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50章
一瞬間, 何青荷不知道說什麽,他同樣停頓片刻才問:“你知道那個梗嗎。”
傅琛說:“什麽梗。”
看來不知道,何青荷又問:“是包了一天, 還是長期的。”
傅琛說:“長期的, 直接買下來了,可以經常過來釣魚。”
何青荷牽了牽唇角, 心裏想,估計被宰了不少。
不愧是黑坑, 還沒開始釣就先折進去一筆。
這是傅琛的一片心意, 何青荷不會潑冷水, 他環視四周, 這裏水質清亮, 岸邊植被郁郁蔥蔥,林子裏傳來一陣一陣的蟬鳴, 确實是垂釣休閑的好地方。
魚塘的老板, 應該說前老板樂呵呵地走過來,給兩個人安排遮陽傘, 還把自己的釣竿讓何青荷使用。
傅琛承包魚塘也跟投資一樣, 只管給錢, 營運還是由前老板負責。
也就是說, 前老板沒失去魚塘的管理權,還拿到遠高于市場價的錢, 樂得合不攏嘴, 服務傅琛自然盡心盡力。
傅琛一看就不懂釣魚,但何青荷不一樣, 他站在那裏挑選魚竿魚線,老板看那手法就知道是懂行的, 不敢怠慢,無比配合何青荷的需求。
折騰了快一小時,兩個人終于坐到了岸邊開始釣魚,傅琛望着何青荷搓餌,說:“看着比想象中複雜。”
何青荷彎着唇角,說:“外行看內行是這個樣子,大家還覺得你賺錢容易呢。”
傅琛不吭聲。
确實是這個樣子,很多人以為投資就是只負責出錢,然後躺着把錢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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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青荷直接把魚餌往水裏灑,傅琛問:“這是做什麽。”
最近傅琛越來越喜歡提問了,何青荷耐心地回答:“在打窩,得先下些魚餌,把魚引誘過來。”
傅琛明白了,安靜地繼續看何青荷挂線,抛竿,接着何青荷在椅子上坐下,握着魚竿不動了。
傅琛又說:“跟上次釣魚不一樣。”
上次在綜藝,何青荷是站着的,一邊抛竿一邊走動,這回卻直接坐下。
說起來真的有很多地方不同,比如上次用的是鐵片假餌,這回應該用的是普通魚餌,傅琛能聞見腥味。
傅琛的聲音特別輕,似乎是怕驚擾水裏的魚,何青荷笑着說:“上次是打路亞,這次是臺釣,路亞适合河流以及出水口,這裏是水庫,适合坐下來慢慢釣魚。”
他的胳臂放在膝蓋上,手裏握着釣竿,從容悠閑,對傅琛說:“不用小聲說話,魚不會被吓跑。”
傅琛清了清嗓子,聲音恢複正常,接着又問了幾個問題,何青荷跟他講了一些釣魚佬的黑話,比如什麽是打龜,什麽是魚口,什麽是空軍,傅琛宛如上學的學生,聽得認真。
今天的氣溫不低,陽光燦爛,太陽的确有點曬,但耐不住老板安排的設施好,頭頂的陽光被寬敞的遮陽傘遮擋,兩人旁邊有一個大大的冰盒,裏面全是冰塊。
魚塘老板甚至開了一輛新能源車停在旁邊,直接用車載電池反向供電,接上一臺電風扇,風扇帶着冰塊冒出來的涼氣,筆直地往兩個人身上吹。
蟬噪林逾靜,夏日時節,周圍綠樹環繞,眼前水波粼粼,再吹着徐緩的涼風,不能說不惬意。
就連何青荷都沒這麽舒坦地釣過魚,不由地感慨,這魚塘主當得不虧,svip級別的待遇。
只是不知道傅琛能不能體會到其中的樂趣,何青荷怕傅琛無聊,說:“過會魚才會上鈎,你是不是很忙,可以處理工作。”
傅琛一定帶着他的平板。
傅琛卻說:“不忙,我在一旁看着就行。”他靠在躺椅裏,難得姿态放松,“聽你講釣魚的門道很有意思。”
何青荷眉眼柔和,唇角微揚,說:“別總說我的事,說說你吧,你呢,以前那時候在做什麽。”
傅琛算了一下,何青荷學釣魚應該在大學時,他比何青荷大九歲,所以……
傅琛板着臉說:“和現在差不多,管着公司。”
何青荷:“……我是指你二十出頭的時候。”
傅琛二十歲的時候,何青荷是個小學生,兩個人同時想到這一點,感覺非常奇怪。
傅琛回憶:“我上大學開始就拿着錢去創業。”
基本學業以外的空閑時間全泡在創業公司了。
仔細想想,還是跟現在差不多。
傅琛以往的生活,千篇一律到乏味。
何青荷知道傅琛沒有興趣愛好,但沒想到學生時代他也沒有玩樂,履歷單純得在這個時代屬于鳳毛麟角。
何青荷只能說:“至少現在成家了,跟那時候還是不一樣。”
傅琛看了他一眼,表示同意:“是的。”
水邊涼風中,兩個人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也不是總在說話,沒有話題的時候就沉默,他們善于沉默,不覺得尴尬,反而随性。
又過了一會,何青荷察覺手裏的魚竿顫動,他抿抿嘴唇,站起來:“來了。”
傅琛從躺椅上直起身體。
傅琛不懂其中的門道,只知道何青荷收杆的動作利落漂亮,手臂修長,細腰緊繃,身體拉出美妙的弧度,周身籠罩着太陽的光暈。
傅琛盯着何青荷看,何青荷關注着水裏的魚,突然說:“幫我一下。”
傅琛問:“怎麽做。”
何青荷說:“魚有點大,拿箱子上的網兜,幫我到水邊兜魚。”
在綜藝的時候,傅琛見過其他人幫何青荷兜魚,倒是知道怎麽做。
他拿起網兜,靠近水邊。
何青荷一邊控制着魚竿把魚往岸邊牽引,一邊叮囑傅琛:“岸邊有泥很滑,注意安全。”
他的話音還沒落,傅琛的身形就晃動一下,吓得何青荷差點魚竿脫手,連忙問:“沒事吧。”
傅琛轉頭扶了扶眼鏡,說:“沒事。”他平靜地解釋,“不是踩着泥,岸邊有泥鳅。”
何青荷彎起眼睛,笑得燦爛。
自從在綜藝上參加了一次農家樂,何青荷發現傅琛跟這類田園活動組合在一起,效果出奇得好,特別有反差感,特別萌。
何青荷把魚牽到岸邊,傅琛手裏拿着網兜,彎腰去撈魚,魚兒撞進網子裏,不停撲騰,傅琛把網兜向上一提,一條大肥魚被撈出水面。
傅琛拎着網和魚返回,走到何青荷面前,說:“很重。”
何青荷心想,魚塘老板昨晚一定連夜往塘裏放了不少大魚,生怕金主釣不到。
傅琛拎着魚,看似面無表情,實際手舉得老高,湊到何青荷面前,有炫耀邀功的嫌疑。
何青荷見了止不住笑意,接過大胖魚,說:“今晚又可以喝魚湯了。”
釣魚是項消耗時間的運動,經常釣魚的人知道,在水邊一待就是一整天。
這一整天傅琛從早到晚陪着何青荷,沒有抽空看平板,沒有接工作電話,就這樣靜靜地坐在何青荷身邊,有魚的時候幫他撈魚,等待的時候跟他聊天。
無話可說,就平淡地沉默。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沉默不再代表着窒息,而是安靜祥和。
晚上的時候,何青荷收竿,托魚塘老板連夜放魚的福,他在很久沒釣魚,手生的情況下,仍然爆護,收獲了幾十斤翹嘴鲢鳙。
他把小魚放掉,留了幾條大的,交給老板。
這一片水庫都是由魚塘老板承包,轉讓給傅琛的只是開放釣魚的一部分,傅琛只投資不經營,魚塘依舊由老板管着。
從傅琛那裏大賺一筆的老板請他們吃了一頓全魚宴,自家媳婦燒的魚,炖的魚湯,突出一個食材新鮮,家常味道。
老板性格豪爽,說:“傅總,你們吃膩了山珍海味,吃吃家常菜不錯吧。”他得意洋洋地炫耀媳婦,“我老婆做飯的味道沒話說。”
他拍拍自己的肚皮:“都把我喂胖了。”
傅琛想,論廚藝,誰能比得過何青荷,他擡了擡眼鏡,說:“我家的做飯也不錯。”
魚塘老板顯然非常不以為然,說:“傅總你這麽瘦,平時吃得一定不多。”意思是老婆做飯就那樣,所以才吃得少。
傅琛難得想跟人争辯兩句,剛要開口,這時候何青荷夾了一塊煎魚放進他的碗裏,說:“嫌你瘦呢,多吃點。”
傅琛身材管理得當,不胖也不瘦,知道何青荷這是在堵他的嘴,便不再說話。
老板看向何青荷,他知道傅總不會釣魚,一擲千金買下這片魚塘,主要是為了讨老婆歡心。
老板白天見識過何青荷的釣魚技術,能看出他是個行家,只不過他長得過于好看,唇紅齒白,明顯也是養尊處優的主,老板不認為這樣的富家少爺會親自下廚房。
何青荷沒有在“誰家老婆廚藝比較好”這件事上糾纏,而是問老板:“老板娘呢,為什麽不一起吃飯。”
現在不流行只能男人上桌那一套了。
老板抓了抓頭發,說:“她社恐,一般不跟我的生意對象搭話,別讓她來了。”
既然這樣就不強求了。
只不過吃完飯後,何青荷看見一個人影在不遠處徘徊,他猜測那是老板的社恐老婆,對老板說:“夫人好像在找你。”
老板立刻過去,大概過了三分鐘,他就走回來,手裏拿着紙和筆,尴尬地看着何青荷與傅琛,難以啓齒地說:“我老婆說看過你們的節目,問能不能給她簽個名。”
何青荷怔忡,眨眨眼。
這還是第一次在外面遇到綜藝的觀衆,這樣說來,他們也算是名人了。
看來老板娘是真社恐,都不敢上來搭話,只敢遠遠地要一個簽名。
何青荷看了一眼傅琛,傅琛點點頭。
兩個人在紙上大筆一揮,落下自己的大名。
老板在一旁好奇地說:“沒想到你們是明星啊。”
何青荷笑:“不是明星,只不過參加一個綜藝而已。”
兩個人簽完名後直接離開了,老板把簽名交給老婆,老板娘摸了摸臉,神情恍惚:“沒想到能遇到傅總和小荷,小荷長得比綜藝裏還要好看。”
老板忍不住問:“是什麽綜藝啊。”
老板娘沒有回答,只是說:“小荷真的會釣魚,原來綜藝上的事都是真的,那他的廚藝肯定也很好,不知道我做的菜合不合他的胃口。”
老板愣住。
傅總的老婆真會做飯啊。
×
兩個人乘坐SUV回家,還在半路上,何青荷就接到了節目組的消息。
工作人員通知他上線轉發《婚後觀察》第四期的宣傳,節目馬上就要播出了。
這次對于觀衆來說等了兩星期,對于嘉賓來說比之前間隔短,何青荷有點不适應。
傅琛自然也收到了節目組的消息,但他沒想過上線轉發,工作人員聯系他也只是因為禮節。
何青荷登上自己的賬號,規規矩矩地轉發預告視頻,剛發出去,底下就有留言。
“出現了!”
“捕捉一個青荷寶寶。”
何青荷依舊不習慣被媽媽粉喊寶寶,他一條一條地往下看,幸好評論整體上比較和諧。
他低着頭看手機,眉頭微蹙,遠沒有平時上網時那樣放松,神情稍顯凝重。
傅琛問:“怎麽了?”
何青荷擡起頭笑笑,說:“沒什麽,只是覺得剛從海邊回來,就立刻要播節目了。”
綜藝播出,到時候又會有彈幕和評論,還要繼續進行人氣投票。
之前何青荷無比渴望看到網友的評論,這一次居然不是那麽想了。
傅琛說:“後面應該都會這樣緊湊。”
何青荷完成轉發任務,幹脆放下手機,轉移話題,說:“今天謝謝你。”
釣魚對于傅琛來說是無效活動,他肯花心思陪他一整天,何青荷如果不能體會到傅琛的心意,就太說不過去了。
傅琛看向何青荷,說:“不客氣。”
以前他們總是互相說謝謝,照理來說應該習慣,不知為什麽,今天再聽“謝謝”兩個字,有那麽一點點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