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看見有人不小心倒在車頭旁,坐在副駕駛位上的管家馬上解開安全帶下車準備過去查看情況。
“他身上有什麽傷口嗎?”
祝知黎坐在車裏思索了一下,也随着管家一同打開車門下去,但并沒有湊近去看。
“大小姐,暫時不清楚,只是這個男生看上去似乎非常疼痛。”
祝知黎挑了挑眉,有點疑惑地打量着男生冰冷的臉色,看他剛剛一聲不吭不喊痛,眼睛也不眨一下的表情到底能從哪看出這人痛了?
她可沒有當冤大頭的打算,直言說到:
“去查一下行車記錄儀。”
“大小姐,今早沒有堅持行車記錄儀,似乎是有些壞了需要送去維修。”
管家聽她命令馬上動手去查,卻發現從手機上看完全是一片漆黑,檢查發現原來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壞了。
“奇怪,接上大小姐出門時候的視頻都是能看見的,怎麽在路上就突然壞了……”
管家真的對這種情況很無奈,他也很難意料到會發生這種意外。
祝知黎本來說完那話,已經轉身準備上車休息會補補覺,沒想到還有這樣的發展。
她将這男生從頭到腳看了一遍,發現他依舊沒有任何反應也不站起身或是擡頭看看自己身處什麽情況,祝知黎已經在心底隐約覺得對方可能抱着碰瓷的想法就賴在路上不準備起來。
雖然說林家的錢現在沒幾分是她的,不過按照剛剛在車上保镖和管家比昨天更加恭敬的态度,她感覺那個集團很可能會被兩對戀愛腦小情侶轉到她手上了。
那這男生要碰瓷的不就是她未來的錢?
想到着,祝知黎蹲在男生身邊湊近準備對他說句“剛剛車還沒來你就騎着自行車倒下了,同學你對這件事有什麽看法嗎?”
結果她剛要開口說話的時候,那個男生似乎是有所感應一般把頭擡起,兩人視線就那麽交錯在一起。
男生深褐色的眸子目光清澈,長而翹的睫毛附在他的眸子上,整個人神色倦倦的帶着疏離感,微粉的薄唇張開說:
“摔了,有點痛,你打算怎麽賠?我等下還要去教室準備早讀,不用送醫院了,直接走後面的流程吧。”
媽呀,開大貼臉碰瓷了是吧!!
祝知黎眼神裏滿滿是無語和震驚,她還真就沒見過這樣那麽理直氣壯碰瓷開口的人,氣不打一處來忍無可忍說:
“你剛剛是自己倒下的,就算是我這車上的行車記錄儀看不了,這還有監控呢!”
她手一擡,纖細骨節分明的食指指向那個不遠處360°旋轉的監控攝像頭,示意他看懂現在的情況就趕緊站起來別浪費大家的時間。
誰知男生直接從口袋裏掏出了個手機,解開鎖屏将其怼在祝知黎的面前,清冷的聲線說出讓人大吃一驚的內容:
“這是那個監控的視頻記錄,從淩晨到現在的你都可以随意拖動查看。別張口閉口一種我是來碰瓷的語氣,請拿事實說話”
先不提一個看上去就像是優等生的高中生會随身帶着手機,普通人怎麽可能會在手機裏就可以查看到這種監控的內容。
祝知黎清楚她可以,但是那樣大多數情況不會很合法,只是已經有點黑客行為了。
眼前這個男生……
她暫時先沒有考慮對方到底怎麽拿到的監控,畢竟就算是他是一名黑客那和她關系也不大,要她看這個世界那麽多戀愛元素也不像是有很多正常人的樣子。
祝知黎将進度條後退到車馬上要開到這個巷子口時,看見這個監控裏面的內容心裏一驚——
這個監控非常清晰記錄到,的确是她的車直接撞到男生的自行車上,即便是已經踩了剎車但是降下來的速度也沒有兩個車相撞的速度快。
不過,視頻裏有那麽一閃而過的紅色,應該是男生摔下來腿在地面上摩擦出血了。
既然這樣,他為什麽都沒表現出一絲疼痛的跡象呢?
祝知黎看完視頻,直接把手機往他懷裏丢,然後聲東擊西伸手撩開對方的褲腿。
的确被蹭傷了一大片,清楚可見被柏油路尖銳的地方蹭傷的樣子,一條條細小的紅色血跡和灰塵黏在上面,看着就不舒服。
“怎麽,還懷疑我給你的視頻有問題是嗎?”
男生拿着手機似笑非笑,薄唇微微勾起卻又馬上被抹平。
“我趕時間去早讀,現在你一下子拿出能賠償的錢我也沒處放,你把聯系方式留一個。對了,我叫謝應淮,後續會再聯系你的。”
他就好像打定主意祝知黎不會拒絕這起賠償一樣。
祝知黎心裏總覺得有點不對,但是一時半會也沒發現确切的線索,只好又把他手機拿過來往裏面輸入自己的電話後起身往車走去。
“總會有機會發現他的問題的。”
抱着這樣的心态,祝知黎讓管家開車去學院,這件事由她自己來處理就行。
确認車已經開得非常遠之後,帶着谪仙一般氣質的謝應淮垂眸看着被人撩開褲腳後的傷,這才勾起嘴角伸手一撕——
一大塊帶着青青紫紫痕跡,還有摩擦和血跡的“皮”被扯了下來,而被這層“皮”裹着的位置絲毫不見任何傷口。
謝應淮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灰,把自行車扶起來看了看手機裏新多出來的聯系方式心想:
“抓到你了,完全沒有見過的變故。”
另一邊坐在車上的祝知黎,則在車裏要了臺筆記本電腦雙手在鍵盤上飛舞起來,看着展現在她面前的監控記錄。
一聲冷笑,意識到自己多半是被對方糊弄過去了,她黑進去看見的視頻的确是和這個男生手機上的一模一樣。
問題就出在,這個視頻在兩車碰撞前出現一秒不到的掉幀,還有不易被察覺到的剪輯。這個謝應淮估計是有備而來,但祝知黎不着急去戳破他的謊言。
她還有點好奇,對方費盡心思接近自己是為了什麽,又是怎麽預料到自己今早那個點一定會坐車出現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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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來到九點,散發着玫瑰花的芬香和金光燦燦、陽光明媚的伊德利學院大會堂。
祝知黎擡頭眯眼看向有點刺眼的太陽,才剛剛到九點太陽,已經完全和正午一樣懸挂高空時,就已經覺得等下肯定大事不妙。
走進昨天沒有去過的大會堂時,果不其然她不期望看見的場景發生了。
所有學生被分在兩邊坐着,左邊在人群中被見縫插針布滿了高原紅玫瑰,遠看過去是自帶絲絨質感的紅玫瑰海。這種品種的顏色就位居暗紅色與亮紅色兩色之間,花型呈現酒杯型,飽滿厚實的層層花瓣,細短濃密的絲絨。
這種高級的複古暗紅色和站在會堂臺上左側身着酒紅色天鵝絨西裝卻打着簡單黑領帶的裴宴澈相得益彰。
而右側,同樣也是紅玫瑰花海,但是仔細看過去和左邊用的花不一樣。
被人連夜精挑細選出來的羅德斯玫瑰上還帶着露珠,這絕對是紅色系花類中的一匹黑馬。低調的爵士紅加上外層花瓣的黑紅,完全不會讓人覺得豔俗和審美疲勞。
不僅自帶亮邊質感,同時具備着高貴的絲絨質感,也被稱之為“黑絲絨玫瑰”。一眼看到羅德斯玫瑰,就會被它那帶點法式浪漫複古的小波浪卷邊所吸引,複古的暗紅色也是紅玫瑰中的女王。
這樣迷人的羅德斯玫瑰,和站在右側昨晚才見過的許京墨交相呼應,他并沒有旁邊那人打包的那麽花枝招展。
一身剪裁得體的西裝勾勒出許京墨那種完全不是在健身房練出來的寬闊肩膀和勁瘦的腰身,同時白色襯衫的扣子正敞開最上面三顆,配合一條酒紅色嚣張的領帶把他那種不羁的氣質完全外露。
此時此刻,現場這些聞着有些醉人的玫瑰花想和臺上孔雀開屏的兩人,都讓她很想退一步海闊天空關上門淨化心靈。
但是事情發展可由不得她,只見他們兩人雙手從身邊跟班那拿起一支話筒,對她霸道又溫柔地說道:
“祝知黎,從今天起我要追求你,直到你向全世界宣布我們在一起了!”
對不起……她錯了,她剛剛就該毫不猶豫逃離這裏的。
圓滿完成那麽多任務,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一刻一樣,非常想現變個挖地機給弄個洞把自己安詳地埋了。
祝知黎整個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看上去清冷神秘漠視着眼前這幕“動人”表白。
只有她自己知道腳指頭已經在默默施工,準備現挖一個伊德利學院把這丢人現眼的兩人放進去了。
但是這個意外的嚴峻程度遠比她預料的要更糟糕,她的人是呆木地站立着,耳朵是一點沒落下那些被當成play一環的學生們竊竊私語的內容。
“天哪,雖然我是裴少的唯粉,可是我第一次見他那麽愛一個人,或許這就是真愛吧,我要轉cp粉!”
“不行!她是許少的!要知道昨天她是先坐的許少專屬電梯!”
“感情她從茶館二樓下來,坐的裴少電梯你是一點不提啊?”
“這就是大型唯粉絲滑轉cp粉現場嗎?我平時天天看戀綜修羅場,沒想到學院裏也能看啊啊啊啊!激動!”
“這樣他們兩個算是決裂了嗎?為了一個平平無奇的轉校生?”
“不能吧,今早還看見兩人協商了一下誰擺左邊誰擺右邊,還統一了這個話術呢!估計只是良性競争,男人們之間追求心上人的決鬥!”
……
祝知黎已經逐漸感覺這個世界過分魔幻了,昨天還會吵起來的唯粉下一秒就可以說自己嗑cp,那麽硬塞的糖點那他們也不怕牙被崩掉嗎?
她現在心底還殘餘一點慶幸,慶幸昨天碰見的秋簡生沒有摻和這攤渾水。
可能是今天額外不幸,烏鴉嘴的功夫的确過分靈驗。
在所有人都為兩邊盛大燦爛的玫瑰花和這熱烈愛意的表達所議論紛紛時,隔絕着兩邊玫瑰花過道上布滿純白的郁金香和星星點點的鈴蘭,使那些因為滿眼玫瑰而視覺疲勞的人忍不住将視線落在這純潔無瑕的花上。
和這些話一樣額外吸引人的,則是一開始隐身般坐在第一排的秋簡生。
他簡單地穿着學院的制服,沒有和臺上兩人那樣的過度打扮,但就是這樣才顯得他更加吸睛惹眼,只是簡單的幾縷不小心跑到額頭前的碎發也平添一份色彩。
更別提他一步一步不緊不慢從第一排走向祝知黎的眼神,專注溫柔隐藏着深深愛意。
最後還非常有距離感地站在祝知黎幾米前,他身上飄來若即若離的木質香,聞起來很像是冬夜雪停後松樹林散發的味道,清透而帶着幾縷冷冽,顯得整個人寂靜而沉穩,卻不會太顯厚重不符合年紀。
結合這樣的清香味,清潤入玉的聲音也順着香味傳到祝知黎身邊:
“抱歉,他們是今早忽然折騰起來的,我猜可能這對你會有點幹擾,也擔心成片的玫瑰你不一定喜歡,才貿然安排了這些花在中間。”
高手!絕對是高手!這誰不心動?
在安靜的會堂裏,他們身後的學生聽見這話都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在內心暗暗感慨這段位完全壓着裴少也許少打啊!
“死綠茶!”
這是裴宴澈和許京墨兩人聽見這話,臉色直接一變,反複深呼吸才忍住不破口大罵。
要知道早上是這個人假惺惺表示,既然中間這條道他們誰都說服不了對方擺高原紅還是羅德斯玫瑰,那不然就讓他去擺點其他花襯托兩邊的玫瑰。
結果呢?結果呢!該死,完全給他做嫁衣去了!
但是直面這巧妙一擊的祝知黎并沒有他們任何一個人想象的那樣心動,反而感覺有點好笑和無奈。
她算是看清楚這個世界的邏輯,戀愛是要談的,cp是要嗑的,喜歡你、愛你是可以只一瞬間的,當然她被這種情況背刺到尴尬無比也是經常的。
“你們這是在幹什麽?那麽多玫瑰花臭死了!”
一道清脆動聽帶些傲氣的女聲從祝知黎背後傳來,這是算不上姍姍來遲反而是準時到校的孟晚檸,孟大小姐。
祝知黎還在苦惱該如何解決面前的鬧劇,忽然就聽見有人打破現場的氛圍,直接一個激動地轉身牽起孟晚檸的手問道:
“你也不喜歡嗎?那我們一起逃吧。”
逃離你不喜歡的玫瑰花海,逃離我不喜歡的尴尬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