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凜冬
凜冬
宋睿之今日休沐在家，正在屋裏閑躺着，被妻子江氏突然的大叫給驚的坐了起來，皺眉道：“叫什麽？怎麽了？”
江氏眼珠子瞪的老大，上來就拉着他的手往外走，邊急急道：“你快去前院看！陳家又來提親了，陳朔要娶你二妹！擡來的那些聘禮，把巷子都給堵嚴了！”
宋睿之聞言，急忙整了衣衫，快步就往前院去。
待到前院，他看着那滿院子的聘禮箱子，和陳家來的一群人，驚的上臺階時差點踩空給摔了。
廳上，兩個媒人正笑着同宋大夫人說話，見着宋睿之來了，相互見了個禮後，江氏甚有眼色的請了兩個媒人去喝茶，還拉着宋清宋雅一起，兩姐妹本不願意，可看着兩個有名的媒人笑眯眯的看着她們一通誇，便就乖乖去了，而宋睿之便同宋大夫人去了廳後說話。
宋大夫人假笑半天，臉上肉都酸了，此刻一坐下臉便拉了下來，小聲同宋睿之說着陳家瘋了什麽的，話語裏滿是怒氣。
宋睿之聽着，一時倒也沒說話，腦子裏一直在想，和陳家結親……不是好事麽？
見着宋睿之沒認真聽她說話，宋大夫人惱的拍了下桌子，問他：“睿兒，我跟你說話呢聽見沒！”
宋睿之聞言，看着母親刻薄的臉色，想起前一段日子惹惱宋婉的那時，撕破臉的後果，就是叫二妹越來越記恨家裏。
他知道母親巴不得二妹嫁個乞丐，将來過的越慘越好，可如今的二妹哪是軟柿子？
更何況，如今已經得罪了徐家，他每每見到徐寒陽都得縮着脖子，若這一回再得罪了陳家，他一個六品小官哪能承受的起？
可若二妹嫁了陳家，那就是高嫁，是整個宋家的榮光，是會給宋家帶來好處的，所以這一回，無論如何也不能叫母親胡來了！
想着，宋睿之深吸口氣，認真的同宋大夫人道：“母親，與陳家這親事，得結啊！”
陳府，陳朔在得知宋婉要見他的時候，面上瞬間帶了笑，一副‘我就知道她會來’的模樣，擡腿出了門。
宋婉在陳家不遠的長街後面一處林邊等着，來往總有些人經過，她便坐在馬車裏沒有下來，直到喜詞敲了下車窗，帶着小厮走了，她才挑開窗簾，看向站在不遠處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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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着師青色的衣袍立在那兒，身姿俊毅挺拔，深眸靜靜看向她，似帶着些柔和笑意，卻又不甚清楚。
冬日裏，便是有日光，風也是冷的。
宋婉感覺着冷風拂過面頰，看着陳朔的目光也越發請凝透亮，也不客套什麽，開口直接便問他：“今日提親，說的是你要娶我，我不太明白，如果說這是夫人的意思，你難道也同意？”
陳朔聽她疑問，劍眉微揚了下，可見心情不錯，但面上卻克制的沒有顯露太多，只是看着宋婉幽幽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有此意，我做兒子的，自然不會違逆。”
陳朔也就是仗着，宋婉不知道他出去相看卻嫌人煩的那些事兒，否則定會對他這番冠冕堂皇的話嗤之以鼻。
他其實只是不太好意思，對着宋婉那雙十分冷靜的眼睛，說是喜歡她，才想娶她，他真的說不出口……
宋婉輕輕蹙眉，眸光明淨的顫了顫，貝齒輕輕的咬着下唇。
也就是說，讓陳朔娶她，是陳夫人的主意。
但陳朔自己，也是同意的。
思及此，她擡眸看向陳朔，那雙日光交錯下，顯得水光潋潋的眸子，直直的看向陳朔，問他：“你為何要同意？你不是讨厭我麽？”
陳朔暗暗的深吸口氣，目光在她好似裝滿星點的眸子掠過後，落在她一雙微張的紅唇上，他克制着內心突生的貪戀念頭，攥了攥手心，目光又落回她的雙眼，誠然道：“那是以前……如今，我不讨厭你。”
他話說的誠懇，出自真心。
可宋婉聽着卻不信，畢竟以前那些事都還歷歷在目，時刻警醒着她。
她甚至想，他這麽說，會不會是陳夫人強迫他的？
見她沉思，陳朔怕她太多胡思亂想，最終給拒絕這婚事，深眸灼灼的看着她，忙便道：“宋婉，你別多想，此事不止是母親的想法，亦是我深思熟慮後的決定。”
他深思熟慮過……
宋婉想着，看着他，還記得他剛回京時，一身的冷意叫人看一眼都害怕。
可此刻他近在眼前，渾身上下卻是再也沒有半分，那種叫人心顫的寒意了。反而偶爾，甚至能從他話語眼神中，窺見幾分柔色。
他的确是變了些，可……她還是不敢信他是真的願意娶她……
思來想去，她仍是糾結不确定，無奈的說了句：“以前大公子叫我不要多想，今日也是叫我不要多想，我都不知該聽哪一句了。”
陳朔十分無奈，搖頭失笑片刻，深眸認真的看着宋婉，道：“以前的事，都過去了。”
“如今，你可以多想了。”
宋婉看着他，正經的神色，不似在作僞，莫名就令她虛浮不安的心，稍稍落定了些。
這一刻，她在想。
自己早已決定了不是嗎，嫁誰都是嫁，終究都是要這麽過日子的，只要能護着姨娘安穩後半生就行了。
既如此，楊家和陳家，楊啓明和陳朔，自然是陳家和陳朔更好。
連想要的答案，陳朔也親口給了，那又何必猶豫？
他說如今不讨厭自己，那就當他不讨厭好了，至于他是不是真的不讨厭自己，是不是被陳夫人逼着娶自己，她又何必想那麽多？
反正她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得到一個恩愛的夫君，過恩愛不移的一生。她期盼的，從來都是要一份安穩平靜，如今陳夫人願意給她這樣的機會，她又何必虛僞的拿喬呢？
看着宋婉垂落眸光靜靜的在思索，陳朔也不催促，只是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她。
越看，越覺得自己以前真的是眼瞎，她分明哪兒哪兒都好……
看着看着，目光不期然的又落在她的一雙唇上，忽就想起方才，她輕輕咬唇的模樣……一定很軟……
心內微微泛起癢意，喉中也有些幹渴，陳朔心怦怦跳，強迫自己挪開目光，去看林子裏的樹，感覺着寒風絲絲吹過，臉上的燥意才慢慢退了下去。
直到宋婉開口喚他，他才望回她明亮堅定的一雙眼睛，聽着她說：“大公子若是此刻反悔，還來得及。”
陳朔聞言，眼尾微楊，眸光灼灼的看着她，亦是堅定的擲聲道：“婚期很快便會定下，你好好準備。”
言罷，他便潇灑利落的轉了身，“走了。”
宋婉看着他的背影，清凝的眉眼中，再無半點猶豫，喚了喜詞：“回去。”
回到宋家，宋婉便直接去找了大夫人。
這期間，宋睿之已經勸了宋大夫人，要極力促成這婚事。
本來宋大夫人是見不得宋婉好，怎麽也不願意宋婉高嫁到陳家去過好日子的，可是宋睿之勸，說了一通讓宋婉嫁去陳家的好處。
宋大夫人便是再恨宋婉，再不想叫宋婉好過，如今也是騎虎難下了。
若是拒了這婚事，一來得罪陳家，未來兒子想早些回京，就無任何路子可走。二來外人眼裏，她這個嫡母苛待庶女，傳出去影響家裏名聲，難保不會叫人瞧不起兩個女兒，再影響了她們的婚事。
所以思來想去，便是內心再氣再不甘，宋大夫人這一回也知道，攔不住了。
宋婉就是好命，陳夫人就是願意娶她這個庶女當兒媳，她的兒子未來還想用用陳家……
所以，此時見着宋婉回來，她就是咬着牙，也得說：“我覺得陳家這婚事不錯，你便應下如何？”
宋婉倒是有些驚訝大夫人的态度，轉眸看了看沖她擠眉弄眼的宋睿之，便明白是他勸了，便點頭道：“我願意嫁去陳家，接下來婚事一應事務，就勞煩母親操勞了。”
事已至此，牙根咬碎也無用。
宋大夫人看着坐在一旁，神情又是羨慕又是嫉妒的兩個女兒，想着那兩位媒人，今日可一定得好好招待才是。
宋婉回到後院，直接去了柳姨娘的屋裏。
一進門，果然又見着柳姨娘在抹眼淚，不過這一回，她是高興。
柳姨娘高興的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又哭又笑的拉着宋婉，“我的女兒，這一回總算是熬出頭了啊！陳家那麽好，陳夫人更是對你好，好孩子，你這後半輩子，姨娘這一回是真不愁了啊！”
宋婉也高興，她又不是傻子，能有好的日子去過，自然值得開心。
便拿着帕子給柳姨娘擦眼淚，笑着叫她別哭了，說：“姨娘的好日子也在後頭呢，陳夫人已經答應我了，待以後過兩年，便幫着我将姨娘你接出去，找個好地方叫你好好養老呢。到那時，姨娘就再也不用待在這間小屋裏，委屈的過日子了。”
柳姨娘聽了，摟着宋婉眼淚更是多：“姨娘有福，姨娘生了個好女兒，便是這會兒死了也沒有遺憾了……”
宋婉笑她：“姨娘別瞎說，快別哭了，喜詞都笑話你呢。”
待日落天黑，宋婉回到自己的小院，剛坐下點了炭沒多久，宋睿之便帶着妻子江氏來了。
一進門，江氏笑着恭喜，宋睿之也是滿臉笑，宋婉招呼着他們夫妻坐下，幾分閑聊了幾句後，江氏笑：“二妹，我跟你大哥今晚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下，嫁妝的事兒。”
宋婉聞言，眸光靜靜的看向宋睿之，輕笑了下：“那這事兒，咱們得喝茶慢慢聊才是。”
接下來要到下周一才有更新哦，我周末得去考試，這幾天要趕緊複習，全忘光了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