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打翻了的醋壇子
26-打翻了的醋壇子
經過一周的籌備,周日來臨,孟爾凡的跆拳道館一切妥當,終于可以重新開業。林沛宜沒有失諾,讓張柯彤訂了足足兩打的花籃送過去,把道場外面沿街的位置全部都占滿。雖然孟爾凡覺得沒有必要如此鋪張,但只要她高興,也就欣然接受。
早上九點,林沛宜在床上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
孟爾凡早起出發去跆拳道館,臨走前卻沒有把她叫醒。“林盛”的新廠房峻工典禮訂在周一舉行,她是為了他的跆拳道館開業,把巡視的行程改在周六。各樣的事務冗煩,她和張柯彤将近午夜才回到城中,他是不舍得擾醒了她的好夢。
舒展着身體坐起來,林沛宜低頭便看到壓在床頭的便箋。
孟爾凡沒有開車出去,出門前還替她把早餐都準備好。她帶着笑意看完他的留言,眼中洋溢出幸福,他真的是最細心、最體貼的丈夫。
開着車出發去跆拳道館,林沛宜手邊的電話響起,是張柯彤的電話打進來。
“柯彤,有事嗎?”
她拿起電話接通,如果不是因為公事,他不會在周日的早上騷擾她。張柯彤在電話裏面開口說:“MARK的行程提前,他昨晚已經下了飛機。”
“他不是周三才到嗎?”
“他提前抵步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原因,據聞昨晚是‘億佳’的總經理親自到機場接的飛機。”
林沛宜的手重重地按落在方向盤上。
“林盛”、“恒瑞”和“億佳”三家簽訂了價格聯盟的協議,現在歐盟的調查專員到訪,“億佳”積極表現,難道是打算棄暗投明?“浩東”上蹦下跳,她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與它打仗上面,但現在卻是後院起火,假若“億佳”把他們供出,“林盛”和“恒瑞”這回不單止是元氣大傷這麽簡單。
她看了一下時間,孟爾凡的跆拳道館定在十點揭牌,不管怎樣她都不能讓他失望。
“柯彤,你先回公司等我,我晚一點就會過來。”
張柯彤問:“林小姐,‘恒瑞’那邊你要不要了解一下他們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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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替我打個電話給李迪南吧。”
林沛宜不願意再與她曾經的追求者打交道,幸好在這樣的關頭,張柯彤是值得信任的人。她挂掉電話,重重地呼出一口氣,凡事有因必有果,由她的父親種下的因,現在終于到了她來承擔後果的時候。
“拾武”跆拳道館的門前,孟爾凡已經等候林沛宜多時。
昨晚她工作到半夜才回家,進門踢掉高跟鞋窩在沙發裏便動都不想再動一下。因此他清早出門,不忍心吵醒了她,調好鬧鐘讓她自己開車過來。跆拳道館開業,孟慶喜也一早就過來幫忙,此刻正在大街上派發宣傳單。如此陽光帥氣的大男孩,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往路邊一站,不管是誰經過都要多看兩眼。
跆拳道館的門前鋪了一方紅色的地毯,此刻在上面大跳健康舞的正是蔣梅。
她原本找他見面只是歸還西裝外套,辭掉了禮儀公司的工作後,她一直沒有找到新的工作。孟爾凡的跆拳道館開業,正好需要有人打理雜務,因此把她留了下來做事。昨晚林沛宜回家得太晚,他還沒有來得及跟她說這件事,上次的誤會已經解釋清楚,相信她不會再對蔣梅有什麽介蒂。
蔣梅的身邊圍滿了觀衆,她的健康舞揉合了街舞、體操和健康的元素,節奏明快動感十足,的确是跳得很不錯。
“爾凡,時間差不多要開始揭牌嗎?”
一段舞曲結束,蔣梅停了下來。孟爾凡隔着人群張望,林沛宜已經在路上,他是一定要等她的。蔣梅擡起頭仰看着還覆蓋着紅布的招牌,她也是二十歲的時候開始在城裏混日子,但從來沒有一份工作能維持超過半年,而孟爾凡一直堅持,現在終于開辦了屬于自己的跆拳道館。她頗為感慨地說:“孟爾凡,你真他媽的厲害,當年我崇拜你崇拜得要死,怎麽就沒有想辦法把你勾引上床?”
“你說話就不能含蓄一點?”
孟爾凡拿她的豪放作風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皺起眉看着她呼之欲出的前胸,“道場裏面的都是孩子,從明天開始,你別再穿這麽貼身的衣服過來。”
“知道啦,羅嗦。”
蔣梅報複性把身體挨過去,在他的手臂上蹭了幾下。“你現在是我老板,你讓我去跳河我也得聽。”
“蔣梅!”
孟爾凡避開她都來不及,他真不該拿她的衣服說事,她是越說越來勁。
蔣梅伸手去搭住他的肩膀,笑得幾乎彎下腰去。“我身上又不是帶着病毒,你害羞什麽啊?”
“我要等的人來了。”
黑色的勞斯萊斯駛近,孟爾凡看到林沛宜的身影,撇下蔣梅迎了上去。
蔣梅在身後疑惑地問:“她不是你雇主嗎?”
孟爾凡已經沒有功夫回答她,林沛宜把車子停在路邊,他伸手把車門拉開,但是她卻沒有下車,憋着氣坐在車廂裏面,一副打翻了醋壇的樣子。
“她怎會在這裏?”
林沛宜戒備十足地從後視鏡中瞪看着蔣梅,大庭廣衆之下,這個女人居然敢勾引她的丈夫,她都快要被氣炸!
“沛宜?”
孟爾凡沒有料到她對蔣梅仍然如此介懷,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交待。
林沛宜揚起了臉,“爾凡,還記不記得你昨晚說過的話?”
他當然是記得,昨晚林沛宜回到家裏已經累壞,他抱她去洗澡,兩個人在浴缸裏面纏綿地擁吻,他在情動之下說過的話怎麽可能會忘記?林沛宜此刻是要他吻她,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前向蔣梅宣示主權。
“沛宜,別孩子氣,下車吧。”
他又不是什麽寶物,她還怕他被人搶走了不成?他好笑地湊過去在她的唇瓣上輕吻了一下。
“爾凡,祝賀你的跆拳道館開業。”
林沛宜把他的脖子拉下來,貼着他唇瓣吻了上去。縱使是在大街之上,但孟爾凡對她的主動同樣沒有半分還手之力,她的唇齒之間有淡淡的薄荷香氣,他吻上了便不舍得再放開。林沛宜從後視鏡裏看着蔣梅,眼裏露出勝利的微笑。
“嚣張!”
蔣梅隔着人群看他們親吻,忿然地翻了個白眼。
跆拳道館開業的揭牌儀式準時進行,孟爾凡攀上了梯子,在人群的圍觀之下,伸手把覆蓋在招牌上面的紅布揭開。蒼勁有力的“拾武”兩個大字展現在陽光之下,這一刻他的心情像是浪濤一樣澎湃起伏,十一年的時間,那麽長久堅持的夢想,到了今日終于實現。
身下響起一片熱烈的掌聲。
他的目光居高臨下,掃過了蔣梅,掃過了孟慶喜,最後落在林沛宜的身上。
有她的掌聲鼓勵,他一定會把這間跆拳道館經營得更好。
揭牌儀式之後,孟爾凡準備了一場跆拳道的表演,而與他配合的人就是孟慶喜。林沛宜已經有許多年沒有見到他穿着白色的跆拳道服,當他重新穿上,她隔着人群看到的仿佛還是當年意氣風發的他。
李迪南駕着銀色的保時捷而來,停在馬路的對面,把車窗的玻璃按了下來。
他的目光掃過跆拳道館嶄新的招牌,然後是灑了滿地的禮花。一間全新的跆拳道館,這就是孟爾凡從林沛宜手中得到的東西嗎?張柯彤聯系了私人偵探調查孟爾凡的過往,報告現在已經在他的手上,他果然沒有猜錯,這個男人接近林沛宜,只是為了利用和傷害她!
他拉開車門,帶着一臉的怒意下車。
“迪南!”
林沛宜趕在李迪南越過馬路之前迎了上去,她早上讓張柯彤打電話給他,結果他卻到這裏來找她。這裏不是談公事的地方,她一向對張柯彤辦事非常放心,但這次卻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李迪南伸手過來攥住了她的手腕,眼中有瀕臨爆發的怒意。
“沛宜,跟我走!”
他是如此的用力,林沛宜的手腕都被他弄痛。“這裏是大街,不要讓大家都難看好不好?”
李迪南拉開了車門,把她塞進了車廂裏面,然後下鎖。
林沛宜被他弄得莫名其妙,不過是談公事而已,他沒有必要怕她跑掉。MARK的到訪,“恒瑞”是如臨大敵,“林盛”的處境也一樣,他們現在是同一根繩索上的螞蚱。既然已經被抓上車,她也不打算再回跆拳道館,她拿出手機想要發短信給孟爾凡,結果電話卻被李迪南搶了過去,按了關機鍵然後摔到了後座上。
“李迪南,你到底是哪根神經不正常?”
林沛宜生氣了,開始明白他并不單止是為着公事而來。
“我的确不正常,我快要被你逼瘋!”
李迪南把她拉進懷中,用力地去吻她,“為什麽要棄我不顧選擇了那個男人?因為內疚嗎?他還要你為他做到什麽地步才甘心?他足夠卑鄙無恥!”
“你到底在說什麽?”
林沛宜用力地把他推開,“李迪南,你不要太過份了!”
“過份的人是他!”
李迪南攥緊了林沛宜的手腕,不讓她打開車門下車。“他被你的父親送進獄中,的确很冤枉,但是你不能因為對他存有愧意,就任他為所欲為。他哪裏來的錢開辦跆拳道館?是他向你開口的對不對?他一直都在強迫你、利用你!”
林沛宜猛然地頓住,“你怎會知道的?”
“他的過往太輝煌,私人偵探只要調查,一切都清清楚楚!”
跆拳道館門前的紅毯上面,孟爾凡與孟慶喜的表演已經結束,他四處張望尋找着林沛宜的身影,蔣梅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捅了捅他,“看來你的雇主很喜歡跟男人在大街上表演親熱戲嘛。”
孟爾凡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錯愕的程度如同是被驚雷劈中。
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跆拳道館開業是他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日子,但是他的妻子跟她曾經的追求者,都在車廂裏面幹了些什麽?
隔着馬路,孟爾凡快步向着他們走去。
他想要聽解釋,林沛宜一定要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她不是自願的,是李迪南在糾纏她對不對?
林沛宜按住李迪南的手,不管他是從什麽途徑知道孟爾凡跟她的過往,在這種情形之下,她都不可以讓兩個人碰面。
“開車!”
李迪南也看到了孟爾凡正在走來,聽到林沛宜的說話他的身體卻沒有動作。
“沛宜,把話跟他全部說清楚,你不能一直受他強迫!”
“如果你想幫我,馬上開車!”
林沛宜看到孟爾凡越走越近,頭頂上方的陰霾也越來越盛,她的世界末日,在這一刻即将要來臨了是不是?她放棄地靠回到椅背上,眼裏湧上了淚意,從天堂到地獄只是一步之遙,她馬上就要嘗到這種痛苦的滋味。
李迪南的指節攥緊了方向盤,最終還是發動了車子。
孟爾凡已經越過了馬路,但是銀色的保時捷卻像是陣風一樣從他的面前駛走。林沛宜按下了車窗玻璃,只留給他一句說話。
“爾凡,我有急事要回公司,不要等我。”
如果是被強迫,她會讓他救她。但是她沒有,輕易就抛下了他離開。
這一切到底是為了什麽?
孟爾凡站在馬路的中央,看着銀色的車子越駛越遠,異常強烈的預感抓牢了他,一定是有些什麽事情,林沛宜一直都在隐瞞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