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初來乍到(修)
初來乍到(修)
日光照在碧藍的海面上,溫熱的夏風吹拂着午後的橫濱灣。
在自稱時管局的高位系統離開後,主辦方抱着新鮮出爐的輔助系統0077站在了橫濱街頭。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他因為自己的漫展上再次有人失蹤而被警察找上門帶走詢問。然而在坐在冷氣十足的詢問室裏時,他的心髒病犯了。
在詢問室裏人荒馬亂到處找藥的時候,時管局抽走了他的意識,與他做了一個交易。
由身為漫展主辦方的他擔任臨時工将失蹤的coser從綜漫世界帶回,而時管局會給他一個自體細胞克隆的全新健康心髒作為他維護異世界劇情線的獎勵。
他将化身成一只山雀的0077放在肩上,手指輕輕觸摸着左側肋骨之上的皮膚,感受到這身臨時工軀殼裏那健康的,活躍的,有力的心髒後,他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出現了一點不可思議和喜悅的神情。
笑容越扯越大,他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放聲大笑起來,就像是一個被壓抑許久的瘋子。他從死亡門口走一圈回來,還能像現在這樣擁有一個如此健康的身體,這實在是一份大禮。
他難以抑制地笑到咳嗽,肩上的山雀差點被突然的笑聲吓到摔下來。
擦了擦笑出來的生理性眼淚,他感動地對肩上戰戰兢兢看他發瘋的小山雀0077說:“時管局的工作人員真是大好人啊!”
“我真是,太高興了。”他的笑容溫和中難掩瘋狂。
“啾……”身為一只弱小的,毫無抵抗能力的山雀,0077看着它精神疑似不太正常的新任宿主,在任務公告的執行人一欄猶猶豫豫地蓋了個“危”字。
執行人饒有興致地拿出時管局給他新做的身份證明,才看了一眼就笑了起來:“有栖川 涉?”
“很容易被別人當成假名啊,你們是給我随機骰子搖出來的名字嗎?”Arisugawa這個姓氏,在現代社會中可沒有人會姓。有栖川宮都已經泥銷白骨了,又哪裏來的後人?
不過,假名真名都是代稱罷了。
有栖川涉打量着證件上的照片,那是一個面容十分清秀的少年,微微躲閃的黑色眼睛透露出被照相時的拘謹,黑發略長,柔軟的發絲擋住了一部分視線。總的來說是一個勉強夠格美少年的內向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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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的臉。
這張臉雖然乍一看平平無奇,可若是細看,那完全對稱的建模感卻始終揮之不去。
對稱的眼睛,下眼睫都是完全鏡像對稱。對稱的挺秀的鼻子,對稱的嘴唇。
這讓他整個人都呈現着奇特的非人感。如果是不熟悉面相的尋常人看到他,應該只會覺得他長的很順眼,但是又說不上來的怪異。
有栖川涉搖了搖頭,不甚在意地把寫着16歲的學生證塞進了黑色風衣的口袋中。
健康的新身體使用的越久,他就越期待把失蹤的coser們都撈回原世界後,時管局給他準備好的心髒了。這人造人的身體再結實,也不如自己的肉體凡胎熟悉啊。
0077在調取資料後再次确認自己的宿主除了心髒病沒有任何精神疾病,暗暗記下要打報告發往時管局确認執行人心理狀态的日程。
有栖川平複了下還有些激蕩的心情,示意0077可以進入工作狀态,顯示第一個coser目前所在的位置。
小山雀的眼前是整個橫濱的實時地圖,那個象征着失蹤者的紅色光圈落在了一個碗狀放射的貧民窟之中。
擂缽街,橫濱人談之色變的大型貧民窟,租界的瘡疤與恥辱,充斥着混亂與原始的小型社會。
這裏的人們朝不保夕,為了一口食物和水就能痛下殺手。而隐藏在鐵皮與矮牆之後,那些窺探的眼睛無時不刻都在盯着每一個外來人,觊觎着他們身上能刮下的油水。
有栖川漫不經心地将視線掠過一個又一個頗具異國風情的紅色磚房店鋪,沿着0077開的導航準确的走在通往擂缽街的道路上。
站在界限分明的擂缽街與紅磚街道交界處,他看見了一個比他想象中還要大上數倍的深坑。
上層能照到陽光的地方,還有些勉強算完整的簡陋房屋。中層沒有一棟磚房,全是簡易建材搭建的鐵皮小屋。除了正午幾乎難以被照射到的底層,則是如同垃圾場一般的廢墟,雜亂無章,肆意堆放。
這就是擂缽街中不需要說明就能一眼看出的階級。
而在擂缽街的邊緣,有栖川涉的正前方,那是一個高大異常的扭曲建築,有着哥特式的華麗尖頂,又結合了部分穹頂的風格,漆黑的建築表面隐約能看見曾經爆炸留下的殘痕。
有栖川一邊催眠自己綜漫世界不講物理,一邊為在爆炸下幸存的骸塞驚嘆不已。
他沿着污水橫流的街道往下走了沒多久,終于看見了一個帶着藍色皮質手環的小孩子在半片鐵皮後盯着自己。
“找到了。”有栖川愉悅地對肩上開啓節能模式被太陽曬得昏昏欲睡的0077說。
0077一個激靈,險些因為沒抓穩風衣肩扣滑下去。在撲騰幾下爬上來後迷茫的看着自己的任務界面:“沒有啊啾……”
“我是說,找到了能帶我去找失蹤coser的人。”有栖川把迷迷瞪瞪的小鳥球拿在手裏搓了搓,恨鐵不成鋼的說:“你一個智能ai怎麽還能不會飛呢?”
“這是你選定的拟态!我只是個輔助系統又不能加載飛行模塊啾啾……”0077委屈巴巴的用黑色的小尖嘴整理着被揉出來的飛羽。
有栖川涉自知理虧,露出了一個微笑後岔開了話題:“好啦好啦,我從時管局那裏訛來的藥品你有好好存着吧?”
訛。
聽到這個字後,0077炸毛了:“所以你果然是趁火打劫啊啾!”
“以防萬一嘛,你看,我現在就要用上了。”
“都在空間紐裏了啾,你要拿什麽?”0077擡了擡翅膀,展示了下那個一次性的空間裝置——它只是一個基礎輔助系統,根本沒有辦法容納一個完整空間模塊。
有栖川涉笑了笑,蒼白的手指虛點這片巨大的瘡疤:“阿司匹林和阿莫西林。讓我們感謝現代醫學。”
兩盒未标明廠家和生産日期的空白藥盒憑空落在了他的風衣口袋裏。
路人在這種天氣裏穿這麽顯眼的黑色風衣簡直有病…藏在鐵皮牆後的短發少女緒子從那個穿着黑色風衣的少年踏進擂缽街時就盯上了他。
黑色象征夜晚,選擇穿純黑衣服的人大多都是一些□□成員。
然而在那個人身上,緒子并沒有感受到煞氣和血腥的味道,在真正的組織成員那裏,這是最無法隐藏的特征。這代表對方極有可能真的只是一個穿着黑衣的路人。
這不重要,緒子擡頭看了看熾熱的太陽,旋即收回了視線。
走進擂缽街,就默認接受了這裏的規則——路人等同被捕獵的對象。就算沒有錢,他的衣服也可以賣錢或者留給其他同伴穿。
如果他想反抗,被她不小心捅成重傷,那也能把屍體拿去賣錢……只要她速度快一點,屍體還足夠新鮮就好,地下醫生是不會管來源的。
她回憶着柚杏姐姐教她的潛伏技巧,伏下身子盡可能蜷在矮牆後。
等到腳步聲漸近,對方已走進一個無人小巷之時,緒子沖了上去,用匕首抵住他的下腹部細聲威脅:“交出來!”
那個人微微彎腰,似乎是想避開刀鋒。他的聲音十分平靜:“羊?”
“知道就好!把所有的東西都交出來!不然我就紮下去了!”緒子絲毫不意外對方認出自己的來歷。
“但是”對方有些為難的樣子“這些東西是要帶給羊之王的。”
他把手盡可能慢地伸入風衣外口袋。
緒子警覺地往後錯開半步,手中的匕首依然橫在身前。
當看見那人拿出一個随處可見的,白色無字的紙盒後,她心中的怒火燃了起來:“你拿這種東西來耍我嗎!”
她迅速壓下匕首。
尖利的匕首就要劃破風衣的時候,她聽見那個人慢條斯理的說:“藥品。”
匕首停住。
“準确來說,是消炎藥哦。”
有栖川笑眯眯地用單指推開快紮到肉的匕首:“我這次只帶了兩盒。”
他把重音壓在了“這一次”和“只”上,那個帶着藍色手環的小女孩果然明白了他的意思,有些懊惱的将匕首往回抽了抽。她絲毫沒有遮掩,以一種極為無禮的姿态上下掃視着有栖川涉。再次确認對方沒有攻擊意圖後,勉強放松下來。
“做交易的話,要找白濑哥哥,你找王做什麽。”
緒子隔了一米多在前方帶路,時不時戒備的看着這個比她高出一頭的少年。
“哈哈哈,因為羊之王很強嘛,有很多人慕名而來不是嗎?”有栖川涉笑着理了理衣服,絲毫不在意剛才的沖突,套着近乎:“你今年多大了?我聽說羊裏都是未成年,那成年人去哪裏了?”
緒子厭煩地瞥了他一眼,又把注意力轉移到了周圍環境上,根本沒有回答的意願。這種套話實在是意圖過于明顯了一些。
不軟不硬碰了個釘子,有栖川涉面色不改,跟着小女孩七拐八繞的在紙殼鐵皮中穿行,繼續有一搭沒一搭地接着問道:“你們組織只收留未成年的話,要不要考慮收留我?”
“我今年也是未成年耶——”
緒子被一連串随心所欲的問題煩得有些按不住,扭頭惡狠狠地反駁:“不知道底細的人,我們羊有一個就夠了!絕不可能再把你放進來!”
不妙。
剛一出口就意識到被套話的緒子咬了咬牙,一聲不吭走完了後半程。
一個?進展倒是很順利……果然在主角身邊嗎?
有栖川涉喜滋滋地給緒子在心中打了一個五星好評。
他本來還在擔心文野世界受歡迎的角色太多,說不定coser是個芥川激推,跑去擂缽街找還沒被太宰帶走的芥川龍之介,以防萬一把兩種消炎藥都帶上了。
到時拿着藥威脅也不怕對方不答應。
在中也身邊……哪怕落地沒有記憶,只要謹小慎微一點,有羊之王的保護也不至于剛到擂缽街就被現實直接打出BE結局。
後半程始終緘默的緒子帶着黑發少年來到了羊的倉房附近。她張望了下四周,這才回頭:“你就站在這裏,不許走也不許動!”
說完也不管有栖川涉聽沒聽清,幾個閃身就消失在了破敗的建築物之後。
光線艱難地從野蠻生長的自建房中穿過,落在了面前的一小片空地上。
他微微偏頭,看向了四周圍繞着這空地的臨時建屋。小女孩帶他來的位置是一個不知道是不是有意設置出來的葫蘆型小巷。
如果他是敵人,連轉身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那些若有似無的監視視線同樣證明了這一點。
有栖川涉百無聊賴地卷起風衣,蹲下來欣賞地上貌似淩亂無序的腳印,終于等到了在文豪野犬中相當受歡迎的角色——中原中也張揚肆意的聲音。
“喂!就是你這家夥要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