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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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嫣然心裏更一聲嗤笑,心忖朱小月這可是欲蓋彌彰了!
她正欲揭破朱小月的這份虛僞,卻聽到虞妍輕輕說道:“衛師姐一向大方,何必跟一個師妹這樣計較?”
那話入耳,衛嫣然驀然打了個激靈!
她飛快擡頭看了虞妍一眼,自然看到了跟随在虞妍身邊的孟雪殊。
這鬼月宗十分神秘,也不知用什麽手段訓練出來的這種怪物。
衛嫣然唇瓣動動,終究是沒有說什麽,只拂袖而去。
衛嫣然的心情顯然不是很好,她離去時,腰間的金鈴便叮叮咚咚響個不住。
周圍衆人也不知曉虞妍為什麽要做這個好人,也許虞妍想要挽回一下自己名聲?
不過既然無瓜可吃,大家亦是紛紛散去,留在原地也沒什麽意思。
虞妍眼尖,也瞧見了落在地上的一件法器。
那是一枚小小的墨玉弓,雖是玉石材質,卻是能凝聚仙力為箭。只是不知曉為什麽,這件法器之上光華已失,又沾染了一層塵土。
虞妍替朱小月這麽撿起來,拂去了上面的塵土,送至朱小月面前。
她已經隐隐猜到了幾分,如今這般送弓也是一種試探。
朱小月看虞妍的眼神頗為畏懼,她略一猶豫,說了一聲謝謝,然後将這枚墨玉弓收入了法寶囊中。
朱小月本欲離開,可這時卻聽到虞妍對她說道:“小月師妹,我想要跟你聊一聊。”
聞言,朱小月驀然眼波一顫。
她方才準備搖頭,就被孟雪殊手指虛空一攝,朱小月就不能動彈。
虞妍順勢握着朱小月手掌,輕輕說道:“這裏說話不是很方便,小月師妹随我來。”
她握着朱小月手時,發覺朱小月的手掌在輕輕的顫抖,可見朱小月也十分抗拒。
虞妍也只當沒發現,輕輕帶走朱小月。
三人尋至一處僻靜之所。
清潭之水平滑如鏡,又有白練飛瀑注入了潭水之中。
虞妍尋着一塊光潔平滑的大石輕巧坐上去,又示意朱小月大家一起排排坐。
朱小月略一猶豫,也是這麽坐下來、
她仍然不敢看虞妍,當虞妍目光逡巡在她身上時,朱小月也不覺別過了面孔。
朱小月亦好奇虞妍尋自己是為了什麽,只是□□到了唇邊,也是被朱小月自己生生咽下去。
然後她耳邊響起了虞妍的嗓音:“聽說小月師妹經常被欺淩,每次欺淩,都是傷痕累累,觸目驚心。別人都說是因為小月師妹性子軟弱,所以不敢指證扶紫秋。可是不知怎的,扶師姐的惡毒之事卻傳遍了整個仙盟,連我在雲浮宮也是有所耳聞。”
“小月師妹雖閉口不提,但是所有人都知曉究竟是誰傷害了你。”
朱小月這樣聽着,慢慢的攥緊了自己衣服角。
她一向都是這麽怯生生的,也拿捏不住她究竟是心虛,還是害怕。
虞妍翻閱卷宗之時,也看到了些雲浮宮收集到的陰謀論。。
這主流說法自然是說朱小月是個受害者,可亦有人對于朱小月這等反反複複訴苦十分不耐,覺得朱小月以此博取一些同情,甚至得到一下資源。
衛嫣然不就是因為可憐朱小月,對朱小月出手闊綽嗎?
這樣聲音雖是不多,不過雲浮宮記錄的資料十分翔實,也順便錄在卷宗之中。
虞妍彼時細心的留意,但又覺得這個陰謀論裏有一個很明顯的破綻。
那就是扶紫秋總不能任由別人污蔑,将髒水潑在她身上吧?
但朱小月被虐待的故事裏确實是有許多可疑之處的,如今虞妍提出來的也是其中之一。
卻聽虞妍繼續說道:“而且我翻過卷宗,于是知曉,小月師妹平日裏與時常跟随在扶紫秋身邊。故而你便是被她虐待,旁人也很難及時幹涉。”
“可是,如若一個人時常被另一個人欺辱,那便應該對這個施虐者敬而遠之的。這是一個人求生的本能,不單單是人,便算動物亦是如此。九玄宗很大的,小月師妹可以懇請調去別峰修行,扶紫秋能威脅你不能告發,難道能威脅九玄宗的長輩?她到底也不過是個兇修之妹,毫無根基,也不可能這麽神通廣大。”
“傳聞裏扶紫秋時常欺辱小月師妹,但是其實你并不懼怕她,甚至刻意留在她身邊,是不是?”
朱小月擡頭望了虞妍一眼,她面上神色亦有幾分複雜!
虞妍正目不轉睛的望着她,朱小月與她對視一眼,驀然眼波一顫,飛快垂下頭去。
她從來不知曉虞少主有這麽一雙清亮的眸子,好似要看到了自己心裏面。
然後她聽到虞妍對自己說道:“小月,其實我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別人都說扶紫秋惡毒,對你那麽折磨。別人還說衛嫣然心善,她可憐你,對你出手闊綽。”
“其實,恰恰相反對不對?”
“折磨你欺辱你的是衛嫣然,至于扶紫秋這個兇修之妹,才是保護你的人。人都是趨利避害,懂得保護自己的。所以你跟扶紫秋形影不離,因為她能護你幾分周全。”
那些欺辱和折磨是真的,朱小月也确實經歷了這些血淋淋的殘酷。
九玄宗的醫修替朱小月驗過傷,這些也不可能是自導自演。
只是別人以為的那個人,并不是真正虐待朱小月的那個人。
衛嫣然心胸狹隘,工于心計,又十分狠毒刻薄,偏偏衛嫣然卻有一個好名聲。別人都說她率直大方,果然不愧是衛九思的族中血脈。
因為那些不好的事情,衛嫣然都甩鍋給別人。
扶紫秋是兇修之妹,豈不是最好的人選?
“我之所以猜扶紫秋曾經幫過你,因為就像我所說那樣,人總是趨利避害,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你這樣膽小,若不是對扶紫秋有感情,你又怎會冒着被衛嫣然羞辱風險,今日拜祭扶紫秋?”
“扶紫秋是個孤女,她那個兇修哥哥已經死了。而我們靈域修士,一月後的拜祭是十分重要之儀式。如果你不理會,死去的扶紫秋就沒人理會了。”
朱小月驚恐的看着虞妍,她拼命搖頭,她面頰流淌了濃濃懼色。
虞妍卻是繼續說下去:“我之所以猜虐待你的人是衛嫣然,是因為你見到她時,眼底恐懼是藏不住的。”
虞妍一只手背在了身後,她手指化出了一枚鈴铛。
是一枚小小金鈴,衛嫣然平素佩在腰間那種。
虞妍将這鈴铛搖了搖。
那鈴铛入耳,朱小月忽而眼神恍惚,跌跌撞撞搖頭。
她已經是淚流滿面,卻好似得了失語症,竟似說不出話來。
朱小月這是極度驚恐的表現,朱小月驚恐得左顧右盼,似擔心衛嫣然會出現。
朱小月本便畏懼,此刻更“做賊心虛”,然後那些恐懼亦是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