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且看我強人本色
08-且看我強人本色
林沛宜案頭的工作，似乎永遠都做不完。
總經理專用會議室裏面，列席的是“林盛”多個部門的經理，當然不可缺少的還有她的萬能助理張柯彤。作為會議的召集人，她需要與手下的經理團商讨，面對競争對手的降價風潮，他們應該如何做好應對的準備？
“各位請先來看一下近期的報紙雜志的報道。”
林沛宜示意會議可以開始，張柯彤把幻燈片投影到牆上，用鼠标一頁一頁地往後拖開。以“浩東”為首的中小型公司聯合發起降價行動，在媒體上展開了大肆的渲染和報道。滿眼皆是“價格跳水”、“重新洗牌”、“再豎行業标竿”的字句，銷售部的經理周即墨最先不屑地開口，“他們在貼大字報嗎？”
他的話一下子緩和了會議室裏面的氣氛，連不茍言笑的林沛宜，唇角也微微地向上彎起。這種口號吶喊式的宣傳手法，的确是有點拿不上桌面，但對于國內不理性的消費市場，這種低級別的競争策略，還是能夠收到一定的成效。
張柯彤接口道：“廟小妖風大，幾百萬的宣傳費砸下去，他們還是弄了一些陣勢出來。”
“浩東”的狼子野心是路人皆知。
它一直處在行業的第二陣營，不管怎樣突破都提升不到以“林盛”為首的第一陣營當中去，自然是不甘寂寞，下了狠勁要擾亂行業的格局，時勢造英雄，唯有在混亂中它才有可能借機崛起。投影到牆上的新聞報道，痕跡非常明顯都是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可以确定是“浩東”散發的新聞通稿。記者私下裏拿了廠家的好處，署上自己的名字便把收到的稿件往總編室遞上去，中間甚至有可能是專業的公關公司在操作，幾百萬的宣傳費就是這樣砸下來的。
林沛宜非常不贊同降價的經營策略，産品制造行業不同于“國家石油”或者是“國家電力”，價格都是自己說了算想漲就漲，不需要理會市場以及民意。他們一旦把産品價格降下來，基本就确定了以後只能走低價的路線。
他們是穿鞋的，而“浩東”就是光腳的。
跳梁小醜弄不出多大的動靜，甚至很快就會因為這種沒有長遠發展眼光的經營策略而倒閉。但是倒下了一個“浩東”，還會有更多虎視眈眈，等着坐收漁人之利的公司來蠶食他們的市場份額，處在行業第一的位置上，“林盛”時刻都要經受這種考驗。
“這些新聞完全是炒作，但‘浩東’的總經理近期四處活動，今天需要商讨的是面對他們的挑釁，我們應該怎樣做好準備應對。”
林沛宜示意張柯彤停止幻燈片的播放。“林盛”為首，“恒瑞”和“億佳”跟随在其後，市場占有量達到百分之八十，只要他們三家按兵不動，任憑‘浩東’怎樣折騰，市場的總體價格都不會有變化。但是其餘的兩家會不會觑視“林盛”的龍頭地位，想要淌一下這趟渾水？
國內的市場競争激烈，這把戰火同時也燒到了重中之重的歐洲市場。
如果林沛宜不未雨綢缪做好應對的準備，很有可能就會失掉“林盛”領先的優勢。她的目光落在前兩天才被她勒令，如果新産品上市日期再往後拖延，就可以收拾包袱回家的開發經理身上。
Advertisement
“陳經理，從你開始發言吧。”
冗長的會議一直進行了兩三個小時，林沛宜從會議室裏面出來，周即墨追上了她。
“林小姐，我想找你談談。”
“到我的辦公室吧。”
林沛宜帶頭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周即墨在後面跟随了進去。她在辦公椅上坐下來，等待着他開口，周即墨在會議上的發言有頗多的保留，他在“林盛”出任銷售經理将近十年的時間，經驗豐富老到，如此泛泛而談的發言絕對不是他的作風，就算他不采取主動，她也要私下裏找他談話。
周即墨看着她開口說：“林總管理公司的時候，曾經與‘恒瑞’和‘億佳’兩家有過秘密協訂，共同維護市場的價格體系，任何一方不得随意破壞。現在由林小姐接手公司，如果他們兩家還能夠繼續遵守這個約定，我們完全不需要擔心會遭到價格的圍剿。”
“公司裏面還有誰知道這件事情？”
林沛宜猛然地瞪看着周即墨，如此重要的事情，但是林遠東并沒有跟她提過。
操縱市場價格，這是相當嚴重的事情，完全違背了不正當競争法！在國內或許還沒有很大的問題，但是一旦被歐盟查處，等待“林盛”的将會是數千萬歐元的罰款，兌換成國內的貨幣，那簡直是天文數字。經營生意果然需要膽量，而她的父親把這一點發揮到了淋漓盡致！
“文件是由林總親自處理，連我也沒有見過。”
周在墨在搖頭，除了他，公司裏面不會再有人知道這件事。如果眼下不是關鍵的時候，他也不會把這件事提出來。林沛宜打發掉他，立即就撥電話回家，她需要看到林遠東當年簽訂的是什麽內容！
“林沛宜？”
最初接電話的是傭人，林沛宜讓她去請她的父親過來，結果後面拿起電話的人卻是伍薇。她們昨天晚上才吵完架，這個女人的态度非常惡劣。“請問有何貴幹？”
“讓我爸聽電話。”
林沛宜按捺着脾氣，她今天實在沒空陪這個女人吵架，她的工作忙都要忙不完。
“他正在睡覺，你如果想跟他說話就自己回來叫醒他吧。”
電話“啪”聲被伍薇挂斷，震得林沛宜的耳朵都在轟鳴。她長這麽大還沒有被人挂過電話，但伍薇居然膽敢這樣做！林沛宜窩了一肚子火，按捺住再撥第二次電話回去的沖動，這種事情在電話裏面很難交待清楚，她還是抽時間回家一趟，親自去問林遠東。
早上上班的時候跟孟爾凡約好，讓他提前半個小時來接她。
林沛宜看了一下時間，正打算關掉手提電腦，新郵件到達的窗口卻彈跳了出來。她随手點開，原本以為是普通的工作郵件，但裏面的內容卻把她駭了一大跳！昨夜孟爾凡背着她走下長坡，她把臉貼在他的背心上，聞到了他發間清爽的洗發水的味道，貼近他的衣領，柔軟的布料的觸感，像是他的手在她的肌膚上溫柔撫過一樣的感覺。
那一刻她的心頭充滿了酸澀，孟爾凡記得每一個細節的地方，但是他已經不認得她，而她隔着人群仍然一眼就能把他辨認出來。雖然是夜晚，照片清楚記錄了她當時的表情，不管是誰看到，都會看出她沒有防備之下的真情流露。
有一雙眼睛，一直在暗處窺視着她，這個人到底是誰？
“林小姐，你沒事吧？”
張柯彤敲門進來，把要簽名的文件遞給她。林沛宜迅速地合上了電腦，心跳完全失去了節奏。她拿起筆要在文件上面簽名，張柯彤開口提醒她，“林小姐，你以往都會先看一下內容的。”
“文件是不是急用？”
她情緒混亂地擡起頭，來自工作以及感情上的壓力，讓她近來變得有點神經兮兮。旁人只看到了她的風光，卻沒有看到她背後付出的努力，她除了工作甚至連私人的時間也沒有。“如果不是急用先放在這裏，我回頭會簽好。”
“好的，你簽完再叫我。”
張柯彤放下了文件，順言地離開。
林沛宜重新把電腦的屏幕打開，照片只照到了孟爾凡的側面，棱角分明的線條，卻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偷拍的人沒有把這張照片賣給八卦小報，他到底想幹什麽？自從與孟爾凡重見之後，她的情緒一直受他影響，現在她必須冷靜下來，理清他們之間的關系，不能再任由自己像是掉落在泥潭之中失去了方向。
她的手指輕輕地在屏幕上描畫孟爾凡五官的輪廓，這個男人曾經發瘋一樣的愛着她，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上床的對象就是他，這麽多年她都再沒有遇到一個男人，會像他在十八歲的時候那樣愛她。
他為什麽會不記得她？
他接近她，真的是完全沒有目的？
她一度相信孟爾凡說過的話，但是現在卻産生了懷疑。電話的鈴聲響起，林沛宜心神恍惚了好一會才接起。
“沛宜，是我。”
語氣親和的男聲在電話裏面傳來，“我出差了大半個月今天剛回來，晚上一起吃頓飯可好？”
林沛宜扶住額，她有一瞬間以為是拍照片的人來的電話。
“我晚上還有事情。”
她本能地想要拒絕，李迪南在電話裏爽朗地笑起來，“我下了飛機就趕過來，現在已經在你的公司樓下，如果這樣的誠意還不能打動你，我會非常的傷心。”
這個人被她拒絕過無數次，已經練就了刀槍不入的厚臉皮。
林沛宜挑開百葉窗看出去，銀色的保時捷停在樓下，李迪南果然在等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