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 46 章
因為明天放假的緣故,池楠回家後沒着急寫作業,而是悠哉悠哉吃着那根糖葫蘆。池明陽閑來無事,正在院子裏修剪花花草草,注意到她回來的動靜,朝她方向看了一眼。
“放學了,”池明陽笑着說:“我剛還給你買了兩個放在客廳茶幾上,沒想到你已經買了。”
池楠花了三秒反應過來他說的是糖葫蘆。
她解決一個都夠嗆,三個更是吃不了。池楠走到他身邊,咕哝着說:“可能吃不了。”
“沒事,回頭你媽下班回家讓她吃。”池明陽說。
池楠咬了一口糖葫蘆,說:“你不吃麽?”
“爸爸不愛吃甜的。”
池明陽拿着修剪刀剪掉矮樹上橫長錯落的枝丫,邀賞似的說:“爸爸剪的不錯吧?”
池楠瞅了一眼,點點頭:“是不錯,就是快被你剪禿了。”
“有嗎?”
他沒在這個話題上糾結太久,看了眼時間,估摸着徐英快到下班時間了。于是到了廚房,披上圍裙說:“明天是不是放假,今晚想吃什麽,爸爸給你露一手。”
“都可以。”池楠沒什麽忌口的。
“行,等着菜上桌吧。”
池明陽說話算話,這一頓飯菜豐盛程度沒話說,徐英下班回家先是聞到了香味,看到飯菜後直呼:“我是不是來到皇家大飯店了?”
池明陽也樂意配合:“是的,這位客人,我便是您的禦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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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倆一唱一和,吃飯時特別熱鬧。
池明陽還做了道菜叫粉蒸肉,他特意做了兩份,一份擺在桌上,另一份放在鍋裏熱着。等吃完飯後,他把剩下那盤端出來,說:“我給明望送過去。”
徐英沒什麽意見,點點頭:“去吧,不知道他家有沒有吃飯。”
池楠本來在幫徐英收拾碗筷,聞言動作頓了下。她抿抿唇角,內心掙紮了兩秒,最後還是叫住了池明陽:“爸,我去吧。”
“你去?”池明陽詫異道。
“對,今天上課前盛炀問了我道題,我當時跟他講了但講錯了,我剛好再去跟他講一下。”池楠面不改色地說。
她原本說謊表情特別明顯,最近不知是因為早戀要應付老師應付同學,練出了一聲說謊不眨眼的本領,但面對池明陽還是有些緊張的。
池明陽沒察覺,把那盤肉遞給她,說:“沒想到盛炀現在這麽愛學習。”
“還好吧。”池楠笑笑說:“老師也經常誇他。”
“那挺好的,肯學習就是好學生。”池明陽說:“別像我年輕時一樣,等老了就後悔了。”
池楠原本擡腳要走,聽到這話蹩了下眉說:“現在也挺好的。”
“那跟你李叔還是不一樣的,你李叔是真正的知識分子,現在收入也高。”池明陽搖搖頭說:“跟他是比不了的。”
池楠眉尖蹩的更深了,她能聽出池明陽話裏的自卑與遺憾,自卑自己不如弟弟出人頭地,遺憾當年沒能好好學習。
這些池楠都懂,但正因為歲月不能逆流,時光不可返,所有現在一切都改變不了,她也不知該怎麽去安慰。
她從沒覺得爸爸會不如李叔,也不會因為“學習差”這單方面的因素而看輕某個人,就像她面對盛炀那樣,哪怕學習方面不盡人意,但他總是發着光的。
還是喜歡上了。
至于未來……那得交給時間。
池楠把那盤肉端給李叔家時,他們已經吃完晚飯了。林淑華接過肉放在桌子上,笑着說:“難得今天吃早一點,結果還讓你們錯付了。”
李明望抖了抖手裏的報紙,也笑:“對啊楠楠,以後大哥要給我們送什麽東西,記得提前說一聲,不然還要像今天這樣,得等到下一頓才能吃。”
池楠點點頭:“我知道了叔叔。”
她不動聲色的朝二樓看了眼,然後問:“叔叔,盛炀在嗎?”
“在呢,吃完飯就在房間裏待着呢。”李明望說。
林淑華也問:“找他是有事嗎,是不是他又在學校惹事犯渾了?”
池楠搖搖頭,說:“不是。”
她把之前應付池明陽的理由又拿出來講了一遍,李叔兩口子不疑有他,只是點點頭笑着說:“原來是這樣,聽老師說他進步了我還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是真的。”
林淑華說:“那我把他叫下來吧。”
“不用了,阿姨。”池楠連忙擺擺手說:“我上去找他吧,講完就走。”
林淑華沉吟了一會兒,說:“可以,也可以多講幾道,省的他一直打游戲。”
盛炀大概不喜歡別人多打擾,二樓房間從裏是鎖着的,池楠上了樓梯後敲敲門,裏頭隔了三秒才來一句:“誰?”
“我。”池楠說。
池楠說完,感覺房間裏傳來一陣快速的腳步聲,接着門從裏被打開。她剛說你開門倒挺快,下一秒感覺手臂被人一拽,天旋地轉間後背抵住了門,然後是哐當一聲,門被重新關上。
似乎是沒想到她會過來,盛炀眼裏的光很亮,呼吸也沉。他朝門把手那邊看了眼,确定門是鎖上的,這才重新看向她,彎着眉眼笑。
“找我幹嘛?”
池楠:“今天找你來講題。”
盛炀眉尖輕蹩了下,仿佛在回憶,半晌後說:“今天的錯題不是講完了麽?”
“是講完了,”池楠說:“但我不跟你講題,就來不了這兒了。”
盛炀半晌後明白過來,低笑了幾聲。他眉梢微揚,拖腔帶調的哦了聲:“你盛哥魅力這麽大,都學會撒謊了。”
池楠往旁邊挪了幾步,掙脫開他的束縛,神色一派淡定,假裝沒被他拆穿。
池楠雖說是使招進來的,但流程該走還得走。她正說你要不要找道錯題出來,一轉頭就看見游戲機的屏幕亮着,上面是超級瑪麗的畫面。
她面無表情的盯着游戲機看了幾秒,而後看向盛炀。
盛炀連忙去把游戲機關掉,而後幾步走到書桌前,拉出張椅子坐下:“來吧,講哪道題?”
池楠:“……”
盛炀與她對上視線,氛圍安靜了幾秒,他率先敗下陣來,說:“我錯了。”
“我不該玩游戲,”盛炀說:“剛才只是一時鬼迷心竅,我現在就把它戒了,高考後再戒回來行不行?”
池楠有點想笑,但繃住了。
她這副表情,讓盛炀瞬間想起了他搬到這裏之後,第一次見到池楠的模樣。當時自己嘴欠,說了句“要不要叫聲哥哥聽聽”,然後小姑娘就不開心了。
就這麽繃着臉,面無表情的坐在沙發上悶頭看電視。
像個沒有一絲威懾作用的紙老虎。
盛炀想到這唇角咧了咧,有些想笑,但還好及時繃住了。他舉起三根手指,神态特別虔誠:“我發誓,我剛說的話我一定會做到。”
他都這麽說了,池楠也不好再說些什麽。她走過去,想找個位置坐下,但書桌前只有一張椅子,其他能坐的地方除了床便是地毯。
盛炀起身,把椅子推給她:“你先做,我再下去拿一個。”
池楠哦了聲,很心安理得的坐下了。
她不經常來到盛炀的房間。他的房間還和初見時的那樣,幹淨整潔,只不過屋裏沒有煙味,多了種從窗外飄過來的花香。
池楠環顧了圈後便收回眼,把椅子向前拽了拽,拿起筆開始看書桌上的題。
順着她低頭的動作,書桌上另一樣東西出現在她的視野。
那是兩個字母,仿佛是被小刀刻下去的,印跡很深,摸一下甚至能感覺到凹凸不平的觸感。
書桌是紅棕色暗紋,那兩個字母不仔細看看不清,但只要一看到便很難挪開眼。
CN
盛炀刻的是這個,也是她的名字的首字母。
池楠愣了愣。
忘了是什麽時候,好像是高二的那場期末考試,她用了盛炀的桌子。當時自己第一反應就是檢查桌面一番,直到發現沒有刻姑娘的名字,心才緩緩落到最實處。
當時她只是想,盛炀沒有喜歡的人。
但她從來沒有想或者說是不敢想,盛炀會喜歡自己。
那兩個字母仿佛是磨不掉的烙印,刻在了他房間的書桌上,陪伴了他一天又一天。
仿佛只要想到這個畫面,就會心跳加速。池楠輕眨了下眼,在盛炀搬椅子回來後,彎着眉眼對他笑。
盛炀還不知道發生什麽呢,注意到她筆尖指的字母後,才哼笑了一聲,有些不屑:“這把你高興的。”
池楠現在心情好,對他的譏諷一概裝作沒聽見。
“就這麽開心啊?”盛炀挑眉問。
“挺開心的。”池楠說。
“剛還對我繃着臉呢,現在為了兩字母對我笑。”盛炀見她心情好,性子也無法無天起來,說出的話不過腦:“你這個紙老虎真善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