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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片場很擁擠，明秋坐在床邊，化妝師正在給他補妝。

尹凡棠很自然地坐到他的身邊，等化妝師走了才開口：“怎麽了，我感覺你很緊張，鏡頭會把緊張放大的。”

明秋沒看他，不動聲色地先把屁股往外挪了挪，說：“沒什麽，我會調整。”

尹凡棠習慣性地想摸他的頭，卻被明秋躲開了，這種躲開和以前還不一樣，尹凡棠很明顯地感受到了明秋的抗拒。

對他的。

尹凡棠有點沒辦法地看着他：“你在躲我，所以演戲的時候也想和我保持距離。”

明秋沒說話，雙手有點局促地握了起來。

“我上次說的話帶給你壓力了？”尹凡棠雙手撐在身體兩側，轉過半邊身子，目光專注地看着明秋的臉。

明秋帶着宋宇的妝，臉看起來有些幼态，惹人憐愛。

明秋深吸一口氣，克制着自己的語氣：“尹老師，我考慮過了，我覺得我不太合适。”

尹凡棠眨眨眼，有點聽不明白了。一個是他還從來沒被別人拒絕過，另一個是這個拒絕的話怎麽聽着這麽奇怪。

尹凡棠在腦袋裏快速拆解這句話，不太合适？覺得配不上我？還是覺得年紀不合适？在意辦公室戀情？

他悶咳一聲，試圖挽回：“這有什麽不合适的，沒人比你更合适了。”

明秋臉色微變，他幹巴巴地說：“我不喜歡男的。”

尹凡棠一愣，但沒兩秒鐘他又調整好了，他很無所謂地說：“性向這個事也挺難說的，我以前也只跟女孩子談戀愛，你真不願意跟我試試嗎？”

明秋趕緊搖頭：“不好意思尹老師，我真做不到。”

這話聽着也挺奇怪的，但尹凡棠此刻備受打擊，也沒去細想，他仰起臉：“好吧，你都這麽說了......”

兩個人之間靜了一會兒，尹凡棠扯出一個笑：“既然話都說開了，你就別這麽緊張了，工作還是要做好，我們就跟以前一樣，行嗎？”

明秋“嗯”了一聲。

尹凡棠站起來，下意識想拍明秋的肩膀，但手伸到一半又頓住了，他尴尬地把手收回去：“那我走了。”

明秋看着他，尹凡棠表情和平時沒什麽兩樣，甚至笑着和工作人員聊了幾句。

明秋低下頭，緩慢地打開手，他剛剛握拳太用力，在手心裏留下了四個清晰的指甲印。

今天收工很晚，尹凡棠卸了妝，跟助理說自己出去一下。

助理警覺道：“你是不是要出去喝酒？”

“稍微喝點，我不會在外面過夜的。”尹凡棠說。

“幾點回來，我去接你。”助理說。

尹凡棠有點不高興地說：“我就出去玩一下，又不違法亂紀。”

說完這句話，明秋正好從旁邊經過，尹凡棠抿了下嘴唇，一下子忘了詞。

尹凡棠去了上次那家酒吧，梁易舟正站在櫃臺裏擦杯子。這人總是一張冷臉，但眉目又豐麗明豔，像畫中人。

梁易舟看到他，放下手裏的杯子，說：“好久不見，尹老師。”

尹凡棠在吧臺坐下來：“你還沒開學？”

梁易舟說：“快了。”

“喝點什麽？”他問。

尹凡棠嘆了口氣：“失戀應該喝什麽？”

梁易舟看他那副垂頭喪氣的樣子，忍着笑說：“給你調杯度數高的。”

“都行。”尹凡棠這會兒不用再裝，臉都垮下來了。

梁易舟也不多問，他選了酒，動作很熟練地給尹凡棠調了一杯。

酒吧人不多，老板品味不錯，放的是爵士樂。

尹凡棠喝悶酒，一大口下去喉嚨冒火，他忍不住咳嗽。

“還好嗎？”梁易舟問他。

尹凡棠逞強：“沒啥事，就是嗆到了。”

“感覺這邊沒什麽生意啊。”尹凡棠左右看了一圈，說。

梁易舟淡淡的：“生意不好我輕松，挺好的。”

尹凡棠“切”了一聲，他迫切想要找個人倒倒苦水，就說：“你怎麽不問問我為什麽感情受挫？”

“這不是挺正常的嗎？”梁易舟說。

尹凡棠翻了個白眼：“小屁孩懂什麽，我看你是沒吃過愛情的苦。”

梁易舟有點愉快地彎了下眼角：“很多人喜歡自讨苦吃，我不喜歡。”

“我想不明白，他為什麽不喜歡我。”尹凡棠嘆了口氣。

梁易舟沒說話，靜靜地看着他。

“他明明對我挺不一樣的。”尹凡棠越想越生氣，“憑什麽不喜歡我。”

“他拒絕你，可能也不是因為不喜歡。”梁易舟理性地說。

“什麽？”尹凡棠一陣茫然，“如果喜歡就要得到啊。”

梁易舟看着尹凡棠，輕輕皺起眉，他看起來比實際年齡要成熟得多，說出的話也是：“尹老師，你從小到大一定很順利，想要的總是能不費力地得到。”

尹凡棠看着梁易舟淡漠的眼睛，心髒突然閃過一絲疼痛，他像個絞盡腦汁也打不開保險櫃的人，腦海深處藏着答案，卻怎麽也想不起來。

多年之後尹凡棠才真正懂得那年梁易舟跟他說過的話，喜歡就能在一起，是最幸運的一種愛。只是他之前都沒有珍惜過。

“當然，我不清楚你們之間的事。”梁易舟敲敲桌子，說，“再來一杯嗎？”

尹凡棠喝完杯子裏的酒：“他也沒說不喜歡我，只是說不太合适，你這麽一說，也有可能，他能有什麽難言之隐呢？”

梁易舟又推給他一杯酒。

尹凡棠握着杯子發愣，他自言自語着：“他又沒談過戀愛，怎麽知道自己一定不能接受男人？”

梁易舟安安靜靜站在那裏做一個陪客，他想人可真無聊，一天到晚為了點情情愛愛愁腸百結。

尹凡棠坐在那裏腦袋裏一條一條羅列他們相處的點滴，喝完兩杯酒，得出結果：“他一定有什麽難言之隐。”

梁易舟總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給人拐跑偏了，不過人面對失敗總是需要一點借口。

尹凡棠站起來，付了賬，說：“我回去找他。”

尹凡棠走出酒吧，風一吹，酒勁倒是上來了，他走得搖搖晃晃，最後都不知道怎麽回到的招待所。

尹凡棠數着門牌找到明秋現在的房間，沒個輕重地拍了拍門。

明秋走過來開門，對上尹凡棠的眼睛的那一刻，他皺起了眉。

尹凡棠想往裏走，但他的腳步不穩，一個踉跄直接摔在了明秋懷裏。

明秋被他撞得後退半步，但還是撐住了他。

“你是不是走錯房間了？”明秋表情不太好看，他聞到了尹凡棠身上的酒味。

尹凡棠的臉埋在明秋的胸口，悶悶地說：“我是來找你的。”

明秋怕一直開着門引起外人圍觀，就用腳把門踢上，他很費勁地拽着尹凡棠往裏走。

沒想到尹凡棠喝多了不老實，手在明秋身上亂摸，胡亂嚷着：“你就知道躲我，天天躲我，我很難過。”

明秋一臉無語，他想把尹凡棠拉到床上，但醉鬼力氣大還不按套路出牌，明秋被他絆了一下，身體後仰，直接摔在了床上。

尹凡棠也跟着摔下來，把明秋壓了個結實。

明秋剛要發作，就看到尹凡棠那張苦瓜臉，看起來有點可憐。

“你讨厭我嗎？”尹凡棠問他。

明秋閉了閉眼睛，想要逃避問題。

尹凡棠深吸一口氣，有點強硬地說：“明秋，你回答我。”

明秋推他一把沒推動，有點煩躁地說：“我拿你當前輩，當朋友，當可靠的兄長。”

尹凡棠眼神有點渙散，他不爽地說：“能不能往男朋友方向發展一下？”

明秋嘆了口氣：“你起來，我給你倒杯水。”

“你真的讨厭我？”尹凡棠大有不依不饒的架勢。

“我不讨厭你。”明秋沒辦法地說。

尹凡棠眼睛一亮：“不讨厭我，那就是喜歡我。”

明秋深吸一口氣，強忍下想踢尹凡棠的沖動，安慰自己，不要跟醉鬼計較。

尹凡棠抱着他，把臉埋在明秋的胸口，聲音聽起來有點難過：“你不能讨厭我。”

明秋嘆了口氣，他伸手摸了摸尹凡棠的頭發，覺得有點紮。

隔了不知道多久，尹凡棠的呼吸變得均勻，他趴在明秋身上睡着了。

明秋仰着臉看天花板，輕輕地說：“我沒有讨厭你。”

作者有話說:

尹老師酒量很差，但他又菜又愛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