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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籠中之鳥】12

【籠中之鳥】12

有栖川涉收回了敲擊鳥頭的手指，透過虛空望向福爾摩斯宅邸的方向微微出神。

因為開啓節能模式所以錯失第一時間通知的小山雀只敢瑟瑟縮縮的蜷成一個毛茸茸的小鳥球，生怕被有栖川這個惡魔再找到什麽新的玩法。

幾乎是同時，它聽見了有栖川輕快而又愉悅的聲音：“哎——真想看看小教授與小福爾摩斯的幼年碰面會是什麽樣子。”

它的羽毛炸地更加蓬松了：“這點絕對不可以！在原劇情中他們是直到成年後才認識彼此的！天降不要随便加竹馬設定啊！”

有栖川敷衍地點點頭，随即開始套上那一層加一層的小西裝：“知道了知道了。”

小鳥球0077才剛回過神，就看見有栖川已經一身整齊地站在了房門口，一把将它塞進了高頂禮帽之中。

走到走廊的盡頭，面對着雕刻有華麗花紋的房門，有栖川涉刻意原地跳了幾下，讓自己看起來有些急躁的模樣。随即他屏住了呼吸，輕輕敲響了安德烈娅夫人的起居室房門。

“請進。”不同于那位夫人平日裏的誇張，清晨時期的她用倦怠而又低啞的聲音回應到。

有栖川涉則像一個初出茅廬的青年那樣猛地推開門，用急切而又欣喜的語調高聲道：“夫人，我為您找到了藍玫瑰。”

正在給自己選配珠寶的安德烈娅夫人原本并不喜歡被人這樣叫嚷吵鬧，但一轉頭看見是自己喜歡的小天使，原本平淡的表情又笑了起來，她捕捉到了有栖川話語裏的重點：“哦！藍玫瑰！我的小天使！你找到了藍玫瑰？”

有栖川回答的話語有些遲緩，這讓他更像一個墜入愛河的年輕人了：“…是、是的。我為您找到了藍玫瑰。”

安德烈娅夫人臉上依然挂着明豔的笑意，心中卻已經開始在盤算這個小夥子的下一句會說些什麽，倘若是追求短暫的愛情，她自無不可。但要是像其他人那樣渴求長久……對不起，她畢竟還要維護一下正牌情夫的尊嚴。

正當她胡思亂想之際，有栖川涉有些局促地開口：“只是，我需要一個實驗室才能制作出來，但您也知道，我初到倫敦……”

安德烈娅夫人心下有些悵然地松了口氣，“就為這件事嗎？那你可算是找對人了，我認識不少有志于點石成金的‘煉金術師’呢。”

“感謝您的慷慨相助，夫人。”有栖川涉難得誠懇的道謝，“我會為您獻上最美的藍色玫瑰。”

雖然對方顯然并沒有與自己共度一夜的想法，但是安德烈娅夫人依然被有栖川哄得心花怒放，她又用起一貫的誇張的甜美的語調：“哦我的寶貝，我的天使。如果你需要的話，”她轉身在梳妝桌上拿着鋼筆寫出了一連串華麗的圈圈，用自己常用的香水在信箋上噴了兩下。“這張信你可以遞給格雷厄姆實驗室，他的實驗室常年空着，只有一個守門人在。”

“再次感謝您，您的善良才是倫敦最珍貴的金薔薇。”有栖川俯身行了一禮，臉上是挑不出任何毛病的微笑，“期待着您能與我再次共舞。”

看着有栖川涉纖瘦的背影，安德烈娅夫人突然打了一個寒噤，随即有些莫名地揉了揉鼻子：“怪了，為什麽我突然一點也不想和他跳舞……明明昨晚他跳的很不錯。”

夏沃爾宅。

老布朗凝視着水盆中随着波紋一圈圈漾開而上下漂浮的油斑，神情陰郁而漠然。兩鬓原本只是微霜，今日卻一下全白，如同已過了十年歲月。

他認真而又緩慢地搓洗着手上的油漬，直到房門被同樣帶着疲倦和陰郁表情的女傭敲響。

“老布朗，有個年輕人來拜訪夏沃爾子爵。”她的語氣帶着些滑稽，“說是你介紹的家庭醫生。”

老布朗的表情終于鮮活起來，胡亂地拿起毛巾擦拭了一下臉龐，急匆匆撞開了女傭往樓下的大廳走去。

有栖川涉拎着鑲嵌有寶石的手杖，不緊不慢地打量起夏沃爾宅邸的內部裝潢。見到老布朗的時候，他的表情有些詫異，随即露出了老布朗熟悉的溫和的笑意。

“早上好，老布朗。”

老管家此刻卻像是折了心氣，頹然的垂下了頭。“……抱歉，邀請您成為家庭醫生的事情已經無法繼續了。”

有栖川涉點了點頭，“嗯，我知道。夏沃爾子爵應該是…”他的目光掃過了老管家的袖口與指縫，“真是不幸啊，遇到這樣的意外。”

老布朗微怔，夏沃爾子爵在今日清晨死亡的消息還未通報給其他貴族，這個小小的義診醫師又是如何得知的？最關鍵的是，他怎麽知道那是一場“意外”。

不，說是意外有些可笑了。老布朗神經質地撚了撚手指，将還未放下袖管的左手下意識斂在了身後。

有栖川涉臉上露出适時的悲憫與同情的表情，“我過來是為了小愛蒂的病情，請您不要在為藥品配置而憂慮，我已經找到了一間私人的實驗室，可以為小愛蒂配置藥物了。”

老布朗高大但枯瘦的身軀終于直了起來，臉上的表情寫滿了絕處逢生的喜悅：“這是真的嗎？您真的找到實驗室了？”

有栖川涉點了點頭，臉上的表情依舊肅穆地像參加誰的葬禮。這讓老布朗意識到自己的失态，連忙咳嗽幾聲，也調整成了一副莊嚴中帶着些許悲傷的神情。

這是一個仆傭在主人家死去後，臉上應該出現的神情。

“還希望您在倫敦暫候些時日，我會盡快将藥品配好。”

老布朗心中的喜意一霎凍結如冰。他是怎麽知道自己原本打算盡快離開倫敦的……？還有之前見面時，他又是從何處知道夏沃爾已死……

有栖川涉的聲音輕柔如風，利刃一般紮入老布朗微縮的心髒。“車軸的潤滑油用清水是無法洗淨的，您可以向女傭借一些酒精或者皂粉。”

“哦，看起來這位女士已經為您拿過來了。”有栖川的目光掃向了幽深走廊裏的身影。

他知道了。

老布朗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幹啞，“您……”

有栖川臉上不帶笑容，眼裏卻寫滿笑意，“因為駕駛過快，車軸脫落，而子爵大人不幸的從車廂中摔出，落在石上當場死亡，這是合理的。”

“合理的……”老布朗擡起手，看見了指縫中殘餘的黑色的混雜着泥土的油垢，神情一下恍然。

女傭提着一個裝着酒的銀壺和一小袋用棉布捆紮的皂粉向着大廳中的兩人走來。

有栖川微微颔首，向着面龐瘦削，臉上寫滿憔悴的女傭問好：“你好，芒戈。”

“我還以為在所有人眼裏我都是一個，躲在子爵陰影裏的幽靈。”被叫做芒戈的的女傭神情漠然，“既然已經知道了子爵大人的死因，您蠻可以去威斯敏斯特的蘇格蘭場告發，為什麽又特意拿出來在這裏說。”

有栖川涉露出了有些羞赧的，少年特有的青澀表情：“我來是想詢問一下，昨晚夏沃爾子爵為什麽要選擇突然離開？”

老布朗攔下了戒備的女傭芒戈，對着這位渾身寫滿無害的少年搖了搖頭：“很抱歉，我也不清楚。夏沃爾老爺昨天從舞會歸來後就有些瘋癫，滿嘴說着‘被看到了’、‘他們知道了’。”

有栖川眼睛微微睜大，露出了今天來訪後的第二個笑容，“感謝您的幫助。那麽我先告辭了。”

在他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後，女傭芒戈才皺了皺鼻子，“像夏沃爾那種傻子的行為再怎麽荒唐都有可能，有什麽好問的。”

老布朗接過了女傭手中的銀壺，嘆着氣：“只是沒想到他居然能直接看出來，幸好是個好心人。”

“他說了你就信了？就不怕他是詐你嗎。”女傭有些不滿，“那個傻子敢去和福爾摩斯家的那位争鬥，怎麽死都不奇怪……偏偏你還應下來。還有，老布朗，你為什麽把我名字告訴他。”

老布朗頓住腳步，“我并沒有……他是怎麽知道你的？”

有栖川涉走在平坦而整齊的富人區街道上，哼着古怪的曲調，顯得與周邊的路人格格不入。

“不要一副我好像是最終BOSS的見鬼表情。”有栖川涉頭也不擡，卻在清楚不過自己那高頂禮帽裏的小山雀究竟想問些什麽。

“看在今天我聽到了一個相當好的消息份上，我可以發發慈悲回答你的三個問題。”

蹲在那柔軟頭發上的小山雀0077的聲音從禮帽中傳出，有些失真：“夏沃爾子爵到底是怎麽死的？”

“嗯，我姑且略過最後的結局，畢竟剛剛說的時候你也應該聽見了。”

有栖川涉笑了一下，“真正的原因是他的資金鏈被某位大人物卡住了。雖然不知道那位是誰，但想來能讓一個子爵不得不變賣家産維持流通，還沒有辦法靠權勢打開這道關卡的人，應該就是上邊的幾位了。”

明知道小山雀看不見，他的手指還是在空中虛虛畫了一個略扁的圓形。

“真是奢華的宴會，多華麗的送葬。”有栖川涉感嘆了一句。“只可惜他在這宴會上暴露了自己資金鏈已經斷開，無計可施的現實。那些藏在陰影裏的，被他斷了生計的野獸只會将他徹底撕碎拆吞入腹。”

“什，什麽東西？”

雖然看不到小山雀，但有栖川還是能猜到這只傻乎乎的小鳥此刻代碼應該已經攪成了一團，“你可以仔細的找一找你的數據庫，這個時期英國與印度那邊最流行的貿易是什麽，這是第二個問題了。”

日光下，他終于從層層疊疊的店面之後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那張木質描金色蔓草花紋，內寫着“私人實驗室——格雷厄姆”的小招牌。

有栖川微微牽起嘴角，眼底滑出一點難以察覺的狡黠，“我要複刻一次……郁金香。好啦，這就是第三個問題的答案。”

我還沒問！小山雀有些憋屈地坐在了有栖川的禮帽內。

小劇場：

夏沃爾子爵推開了行動磨磨蹭蹭的傭人們，沖進了馬車車廂，高聲怒罵着讓老布朗快些駕車。

“我是一個管家。”老布朗想着。“我同樣犯過錯誤。”

他将車軸擰松，将馬車行駛到了有樹林的遠郊。車輪滑脫，夏沃爾從車窗中摔了出來。

老布朗舉起了石頭。

“嗯，今天的故事就講到這裏。”有栖川搓了搓瑟瑟發抖的小山雀，用柔和中帶着詭異的微笑說：“這個故事告訴了你什麽道理？”

“不……不要小瞧任何人？”

有栖川搖了搖頭，“是不要屏蔽作話，不然你們看不見。”

三千保住了！（抱住自己哭泣）

上章的小天使都好熱情！給每位追更的寶貝一個啾咪！

今天的劇情稍微有些繞，不知道我有沒有寫清楚QU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