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人形兵器】8
【人形兵器】8
盡管懷中抱着一個成年的,一米七身高的男性,中原中也輕盈的跳躍動作也并沒有什麽額外的負擔,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極快速的黑色身影就消失在了橫濱街頭。
他一腳踢開診所破舊的鐵門,将抱着的清水泉放在了唯一的椅子上,轉身朝着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吓懵的醫生怒吼:“醫生!”
“在在——”
醫生無奈地放下手裏配藥的工具,轉向那被血濺的慘不忍睹的成年人。
“你們是雙胞胎嗎?長得真像啊。”他伸手探了探清水泉的脖頸,确認頸動脈的跳動仍然有力,頗不上心地閑聊起來。
中原中也只顧着給不斷咳嗽的清水泉拍背,根本沒去理會這句閑聊。
“嗯……?”醫生用酒精棉球簡單擦拭了下清水泉的口鼻周圍,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麽,臉上閑适的表情消失不見,一臉凝重地對中原中也吩咐道:“你去把那張手術床搬過來。他的情況很危險。”
被接連湧入氣道的血滴嗆得只能不斷咳嗽的清水泉眼前發花,感覺自己離窒息就差最後一步。
他已經察覺到這血液似乎并不是從食道反出,而是在口腔中直接流出的。
那杯水!他明明很快就吐掉了!
然而中原中也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他還沒強壓下咳嗽,就已經被他結結實實壓在了診所內。要是一會醫生說他只是口腔潰瘍——這是什麽社死局面啊。
清水泉悲哀地想着。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醫生帶上了口罩和手套,眼神嚴峻地掃視着他的口鼻,根本沒有想要打開他口腔看看是哪裏出血,反而用大事不妙般的宣告語氣對身邊整個人都吓白了好幾度的中原中也說:“是大出血,他的凝血功能有問題。我現在需要去配藥,你把診所門關上別讓人進來。”
中原中也愣愣看着穿白大褂的醫生走向配藥臺,連忙大步邁向被自己踹下來的鐵質門板,擡手硬生生将其按進了門框中。
醫生背對着中原中也,擋住了部分工具臺。他配藥的動作熟稔流暢,沒一會就配出了一瓶透明無色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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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手術床上艱難呼吸的清水泉,和不知所措的中原中也,他帶着這瓶液體小步跑了過去。
不顧清水泉的掙紮,将吐血的頭一掰,從側向灌了進去。
随着那被沖洗的淡紅色液體不斷從清水泉嘴邊溢出,他劇烈掙紮的身體也漸漸平息了下來,變得柔軟且安定。
他被麻醉了。
中原中也并不熟悉給藥後的症狀,對着已經昏睡過去人事不省的清水泉一頭霧水。
看着中原中也求助的眼神,醫生摸了摸自己所剩無幾的醫德,想起了上午兩人到訪時,那位一身黑漆漆的少年的囑咐。
透過短暫的幾小時時間,兩人的身影如同重疊,醫生用少年沉重而悲傷的語氣念出了那句話。
“你要做好心理準備,他的身體在崩潰,速度很快。”
似乎真的如那位少年說的那樣,他的同伴霎時就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面色蒼白地看向手術床上睡得就差流哈喇子的兄長,再也沒對他追問其他。
醫生算了算修複鐵門,拖地用的清潔液,還有生理鹽水與麻藥等等費用,愉快的決定在賬單後邊多加三個零——不然怎麽體現自己醫術的高超呢。兩邊賺錢,穩賺不賠。
正準備去開賬單的醫生隐蔽地打量了下中原中也的穿着,目光停留在他手腕上印刻着羊頭的藍色皮質手環上。
羊。
唉…他郁卒地嘆了口氣,熱氣在眼鏡上凝成霧氣,掩住了他不自覺的失望。只能寫兩個零了,真是可惡啊。
他迅速寫好賬單,将小紙條塞進了一身是血的橘發少年的手中。
中原中也顯然并沒有回過神,站在昏睡的清水泉身邊捏着手寫的賬單不知在想些什麽。
醫生看了看與其說是關上不如說是嵌上的鐵門,只想趕緊把這兩個煞星送走,立刻開始推脫:“我治不了,你另找高明吧。”
中原中也抱着渾身軟綿綿的清水泉,站在擂缽街稀薄的日光下卻只感到冰寒一陣一陣從那血液浸透的衣服中傳了過來。
他抱着清水泉回到羊的時候沒有繞開其他人,小羊們本想上來問東問西,但看見他的臉色,又識趣地沒敢靠近。
有栖川的确如他所說在床上補覺。中原中也踏進他暫住的宿舍,将清水泉放在了隔壁的床位上。
似乎是剛睡飽,有栖川被這窸窸窣窣的動靜很輕易地吵醒了。
“回來啦。”他的語氣輕柔。
中原中也把手裏被揉的一塌糊塗的賬單丢到了地上,也不回複,只看着睡得安詳的清水泉發呆。
“嗯……這麽多血啊。”有栖川涉右手撐着床邊坐了起來,“你們遇到了什麽襲擊嗎?”
中原中也搖了搖頭,有些茫然:“他突然吐血了,醫生說他的狀況不是很好。”
有栖川将剛睡醒的山雀0077往被子深處掖了掖,臉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這樣啊……雖然有預料到,但是沒想到這麽快就到了這個地步。”他的表情沉痛下來,安慰道:“你不要擔心,他應該很快就能醒了。”
畢竟麻藥的配置劑量也是他定的。
有栖川涉拍了拍中原中也的肩,絲毫沒有騙小孩的愧疚感。
兩個小時後,清水泉終于迷迷瞪瞪醒了過來。
他第一眼看見的是中原中也負疚的眼神,下意識安撫:“我沒事的。”
第二眼看見中原中也身邊坐着的有栖川,雖然他臉上并沒有笑,可清水泉卻總覺得他眼睛在說一句話:“又上當了,泉君。”
清水泉咬了咬後槽牙,怒氣剛上來就又洩氣了。
對方掌握着回家的脈門,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得罪死。
“好冷啊,中也。”泉有些笨拙地示弱:“我想喝點熱水。”
這實在是過于拙劣的借口,然而中原中也只是頓了頓,就不發一言的離開了這間狹小的宿舍。
清水泉聽着漸遠的腳步聲,從床上魚躍而起,被睡得酥軟的四肢差點絆倒在床上。
“不要激動啊,泉君。”有栖川涉慢悠悠地打趣:“你現在的身體狀态很糟糕。”
有栖川将清水泉扶起,用枕頭充當了臨時的腰墊。擡首看見那張和中原中也相差無幾的臉已經被氣得漲紅。
即便他已經氣得想沖上來咬這個騙子一口,也确實這麽嘗試了一下,但清水泉的理智還是成功阻止了這無用的發洩。
他一把攥住了有栖川涉的右手,低聲質問道:“吐血的事情和你有關嗎?”
有栖川并沒有立刻回答,他捕捉到了清水泉問句下的一絲不确定。
就好像他還做了一些自認為會引起吐血的事情,并沒有直接篤定就是那杯水導致的。
察覺到門口影子有些不對,有栖川涉用餘光輕輕瞟了一眼,确信門口的建材堆上多了一個隐蔽的身影。
“和中原中也有關。”有栖川猜都不用猜,就确信這個溫良天真的COSER一定是在說了一些後續發展劇透的時候突然吐的血。
雖然藥量他算過,時間他也掐過,但是事情發生的這麽順利真的非常令他感動。
“但是,你不是同意讓我留下了嗎。”清水泉攥住他手臂的手漸漸松開,整個人頹喪成一團陰影。
“對我而言,我的最終任務還是帶離你。”有栖川涉難得坦誠地說出了部分真相。“你最應該信任的人是我,而不是他們。”他意有所指,點了點羊的方向。
“我們才是一個世界的人呢,泉君。”
人形兵器當然要和自己這個看管人鎖死啊,有栖川涉估算着這幾句話會給門外偷聽的橘發貓貓留下的印象,決定再貼個補丁。
“封印了你的異能力,并不代表你就不會因此受到傷害。”
蹲在門口與鐵皮房頂齊平的中原中也面無表情,捏緊了拳頭。
在裏間幾人的只言片語下,他已經明白那一日有栖川涉所言非虛。
泉為了自由和有栖川涉一同叛離了組織,而後因為追殺兩人意外失散,同時失去了部分記憶。有栖川得知泉和自己在一起後,為了保護泉不受特異點傷害才找上了門。
雖然在昔日同伴的幫助下,泉關閉了自己的異能力,但是實際上他始終都在承擔着這份傷害。只不過從當初皮膚上就能看見的裂痕轉向了對內髒的傷害。
有栖川的話雖然少,卻也足夠讓中原中也明白一件事:他是為了保護清水泉才選擇帶走泉。
清水泉指着自己身上的斑斑血跡,為自己莽撞地說出劇情招致的結果頗有些後怕“這些?”
有栖川想了想如果清水泉早上沒有因為戒備而吐掉那口水的下場,點頭:“會更嚴重。”
其實最好的情況就是現在清水泉已經因為大出血打出了死亡CG,自己在駐地正好可以及時把清水泉塞回原世界。
然後在一場葬禮後他假裝恢複記憶,說自己要為泉報仇,再争取一下中也的人情。
不過現在這個局勢也不差,想來外邊的橘色貓貓已經聽見了自己想讓他知道的事情。
“有些事情不能讓中也先生知道,你明白的吧。”有栖川涉順勢威脅。
“……我知道了。我還能停留多久?”清水泉沮喪地問道。
有栖川笑眯眯:“只要你身體撐得住,這由你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