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章
第 26 章
下午兩點,秦洛拎起書包打算去沈阿姨家,走到門口又倒了回來,在冰箱上貼了一張便簽:蘇先生,我做了土筍凍,味道鮮美,可以直接吃哦。
周管家還在花園裏面剪花枝,秦洛走過去跟他打了聲招呼,就背着書包往沈阿姨家裏趕去。
到達沈阿姨家的時候,剛好三點整,沒遲到。
他進門就看到沈阿姨在小心翼翼地擦拭一只花瓶,花瓶非常漂亮,上面的紋路很特別,看着有點眼熟,似乎在哪裏見過。
“沈阿姨好。”
“小洛來了。”沈阿姨輕輕放下花瓶,笑着去給秦洛倒水。
秦洛把帶來的土筍凍遞給沈阿姨,沈阿姨也不矯情,高心的接受了秦洛的心意。
“以後不用帶東西,你能來我就很高興了。”
秦洛笑笑,拿着水杯直接往主卧的方向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眼擺在桌面上的花瓶。
還是覺得眼熟?
他走進卧室,輕車熟路地去拿床頭的書本,同時端詳了一眼床上的病人,狀态也不錯,面色紅潤,頭發打理的利落整齊。
下午的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就到傍晚了。
秦洛放下手裏的書,站起身來,伸伸雙臂扭扭腰,端着桌上的水杯“咕咚咕咚”喝掉半杯。
走出主卧,看到沈阿姨又煮了一桌子菜。這是又要留他吃飯嗎?拿着人家的工資,還天天吃人家的飯,臉皮是有多厚啊?
“小洛,你能吃辣媽?”沈阿姨聽到聲音,探出頭自然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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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但是我不在你這邊吃了,我-”
“每天都是我一個人吃飯,怪孤單的,你既然來了,就陪陪沈阿姨吧?”沈阿姨在廚房裏面帶着笑說。
秦洛沒說話了,這個理由難拒絕啊,況且-
他想起來那只眼熟的花瓶是在哪裏看到的了。
鑫鑫集團周年慶剛好和一家古董拍賣會撞在同一天,因此蘇璟眠心心念念的一只古董花瓶被神秘人買走了,當時網上還專門配了圖片,就是下午沈阿姨拿在手裏的那個。
可是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呢?應該是贗品吧。
他不自覺的走到壁櫥跟前,細細觀看。
這花瓶是贗品還是正品,他是看不出來的,純粹是好奇心驅使他認真看兩眼。
他拿出背包裏面随身攜帶的畫紙畫筆,站在壁櫥前面,開始勾勒線條。
蘇璟眠那麽喜歡那只花瓶,如果畫下來送給他的話,他一定會很開心吧。
當然他現在是大總裁了,可以給這幅畫作标個價格,賣給他。
作品即将完成的時候,沈阿姨煮好飯擦着手走過來,站在他旁邊看着他畫。
“畫的真好,你認識這只花瓶嗎?”沈阿姨笑着問。
“元青花瓷瓶。”秦洛回答,但是畫筆沒停。
“對,它上一家的擁有者姓朱。”
秦洛心道:難道古董的高仿也很值錢嗎?聽沈阿姨的語氣很鄭重,真跟個寶貝似的。
秦洛誇贊:“很漂亮。”
兩人吃飯的時候,雖然沈阿姨一如既往的熱情,但是秦洛總覺得哪裏怪怪的,沈阿姨偶爾看向他的目光總是帶着點欲言又止。
半晌,沈阿姨裝着漫不經心道:“江城著名企業,鑫鑫集團今天召開了記者招待會。”
“嗯,是的。”秦洛拿着湯匙喝了一口湯,有些奇怪沈阿姨怎麽對這個感興趣。
但是沈阿姨的下一句,讓他冒了一臉黑線。
“......集團總裁打算擇日和未婚妻完婚。”
“咳咳咳-”,秦洛咳得滿臉通紅,一只手去夠紙巾,一只手胡亂拍打胸口。
等他好受一點了,趕緊掏出手機去看今天的記者招待會,也顧不上沈阿姨什麽反應了。
完婚?完什麽婚?前幾天不是還說要解除婚約嗎?
輸入鑫鑫集團記者招待會,首先跳入眼簾的是一段視頻,西裝革履的蘇璟眠被層層記者圍住,一個接一個的話筒伸到他面前。
蘇璟眠神情淡淡,目光銳利,語速平穩:“......大家都知道我身體不是很好,或者并不适合婚姻。但是只要我未婚妻不嫌棄我的話,我随時都會跟他結婚......”
“......紅木座椅的事情我并不知道,但以我對我未婚妻的了解,他應該是不想把充滿糟糕回憶的東西擺在充滿希望的家庭裏面吧......”
秦洛的指尖輕輕顫了顫,心底有點發酸,眸光不自覺的閃動。
不過蘇璟眠說這些都是為了公關吧,畢竟自己是他名義上的未婚妻,要是自己風評太差多少都會連累到他,從而影響到集團的利益。
他雖然這樣想,但是內心柔軟的地方還是被人輕吻了一口。
沈阿姨意味深長的看着秦洛的反映,放下碗筷徐徐道,“未婚妻也叫秦洛,跟你還是同一所藝術學校。”
她今天下午洗菜的時候,看到新聞報道既震驚又困惑。
江城叫秦洛的人應該不多,還是同一所大學,有這麽巧合嗎?可是......她往主卧看了一眼,如果是同一個人,怎麽會來她這裏兼職?
秦洛看着沈阿姨審視的目光,有點心虛。他不知道怎麽跟沈阿姨解釋,情況有點複雜,一句兩句似乎也說不清楚。
他思索片刻,簡單概括:“其實我原本是秦家少爺,真假少爺的事情你多少應該有聽說。我是冒牌的那個,後來被養母趕出去了,沒辦法才四處兼職。後來秦家跟蘇家聯姻,但是養母不想讓真少爺跟身患疾病的人結婚,就把我推出來了。”
他自動省略了那張借條的事情,因為那張借條的錢他一分還沒拿到。
沈阿姨聽完,垂下頭半天不作聲,拿着湯匙攪了攪湯水。
秦家的事情她确實知道一些,當時鬧得轟轟烈烈,網上到處都在說這件事,不想知道都難。
從富貴雲端跌落下來的感受,她當年也是經歷過的,要不是朱家把自己從舅舅家接回去撫養,都不知道能不能在舅媽的棍棒之下活到十八歲。
“多吃點。”沈阿姨收起記憶中的悲傷,給秦洛夾菜,“蘇璟眠那小子對你好嗎?”
“謝謝沈阿姨,他對我挺好的。我現在就這一份兼職了,其餘的都辭掉了。”
秦洛把碗伸過去接菜,邊回答邊擡頭看了一眼沈阿姨。
他總覺得今天的沈阿姨情非常奇怪,怎麽稱呼大總裁叫“那小子”,好奇怪的稱呼,不是長輩叫晚輩才這樣叫嗎?他們又不認識。
“蘇璟眠身上的疾病也不是完全不能治好,心病還要心藥醫。他現在還年輕,只要不悲觀,有強烈的求生欲望,讓心髒的承受能力逐漸平緩,是可以好起來的,只不過大多數醫生不會這樣說,因為聽起來太玄學。”沈阿姨道。
秦洛目光灼灼,似乎忘記了自己記載得密密麻麻的小本本,激動的問:“真、真的嗎?”
“當然。”
......
秦洛到家的時候晚上八點多,客廳一片明亮。
蘇璟眠已經回來了,不過身上穿的還是白天那套黑色西裝,領帶被他摘下來了,襯衫扣子被他解開幾顆,整個人看起來懶懶散散。
他坐在吧臺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個裝着紅酒的高腳杯,高腳杯旁有一瓶打開的拉菲,拉菲旁邊是一盒土筍凍。
物美價廉的土筍凍和價格昂貴的拉菲擺在一起,十分的不協調,甚至有點辣眼睛。
“蘇先生,我回來了。”秦洛在把背包放在玄關,,開始站在門口換鞋。
蘇璟眠掀起眼皮淡淡看他一眼,沒說話,端起薄如蟬翼的高腳杯抿了一口紅酒。
他昨晚看到網上鋪天蓋地都在辱罵秦洛的時候,一陣前所未有的惱怒向他襲來。因此他連夜組織召開記者招待會,想借此告訴所有人-
秦洛現在有他,任何人都不能侮辱。
秦洛穿着拖鞋走過來,直接坐到蘇璟眠對面,看了一眼土筍凍,忍不住問道:“這個......好吃嗎?”
“你知道這個是蟲子做的嗎?”蘇璟眠在土筍凍上掃了一眼,目光落在秦洛身上。
“蟲、蟲子?”秦洛臉綠了一下。
他覺得有必要給蘇璟眠做個科普,否則誤會自己給他吃蟲子,這可如何是好,“我知道是蟲子,不過不是普通的蟲子,是沙蟲,生活在沙灘裏面,很幹淨的,還特別營養。”
然後他又打開保鮮盒,用小勺挖起一塊土筍凍放進嘴巴裏,冰冰涼涼,微鹹味鮮,好吃極了。
他一邊咀嚼一邊雙眼發亮地看着蘇璟眠,意思是:你看,我都吃了,很好吃的。
蘇璟眠看着他一鼓一鼓的臉頰,和睜得圓溜溜的眼睛,那副模樣就像在努力證明什麽似的,又可愛又好笑。
他只說是蟲子做的,又沒說不能吃。
秦洛又挖起一塊土筍凍,把小勺子小心翼翼地伸到蘇璟眠嘴邊,示意他吃一口嘗嘗。
蘇璟眠垂眸看了片刻,耳尖微紅,最後還是張開嘴巴,把土筍凍含進嘴裏,點評道:“再加進去一點蒜蓉味道會更鮮美。”
秦洛後知後覺剛才的動作似乎有點暧昧,瞬間有點不好意思。
他為了掩飾尴尬,吸吸鼻子道:“你不是嫌棄是蟲子做的嗎?”
蘇璟眠淡淡道:“但是我沒說不吃。”
秦洛被這句話怼得無話可說,仔細一想人家說的确實沒毛病,是自己腦補過頭了。
“你喜歡吃,我以後經常做。”他去廚房拿來一碟蒜蓉,放在吧臺上。
蘇璟眠端起酒杯,輕輕搖晃幾下,猛然想起另一件事,“你挂在二手網的紅木桌椅我讓哈尼買下來了,你要是還想要就去找她拿。”
秦洛聞言一愣,竟然是被蘇璟眠買了......憐憫他嗎?
周圍瞬間一片寂靜默。
蘇璟眠拇指摩挲着高腳杯壁,半晌幽幽道:“我是需要回報的,現在彈首曲子給我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