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
第 3 章
這老頭可能真當原主是個傻子,種種心思都擺面上了,打着為人好的旗號,實則每一份心思都在想着如何從他身上吸更多的血。談錦面上笑容更盛,“大伯,您這麽關心我,不如先借我點錢,助我重振談氏酒莊,做酒樓老板不比做小營生來得賺錢?”
無視了中年男人鐵青的臉色,談錦繼續道:“我與夫郎恩愛非常,何況夫郎早已和本家斷了聯系,這是人盡皆知的事,大伯讓我休了他,不知是存了什麽心思?我是晚輩,不好過多揣測。只是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大伯如此行徑,當真是有損陰德,不怕老天有眼,死後直堕十八層地獄嗎?”
“你!”竟被人當面罵缺德,還被詛咒死後下地獄,談豐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他指着談錦的鼻子道:“你當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不知道有沒有人和你說過,這樣指着別人是很不禮貌的。”談錦對這種色心不死的老男人沒什麽耐心,直接伸手握住男人指向自己的手,他稍稍用力,再用力,再用力,直接把男人指頭掰折了,伴着男人殺豬般的嚎叫,談錦跳下車,對攔着自己的車夫道:“還不快帶你家主子去看大夫。”
他揉了揉手,心道這具身體還是弱了些。現世他從小揉面,身上有得是力氣,像是剛才那般掰斷手指的事,他只要稍稍用力就行了,哪需要使盡全力。
他走到自家馬車旁,齊元清在他掀開車簾時擡眼淡淡撇了他一眼,而後又轉頭望向窗外。夫郎長得太漂亮了,只是冷清的一眼,就跟鈎子似的,談錦再次沒骨氣地紅了臉,他上了車,小心地和青年保持着距離。
他心中知道嘴上說再多都是無用的,但還是想最後再解釋一句:“我先前說那番話并不是要把你賣去賭場,而是想把你安頓好後,再與你和離,給你自由。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信,且看着吧,我保證會說到做到。”他會用行動證明,他向青年承諾的,沒有一句假話。
*
兩人到了家,談錦先遣下人去醫館請一直給齊元清治手的那位大夫過來,而後便進了廚房。
他還牽挂着重振酒樓還賭債的事,也存了在齊元清面前露一手的心思,便将廚師趕到一邊,圍上圍裙,打算大顯身手。
廚師王旺在一旁站着,憂心忡忡地看着自家少爺取出面粉和諸多材料,不知道他這是又要整什麽幺蛾子。
記憶中齊元清胃口比較小,況且他也不知道這裏的人愛吃什麽口味,談錦便不打算做太多,他看了下廚房中的材料,只預備做翡翠燒賣和兔仔蝦餃兩樣,先試試水。青年若是喜歡,明天就将這兩樣菜拿到酒樓賣。若是不喜歡,那也無妨,食物本就要随着食客口味而不斷改變創新,談錦有信心做出讓這裏的人喜歡的食物。
談錦在廚師膽戰心驚的眼神中拿起菜刀,利落地切除青菜頸部,而後将青菜葉放入煮開的堿水中焯燙30秒,撈出後在冷水中浸泡片刻,用手擠出水份後将其切成大小均勻的細碎菜丁。再将切好的菜丁倒入紗布中進一步擠幹水份,得到相對幹燥的菜泥。而後在菜泥中加入适量的蒜蓉、姜末、鹽、糖、油,攪拌均勻後蓋上紗布放在一旁備用。
王旺本以為他在胡鬧,但此刻看他這像模像樣的架勢,便湊了過來,“少爺,您這是在做什麽?”
“翡翠燒賣。”談錦一面揉面,一面分心回答道。這廚師在原主家做了許多年,也算忠心,談錦有心教他,便為他講解如何擀出荷葉形的面皮,還讓他上手試了試,到底是在廚房幹了幾十年的人,談錦稍一點撥他就擀出來一片像模像樣的燒麥皮,只是落在談錦眼裏還是不夠完美。
“等會這片皮包的給你吃。”他将廚師擀的皮丢到一邊,“面皮的每一絲褶皺都是有講究的,你擀的這塊褶皺太生硬,包的時候燒麥口處會堆積大量面皮,影響口感,賣相也不好看。”
說着,他拿起自己擀的皮放在手心,放入餡料,稍稍鋪平,五指微微合攏,再用虎口包着燒麥的頸部轉動收緊,裏面的餡料便跟着擠出來。
“少爺,你這包得不行啊,包子餡都露出來了。”
“這不是包子,這是燒麥。”談錦耐心解釋道。他将包好的燒麥放入蒸屜中,燒麥底部圓潤,頂上如花一般綻開,綠色的餡料從其中溢出,他又切了些火腿丁放在上面做點綴,看着便賞心悅目。他很快包好一籠屜,剩下的皮和餡料就由着王旺練手。
而他則開始準備制作兔仔蝦餃。
蝦肉剁蓉、加入适量的鹽、胡椒、蔥姜水,再打入蛋清,放入團粉,攪拌上勁,餡料便調好了。
他和好面,等着醒面的時間,瞥見王旺将燒麥包得歪七扭八的,便有些嫌棄地指導了他一番,王旺算是有悟性,稍加指導包出來的就好多了。他自己瞧着很是不錯,卻不想談錦依舊嫌棄,“你包得這燒麥不許和我做的一鍋蒸。”
也不怪談錦,實在是他在奶奶的影響下早已習慣高标準、嚴要求,即便只是做個小小的面點,也要盡善盡美。
面醒好後,他便開始包蝦餃。将面皮擀成圓片,放入調好的蝦餡,收口捏出長條,而後将長條按平,中間切一刀分成左右兩半,翻在餃身上,這兩個長條就成了兔子的兩個耳朵,再為兔子點上眼睛,一只活靈活現的兔子便做成了。
先前做燒麥時,王旺學着包還能勉強包出個樣子。輪到這兔子,他是如何也包不出那栩栩如生的姿态。
談錦将自己包的翡翠燒麥和兔仔蝦餃放到蒸籠上,囑咐王旺看着,又吩咐他再下兩碗素面,炖一鍋玉米排骨湯,便摘了圍裙,随手招來一個小厮,“你去鎮上找一位書生,讓他寫兩份布告,一份說談氏酒莊要招五名廚師十名小二,再請一位說書人來。一份說明天談氏酒莊門口有免費面點,先到先得。寫完後趕緊趁着天沒黑,貼到鎮上的布告欄上。”
“少爺,這……”小厮覺得談錦瘋了,“酒樓裏已經有很多人了,還要再招嗎?”
“叫你去,你就去。”談錦已經厭倦了為每個人細細解釋。
談話間,先前遣去請大夫的小厮已經帶着大夫回來了,談錦迎上前,“黃大夫,我夫郎近日手總是痛——”
黃大夫聞言唇上的八字胡都要翹起來了,冷哼一聲打斷了他,“老夫早已說了齊夫郎的手疾是勞累過度導致的,千叮咛萬囑咐不要再彈琴了。可結果呢?即便老夫在醫館裏也能日日聽見談氏酒莊的琴音。”他這話實際是誇張了,醫館離談氏酒莊有三裏地,琴音是無論如何也傳不到黃大夫耳朵裏的。
但談錦知道黃大夫醫者仁心,這樣說也是幫着齊元清出氣,便也不再辯解,直接認錯道:“是我先前太混賬,以後都不會讓夫郎彈琴了。”而後便領着黃大夫到了青年房前。
談錦敲了敲門,“元清,我請了黃大夫來給你看看手。”
門開了,黃大夫走了進去,談錦正打算跟着一塊進去,黃大夫反手關上了門,險些撞到他的鼻子。
無法,談錦摸了摸鼻子,也不進去自讨沒趣,索性坐在門外等黃大夫出來。
屋內,黃大夫照舊先把脈,他的三指搭在青年的腕上,眉頭越皺越深。良久,他嘆了口氣,“公子的脈象浮而無根,渙散不收,是氣血耗盡之兆。”他收起脈枕,“公子本就氣血不足,平日裏又憂思過重,再這樣下去,手疾只是小事,恐怕性命堪憂啊!”
他見齊元清不說話,便一面取了針包,一面道:“公子的手是老毛病了,平日要注意休息,最好每日按|摩針灸。”他伸手摸了摸青年的指節,“這一處,已經有些變形了,要用夾板夾着看看能不能回正。”
齊元清苦笑了一下,“黃大夫,元清的情況您也知道,您說的這些……元清是一樣也做不到。”
黃大夫沉着臉沒接話,取出九針紮在青年雙手的穴位上。他回頭看了眼緊閉的門窗,低聲道:“我在鄉下有一塊地,是用來種草藥的,正缺一個人過去幫我料理。不知公子是否有意?”
齊元清心下感動,他知道黃大夫說這話其實是想幫他逃出談家,不禁有些眼熱,卻還是道:“要是被談錦找到,連累了您,那元清就是罪大惡極了。”
黃大夫卻擺手道:“剛才過來時,我路過楚安酒鋪,見到賭場打手劉全在那吃酒,他喝醉了什麽都往外說,我聽他說談錦将這談家祖宅抵押給了賭場。”
“談家祖宅?”齊元清有些驚訝,上次談錦欠了賭債時,險些被人剁了一只手也不願抵押祖宅,怎麽這次竟然這麽幹脆了,“您莫不是聽錯了?”
“怎麽會?老夫雖然年紀大了,但耳清目明,身體比你們這些年輕人都要好。”他壓下聲音,與青年耳語,“他如今已為賭債焦頭爛額了,自然顧不上你。公子若是有意,明日我的侄兒剛好要回鄉下一趟,公子搭着他的牛車便可。”
賭場追債的手段是極為殘忍的,若是談錦還不上賭債,确實是顧不上去尋齊元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