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黑雲壓城城欲摧
黑雲壓城城欲摧
洛陽城郊,距離白雲山莊半日路程的山谷裏,新起了一座宅子。
馬車走過彎彎曲曲的山路,終于停了下來。
沈浪先行下車,伸手把王憐花從馬車上抱下來。
五毒童子的毒加上一線牽,王憐花的體力越來越差,但他卻一臉無所謂,大喇喇地任沈浪抱着。
卻在放下車簾子的那一刻,下巴幾乎要掉下來。
再下一刻幾乎就要爆發。
眼前的建築,很大。是一座很大的……茅草屋?
王憐花以手扶額,道:“沈浪你花了那麽長時間,請了中原最好的工匠建的所謂房子,就是……這樣?”
沈浪一臉無辜道:“怎麽了?不好麽?”
王憐花尴尬道:“嗯,還,還不錯。進去看看吧。”
心裏卻在默念,沒關系沒關系,反正也不會在這裏呆太久。
沈浪看着他一臉的不滿,也只是偷着笑笑。雙手抱着他行至門口,道:“敲門。”
王憐花伸手拉了門環,烏黑的金屬拿在手裏沉甸甸的,這才表現出一點點滿意,道:“嗯,這門環手感還不錯。”
再擡頭一看,笑道:“沈浪你不愧是拿百萬珍珠兌酒喝的人。上好的花梨木做門,你不怕哪天晚上被賊人偷了去麽?”
王憐花當然已經發現,這遠遠看着像個茅草屋的房子,除了覆在琉璃屋瓦之上的茅草以外,每一個地方都精致得讓人想要贊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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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浪用心良苦,既不想在這山谷裏建一座遙看就很華麗的宅子,吸引來目光,影響了清靜;又不願委屈了王憐花,害他住得不舒服。
所以竟在華屋之上,不厭其煩地增加了茅草掩體。
王憐花微微颔首,卻不肯出言贊他。沈浪笑着看看他,一口噙住那誘人的唇。
篤篤篤三聲敲過,卻沒有人應門。
王憐花突然想起沈浪當時進海棠苑的樣子,笑吟吟道:“應憐沈浪回家來,小扣花梨久不開。天資愚鈍擋不住,驽馬十駕趕上來。”
沈浪聽得哭笑不得,只得向院內喊了一聲:“大力!”
沈浪灌着內力的喊聲,就是離得再遠一倍,也該能聽得到。
然而,四周一片靜寂。
二人對望一眼,頓時警惕了起來。
楊大力可以背叛一次,就不是不可能背叛第二次。
尤其是,他對王憐花何其了解,此時沈王走到了一起,王憐花若要追究他的背叛,沈浪想也不能怎樣。
沈浪抱着王憐花,往回走。
王憐花輕道:“放我下來。”
沈浪只是緊了緊抱着他的手。
王憐花道:“放我下來,我能走,對方有備而來,你這麽抱着我,施展不開手腳。一不小心,兩個一起死。”
沈浪卻依然只是緊了緊抱着他的手。
王憐花不再堅持。
他知道沈浪若是倔起來,別說九頭牛,就是再加九十頭,也是拉不回來。
只得扣了銀針在手,一邊心念四轉,猜測來人會是哪個。
來人是高小蟲。
高小蟲也許不是太聰明,卻很懂得利用手邊的工具。比如,套馬陣。
既然已經練出了此陣,一次不成,便再苦練,再改良,再來一次。
甩出來的套馬圈,不再是鐵鏈,或者說不再只是鐵鏈。
同小孩兒手臂差不多粗的藤條與鐵鏈絞合在一起,既沉且韌。
王憐花勾緊了沈浪的脖子,好讓沈浪單手便可以抱着他。
然而,劍光閃過,柔韌的藤條像活的一般。鐵索四碎,藤條不斷,依然是沉沉地攻過來。
沈浪幾乎只有招架之力。
王憐花将唇貼在沈浪耳邊,道:“抱緊我,我來。”
高小蟲看沈浪長劍回鞘,正是一愣,卻見兩人的身形開始飛速旋轉。
道道銀光從他們晃花的人影中射出,山一般的大漢便漸次倒下。
高小蟲不是鑽牛角尖的人,見勢不對,轉身便跑。
執杆的大漢個個人高馬大皮糙肉厚,王憐花不得不拼盡了全力發針,放倒了一大半,卻已經支撐不了。
沈浪沉聲道:“你休息會兒,剩下的我來。”
王憐花笑道:“沈大俠要殺人?”
沈浪道:“我可是賞金獵人。憐花公子想不想看?”
沈浪殺人,自然也是幹脆的。
曾經被他送上仁義莊的屍體,總是連傷勢都看不出,臉上總是還帶着一分似有若無的笑意。他們活着的時候也許罪大惡極,死得卻似乎全無痛苦。
這是沈浪的仁慈。
而這仁慈,需要多高的武功,仁義莊三位主人猜了很久,也只能說,這少年是個不世出的高手。
但現在,對手雖然武功弱,武器卻絲毫不弱。
何況數量也太多。
而沈浪,還帶着個中了毒的王憐花。
只有用劍,用他救人的劍。
沈浪單手攬着王憐花,長劍掃過,那些山一般的大漢,甚至還來不及驚恐,就突然沒了動作。
有的人剛舉起手,沉沉的套馬杆尚未甩出,便落在自己的頭上。
有的人杆子已經甩出,瞬間死亡,手裏的套馬杆卻還是大力地落下來。
沈浪抱着王憐花一一閃過,直到沖出重圍,身後的屍體才一具具倒下。
棗紅色寶駒終于脫離了馬車的束縛,歡快地撒開四蹄。
雖然馱着兩個人,依舊跑得飛快。
沈浪一手執缰,一手攬着王憐花的腰,不敢太松也不敢太緊。
王憐花整個人軟軟地靠在他懷裏,虛弱得像是只餘下呼吸的力氣。
本來一得知王憐花竟然中了五毒童子的毒,沈浪不由分說就要帶他回白雲山莊。
那裏是他和雲夢仙子的家,自然有着最好的藥材。
但王憐花堅持要來看他在山谷裏建起的家。說難得建了,一定要來。
沈浪知道他并不十分相信五毒童子關于一線牽可解的話。
也知道王憐花不忍說出來,是怕幾句話澆熄了自己眼中才燃起來的希望。
所以他要來,他便帶他來。
但此時,沈浪死死攥着手裏的缰繩,粗糙的麻繩被他大力地嵌進手心裏,一圈圈輪廓硌得他生疼。
他卻還是在用力,那區區的疼,卻如何夠緩解心痛的感覺?
王憐花身中多種劇毒,他不通毒性,不敢為他運功生逼,只能一直在他耳邊呼喚:“憐花,憐花,堅持住。”
可王憐花還是昏了過去。
沈浪缰繩一拉,馬兒吃痛,更加賣力奔跑。
山莊裏,白雲牧女來回忙。
沈浪并沒有吩咐她們做什麽,他知道王憐花之所以不想回來,是因為這裏已經沒有任何值得留戀的東西。
這些白雲牧女,表面上稱他一聲公子,卻沒有一個會關心他的死活。
甚至,她們都恨不得他死掉才好。
只有他死了,她們才能有自由。
但實際上,若王憐花真的死了,她們有沒有膽子自由,卻也不好說。
若她們有膽,又何須王憐花死?
夢兒敢走,王憐花便幫她開了海棠苑。
染香不敢,就只能活在雲夢仙子的陰影下,恨命運恨強者恨世間竟沒有愛她的男子,恨王憐花不把她當人看。然後凄凄慘慘死去。
沈浪讓人搬了張床到藥房裏。旁邊又放了一個碩大的浴桶。
自己則依着王憐花之前給的方子,配藥煎藥,燒水藥浴,衣不解帶地服侍一旁。
兩天兩夜,王憐花終于轉醒。
醒了的王憐花,翹着嘴角看趴在一旁的沈浪,看着看着便笑出來。
這兩日他雖然昏迷,但也不是全無意識。
所以他知道沈浪手忙腳亂地配藥,笨手笨腳地服侍。
他也知道沈浪給自己喂着藥,突然之間就進行不下去,抓了自己的手放在他臉上摩挲,不一刻手掌竟是濕濕的。
他輕輕抽出被沈浪攥着的手,去撫摸他緊皺着的眉頭。
江湖人都道沈浪永遠挂着一分似有若無的微笑,就連快活王座下的女子也被他迷得神魂颠倒。又有誰見過雙眉緊鎖的沈浪?
所以沈浪醒來便看到笑得無比開心的王憐花。
他怔怔地瞧着,一雙眸子裏漾開不能更甚的喜悅,半晌才道:“你醒了,好久不見。”
王憐花道:“好久不見。”
然後任他吻遍自己的手心和指尖,才輕輕一拉,把那張英俊的臉拉到眼前,輕輕吻上。
半月以來,他們的吻,比之前十多年加起來都要多。
王憐花身上的新毒解幹淨的時候,手臂的紅線已經蔓延到肱二頭肌以上。
沈浪聽吩咐打點行裝,道:“去哪裏?”
王憐花道:“保定李園。我有位世交,娶了個苗女做老婆,五毒童子的解毒之法,她也許能參詳一下。”
咳咳~~是的,保定李園,李尋歡家。
貌似有部TV版《小李飛刀》裏面把林詩音設定成了異族魔教之後。小玉懶蛋一個,借用下這個設定。
于是,小李探花的媽媽即将出現。還是個孩子的小李會不會出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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