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丁燦的腦子仿佛不受控制,不斷閃回着兩人白日裏對戲的畫面,那鋒利的眉眼淩厲的招式,與他交鋒又錯過,卻絲毫沒有霸道強勢的壓制,他仿佛陷入對方的領域無法自拔,只能随波逐流着被動牽引,與之的意念交纏。
轉眼間眉目鋒利的劍客與眼前柔光下的禦姐重合在了一起,丁燦盯着她突然感覺心髒突突直跳,一時間竟有些口幹舌燥,錯愕的說不出話來。
“你……你堵門幹嘛?人都被你擋外門進不來了。”丁燦別過臉,眼神飄忽的指責對方。
得益于室內的燈光,陳梓墨只覺得丁燦神情有些古怪,卻并沒有發現他的臉紅,被莫名其妙呵斥一句,也懶得和他計較,只是側身往裏一讓,回頭看着兩位不到三十歲的年輕婦人提着木桶進入房間。
這兩人身上穿着統一的制服,頭發梳的一絲不茍,挽成簡單的髻子垂在腦後,表情如出一轍,熱情周到的十分程式化。直到看清屋內丁燦英俊的臉蛋之後,笑容才更加真實燦爛了幾分。
“兩位老板,需要六十分鐘還是九十分鐘的服務套餐?”
陳梓墨腦中暫時搜尋不到與這裏相關的記憶,看着周圍隐秘私人的環境,又突然冒出兩個口稱提供“服務”的女人,心中不由暗忖:莫非此處當真是勾欄院?可看這兩名婦人的舉止裝扮卻也不像。
這兩人身上并無飾品,雖有淡淡的脂粉香氣,卻毫無風情的姿态,态度周到,卻不見風流妩媚的舉止。
陳梓墨摸不準這究竟是個什麽場所,只能靜觀其變。
丁燦朝那兩人笑了笑,像個爽朗的大男孩:“九十分鐘。”
二女齊刷刷的點頭:“好的。”
一問一答,神情自若,不見絲毫猥瑣。
見陳梓墨仍是站着不動,丁燦朝她打趣:“你該不會是沒來過吧?只是放松放松,那麽局促幹什麽,瞧你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這種程度的休閑消費,是十分大衆普遍的,丁燦不禁感覺好奇,作為已經工作過一段時間的社畜,陳梓墨究竟是有多窮,才會沒來過類似的地方。
見木桶中的水蒸騰着熱氣,還散發着陣陣藥香,陳梓墨琢磨着這裏大約是藥浴,只是看木桶的大小,這個地方大約真的就如丁燦之前所說的字面意思——洗腳的地方。
只是這個世界的人當真古怪,洗個腳還要跑到外面找個專門的地方,真是多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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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解歸不解,既來之則安之,于是陳梓墨長腿一邁,學着丁燦的樣子,在距離他不遠處的軟塌上坐下。
“老板你喜歡燙一點還是涼一點?”技師将沐足的木桶擺放在榻前,示意陳梓墨試試溫度。
陳梓墨朝技師微微一笑:“随意。”
技師臉上一熱,竟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擺弄起工作的器具,抿嘴一笑:“老板不客氣,先來試試水溫吧。”
陳梓墨上輩子可沒有當衆脫鞋的習慣,可這個世界的人卻十分開外,別說露出腿腳、就連“事業線”和肚臍眼都上趕着露出來招搖。既然決定融入這個地方,那麽入鄉随俗,她也不好太保守,免得教一旁的丁燦笑話。
于是她脫去了鞋襪,故作淡定的把雙腳伸進水裏。
“老板不覺得燙嗎?”見陳梓墨連試也不試,一下子把小腿沒入水中,技師面色一僵,有些為難的看向陳梓墨。
通常養療會所為了方便,端上的水溫度都比較高,随後再按客人需求時加冷水調溫。哪怕喜歡用燙水泡腳的人,也需要一點時間适應,任誰猛地來這麽一下子,都會受不住。技師見陳梓墨泡在熱水裏的皮膚紅了一片,臉上的表情卻是不動分毫,仿佛桶中被燙的發紅的那雙腿腳不是自己的,一時間技師也拿不準到底需不需要給這位客人加些涼水了。
丁燦正好看過去。
“哇,你不怕燙啊?這水幾乎是開的啊。”這家店他之前來過,一開始的水都非常燙,幾乎沒人受的了,于是連忙朝着一旁的技師說道,“你愣着幹什麽,給她加點涼水。”
“不燙,正好。”陳梓墨咬着牙,面無表情道。
其實燙的要命,但為了不露怯,只能硬着頭皮忍着。
“不用嗎……那好吧。”雖然技師有自己的判斷,但服務行業,總要盡可能滿足顧客的需求,沒道理在這種事情上自作主張。
丁燦坐直了朝這邊看了看,發現從陳梓墨臉上的确看不出什麽,還以這次和過去不一樣,水是調過的,于是伸腳一試,又馬上縮了回來。
“嘶,好燙,給我加冷水。”
聽見一旁加冷水的聲音,陳梓墨額角直抽,心說自己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忍過了最初的燙,泡在熱水裏的皮膚開始發麻,倒也不怎麽難受了。陳梓墨放松下來,偷偷留意着丁燦的行動,以再次免現眼丢人。
“美女你泡好了嗎?”技師看着陳梓墨發紅的皮膚,尋思着等會下手的力道。
“嗯。”陳梓墨低低的應了一聲。
技師掏出毛巾平鋪在腳踏上,陳梓墨愣了兩秒鐘,提起腳輕輕放了上去。
陳梓墨心想:這就完事兒了?
技師将鋪開的毛巾輕輕卷起包裹住陳梓墨的腳,手指不輕不重的揉捏着仔細擦拭着腳上的水滴。
陳梓墨:…………
雖然腦子裏各種十八禁內容存量豐富,可那些事也不是自己幹的,自覺正經的陳梓墨感覺自己被人調戲了,畢竟上輩子她可沒被人這樣觸碰過。
曾經随便一腳踢斷人肋巴骨的腳如今被一名“弱女子”捧在手裏,陳梓墨當然不會有那些貴族老少爺們享人侍候時的舒爽快慰,反倒覺得內心發毛,偏要強忍住別扭,避免自己做出一些大驚小怪的行為,否則按照本能反應,非得蹬對方一個窩心腳不可。
“美女你的跟腱線條好漂亮啊。”技師揉着陳梓墨的小腿放松,她見過的上手的腿腳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卻很少見像眼前這位客人這麽漂亮的小腿。
骨肉勻亭,線條流暢修長,雖然只露出來一截,可延伸至褲腿的那部分更加給人無限遐想,每一分弧度都那麽完美,讓人握在手中忍不住生出一種想要輕輕摩挲的沖動。
簡直讓人羨慕死了。
一旁閉目養神的丁燦聞言看了過來,目光不自覺落在陳梓墨的小腿上。感受到對方的視線,陳梓墨不自覺的縮了縮腿,卻被技師握住腳踝制止。
“別亂動呀,水沒擦幹淨呢。”
看着陳梓墨被人握住的腳踝,丁燦想起就是這樣一雙修長筆直卻充滿爆發的腿,在片場騰挪飛旋,演繹出一個又一個讓人驚嘆的動作,那纖細中又凸起勁瘦的線條,遠比他想象中纖秀,竟像是有某種神奇的吸引,粘住了視線,頓時讓他挪不開目光。
陳梓墨何其敏銳,自然注意到了,感覺受到了冒犯,卻懶得發作,兩腿一蹭将原本撸上去半截的褲腿落了下來。
“力道怎麽樣?輕了還是重了?”技師試探發問。
陳梓墨感覺對方是順着自己足部的穴位和經絡推拿,手法差強人意,認穴的準度還比不上自己。她也懶得戳穿,只是順着對方的話随便答道:“還行。”
技師朝她笑了笑,加重了力道,一陣陣酸脹疼痛的感覺襲來,陳梓墨卻只覺得尋常,沒什麽反應。
“美女你身體不錯啊,很受力啊。”技師的嘴角輕輕抽了一下,感覺自己遇上硬骨頭了,這回得拿出看家本事才行。
這邊陳梓墨不動聲色的享受按摩,旁邊的丁燦卻是個敏感的人,被技師用力一按,頓時疼的龇牙咧嘴。
丁燦的技師怕不是有點抖s。看見帥哥反應這麽大,她非但沒有放松力道,反而變本加厲的折騰,仿佛看見帥哥憋氣忍痛,不肯痛叫出聲怕丢面子的隐忍樣子是件特別爽的事情。
“帥哥你這裏痛不痛啊?”技師擡起頭,笑意盈盈的看着丁燦,一臉和善的發問。
“呃,有……有點兒。”丁燦深吸一口氣,如是說道,“可以稍微輕一點。”
技師面上笑呵呵,手上不放過:“這裏疼是吧。”說着又用力一揉,直接把丁燦痛的倒吸一口冷氣。
“這裏疼的話說明腎氣不足,是不是工作太辛苦?待會要不要做個保養?”
丁燦只覺得兩眼發黑,恨不得給提議來“洗腳”放松的自己反手兩個嘴巴子,他怎麽就再次高估了自己忍痛的能力,這不是來找虐嗎。
“不,嘶……不用了。”
技師:“如果沒問題的話,應該只會覺得酸和脹,不應該感覺這麽痛,帥哥平時還是要多多注意保養,腎虧可是會脫發的啊。”
開玩笑,他可是靠臉捧飯碗的職業,禿了還怎麽上鏡?
丁燦正猶豫要不是試試技師推薦的項目,突然耳邊傳來陳梓墨一本正經的聲音。
“他的血氣很足,并無有陰陽虛症。”
陳梓墨的聲音很特別,音色偏低卻很清透,不刻意拿捏腔調的時候,聽起來清冷而嚴肅。她只是随便說了一句,卻不經意流露出堅決篤定的感覺。
“啊,可能是帥哥最近工作辛苦,回去以後多注意睡眠啊。”技師被陳子墨淡淡的瞅了一眼,莫名心虛,嘴一瓢就把快要推銷出去的項目給放棄了。
說完這些,腳也按的差不多了,技師換了手套,開始揉肩膀和胳膊。這些人的手法雖然一般,卻勉強起到通經活絡的作用,的确如丁燦所言,是可以用來放松的。
陳子墨幹脆閉上眼享受起來,丁燦感覺自己的技師稍稍放松了手勁,不那麽難受了,就開始無聊的找話題聊天。
“我說你片場那些本事都是哪裏學來的,從小練的嗎,跟人學的還是家傳的?”丁燦一直對陳梓墨這些方面感到好奇,只是最近比較忙一直沒找到機會詢問。
陳梓墨也正是本人捏的昏昏欲睡,随口說道:“從小學的,有師傅教。”
丁燦一聽更加來了興趣:“專業的嗎,學了多久,以前怎麽沒見你露一手?”要早就發現陳梓墨有這技術,制片和導演早就把這人的功能開發全面喽。
陳梓墨敷衍道:“就是些皮毛功夫,不值一提,沒什麽好說的。”
“啧啧啧,你再這麽說,我可就當你是在凡爾賽了啊。”丁燦酸溜溜道。
陳梓墨不懂什麽是凡爾賽,也懶搭理,聽丁燦這麽一說,幹脆保持沉默。
“哎不對啊,你不是說自己失憶了麽?”丁燦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不正是因為對方失憶,才好意收留的麽。
陳梓墨睜開眼,突然轉過頭目光直直的看向他:“偶爾能想起來一點。況且失憶不是失智,以前會的現在也能用,要是全都忘了,那我該如何自理?”這話說的牽強,可陳梓墨的眼神裏卻沒有半分心虛,仿十分的坦然。
丁燦忍不住在心中吐槽起來:說失憶就失憶,說記得就記得……我特麽深切懷疑你是裝失憶,為得就是騙吃騙喝騙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