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陽

第9章 上天的禮物

上天的禮物

楊宇騰将愛意訴盡，心中也輕松了許多，他率先松開手，林子闳貪戀的靠在他肩膀處，嗅着只屬于楊宇騰的清冽和淡淡的藥香，過了許久，林子闳結束這個擁抱，直起身看眼前的楊宇騰-他的男朋友“我知道Z國對這種病有研究，我們馬上去。”林子闳拿出手機就想要訂機票。

楊宇騰出聲制止了他“沒用的，一年前我已經去過了，那邊給出的治療方案和這邊是類似的，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心髒移植體，我也只能靠着藥物維持着這具身體”林子闳握緊他的手，虔誠的吻上楊宇騰的額頭，他擔心壞了。

楊宇騰感受到一陣冰涼，林子闳哭了，他安慰性的拍拍林子闳的後背“我姐已經托人去找了，會有結果的”他小聲的說，不知這話是在安慰林子闳還是自己，楊宇騰哄了許久才把林子闳哄好，他們各自有着心事，安靜的陪在對方身邊。

楊宇恩的出現打破這份沉默“宇騰該去檢查了”她走上前扶起楊宇騰，林子闳也幫忙攙扶着，楊宇騰出門前對林子闳說“20分鐘我就回來了”林子闳點點頭，扯起一抹笑，看着楊宇騰離開房間，片刻他開始在網上搜索關于心髒衰竭的種種

很快楊宇騰就回來了，林子闳已經靠在沙發上睡着了，高度的精神緊繃加上情緒的反複橫跳，他太累了。

楊宇騰把他手機抽出來，拿了條新毛毯蓋在他身上，手機屏幕還亮着，楊宇騰想要幫他關掉，卻看到界面的信息：如何捐贈心髒。

楊宇騰震驚的扭頭看向林子闳，一直以來的堅強瞬間崩塌，他捧着手機，幾顆淚珠落在屏幕上，不甘，害怕，随之湧上他的心頭，壓抑了這麽久的情緒終得以釋放，原來他也是怕的，他剛剛遇到了喜歡的人，剛剛對生活充滿了希望，可他的生命就要結束了。

他痛恨上天的不公，但又被迫的接受，林子闳睡了多久，楊宇騰就坐在沙發上看了他多久，他在腦海內一遍又一遍地勾勒林子闳的眉眼，他想到剛才在走廊上姐姐說的話“宇騰我知道你喜歡這個男生，但你要想清楚後果，不是姐姐不支持你，是身體不能支持你。”楊宇騰清楚的知道他半個小時前的告白有多麽魯莽，他拖着一具茍延殘喘的身體和林子闳談戀愛嗎？

他不想這樣，可他什麽都沒有，楊宇騰痛苦的看着正在酣睡的林子闳，手指輕輕的拂過他的眉骨，楊宇騰內心很是糾結。

……

“子闳，該醒醒了”楊宇騰輕柔的把林子闳晃醒，林子闳小聲□□了一聲，睜開眼睛便看到楊宇騰沐浴在陽光之下，他連楊宇騰臉上的小絨毛都看的如此清晰，他們是離的那麽的近。

林子闳鬼使神差的，他湊上前親在了眼前人的唇上，兩個人都愣住了，漫長的30秒……林子闳退開身，轉過頭說“對不起”“為什麽要說對不起？”楊宇騰不明所以“沒有得到你的允許就…”親了你，話沒說完，林子闳的臉被掰回去，唇上覆上一個軟軟的東西，這是楊宇騰贈予他的一個吻，林子闳呆呆的，手足無措的看着面前這人狹長的睫毛，他們被陽光籠罩着

那是楊宇騰送給他的第一個禮物。

……

林子闳此時很想擁有一個超能力—時間定格，這樣便可以永遠陪在楊宇騰身邊了。

楊宇恩急匆匆的跑進病房，從背影看，只能看見楊宇騰俯身，林子闳直着身子上前湊去。“你們？”楊宇恩錯愕的問，“怎麽了姐姐？”楊宇騰不知從哪掏出來一個藍牙耳機。從林子闳耳邊拿出。“沒事，你們剛才在幹什麽？”楊宇恩坐下來喝水“在聽一首新歌的dome，姐姐要聽嗎？”楊宇騰淡淡的按了關機鍵并收好耳機，林子闳還在狀況外，他都想好要怎麽向楊宇恩道歉了，結果楊宇騰幾句話便化解了。“不用了，我剛才接到電話，有合适的移植體了，但不在國內，我們現在需要立馬出發”楊宇恩激動的說着，殊不知楊宇騰眼神晦暗

“好，幾點的飛機”“下午一點半，現在已經十二點四十了，你和小同學在說說話吧，我去車上等你”楊宇恩說完出去了

“子闳…”楊宇騰開口，但不知道該說什麽

“你去吧，我在這裏等你回來，平安的回來”林子闳背着楊宇騰說

“好，等我回來，我們去蹦極，滑雪，坐過山車”楊宇騰聲音哽咽地說完，穿好外套頭也不回的走了，遺憾的是他沒聽到林子闳那句“你不回來我就去找你”

楊宇騰上飛機前給林子闳發信息“兩個月，我還你一個健康的楊宇騰”

“我把王叔留在東京了，他會給你我家的鑰匙，如果想吃阿姨做的飯就打電話給他，他會安排的”

“不要在打架了，一點都不帥”

最後一條“好好生活，別擔心我”

楊宇騰下飛機還沒來得及看手機就被送到了醫院，林子闳像往常一般，好像他的生活裏從來沒有出現過楊宇騰這個人，之前的種種都是他做的一場夢，現在夢醒了。

兩個月，說長也長，說短也短，楊宇騰之後再也沒發過信息，林子闳每天夜裏都會反複看這四條信息

楊宇騰走的第二天，王叔找到他并給了他一部手機，說這是楊宇騰臨走前交給他的，他送走王叔後，打開手機，是一個剛買的手機，只有一個音頻，是一首歌。

音頻的末尾是一段話“子闳，這是我在你睡覺的時候采樣了你的呼吸聲和心跳聲，是專屬于你的一首歌，它還沒有名字，既然是你的歌，名字當然也是你起，好了，我馬上就要叫醒你了，那麽，再見吧”

屏幕暗了下來，倒映着林子闳的臉，他早已淚流滿面。

……

一個月很快的過去了，林子闳收到了楊宇騰去美國的第一條信息，是一張他戴着呼吸機，躺在病床上，依然擺出笑臉的照片，很明顯是他剛才拍的，現在東京下午一點，他那邊早已是夜晚了，照片露出一角玻璃，天很黑了。

他欣喜中袒露着擔心“怎麽樣？手術成功了嗎？”

楊宇騰打來視頻電話，林子闳接通後映入眼簾的就是楊宇騰病态慘白的面容，臉上一絲血色也沒有，他好像又瘦了，林子闳心想。

“我在這邊很好，姐姐雇了一個保姆阿姨來照顧我，你看我還胖了呢”楊宇騰想扯起臉上的肉卻扯不起來，尴尬的笑了笑“總之，你別擔心我，反倒是你，你還好嗎？”

林子闳心疼他，拇指劃過屏幕，隔着手機摸了摸他的臉“我還好，每天正常上學，吃飯，放學，睡覺，就是偶爾會想起你，肯定很難受吧，身體裏裝了一個不是自己的心髒”

“醫生說只要一個月之內心髒排異期過了，我就可以出院了”

“如果沒過呢？”

“心髒立即衰竭”

話落，兩個人都不在說話，呼吸此起彼伏，逐漸重合

他們都明白後果是什麽，但總要去嘗試，萬一成功了呢

......

“對了，姐姐怎麽沒陪着你？”林子闳打破這僵局

“東京那邊的公司出了問題，她堅持陪我把手術做完連夜飛回去了”

楊宇騰話說完，身邊傳來門被打開的聲音

“怎麽了？”

林子闳，馬上開口問道

“是保姆阿姨的兒子”楊宇騰回答完他就去和阿姨的兒子交談“阿姨今天又不舒服嗎了嗎？你已經連續送三天飯了，帶阿姨去醫院看了嗎？”

“去了，醫生說是因為年紀太大，勞累過度導致的三高，接下來一個月都是我來送飯”男聲淡漠的聲音響起

“好，你替我向阿姨問好”

“恩”

視頻界面露出一雙骨節分明的大手“吃飯吧”那人将飯菜拿出來放到小餐桌上

“謝謝，我怎麽稱呼你？”楊宇騰雙手接過餐盒

“林程岩”

“好，以後就麻煩程岩哥了”

“恩”

那人走之後，楊宇騰接着和林子闳聊天“子闳，你看這都是阿姨做的菜，是不是看起來很好吃？”楊宇騰将攝像頭反轉

林子闳卻若有所思，林程岩，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聽過。

楊宇騰沒聽到林子闳的回應疑惑的問”子闳？你在想什麽？“連叫了幾聲，林子闳才回過神

“沒事，剛才我在想事情，好吃的話你要多吃點，你都要瘦成皮包骨了”林子闳把疑惑藏起，積極回應他

楊宇騰哦了一聲，下巴放在桌面上，湊前看“子闳，我想回家了”

林子闳心中軟軟的，親了親屏幕，跟哄小孩似的說“你好好治病，很快就能回家了，我在家等你，等你回來，我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鹵肉飯”

楊宇騰點頭“你是不是要去學校了？”

林子闳擡頭看了眼鐘表，點頭

“那你快去吧，等你回來打給我”

“好，待會見”

“恩”

林子闳挂斷了電話，他沒告訴楊宇騰的是，他已經請了假，買好了去M國的機票，等他醒來，睜開眼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

林子闳拿上收拾好的行李箱，打車到飛機場，坐上飛機的那一刻，林子闳的心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