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麽還沒破産

第21章

第 21 章

《超新星閃爍》是TUT電視臺本季度的重點項目。

賽制創新，幾乎全程直播的錄制方式，将選手的一言一行放大，網友通過直播能更全面觀察選手的日常。

參加的選手精挑細選，力求多樣化，有海外出道歸來重新出發的選手，例如嚴琮；也有練習多年依舊未能出道，苦苦等待一個舞臺的選手。

除了選手，節目組在評委和嘉賓人選方面也做了考量，評委有唱作俱佳的老歌手、獲得國內外多項大獎的專業舞者等，還邀請了采九歌的頂流男團GJC做飛行嘉賓，才剛發出宣傳陣容的剪影視頻，GJC的粉絲便眼尖認出自己偶像，紛紛轉發視頻做了第一波自來水宣傳。

節目錄制地是一座江心孤島，節目組花大價錢租了一座城堡作為錄制地。

鐘元誓親自開車送兩人過去，當然，途中也不忘了用系統資金加油。

橙紅色的豪車在孤島入口停下，排在一衆普通轎車後面。

除了比島影視，還有其他公司送人來參加節目。城堡門還沒開，入口聚集了許多練習生，還有不少經紀人及公司負責人也在，寒暄問好或是交換這次節目信息。

鐘元誓聽了零碎的幾句，到附近的小超市買水。

一瓶普通的礦泉水外面賣兩塊錢，到這裏就要六塊錢。

不少練習生轉了一圈後，還是沒舍得買，空着手走出小超市。

鐘元誓買完水走回去，讓王助理去找櫃臺機去取現金。

王助理：“要取多少錢？”

鐘元誓轉頭問兩個練習生：“你們行李箱的縫隙能藏多少錢？”

節目組包食宿，練習生錄制期間都要住在城堡裏，直到錄制結束才能離開江心島。

練習生猶猶豫豫：“裏面也沒地方花錢啊，要藏那麽多錢幹什麽？”

鐘元誓笑眯眯：“這段日子老是帶你們吃吃喝喝，怕你們胃撐大了進了裏面吃不飽，以防萬一。”

練習生害臊：“也沒有很能吃，就是最近運動量大。”

“能不能出道不重要，重要的是不能餓瘦了。”

鐘元誓說得真心實意。

本來就成績不好了，再吃不飽更難受。

王助理下車取錢期間，鐘元誓幹脆調整座椅躺平。

一大早就起來，他有些困。

此時，在無人注意的角落，TUT電視臺事先安放的隐藏攝像機悄無聲息地啓動，開始直播。

【呼呼呼，好多車子啊】

【他們好像不知道，直播已經開始了】

【不愧是TUT，搞事第一名！】

【嚴琮嚴琮！我家琮寶在哪裏】

【畫質差評，都看不清我男朋友的盛世美顏了】

攝像頭虛虛掃一遍全場，之後依照彈幕所提的名字依次鎖定幾個熱門選手給予長鏡頭。

隐藏拍攝的畫質一般，觀衆抱怨幾句也慢慢接受了，開始對各位選手品頭論足起來。

大多數經紀公司開的是普通車，有的甚至是包了大巴過來，鐘元誓的豪車鶴立雞群，就算他這裏不是必經之地，也有好奇不斷過來打探的人。

觀衆也很快注意到鐘元誓這輛顯眼的豪車。

【是哪家經紀公司這麽闊氣，送行的車輛都這麽豪】

【也不一定是經紀公司吧，這次好多選手家裏本身就有錢】

【只有我好奇裏面是什麽人嗎？】

車外行人不斷，鐘元誓打了個哈欠：“這些人這麽無聊的嗎？”

向星瀾不說話，練習生左看看右看看，覺得王助理就算在，也是喘氣不出聲的角色，只好硬着頭皮搭話道：“大概吧。”

日光刺眼，鐘元誓找了個墨鏡戴上，閉着眼繼續問：“這個門到底什麽時候開？”

練習生：“不知道啊。”

鐘元誓：“王助理怎麽還沒回來？”

練習生：“不知道啊。”

鐘元誓：“……”

他睜開眼望過去，練習生隔着兩片漆黑的鏡片接收到他的視線，緊張到結巴：“不，不知道。”

鐘元誓嘆氣：“不知道可以不用回答。”

“那我不是想着活躍氣氛麽……”練習生小聲嘀咕。鐘元誓怎麽說都是老板，不能讓他尴尬。

橙紅色的豪車沒動靜，想看清選手的狀态攝像頭質量又不允許，觀看直播的觀衆逐漸覺得無聊，陸陸續續走了一些。

【不是，TUT這個隐藏拍攝也太沒意思了】

【溜了溜了，還以為這個橙紅色豪車是什麽大佬呢，結果屁事沒有】

【樂子人只想看熱鬧，快點來個搞事的啊！】

【不知道橙紅色跑車是什麽來頭，感覺好像有點拽，好多人都跑來打招呼的樣子】

【難道不是圍觀嗎？有一說一，街邊看到這樣一輛車我也會多看兩眼】

一行車隊從江島外的公路開進來，其中排行第二的車子價格不輸鐘元誓的座駕。

停在城堡外面的汽車紛紛給車隊讓位置。

原本提不起精神的觀衆看到這一幕，又像是打了雞血一樣，彈幕驟然增多。

【是采九歌！我認識！是我崽崽！】

【嚴琮嚴琮！全能ace嚴琮！必定出道嚴琮！】

【給大夥介紹一下我家琮寶，海外出道頂級愛豆，高音穩跳舞炫顏值高，入股不虧】

橙紅色豪車正好橫在車隊的必經之路上。

王助理取錢還沒回來，練習生緊張地往後看去，坐在副駕閉眼休憩的鐘元誓好像沒看到這一幕，依舊我行我素。

“我們……”

練習生壓低聲音，“我們”兩個字拖了半天，也沒下一句。

這種大佬交鋒的場面他一個未出道的練習生真的插不上話啊！

拿不定主意，他以眼神詢問向星瀾該如何。

向星瀾同樣不動。

車隊停在鐘元誓的車子前面，為首的車子不動，後面的車子跟着接連停下。

“滴——”

喇叭聲長鳴。

城堡大門在此時緩緩開啓，卻沒有一輛車敢先動作。

【哦豁！】

【我就知道，橙紅色車子不簡單！】

【不是吧看到采九歌還不讓道，裏面坐着誰啊】

【哪個經紀公司這麽不上道，都不知道主動避讓嗎？】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坐等鐘元誓挪車讓位置。

采九歌作為業內巨頭，當然要占據城堡最前面的位置。采九歌這次帶這麽多練習生來，對這次選秀節目的出道位勢在必得。現場有好些練習生人還沒進城堡大門，氣就先洩了一半，唉聲說沒希望了。

鐘元誓在刺耳的喇叭聲中睜眼：“怎麽了？”

練習生指了指車窗外，不敢吱聲。

鐘元誓隔着車窗，向外望去。

車隊如長龍擺尾，隐隐呈包圍之勢，将鐘元誓這輛車子圍在其中。

車隊的第一輛車下來一個秘書裝扮模樣的男人，一路小跑過來。

“他的意思是不是要我給他讓位置？”鐘元誓猝然發問。

練習生惶惶點頭。

鐘元誓跨坐到主駕上，哼笑問道：“你猜我讓不讓？”

後排的向星瀾從後視鏡中盯着鐘元誓的眉眼，輕輕啓唇：“不讓——”

話音一落，引擎轟鳴，獨特的啓動聲浪超過車隊鳴笛聲，橙紅色的風在呼嘯聲中向城堡大門沖去！

距離鐘元誓車子兩步遠的秘書差點被這一陣風刮倒，目瞪口呆地看着橙紅色豪車遠去。

從來沒有人敢這麽下過葉家大少的面子！

【啊啊啊啊——】

彈幕炸成一片，重重疊疊盡是語氣詞。

秘書衣領淩亂，發型不再是之前梳得整整齊齊的樣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他家老板就坐在車隊的第二輛車，将這一切盡收眼底。

“回來吧。”藍牙耳機內，葉家大少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秘書仍然不敢放松，快步走到第二輛車的後排，彎下腰打開車門。

一條筆挺的長腿從車上跨下來。

彈幕的氣氛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高-潮。

人群遮掩，鐘元誓看不清那人的樣貌，只能感覺到他的身量極高，隔了這麽遠還能看到那人烏黑的頭頂。

随着他的動作，周圍的讨論聲漸漸弱小，像是被按了靜音鍵。

向星瀾言簡意赅：“是葉家大少爺葉紹玮。”

像是回答向星瀾的話，人群中的葉紹玮轉過身來，和戴着墨鏡的鐘元誓相對而望。

兩人都看不清對方真實的樣子。

鐘元誓撇嘴：“排場還挺大的。”

王助理取錢回來了。

“這些錢都拿着，吃不飽就出來買吃的，不要餓着。”鐘元誓把所有的錢一股腦兒塞給兩個人，囑咐道，“別的不說，一定要好好吃飯。”

不遠處，葉紹玮站着不說話。

他身邊的秘書不過一會兒，又是領帶整潔，頭發平整，正打手勢大揮手對參加的練習生訓話。

其他公司的經紀人管理有樣學樣。

發錢的鐘元誓因為畫風清奇格外出挑。

【不是吧怎麽回事啊，我以為會是什麽霸道總裁富貴公子，結果是發錢的土豪哥】

【這個土大款該不會不知道節目是包吃住的吧，拿這麽多錢裏面也沒有地方消費，純屬廢紙】

【可能這就是老板的愛】

【他超愛！這得是多少錢啊，看着真厚】

發完錢，鐘元誓擺擺手就要告別走人。

“小鐘少——”

向星瀾叫住鐘元誓，漆黑的瞳孔映出鐘元誓一人，語氣鄭重：“我一定會出道的！”

有心氣有自信是好事，鐘元誓不會打擊。哪怕實力不匹配，注定是一場徒勞。

他笑了笑，眼睛彎成月牙，和向星瀾揮手告別。

“好啊，我等你——”

旭日東升，穿過樹林陰翳，飛鳥拍打翅膀從江岸橫越江面，水擊三千裏。

目送向星瀾進去城堡，鐘元誓這才往回走到車子旁。

王助理一直跟着他，亦步亦趨。

離他們不遠處，采九歌的練習生一樣拖着行李箱呼啦啦走進城堡。

其中就包括嚴琮。

看到鐘元誓，嚴琮腳步一頓，瞄了眼板着臉的黑西裝秘書，還是沒敢走向鐘元誓這裏，只能扯着臉對這邊笑了笑。

“好久不見了——”

鐘元誓主動和嚴琮打招呼。

“好久不見……”嚴琮腦門冒冷汗，不敢看身後葉紹玮是什麽臉色。

不等鐘元誓開口，他就先撇清兩人的關系：“我之前在外面的舞蹈室練舞，這位是比島影視的小鐘少，經常來舞蹈室探望，順帶給我們送吃的。”

鐘元誓：“那個葉紹玮……”

王助理微微轉頭，無聲表示自己在聽。

鐘元誓：“他秘書發膠哪裏買的？”

兩人目光相對，良久，王助理：“我去問？”

跑車墨鏡花襯衫，鐘元誓距離影視劇裏的富二代小開就差把頭發抹光亮了。

鐘元誓搖頭：“算了，走吧。”

橙紅色的汽車一發動，其他人沒等車子走過，就先一步讓開位置。

王助理開車很穩，人多的地方開得尤其慢。

車子緩緩從采九歌衆人身側駛過。

葉紹玮的秘書微微颔首：“小鐘少慢走。”

聲音不高不低，正好能讓在場的人都聽到。

橙紅色豪車猛地停下。

鐘元誓降下車窗，趴在窗口上探出頭。

“葉大少爺，”鐘元誓摘下墨鏡，朝葉紹玮熱情招手問好，“第一次見面，久仰大名。”

聽到名字，葉紹玮微微一動，往前走兩步，客氣出聲：“久仰。”

鐘元誓坐在車內，自然比葉紹玮矮一頭，他微微仰起頭，臉頰兩側的嬰兒肥還未消退，笑起來連帶眼睛彎成半月，眼瞳晶亮透着真誠。

“我其實剛剛有一個問題想問來着，但是不太好意思。”

秘書有些訝異鐘元誓的低姿态，這和剛才飙車搶先的嚣張姿态聯系不起來。

大概是從身邊人了解到葉家不是尋常人能惹的，來拉近關系道歉了。

葉紹玮再湊近兩步：“小鐘先生請說。”

車內，王助理調整了下坐姿，從後視鏡中看到葉紹玮的動作，微微勾唇。

“你家秘書發膠哪裏買的？”鐘元誓聲音不大，剛好就是他們兩人能聽清的大小。

葉紹玮愣住。

鐘元誓：“我覺得效果不是很好，要避雷。”

葉紹玮下意識看向秘書的頭頂。

身側，橙紅色的車子發動離去，風刮過，秘書光亮挺直的頭發随之一歪。

葉紹玮喉結微動：“你……”

秘書不明所以，等待葉紹玮的指示。

“沒事。”葉紹玮自覺這是秘書的私事，移開目光。

鐘元誓不說，葉紹玮還真沒注意過秘書的發頂，被他問了那麽一句，葉紹玮不時就要往秘書頭上看去。

江心島風大，風一吹，秘書的頭發又開始追随風向變化。

每次他一看過去，秘書就以為他要說什麽，加快腳步靠近。

“下次不要抹發膠了。”葉紹玮一口氣說完，感覺輕松了許多。

秘書呆呆點頭，又聽葉紹玮吩咐道：“這個小鐘先生，是什麽人？”

他是聽秘書叫他小鐘少，還以為是哪個公子哥，跟着換稱呼叫人。

“比島影視的鐘元誓，”秘書很快調出鐘元誓的資料，“之前爆火的《折桂》就是由這一位單獨投資出品的。”

“單獨？”

葉紹玮沒有忽略秘書的重音，接過資料：“有點意思。”

橙紅色車子在出了江心島之後，速度漸慢。

鐘元誓很滿意王助理的車技：“不錯，我還怕你不懂呢。”

王助理眼睛盯着前方，默默無言。

鐘元誓早就習慣了他的沉默寡言，自顧自道：“憑啥我開這麽酷的車子給他讓位置，就算我的良心不會痛，周圍看熱鬧的人情也會覺得無趣的。”

車子一路駛向比島影視。

鐘元誓看着周圍的風景，忽然想起有段時間沒看到程和玉了。

“上次要你去調查程和玉的黑料，結果怎麽樣了？”

“原因很多，但是可以确定的是，他本人并沒有如傳聞般那樣。”

程和玉的黑料可以分為兩方面。

一是業務能力水平不足，還硬要站C位搶鏡頭。BJG男團的總策劃是白莽虎，每個隊員在團中是什麽擔當位置，上舞臺如何站位都由白莽虎一手拍定。程和玉初期上舞臺能力确實不足，可經過刻苦訓練，他本人的水平上來以後，團隊編舞老師根據白莽虎的定位有意重推作為隊長的程和玉，自然而然把他放在最前面的位置。

網上流傳的那些視頻都是BJG早期的舞臺視頻，水平拉胯的不止是程和玉，只是就他一個人被鏡頭對準，單獨剪出來。

二是愛遲到耍大牌。這方面的原因就複雜很多，更多的是因為白莽虎安排對接出錯，行程對接不夠迅速，合作方有時難免不滿，再加上BJG男團實在太糊了，難免捧高踩低，網上流傳程和玉多次甩合作方臉子，基本上是因為不公平待遇。

他只是想盡力争取自己和隊友應該有的權利。

不是沒有理由的胡攪蠻纏。

王助理資料收集得很全，有好幾段程和玉與合作方的吵架視頻。

邏輯順暢，有理有據，說話時口齒清晰，不急不慢，堪稱吵架模板。

鐘元誓糾結：“證據是有了，這些最初放出不實黑料的營銷號肯定要告，但是提出要告的人，不該是我。”

“程和玉最近在幹什麽？”

王助理：“在跑龍套。”

程和玉的合約還綁在比島影視，白莽虎不給他任何幫助，程和玉只能靠着在《折桂》中的剪輯片段四處尋找機會。他比其他群衆演員好的地方就是他并不算毫無姓名，能試鏡到有臺詞的角色。

BJG男團其他人沒了程和玉還是正常活動，不過依照情況來看，沒了程和玉整個團體一下子沒了讨論度，反而成了娛樂圈中的路人。

洛州古街。

鐘元誓把橙紅色豪車換掉，在街邊掃碼電動車找到程和玉所在的片場。

他為程和玉單獨雇傭的小助理早就知道他要來，一早就在路口等他，看到他這一出行方式，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來。

“小……小鐘少怎麽騎這個來？”

鐘元誓找到位置把車停好，操作手機付賬：“因為便宜。”

古街開車不便，再加上這一趟不算在系統的投資項目裏，是不能用系統資金買單的。

“走吧。”鐘元誓拍了拍小助理的肩膀，示意他引路。

小助理姓高，是剛出學校的新人，工作熱情高漲，活潑又會來事，這一路叽叽喳喳為鐘元誓講了程和玉在劇組的狀況。

“這才過了一個月而已，他就跑了六個龍套？”鐘元誓震驚。

“是的，”小助理很高興，“這六個角色不僅有臺詞，而且性格設定都不一樣，涵蓋了古代現代未來，風格非常齊全！”

鐘元誓：“……”

太可怕了，這學霸式的刷題演戲，不是一般人還真想不到。

小高助理介紹道：“因為程哥有空檔，這部戲的主演還推薦他去自己的下一個劇組，程哥現在可不愁戲拍。”

“主演？”鐘元誓懷疑自己聽錯了，“他這戲的主演這麽忙嗎？演完戲還要自己導演？”

程和玉這部戲說白了就是流水的網絡劇，為了增加知名度，宣傳的時候有話題可講，将其中一個重要角色給了一個中年演員。

該演員年輕時演過不少經典劇目，如今老了，依舊懷念年輕時的風光，自己投資拍攝好幾部網絡大電影，題材基本上是他年輕時的經典劇集延伸再創作，開機拍攝時無人知曉，上映時無聲無息，辣眼睛得無人傷亡。

這位演員邀請程和玉去他投資主演的系列劇客串，除了喜歡程和玉的謙遜态度，也看上了程和玉近期的熱度。

程和玉答應去演，就是想着賣人情和刷經驗。

鐘元誓随口問道：“臺詞增多了嗎？”

小高助理很驕傲：“程哥已經由原來的三句臺詞變成了十二句臺詞！”

鐘元誓：“……”

這太難評價了。

一路走到劇組。

程和玉正好下戲卸妝。

假發被卸下，化妝師正拿着化妝棉給他擦洗粉底。

看到鐘元誓，程和玉說：“我來就好，謝謝姐姐。”

化妝師樂得清閑，欣然應下：“其實要不是你要演一個病痨鬼，按照你的膚質用不着塗這麽多粉底，可惜了。”

程和玉溫溫和和：“沒什麽可惜的，都是為了角色需要。”

“哎……”化妝師應了一聲，還是有些猶豫，“你下部戲是不是要去那個洪老師的網絡大電影啊？”

“嗯。”程和玉應聲，“反正我也沒什麽戲約，去他那邊不用試鏡就有角色，挺好的。洪老師的劇我以前就看過，特別喜歡，沒想到有一天還能和他一起演戲。”

“有什麽好的啊。”

化妝師嘆氣，程和玉在這部戲的戲份不多，然而他為人和氣好說話，對他們這些底層工作人員都是客客氣氣的，才來了不到半天，就讓不少工作人員破除了對程和玉的刻板印象，一致認為那些黑料都是假的。

“他那個劇是拍了好幾部的系列劇你不會不知道吧？”化妝師還是沒忍住，向他透底，“你要是去拍這個系列的電視劇，那确實好餅。第一部的劇本立意是構思最好的，不管是主角，請的配角也是各大影視劇裏的黃金配角，合作起來都是一條過，最後剪出來的成片賞心悅目，行雲流水。”

當年那部電視劇可是家家戶戶都放映，還得了好多獎項。

化妝師：“可是現在，這個系列都爛掉了！你接這個網絡大電影純屬浪費時間！”

程和玉還是溫和微笑：“也還好吧，名字怎麽說都是經典。”

油鹽不進，化妝師恨不得抓着程和玉的耳朵大喊讓他清醒一點。

門口一陣響動，化妝師想再勸也沒時間了，打開門趕去給下一個演員化妝，臨走前丢下最後一句話：“你好好想想！”

眼看程和玉憑借《折桂》有起來的趨勢，要是演了這個看起來很像恰爛錢的網絡大電影，那就是在自己的作品列表上增添黑歷史。

化妝師心底不忍。

描黑容易，洗白太難。程和玉這個戲約接得實在草率。

門一開，鐘元誓和小高助理站在門外，眨巴着眼睛看着化妝師。

剛才化妝師一激動，聲音有些大，劇組本身的投資不大，化妝間只是臨時搭建的樣板房，隔音效果似有還無。

“你朋友？”化妝師認得小高助理，卻不認識鐘元誓。

程和玉看到鐘元誓，急忙站起：“小鐘少怎麽親自來了？”

“來看看你。”

鐘元誓沒有說自己是來送證據的，片場人多眼雜，他順勢認下朋友這個身份。說是自己沒見過拍戲，過來長長見識。

化妝師不疑有他，想着程和玉現在這狀況，還有朋友大老遠來看他，程和玉眼中的熱切不是作僞，幹脆道：“你作為朋友，勸勸他想清楚，不要好不容易有起來的苗頭，功虧一篑。”

程和玉的黑粉不會因為一部戲就消失，這種爛片一播出來，少不得挨罵。那位主演血厚，年輕網友才不會不長眼罵到他身上去。

“小鐘少是不是也覺得我不該接這部網絡大電影？”程和玉問。

“沒有，”鐘元誓說，“我一早就說了，我不會幹涉你的選擇。”

程和玉的妝容已經完全卸下，眉眼淺淡溫雅。

“我想了想，還是要和小鐘少報備一下，我為什麽選擇去演這個看起來是爛片的系列大電影。”程和玉的聲音不緊不慢，“畢竟小鐘少幫了我這麽多，我不想讓小鐘少誤會我自甘堕落，不想努力。”

如果說一開始被硬塞到《折桂》演戲是迫不得已，程和玉只是迫于環境和身為學霸的習慣，自覺想要做好一切；之後繼續選擇演戲，就是程和玉經過思考過後的選擇了。

——白莽虎不會讓他在BJG男團繼續待下去，而合約一時半會解除不了，他若是主動選擇邊緣化，再加上鐘元誓說情，白莽虎對他演戲一事就會睜只眼閉只眼。

只是最好，他不能接觸到什麽大制作，不然一定會引起白莽虎的警惕。就像突然爆火的《折桂》，白莽虎會忽然“記得”BJG男團還有程和玉這個人，拉他出來做宣傳門面。

“呃，其實……白副總那邊……”鐘元誓想了半天，也沒找到話來安慰程和玉。

他說得确實有道理。

“你簽到比島影視，确實是我們對不起你。”

鐘元誓雖然不管事，好歹名義上還是少東家，這個責任他不可推卸。

果然還是要找機會把這些人才放出去，不能耽誤了人家才是。

鐘元誓思考自己敗光系統資金拿到獎勵後，拿錢從白莽虎手中贖人的可能性。

程和玉淡淡一笑：“小鐘少不必愧疚，當初是我選擇簽約的，而且那個時候小鐘少和老鐘總都不在公司，不關你的事。而且，我覺得演這些小配角小龍套也好。”

他站直，正正經經對鐘元誓行了一禮：“小鐘少，請多指教。”

豆綠色直裰，腰間綴一枚青玉，衣袖随走動輕擺，猶如碧綠湖水中徜徉的青蓮。

熱火朝天的品嘗，程和玉就像一縷清風，輕輕拂過。

鐘元誓還沒說話，身後的小高助理已經滿眼放光：“程哥真是太帥了，這身真好看。”

鐘元誓跟着贊同誇了幾句。

小高助理接着道：“可惜死得早，不能穿得更久。”

鐘元誓：“……”

這倒黴孩子真不會說話，還不如王助理那個沒長嘴的。

程和玉笑笑，毫不介意：“确實可惜，只有三場戲。下一部戲好像還是差不多的角色，應該可以穿久一點。”

既然說是來片場參觀的，鐘元誓就不立刻走了，跟着程和玉在片場裏逛起來。

期間順帶見了那位要帶程和玉去下個劇組的主演。

洪來骥一張端端正正的方臉，目光炯炯，能看出年輕時确實是一個俊秀的帥哥。如今年紀大了，眼角有了皺紋，但因為保養得宜，每日堅持鍛煉，精神氣極佳。

程和玉帶着鐘元誓做介紹，洪來骥一聽兩人認識，把鐘元誓也當是男團偶像，還認為他們是一個團的。

“不是，”程和玉哭笑不得，只好說明白，“這是我們公司的……呃……總裁助理？”

鐘元誓在比島影視的挂名職位就是這個。

洪來骥沒說話。

程和玉之前是什麽名聲，他拍攝間隙聽過劇組的人提過一兩句，實際接觸起來和傳聞差別甚大。洪來骥是混久了的老油條，知道程和玉陷入這個境地，經紀公司的不作為在其中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看穿洪來骥心裏的嘀咕，程和玉再道：“小鐘少是我們住院的老鐘總的獨子，就是在公司挂個名，平日不管事的。”

白莽虎做的事和鐘元誓無關，而鐘元誓是幫他查清真相還将證據送到他手上的人。只要程和玉願意，就可以把證據全部放出，哪怕白莽虎不作為不想追究造謠的人，網友的口誅筆伐也能讓那些造謠的營銷號消停。

古街附近就有特色火鍋店，洪來骥主動說要請兩人吃飯。

火鍋配啤酒，即使度數不高，鐘元誓一杯酒下肚，即使自己知道自己的腦子還是清醒的，身體還是不可避免的起了反應。

鐘元誓忍不住端起酒杯，确定這個酒杯最多不過兩百毫升。

洪來骥沒有倒滿，他也才喝了一半多，還剩點底。

這具身體的酒量也太差了吧！

喝了酒，氣氛活絡起來，話匣子就打開了。

洪來骥說起自己年輕時的風光，唾沫橫飛。

鐘元誓陷入自己身體酒量的打擊中，無心聽他講述；程和玉倒是很捧場，不時應幾句，還能拽幾句古詩詞，這正對了洪來骥的意。

他年輕時拍的經典劇目就是志怪小說改編的探案單元劇，劇中每個角色都有其代表的深意，當初寫劇本的編劇文采飛揚，甚至還寫了定場詩。

可惜那個老編劇已經去世了，第一部電視劇掌鏡的導演也老眼昏花，認不清眼前人是誰，最多聽聽廣播。

當初同樣演戲的演員，有年老去世的，也有退圈不演的，早已物是人非。

只有洪來骥還堅持在做這個系列的大電影。

他不缺錢，只是懷念那個時候的時光，憑借自己年輕時的名頭，還有這個經典IP，每次拉到投資就開拍，沒有一點含糊。

洪來骥叨叨絮絮講了一堆情懷，說了一通自己的新戲立意，都是很廣泛的正義終将戰勝邪惡之類的老套路。

鐘元誓放下酒杯，不敢再喝，舉着筷子趁他說得興起大快朵頤。

特別是肉。

這些日子兩個練習生去錄制節目，他沒有項目支出，只能用自己的錢吃飯了，食堂太難吃，每日點外賣吃飯，再也不複以往的豪氣，精打細算了起來。

難得能吃肉吃得暢快，鐘元誓接連空盤後，沒吃多少的洪來骥終于停下話頭。

“咳，太好吃了，一時沒忍住。”鐘元誓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做掩飾。

火鍋店明亮的燈光映照在他的眼底，鍋底煙霧袅袅升起，模糊了他的面部輪廓，卻更清晰地突出他的好顏色。

洪來骥不由得笑出來：“小鐘少這副相貌，要不是小程做介紹，我一定會以為是哪個大明星的。”

“過獎了，我也就一張臉。”鐘元誓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演戲唱歌我都不行，可做不了大明星。”

火鍋店食客極多，人來人往。洪來骥叫了加菜，服務員應了半天，還沒送來。

洪來骥有些尴尬，程和玉給他倒了杯酒：“沒關系的，我們慢慢吃，時候還早呢。”

沒得吃，鐘元誓免不了跟着喝酒，等到服務員送了加菜過來，再接着吃。

這一頓吃得洪來骥咋舌，兩個小夥子看着白淨清瘦，真是能吃啊！

他們坐的這一桌在大堂角落。

從人流最多的時候吃到食客稀疏。

人漸少，洪來骥這才注意到原來大堂中央還挂了個大電視，正播放當前最熱門的綜藝節目。

有幾個他認識的熟面孔一閃而過，洪來骥醉醺醺道：“現在來錢的方式是真的多啊，找個綜藝坐着擺樣子都行。”

他的那個網絡大電影基本上是投資人出一點，他自己出一點，能勉強回本。平時他就多演一些別的戲攢攢錢。

電視屏幕上正是TUT電視臺的《超新星閃爍》第一期節目。

程和玉不由得問鐘元誓：“小鐘少看了嗎？”

鐘元誓酒氣湧上來，醉眼迷離：“欸？”

他能聽清楚程和玉的問句，但是當他想要回答問題時，身體就不聽使喚。

鐘元誓：“舌……舌頭退化了。”

程和玉忍笑：“嗯，沒事的。睡一覺明天起來就好了。”

“不……不好。”鐘元誓欲哭無淚，不理解為什麽自己身體酒量這麽差，偏偏他意識清醒。

這種感覺就像是身體和靈魂分開，清醒異常，身體卻沉重如鐵。

他們前面一桌是幾個年輕人，看樣子是朋友聚會，一邊吃飯一邊聊天，從日常生活聊到娛樂八卦，歡聲笑語不斷。

“說來說去，不都是為了複刻GJC男團，大家都眼紅粉絲經濟，都想來分一杯羹。”

“選秀節目這麽多，選了這麽多個愛豆出來，也沒見哪個能長紅。”

說着說着，又說到正在播出的《超新星閃爍》。

“這才第一輪初舞臺，選手們自由展示，我感覺都沒幾個亮眼的。”

“我就很喜歡采九歌送來的那幾個練習生，不愧是GJC男團的師弟，唱跳水平一流，秒殺一衆人。”

“采九歌那幾個練習生有事沒事就提GJC男團，沒了師哥他們就不會說話了，唱跳水平咋樣我沒看出來，蹭熱度的水平我倒是看出來了，熟練得很！”

“得了吧，你們GJC粉看誰都是吸血鬼，人家小師弟就是和你家哥哥打了聲招呼，要是不打招呼，回頭你們又要挂人家說人家沒禮貌……”

說着說着，幾個人還吵起來。

聲音清清楚楚傳到他們這一桌，洪來骥眼皮跳了跳，就怕鄰桌把他們認出來。萬一認出程和玉來，恐怕又要被帶節奏說BJG一個糊鍋底的男團蹭GJC的熱度，趕忙問兩人吃飽沒有，他準備結賬了。

一桌人吵不出個所以然來，正好抓了來幫忙結賬的老板娘，問她喜歡哪位。

洪來骥：“……”

年輕人熱情奔放，說着說着又為自己喜歡的選手拉起票來。

老板娘：“我已經投了，我現在在大堂電視播這個節目，就是為了我家崽崽。我要讓更多人感受到他的魅力，為他拉票！”

這話一出，食客瞬間歇了給自己喜歡的練習生拉票的心思，問：“老板娘喜歡誰？”

“馬上就到他了。”老板娘緊盯電視屏幕，“馬上就到了，就在後面，三十八分二十六秒上場，一共四十二秒。”

衆人咋舌：“老板娘這是看了多少遍，秒數都記得？”

老板娘羞澀一笑：“也就看了五六七八次吧。”

洪來骥只想拉着人趕緊走，連忙招呼老板娘快點來結賬。

老板娘只好放下鄰桌的食客，趕來結賬：“承蒙惠顧，一共五百六十二元五毛。”

洪來骥拿出手機結賬，老板娘忽然道：“我可以打八折。”

雖然洪來骥不差這點錢，但一聽能打折，還是心動：“那就麻煩老板娘了。”

老板娘：“沒什麽，只要你給我家崽崽投票就行。”

洪來骥一時沒懂：“什麽意思？”

鄰桌的年輕人笑起來：“老板娘好大氣，竟然用優惠打折給自家愛豆拉票。”

程和玉問：“老板娘喜歡誰？”

老板娘剛想回答，電視屏幕上的主持人就大聲報幕：“接下來是來自比島影視的練習生——向星瀾！”

“是他！就是他！”老板娘指向電視。

電視屏幕上，向星瀾穿着紅色的西裝，搭配黑色襯衣，随着音樂跳動，動作有力，踩點精準，邊唱邊跳，氣息綿長穩固，沒有半點氣聲走調。

聽到名字，因為酒精晃神的鐘元誓跟着轉頭，電視屏幕上的向星瀾正好完成ending pose。

舞臺燈光打在向星瀾身上，随着音樂漸弱，燈光漸隐，唯有向星瀾的星芒耳釘折射光線，閃閃發光。

——猶如暗夜星辰。

“八折！”老板娘大喊，激動不已，“只要你投向星瀾一票，你就是本店最尊貴的VIP,我永遠的好朋友！”

我帶着章肥肥來了OvO

看看孩子的預收：《無情道仙尊正在暗戀中》

蘭珏栖是穿越修真界的卷王，靠自己的天賦與勤奮，專修無情道并且成為無情道的大牛

出版了諸如《無情道理論基礎知識》、《全面認識無情道》、《論如何通過無情道實現逆襲成為寡王的實際應用操作》等書作為無情道修士的必讀書目

一次閉關渡劫失敗後，蘭珏栖意識到自己的無情道有了破綻，這就很需要深入研究，出版一本新的理論著作成為必考科目

身為無情道的全民偶像，蘭珏栖渡劫失敗的消息傳出後，探望的人絡繹不絕

然後，他們發現往日無情道的高嶺之花，可望不可即的天上月變了性子

不僅時刻面帶微笑，還會和藹地問你冷不冷熱不熱，吃了嗎，需不需要加餐

離開的時候還會親自送出門，送一朵花作為答謝，說有時間多來坐坐，一起談天說地再從詩詞歌賦談到人生理想

最後，逢年過節還會送禮物，哪怕是315消費日

修真界為此大為震顫：“？？？”

漸漸的，修真界傳出消息，蘭珏栖正在渡情劫。而衆所周知，根據他的理論，不排除出現殺妻/夫證道的可能

蘭珏栖也很煩惱啊，他是動了情沒錯，但是——

他忘記自己暗戀誰了

謝謝“多更的大大嫁給我”“蕭墨鯉”“安喜”,“貓貓大王”的營養液~

謝謝“是慕曉阿”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