人，也不可能會為了一個女人，而放棄自己原本的生活和地位。
就算是放棄了，貧賤夫妻百事哀，以後迎接他們的，絕對是永不停歇的埋怨和謾罵。
所以秦越必須是永安王，而她，也要進到永安王府。
一夜過去，第二天早上醒來，阿花還沒有來得及安排馬車送桃花回去，就得到母親丁姚氏已經來到的消息。
從昨夜到現在，桃花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能力讓丁姚氏過來。
唯一的可能，就是丁姚氏是來看丁耀祖的。
果然，丁姚氏進了府，二話不說就去了丁耀祖的房間。
可惜來晚一步，丁耀祖一大早就和秦成括一起回了書院。
兒子不在，看到阿花過來，丁姚氏張口就罵：“你這個大姐是怎麽當的，耀祖身體還沒好，你就讓他去書院啊。”
阿花懶得應付她。
旁邊麗心說道：“大夫已經檢查過小公子的身體，确定他沒問題才放行的，和姑娘沒有問題。”
“我在和自己閨女說話，你個小丫頭插什麽嘴。”
丁姚氏瞪了她一眼，又對着阿花道：“聽老三說，你藏着有好幾千兩銀票，怎麽沒拿出來，快給我，還要給你弟交束脩，家裏房子也該翻蓋了。”
桃花躲在丁姚氏的背後，得意地吐舌頭：“娘，沒在大姐身上，在她後面你個帶刀的婢女身上呢。”
聽到她們說自己，金玲右手摸着刀柄，眼神不善地盯着她們。
丁姚氏眼神縮了一下，吓的咽口水。又強撐着吼阿花：“沒良心的東西，還不讓她把銀票拿出來。”
看着她們兩個毫不滿足的嘴臉，阿花忽然覺得有些厭煩。
她踱步到椅子旁坐下，神情睥睨地盯着她們，右手放在桌面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桌面。
咚，咚，咚。
節奏完全沒有規律，卻像是一把鐵錘似的，攪亂了丁姚氏的心。
阿花收回目光，慢條斯理地道：“麗心，去青陽武院，找一下武院的管事，就說耀祖身體弱，要帶回家休息，歸期....不定。”
丁姚氏立刻就急了：“阿花！你想幹什麽！”
阿花道：“幹什麽，讓你的寶貝兒子，這輩子都不能再踏進這京都的任何一家書院，再也沒有科舉的機會。”
“你敢！”
“我有什麽不敢的。”阿花冷笑：“桃花應該已經告訴你了吧，我是公主和郡主的救命恩人，她們母女倆可是待我如上賓。你知道公主吧，就是你腳下這個府邸的主人，她是大京的長公主，是聖上的親妹妹。你說按我現在的地位，我有什麽不敢的。”
丁姚氏的态度已經退縮了，可是這麽多年壓制阿花的習慣，還讓她在強撐着。
“我可是你的親娘。”
阿花低頭，研究着自己的指甲，嘴上随意道：“那又如何，出了這個門，誰能知道。別忘了我現在的戶籍，可是無父無母的孤兒。”
丁姚氏被她如此悠閑的态度激怒，可是顧忌她的話，也不敢真的做些什麽。
說話的語氣，卻是不自覺的軟了下來，只重複着最開始的那句話：“你想幹什麽。”
“我想幹什麽？”她沉下臉色，目光含冷，一字一句地說：“我想讓你清醒一下，丁家，現在是我做主。”
丁姚氏避開她的目光，不承認她的話，但也不出言否認。
“現在，出門回去，乖乖地待在村裏，別給我惹事，我保你們榮華富貴衣食無憂。否則，你們一輩子就待在那個泥坑裏，永遠也別想翻身。”
丁姚氏鼓起勇氣看了她一眼，努努嘴想說話，就見那個背着刀的女人站在阿花的身邊，右手一直放在刀柄上，好像下一刻就要拔刀出來殺人。
丁姚氏一陣心慌。
此時再看阿花，不知什麽時候，她臉上已經褪掉了當初的那股青澀和稚氣，容貌分明還如從前那般，不，不一樣了，她比從前更加耀眼，更加奪目，更加高貴，讓丁姚氏不敢再直視她。
在這一瞬間，丁姚氏知道，她的話，是認真的。
她不再是丁家的女兒，她高高在上，她是全家的仰仗。
丁姚氏低着頭，拉着桃花想向外走。
卻被人攔住去路。
王琤側身繞過她們，朝阿花道：“王爺感念阿花姑娘救了慈慈郡主，特意備了薄禮，還請姑娘勿要嫌棄。”
說是薄禮，但看那幾乎要鋪滿整個院子的禮箱，就知道這份禮，‘薄’不到哪裏去。
看着阿花和王琤寒暄說話，丁姚氏的頭，低了又低。
最後磨蹭了半天，等麗心點完謝禮清單，拿過來給阿花過目時，丁姚氏‘剛’走到房門口。
阿花知道她的目的是什麽，也知道不給點東西，絕對打發不走她。
于是從謝禮中挑了些布匹糕點，讓丁姚氏帶了出去。
桃花有些不想走，被丁姚氏連拽帶擰，總算帶走了。
麗心親自把她們送到了馬車上，回來笑意盈盈地說：“姑娘真是好手段。”
打個巴掌，再給個甜棗，這下丁姚氏也說不出什麽話。
阿花嘆口氣：“只希望以後他們能安分一些，不要再給我惹事了吧。”
傷感來得快，走的也快。
在麗心還沒想好安慰的話時，阿花已經換了輕快的語氣：“慈慈那邊怎麽樣？”
麗心道：“姑娘睡得早不知道，公主發落了郡主身邊的婢女和侍衛，又重新換了一批，保證他們全天都跟着郡主。”
“如此也好。這樣公主也能放心了。”
“是啊，這次可真是太險了。那戶農家也太喪良心了，竟敢如此對待咱們小郡主。”
阿花笑笑，農家人的下場，阿花并沒有追問。當然，敢虐待郡主，哪怕是被騙的，下場也好不到哪裏去。
“走吧，替我梳妝，咱們去孟府看看初雲姐姐。”
既然确定了孟召就是順王妃的青梅竹馬，阿花得去看看他對初雲是不是真的好。
卻連孟府大門都沒有進去。
孟召提前派人守在門口，攔下了她。
可能是顧念着她和初雲相識的原因，孟家仆人很有禮，請她去了旁邊的廊下等着。
孟召很快就來了。
不愧是富可敵國的皇商，孟召保養的很好，雖年過四十，可看着卻剛過而立之年的人，一身淺藍圓領袍襯的他身材挺拔，面容溫和：“阿花姑娘。”
阿花朝他福身：“孟郎君。”
孟召伸手，虛扶她起來，又請她坐下，說話開門見山：“還請阿花姑娘勿怪，初雲身子不好，按理說見一見昔日的姐妹，對她來說本該是好事。對阿花姑娘的到來，我該是歡迎的。”
阿花笑道：“孟郎君派人把妾身攔下，可不是‘歡迎’的意思。”
孟召道：“上次阿花姑娘離府之後，初雲和我說了一件事。”
阿花了然，想來應該就是她和秦飛羽長相相似的事情。
“阿花姑娘如此聰慧，應該也猜出了一二，就不用我細說了吧。”
阿花有些讨厭他的自作聰明，自以為是。
“孟郎君謬贊了，妾身可不是個聰慧的人，還請孟郎君明示。”
孟召端起茶杯，淺呷了口茶。
“一個藝館出身的女子，能從平順王府全身而退，如今又成了長公主的座上賓，就連永安王對你也是青眼有加。阿花姑娘莫要謙虛了。”
阿花看着他，怎麽也掩不住眼中的厭惡。
“所以呢，你想說什麽。”
孟召嘴角噙笑，語氣依舊平穩：“我希望阿花姑娘能讓初雲放下對這件事的好奇心，在府裏安心養胎。待我孟家祭祖之後，我會帶着她遠離京都這是非之地。”
阿花抓住他話裏的重點：“那是不是說，我的猜想是對的，你從一開始，就把她當成了替身。”
孟召垂眸，蓋住眼中翻湧的情愫。
“我對她的情誼，不是假的，也是真心想和她過這一生。”
他的神情不似作僞。
“比起她的後半生，最開始的目的并不重要，不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