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66章
何青荷聽了不能不震撼, 他還沒想好怎麽回應,安惟就繼續說:“不過你和傅總肯定沒有這方面的問題,傅總看着就不需要小藥丸。”
何青荷更驚訝了, 這也能看出來。
安惟解釋:“做生意的人想保持身材有多難, 我見識過,傅總看着體格不錯, 經常鍛煉的人都不會差啦。”
何青荷想,那倒是, 不過傅琛的确不需要小藥丸, 傅琛不僅不需要, 有時候何青荷恨不得他能快點。
這種事何青荷說不出口, 只能說:“我對這方面沒有研究。”
安惟同情地看着他, 說:“把你吓到了吧,你看你在我面前都放不開。”
何青荷心想, 就是因為跟你不熟才會不好意思。
他突然意識到, 這是他跟安惟的第一次聊天,安惟就把這種事跟他講了。
交淺言深, 不是什麽好事。
何青荷怕以後回憶起這段, 兩個人尴尬, 連忙轉移話題, 說:“安先生,不如再教教我怎麽演戲吧。”
安惟看着何青荷這幅樣子, 暗自搖頭, 何青荷又下意識回避了,看來路還長着呢。
說傅琛是塊木頭, 何青荷自己不也開不了花,光靠何青荷也不行, 兩邊都要加油啊。
×
傅琛跟楊銘遠在後面走,傅琛漸漸發現楊銘遠在故意放慢速度,與前面的安惟跟何青荷拉開距離。
他不動聲色地對楊銘遠說:“楊董,我沒料到您會來參加綜藝節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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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銘遠笑着說:“別人也想不到你會當嘉賓,我們彼此彼此。”
他望着前面的安惟,主動說:“其實完全是為了陪安惟。”
提到安惟,楊銘遠的聲音帶着溫度:“三年前他為了跟我結婚,遭受了不少非議,有的人甚至跟蹤他,圈裏這種人叫什麽來着……私生飯,反正想要傷害他,做了很多過分的事。”
“他為了平息粉絲的怒氣,不影響我們的生活,這三年都沒有出現在公衆面前,但我知道他心裏還惦記着舞臺。”
他幽幽地說:“不知道他複出會被多少人罵,這一次我想陪着他,所以我們選了這個婚戀綜藝。”
《婚後觀察》對于安惟和楊銘遠來說,簡直像量身打造的複出舞臺,他們一定要緊緊抓住機會。
但觀衆的反應誰也說不準,幸好這回安惟有楊銘遠陪伴。
楊銘遠說完自己,看向傅琛,問:“你呢,你為什麽出現在這裏。”還是從第一期就在了。
就像楊銘遠剛才說的,傅琛的父親都嫌棄他不會吃喝玩樂,傅琛卻來參加綜藝節目,實在不像他的行事風格。
傅琛停頓片刻,說:“因為有人跟我說,參加這個綜藝能讓青荷開心,所以我就來了。”
當時劉絮說服傅琛,就是這麽簡單。
傅琛一不需要人氣,二不在乎出場費,能打動他的只有跟何青荷有關的事。
那時候傅琛想,到綜藝上來散散心也不錯。
沒想到散心會散到分居的程度。
傅琛唇角拉平,下颌緊繃,表情稱不上愉悅,楊銘遠問:“所以何青荷開心嗎?”
傅琛沉思半晌,說:“不知道。”
楊銘遠笑着說:“何青荷開不開心不清楚,我只能看出你挺不開心。”
傅琛無法反駁。
楊銘遠觀察他,說:“你現在簡直就像被關在籠子裏的野獸。”
怎麽也找不到出路,只能盲目四處亂撞,撞得頭破血流。
傅琛無法告訴楊銘遠,自從何青荷離開家以後,他就像失去了一半的魂魄,中央處理器失去了身體與情緒的掌控權,他做了許多以前無法想象的事,比如跟何青荷争吵,可這樣并不能使他輕松。
傅琛的身體還在維持着正常運轉,處理器核心早亂成一團。
楊銘遠沉吟片刻,問:“我比你年紀大,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把問題說給我聽聽,我幫你出主意。”
傅琛說:“我不是介意,我是……”
自己也不知道問題在哪,他對“問題”這兩個字精神過敏了。
傅琛皺起眉頭。
對于這種失控的情況,他非常不習慣,他想要重新建立秩序,卻難得有力不從心的感覺。
他首次在外人面前坦誠:“我無從下手。”
楊銘遠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剛才提到你父親,其實當時我跟他聊天的時候,他除了發愁,還表現出了失落。”
傅琛擡起眼,看向楊銘遠。
楊銘遠問:“你知道他為什麽失落嗎?”
傅琛搖搖頭。
他的父親與他相差的年紀太大,學生的時期很多人以為父親是他爺爺。
很多老來子都被父母寵溺,嬌生慣養成無法無天的模樣,傅琛卻相反,與父母的關系并不親厚。
主要是母親身體不好,傅琛的父親覺得傅家子弟這麽多,不差這一個,對傅琛的教養就比較缺失。
說實話,他們之間并沒有很多共同回憶,傅琛對父母的印象都模糊了。
楊銘遠告訴他:“你父親非常後悔,後悔在你小時候沒有好好愛護你,以至于你長大後,不知道什麽是愛,也不知道怎麽去愛別人。”
傅琛頓了頓,直覺說:“我父親不可能說這樣的話。”
楊銘遠失笑,說:“他原話的确不是這樣,我總結了一下,他的原話用的不是‘愛’這個字,而是付出和回饋。”
楊銘遠看向前方,目光悠遠,他到底比傅琛年長,經歷過許多事,也看過很多遺憾,他說:“你父親後悔對你付出太少,等你長大了,他沒臉找你讨要親情。”
傅琛沉默不言。
他對父親的愧疚沒有實感,就像父親說的,他從沒得到過,從何得知失去的滋味。
此時楊銘遠說:“你不要重蹈你父親的覆轍。”
傅琛下意識問:“什麽?”
他又沒有孩子,怎麽重蹈覆轍。
楊銘遠說:“愛與被愛都是相互的,除了親情,夫妻之間也是如此。”年紀大了,語速變得緩慢,楊銘遠的聲音低沉,此時在夜風裏回響,有種娓娓道來的感覺,讓人不由自主信服,“你不将心意表達出來,你的配偶會漸漸變得失望。”
傅琛聽了這句話,抿緊嘴唇。
何青荷選擇離家出走跟他分居,是對他失望了嗎。
楊銘遠嘆了口氣,說:“何家那邊的情況,我也有所耳聞,何青荷身為三兄弟裏的老二,夾在其中,本身就容易被人忽略。”
如果結婚以後繼續被配偶忽略,那何青荷也太慘了。
楊銘遠問:“何青荷有向你索取過什麽嗎。”
傅琛本來想說沒有,卻在話即将出口的時候收回。
他曾經以為何青荷跟他一樣無欲無求,對現狀滿意,何青荷卻突然提出分居。
現在想想,這何嘗不是一種信號,何青荷在掙紮,可能何青荷自己都沒想清楚身處怎樣的泥沼,但本能掙紮,并将求救信號發送給了他。
可是他竟然無動于衷,反而認為自己被何青荷抛棄了。
傅琛停下腳步站在那裏。
這一段路途中間,楊銘遠問了傅琛很多問題,傅琛幾乎沒怎麽回答,楊銘遠也不氣惱,接着說:“看來是沒有,可越是不會提要求的人,越是缺愛。”
明明希望很多很多的愛,可是不會說,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身邊的人,希望有人能發現角落裏還藏着這樣一個孤獨的生物。
看着非常擰巴,可一旦給這樣的人關愛,他就會誠惶誠恐地加倍奉還。
楊銘遠說:“我們的愛人都比自己年紀小,我想着,我們不能白比他們多活這麽多年。”
現在傅琛面臨一個選擇,是想像父親那樣冷淡對待,收獲一個麻木的親人,還是想像安惟與楊銘遠這樣,用愛意灌溉婚姻,收獲一個能相攜一生的伴侶。
傅琛定在原地,遲遲不動,夜風吹拂他的頭發,撩起他前額的碎發,露出他深邃的眼睛。
楊銘遠也不催他,安靜地等待。
過了一會,傅琛說:“謝謝您,楊董。”
他的神色恢複平靜,看起來跟平時一樣冰冷,但眼裏卻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
楊銘遠笑笑,說:“走吧。”
×
傅琛和楊銘遠走上來的時候,何青荷與安惟正在前面等着他們。
安惟看見楊銘遠,不由自主地抱怨:“怎麽這麽慢啊。”
剛才他說起道理頭頭是道,現在在楊銘遠面前卻自動變幼稚,語氣裏帶着一點點撒嬌。
楊銘遠擡起手,自然地捏了捏安惟的脖子,跟捏小雞似的,說:“跟小傅聊了一會生意上的事,耽誤了。”
何青荷新奇地看着他們,這就是爹系和貓系的相處方式麽,挺甜的。
何青荷覺得等節目播出,觀衆們一定會喜歡他們,人氣一定不會低。
提到人氣,何青荷想到他跟傅琛人氣榜墊底的事實,又有點黯然神傷。
新嘉賓這麽有意思,估計他們還要繼續倒數第一。
不過他很快打起精神,提安惟和楊銘遠高興。
本來說要一起看煙火,安惟卻在煙花即将開始的時候,提出分開。
“煙花當然還是要兩個人一起看才浪漫。”他笑着沖何青荷與傅琛揮手,“我們先走了,明天排戲加油!”
何青荷微笑着也揮手,說:“謝謝你們。”
安惟與楊銘遠離開,等走遠了,安惟才問楊銘遠:“你那邊怎麽樣?”
楊銘遠說:“應該還好吧,傅琛不喜歡談論自己的事,從表情上也看不出。”
安惟嘆了口氣,說:“兩塊木頭,何青荷也說着說着開始岔開話題。”他看着夜晚的天空,今天的夜空特別深濃,沒有雲霧反光,适合放煙火,“何亦竹讓我去點撥一下哥哥兩口子的時候,我還心裏納悶,觀察了他們兩天,跟何青荷聊天以後倒是懂了。”
何亦竹現在是當紅流量,安惟複出需要人脈,自然不會拒絕這個小小的要求。
只不過幫着幫着,他反倒比本尊還着急。
安惟笑着說:“看着這兩個人,真是心急如焚,讓人忍不住想推他們一把。”
楊銘遠能理解安惟的感想,但是說道:“我們只能盡力提點,至于結果要看他們自己的造化了。”
安惟:“你又用這種老頭子語氣了。”
楊銘遠摸摸自己的臉,說:“現在就開始嫌棄我了麽。”
安惟笑:“才不會嫌棄。”自己選的老baby怎麽可能嫌棄。
這時候開始放煙花了,一顆顆煙火種子升上天空,在濃墨一般的夜幕上炸開,綻放出五彩斑斓的花朵。
點點火光順着天空墜落,宛如閃亮的流星。
安惟在火樹銀花下許願:“希望小荷與傅總能早點互通心意,秀恩愛閃瞎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