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拜祭
20拜祭
大年初一。
吃過餃子，許曼曼準備好東西放在提籃裏，準備去看看爸爸媽媽。
她進卧室換好衣服鞋子，出來就看到了站在客廳裏的周晟，剛想說她出去一下很快就回來讓周晟在家乖乖的，就看到周晟沖她點點頭：“好了？走吧。”
許曼曼一怔。
周晟沒注意到她的恍神，伸手接過她右手上的竹籃，順勢握住她的手。
見她不走，疑惑地轉頭，問：“忘了什麽嗎？”
許曼曼清清喉嚨：“這就走。”
半路遇到村民，周晟雖然和這些人不熟悉，可也對他們微笑點頭。
周晟模樣好氣質佳，要是別人這樣，大家指不定就議論說這娃沒禮貌看不起人，可放在周晟身上，又是另一種解釋。
“啧啧！城市人就跟咱們鄉下人不一樣！文氣嘞！”
“你們瞧見昨天停在曼曼家門口那車沒？！就紅色的那個！我兒子看到了，說好幾百萬呢！還是什麽限量的，有錢都買不到的那種！”
“我跟你們說，就曼曼那男朋友！可不是一般人？！”說話的人挑挑眉，一臉“就我知道你們都不知道吧”的得意。
“快說快說！”
那人也沒賣多大的關子，一口氣将自己聽到的看到的都說了出來。
“我昨天去她家借梯子，看到她家裏多了兩個男的。一個大背頭，穿的跟電影明星似的，喊那男的哥，另一個喊他周總，看着是他的秘書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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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乖！這可了不得！”
許曼曼周晟并不知道他們走後這些人的議論，也不知道，這些話落到別人耳朵裏，勾起了多少嫉妒心。
快到墓地的時候，他們遇到了李建軍一家人。
“建軍叔、桂花嬸。”許曼曼和他們打招呼。
李明輝飛快地看了許曼曼一眼，目光掃到他們緊緊握在一起的手，眼裏閃過痛苦。
李嬌噘着嘴，目光黏在周晟身上，似想到什麽，咬了咬唇，低頭揪了揪自己的衣袖。
張桂花目光複雜地看着許曼曼，見她看過來，擠出一個勉強的笑。
李建軍看到周晟手裏提溜的東西，臉上露出笑：“去看你爸媽？”
“嗯。”
“去吧。”李建軍夾着煙，側身給他們讓路，囑咐道，“小路上泥水多，別滑倒了。”
“知道了。”
李嬌擡起頭，剛好看到周晟半扶着許曼曼的腰。
她豔羨道：“曼曼姐命真好，我聽豔玲姐說，就收咱們家豬的大老板，也對她男朋友客客氣氣的。”
李建軍吸了口煙，瞥了女兒一眼，抖抖煙灰，對女兒道：“等下跟着我去廠裏。”
“幹什麽？”李嬌心裏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豔玲不在廠裏幹了，你得趕緊上手。”李建軍慢悠悠往前走。
李嬌：“……”
張桂花回過神來：“什麽？豔玲不在咱家幹了？”
“嗯。”
“為什麽！”張桂花李嬌母女倆異口同聲道。
李建軍沒回頭，踩滅煙頭背着手繼續往前走：“不為啥。”
張桂花急了，她還想讓豔玲做自己兒媳婦呢！當即将許曼曼抛在腦後，追問老伴出什麽事了。
李建軍閉口不言，最後，張桂花也知道事情沒有回旋的餘地了，嘆了一口氣，不再提讓吳豔玲回來繼續工作的事。
剛回家沒一會，家裏就來了一個給李明輝說親的。
李明輝想到許曼曼，心裏堵得厲害，也不說話，“蹬蹬蹬”就跑了出去。
張桂花在後邊喊了兩聲，他也不應，不知不覺就來到了養豬場附近。
他點燃一支煙，蹲在地上，另一只手無意識地撿起一個小石子，在地上寫許曼曼的名字。
“明輝哥？”
他擡頭，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吳豔玲。
吳豔玲走過來，瞟到地上的字，眼睛一閃。
搓了搓手指，她長嘆一聲，道：“明輝哥，要我說，你和曼曼……”
——————
小時候看童話故事，裏邊說，人死後會變成星星，在天上看着家人。
許曼曼不知道是因為了解母親的病情、知道她早晚會有那麽一天，還是受那個童話故事的影響，母親沒有呼吸的時候，她很冷靜。
直到臨出發去帝都打工那天，她拿着行李站在院子裏，看着空蕩蕩的房子，才流下淚。
媽媽說過，她那個病治不好，不如把錢省下來，可是……
沒了媽媽，她就沒有家了啊。
許曼曼掩下淚意，蹲下，把頭放在膝蓋上，歪着頭看着爸爸媽媽的墓碑，笑道：“爸媽，過年了，新年快樂啊。”
周晟蹲下來，将竹籃裏的東西一一擺在墓碑前：“伯父伯母好，我是周晟，今年27歲，是果果的男朋友。”
許曼曼側頭看他一眼。
周晟看着他，似乎在問她看什麽。
許曼曼抿着嘴，突然笑了。
周晟不明所以，不過他現在有事，沒想太多。
擺好祭品後，他拿出香燭點上，又将黃紙和許曼曼提前疊好的元寶點燃。
熱浪襲來，似乎将許曼曼的淚熏幹了。
爸爸媽媽，你們還好嗎？我很好，我找到了自己喜歡的人，我很開心。
拜祭過父母後，許曼曼就走了。
周晟一直打量她，注意到他的視線，許曼曼問：“一直看我做什麽？”
“你跟我想的不一樣。”周晟老實道，“我以為你會哭。”
許曼曼笑了。
媽媽生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她怎麽會哭着來見媽媽？
“我之前還想，你要是哭了，我該怎麽哄你。”周晟松了口氣，幸虧果果沒哭。
他握緊許曼曼的手，認真道：“以後，你有我。”
以後，你有我。
這是她聽過的，最好聽的五個字。
……
二人去劉奶奶家拜年，劉奶奶給二人發了紅包後，就讓他們開車載着她去廟裏。
許曼曼深知這是劉奶奶的“詭計”，卻也無奈，畢竟劉奶奶拄着拐杖，真像她說的那樣，人老了，腿沒勁，走不動了。
劉奶奶站在寺廟門口，示意許曼曼去月老那裏拜拜。
許曼曼無奈，只能帶着周晟在院裏轉。
周晟一眼看到了門口的那棵百年大樹。
“那上邊系着紅色的帶子做什麽？”周晟一邊問，一邊靠近。
許曼曼忙拉住他：“系着玩的，好看。”拉着他去了別的地方。
走遠了，許曼曼才趁着周晟不注意回頭看了一眼。
紅繩迎風擺，那裏，藏着她的小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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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家裏做飯的時候，突然沒醋了。
許曼曼解下圍裙：“我出去買瓶醋。”
周晟看着外邊的天色，皺眉道：“還是我去吧。”
天快黑了，果果一個女孩子，不太安全。
“我在這裏住了十幾年了，怎麽也比你熟悉啊。”許曼曼笑，拿上手機往門外走，“就幾步路而已！你看着鍋，等饅頭軟了就關火。”
“那你早點回來。”周晟追了兩步，目送許曼曼離開。
然而半個小時過去了，許曼曼還是沒有回來。
周晟站在門口，看着空無人煙的街道，身上寒氣四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