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童梧在笑着,但是謝玉書卻從她的眼中看不到絲毫喜悅。
其實謝玉書也很厭惡羅白将童梧物化的行為,但他還是順勢而為了,他想讓童梧知道,她所向往的有錢人根本不會尊重她。
會尊重她的,會真正愛她的,只有、只有……
可是看到童梧這個樣子,謝玉書開始感到後悔,垂在身側的手忍不住蜷縮起來。
他是不是做錯了?其實讓童梧明白這個道理,可以好好用語言表達,不一定要用這種方式。
在場的都是人精,童梧這樣被羅白公然送到他手裏,其他人又會怎麽想童梧呢……
羅白松了口氣,對謝玉書說:“好了,我的賭約完成了,可以了吧?”
謝玉書目光掃過羅白,出了事只敢把女人往出推的孬種。
氣氛有些尴尬,一位女老板出來打圓場,“好啦好啦,該吃飯啦,都要餓死了。”
其他人立馬跟着應和,“就是,既然談妥了就吃飯吧,玩了一上午,也該談談正事了。”
一行人從球場轉移到餐廳。
人還是那麽些人,唯一有所改變的,就是童梧從羅白身邊到了謝玉書身邊。
桌子是圓的,羅白坐在靠左邊的位置。
坐在他左手邊的人在跟身邊的人,右手邊的人也在跟身邊交談,本來還有個童梧陪在身邊,能讓他不那麽尴尬,可是現在童梧離開了,他就只剩下一個人。
他好像一個被丢在孤兒院門口的棄嬰,無人理睬。
羅白擡眼,朝童梧看去,童梧在低着頭吃飯,也看不到表情。
坐在她身邊的謝玉書看起來也沒有很關心她,一直在跟旁邊姓韓的老狐貍說話。
羅白已經開始後悔了,童梧這樣的女人,實在是難得,回去以後認真道歉,應該還是可以被原諒的吧?
那個謝玉書又對童梧不上心,童梧除了跟着他,還能跟着誰呢?
就在這時,正在說話的謝玉書停了下來,幫童梧把被子裏蓄滿飲料,又轉了下桌子,把桌子另一邊的菜給她各夾了一筷子。
“不喜歡吃芹菜不會轉桌子嗎?又不是不讓你轉。”
童梧面前的是一道炒芹菜,剛才童梧一直在夾着那道菜吃。
童梧道了聲謝。
羅白瞪大了眼睛,這個謝玉書還真的……
一樣驚訝的還有韓紀成,韓紀成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童梧。
看球場上兩個人把這個小姑娘當物件一樣送來送去,還以為這就是個被包養的小情人,可看謝玉書的表現,這應該就是那個讓羅家公子和謝玉書變成情敵的人了。
一頓飯吃到了下午,童梧在旁邊默默聽着他們的談話內容,無非就是五個字,利益共同體。
她聽得懂他們在談些什麽,但是卻不能插嘴,她今天的身份不合适。
好在她也不感興趣。
現在她成了謝玉書身邊的人,自然是要跟着謝玉書一起走的。
到了停車場,謝玉書還在旁邊跟其他人說話,她先上了謝玉書的車上。
剛剛坐進車裏,她就感覺窗戶被敲響,擡眼一看,是羅白。
童梧對這個人沒什麽感情,在她眼裏,給羅白當女朋友不過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被他送走也不過就是被辭退,沒什麽好傷感的。
她不理解,既然已經不是情侶關系了,這個人還來找她做什麽?
不過出于禮貌,她還是搖下了車窗。
“你還有事嗎?”
“童童,對不起。”羅白滿臉的歉意,看起來真的在忏悔,“我、我剛才……”
“羅先生,”他的話還沒開始說,就被謝玉書打斷了。
謝玉書朝他走過來,“你趴在我的車窗前做什麽?後悔了?後悔也來不及了,她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不會随随便便把一個人當成物件送給別人。”
女朋友……
童梧眼珠子動了一下,往謝玉書的方向瞥了一眼。
羅白深吸了一口氣,直起了身子。
他還想說什麽,謝玉書卻不給他這個機會,直接繞過車頭,拉開車門上了車,驅車離開,只留下一股汽車尾氣。
童梧看向後視鏡,看到了羅白站在原地的身影。
看起來挺可憐,但也挺活該的。
謝玉書注意到她的舉動,“怎麽,你心疼他?”
童梧收回視線,沒有說話。
從停車庫出來,到了平穩的馬路上,謝玉書給韓紀成打了個電話。
“韓叔,有件事想跟您說,今天那個羅家公子,我不是很喜歡。”
童梧聽到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笑聲,然後說:“行,我知道了,幫你解決他。”
短暫的通話結束,車內又恢複了安靜。
氣氛有些壓抑,童梧将車窗搖下來,風吹進來,呼吸才感覺通暢。
謝玉書本來是配了個司機的,不知道什麽原因,回去的路上就沒有司機了,謝玉書親自開車。
不過也沒什麽影響,謝玉書的車開的很穩,比專業的司機還要好。
高爾夫球場在郊外,車子行駛了半個小時才進鬧區,這一路上就這麽安靜的走着。
兩個人一個坐在駕駛,一個坐在副駕駛,明明是伸手就能碰到的距離,卻有一種隔了千萬裏的感覺。
在一個紅綠燈路口處,車子緩緩停下,謝玉書終于對童梧說出了上車以來的第一句話。
“我今天做的是不是很過分?”
童梧在走神,隔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謝玉書是在跟她說話。
“啊?”
謝玉書直視前方,“我讓你男朋友……不對,該是前男友了,我讓他把你讓給我,是不是很過分?”
童梧幹巴巴地說:“還……好。”
“我說這個要求不是我提的,是他提的,你相信嗎?”
童梧低頭看自己的包,“信吧。”
謝玉書輕輕笑了下,“我以為你會不信。”
“如果是以前,還在上大學的時候,我是不信的。但是現在……”童梧頓了頓,“我不敢保證。”
“你是說,我變了?”
“人都會變的,随随便便一個很小的變故都能讓人性情大變,我們已經五年沒見了,你變了很正常,我也變了。”說到這兒,童梧自嘲笑笑,“不,我沒變,還是很愛錢,很物質。”
紅燈變綠,周圍的車流緩緩動了起來,謝玉書也拉起手剎。
待車子開始平穩行駛,謝玉書又問:“你後悔嗎?”
“後悔什麽?”
“你追求財富,想跟有錢人在一起,可是你談過的有錢人卻一點都不把你當回事,你有沒有後悔過?”
謝玉書看似輕描淡寫地問出這個問題,目視前方,好像不在意童梧的答案,可如果看到他的握着方向盤的手可以發現,他的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起來。
他在緊張。
童梧搖搖頭,甚至沒有一絲猶豫,“不後悔。”
謝玉書做了個深呼吸,将車靠邊停下,車門反鎖。
他看向童梧,也掰過童梧的肩膀,逼着童梧看着他。
“為什麽不後悔?”他問:“那些人對你不好,你看那個羅白,他可以随随便便把你當成賭注讓出去,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謝玉書的眼睛泛了紅,眼中似乎有水霧在凝聚。
童梧從裏面看到了不甘,以及深深的嫉妒。
“為什麽不後悔?曾經因為被你嫌棄沒錢而甩掉的窮小子,今天開着豪車戴着名表出現在你面前,你怎麽能不後悔?!”
“因為……不逢時。”童梧嘆了口氣,笑得有些無奈,“我那個時候特別想要錢,你沒有。現在你有了,但是我不想要了,所以也沒有很後悔。”
“哈?”謝玉書很明顯不相信,“就這麽巧嗎?”
“就是這麽巧。”童梧:“無巧不成書,命運就是這麽的……弄人。”
謝玉書緩緩松開手,兩只手無力的垂落在童梧的身側。
“那看來是我們有緣無分。”
“你,你會答應跟羅白的賭約,只是給我個教訓,讓我知道當年的決定是錯的嗎?”
謝玉書擡眼,童梧看着他,“你有沒有,真的想讓我跟着你?”
謝玉書沒有說話。
“其實今天在球場的時候,我可以直接走人,不參與你們的賭約的。”童梧:“反正我也打算跟羅白分手了,我也不需要再像以前一樣,一定要找個有錢的男朋友才行,但我還是答應了。”
“我談過挺多次戀愛的,每一任我都記得不太清楚,只有你,我總是會想起來。這麽說可能有點渣女發言,但确實是這樣。”
“你知道為什麽嗎?因為我真的很愧疚,在那麽多段關系中,只有你,讓我愧疚。”
童梧也轉過身,直視前方,她看到路上行人步履匆匆,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活忙碌奔波。
她有苦衷,可這世界上哪個人又是沒有苦衷的?
她接着說:“我能感覺出來,你挺恨我的。”
“你剛來公司的時候,針對我,我那個時候不太分得清你是單純的厭惡我,想報複我,還是這種恨中也摻雜着些不甘心。”
“但是今天我想我大概知道了,應該是後者。”
“我還挺想補償你的,所以答應幫助羅白完成賭約,我想我當一段你的情人,應該能幫你消除一些執念和不甘心吧。”
童梧笑了笑,“其實我覺得你對我不甘心,更多的可能還是初戀情節。”
“我是你談的第一個女朋友,也勉強算得上是白月光了。人嘛,尤其是男人,對自己的白月光總是會有一些濾鏡在。”
“就是比白月光的濾鏡并不是真正的愛意,你只是因為當初遺憾,所以才會一直存有執念。”
“如果能給當初一個圓滿的結局,或者你跟現在的我相處發現,我并不是你印象中那個讓你心動的人,你可能就能放下了。”
“所以,綜上所述,我願意當你的情人。”童梧笑着,又加了一句,“當然,如果你需要的話。”
童梧今天說這番話,是希望能跟謝玉書說開。
她是謝玉書的執念,謝玉書又何嘗不是折磨她的心病。
反正她不再需要找男人當提款機,不如就彌補自己曾經的過錯。
她這樣的人,謝玉書忘不掉她,對她心有不甘,不過是曾經那些回憶太美好罷了。
直到分手那天,她才露出自己愛錢的真面目,美好的回憶遠大于不好的回憶,謝玉書有執念也正常。
如果讓謝玉書知道,其實她就是一個物質的拜金女,謝玉書自然也就放下了。
但是她的提議似乎并沒有幫到謝玉書,謝玉書扭頭看她,眼眶比剛才更紅,而且眼神也更加狠戾。
“你的意思是,我忘不掉你,只是因為對你有濾鏡?你還要當我的情人,幫我打碎我的濾鏡。”
“童梧,你怎麽這麽好啊。”
謝玉書這句話分明帶着咬牙切齒,童梧自然是聽出來了他話中藏着的不滿。
她咬了下唇,“怎、怎麽了嗎?”
謝玉書冷笑一聲,扭過頭,拇指輕輕抹掉眼角流出的水。
“沒什麽,我在說你好,分開五年了,你還是這麽替我着想。”
“行啊,既然你都想好了,那就按照你說的來吧,從現在開始,你就跟着我吧。”
謝玉書重新驅車,把車調了個方向,朝着反方向走。
“既然你是我的情人,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你應該到我家去住。”
童梧仔細回想了一下自己剛才說過的話,不覺得哪裏有問題,但謝玉書的表現明顯不是沒有問題的意思。
她試探着問了一下謝玉書的想法,但是謝玉書并沒有回答,車速反而越來越快,童梧也就做罷了。
她抓緊了安全帶,生怕謝玉書一個沖動,他們直接一車兩命。
童梧家在北頭,謝玉書家住在市中心,剛剛已經路過了,重新再返回來,用了不到半個小時。
本來應該用半個小時的,但是謝玉書的車速太快了。
謝玉書家住在市中心的一所高檔小區,他家算是個小別墅,一共兩層。
進了小區,謝玉書将車在停車場停好,然後二話不說,拽着童梧就往家裏走。
謝玉書家裏只有兩個負責做飯和打掃衛生的阿姨,他們兩個人回來的時候,阿姨正好做完活準備走。
謝玉書打了聲招呼,兩個阿姨好奇的看了看童梧,沒問什麽,規規矩矩的走了。
進了家門,謝玉書将門鎖上,然後帶着童梧到了沙發旁邊,甚至是有些粗魯的将童梧扔到了沙發上。
倒是不疼,沙發很軟,但謝玉書的模樣讓童梧感到害怕。
謝玉書今天穿了西裝,他将外套脫下扔到一邊,單手松了松領帶,童梧剛反應過來他要幹什麽,謝玉書便已經撲了上來。
童梧的雙手被按住,動彈不得。
“謝玉書,你幹什麽!你瘋了!”
謝玉書找準她的嘴唇,用力的吻了下去,把她後面要說的話都堵在了嘴裏。
沒有一句是他愛聽的,還不如不說。
唇齒交纏,謝玉書就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數日的流浪漢終于見到甘泉一樣,貪婪的索取着來之不易的泉水。
這個吻,他等了五年。
謝玉書似乎放棄了掙紮,不再想着自己該不該愛一個品行不端還不愛自己的人,此時此刻,他遵從着自己的內心最忠實的欲望,做着自己妄想了五年的事。
管那麽多呢?他只知道現在在做的才是他想要的。
吻來的太過于熱烈,童梧有些受不住,發出了細微的呻\吟。
謝玉書的理智稍稍回籠,他從童梧的唇上離開。
但他人并沒有離開,他的唇又到了別的地方。
童梧的臉頰還是像從前一樣柔軟,鎖骨還是像從前一樣漂亮性感。
不知不覺間,童梧上半身的襯衣被解開,謝玉書的手順着尾椎骨向上,摸到了卡扣。
他正想解開,卻意識到了一件事。
好像……童梧不掙紮了。
謝玉書的腦袋從童梧的頸窩處離開,他望向童梧。
童梧躺在沙發上,眼神平靜。
謝玉書的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你……同意了?”
童梧緩緩眨了下眼,對上他的視線,“我同意不同意,有什麽區別嗎?”
這句話讓謝玉書清醒過來,他剛才的行為,算得上強迫了,确實沒區別。
他作勢就要起來,但童梧擡手勾住了他的脖子,“別走啊。”
謝玉書面露不解,“我以為你不想我碰你。”
童梧笑了,“這有什麽想不想的,既然我是你的情人,這就是我該做的,我不想,那不是太不敬業了麽。”
她說着,自己剩下的半截襯衣脫了下來,還向後身後解開了那個卡扣,“來吧,最好你來戴計生用品。”
謝玉書已經完全冷靜了下來,不僅冷靜,還感覺渾身發冷。
‘該做的’、‘敬業’,童梧把跟他做這種事,當成一份工作。
“不用了,”謝玉書站起來,把被扔在一邊的西裝外套展開,扔在了童梧身上,遮住了她的身體,“我現在不想做了,你真讓人掃興。”
童梧也跟着坐了起來。
掃興?他剛才表現的不像是掃興。
“你是不是想用這種方式彌補我,這樣你自己心裏也好受?”謝玉書居高臨下看着她,“我告訴你,我不會原諒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