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 39 章
池明陽轉達這個消息後，就趁着上課時間快到了，連忙下樓降低存在感去了。
池楠對此并不意外，畢竟李明望和林淑華經常忙的見不到人，來不了家長會很正常。
她轉身回教室，對盛炀說：“上課了。”
盛炀似乎還沉浸在剛才那件事中沒反應過來，好半刻才回：“哦。”
池楠覺得他有點不對勁：“怎麽了？”
盛炀大概是沒過腦說的話：“那他也成我爸了？”
池楠頭一反應就是：“想什麽呢？”
她說完後又細細咂摸了遍這句話，可能是暗戀少女心緒雜，好端端的一句話總讓他歪到其他方面去。池楠輕甩了下頭，知道盛炀自然不可能是她想的那個意思，說：“只是幫忙家長會而已，別多想。”
盛炀剛才那句話是脫口而出，反應過來後又被池楠嗆到無言。他唇角淺淺彎起，故意輕聲說：“那我要是多想了呢？”
這回輪到池楠被噎住，小姑娘蹩着眉，看他的眼神跟智障沒有區別：“你不是有爸爸嗎？”
“沒了，早就去世了。”盛炀對這方面話題倒不避諱。
池楠往教室裏走，邊走邊說：“那我李叔按道理是你的繼爸。”
盛炀盯着她。
池楠走到位置坐下，手裏抽出課本，憋半天才道：“所以沒有必要多想。”
恰好上課鈴響起，盛炀回去座位上，沒與她多言。
Advertisement
家長會時間在下午第四節課，期間陸陸續續有家長過來，不少同學伸長了脖子往外看，心思早不在課上了。
也不知池明陽去哪裏溜達，回來的時候腳上踩了一鞋泥，所幸穿的是皮鞋，很容易刷掉。
池楠把鞋刷遞給他，他邊刷邊說：“樹林裏還有泥，剛才一腳踩上去了。”
池楠這才想起來：“前幾天下雨了，那邊還沒有幹吧。”
随後，她看了眼池明陽的皮鞋，又說：“好了，再刷就破了。”
池明陽這才停下來。
今天是高二年級的家長會，走廊裏的熱鬧程度堪比放假，家長都已經在自家孩子上坐下了，池明陽也找到池楠的位置，桌上放着一張成績條。
他的确因為工作原因不常來這種活動，上次還記得是在初中，池明陽心裏感嘆，沒想到一轉眼就這麽大了，成績也越來越醒亮。
郭晴媽媽坐在他旁邊，盯着女兒中等偏上的成績犯愁。她上次沒來家長會，不知道旁邊男人是哪位學生的家長，于是問：“你是誰家爸爸？”
池明陽溫聲說：“池楠。”
女人噢噢點頭招呼了幾聲，然後在成績條上找池楠的名字。大概是每個家長的攀比心理，她在第二行找到池楠成績的時候感覺那股愁氣更濃了，她暗暗嘆口氣道：“不争氣啊。”
池明陽想了想，又補充：“還有盛炀。”
兩個孩子的家長嗎？女人順勢也去找盛炀的成績，這一下沒忍住笑出聲：“您這兩個孩子差距還蠻大的。”
池明陽表情看着也挺愁：“是，但男孩子嘛，不聽管。”
“那可不一定，現在他們不是升高三了，好多人自覺就開始學習了。”郭晴媽媽說：“畢竟不學習哪來的出路，總不能去幹挖掘機吧。”
“對，回頭我多說說他。”池明陽說。
李潔男站在教室外面招呼家長，邊應付着他們的問題。餘光瞥見一群學生還在走廊裏堵着，她虎着臉說：“別在這站着，也別回家，去操場或者別處呆着，下課鈴響了再來教室。”
學生們各自散開。
池楠去李潔男說了下池明陽當兩人家長的事，李潔男表示知道，又囑咐她說：“對了，你和梁小天去趟致遠樓二樓的資料室，我昨天打印了一些提前招生和保送的資料，忘記拿過來了，你們自己去拿吧。”
“好。”池楠說。
池楠快走了兩步，叫住在樓梯口推推搡搡下樓的梁小天，一并停下的還有盛炀。他似乎以為池楠是在叫自己，擡了擡眉：“幹嘛？”
“沒叫你。”池楠走去梁小天身邊，說了下資料的事。
梁小天拿掉李昊陽搭在他肩上的手臂，扶了扶鏡框：“走吧。”
盛炀盯着他們并肩離開的身影，眼眸眯了下，不知在想些什麽。
李昊陽自從上次踹了一腳後，終于知道這位爺發脾氣的可怕了。他往盛炀身上看了眼，雖說不是特別确定，但能明顯感覺到他不是很開心。
李昊陽連忙下了兩階樓梯，離他遠遠的。
盛炀看他：“幹嘛？”
“沒幹嘛啊，”李昊陽握緊了樓梯扶手，生怕這位爺再拿自己當出氣筒，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不開心。
李昊陽問：“去哪呆會兒啊？”
盛炀擡了擡下巴：“他們要去哪？”
“好像要去致遠樓拿資料。”李昊陽說：“欸，正巧那邊有個樹林，咱去那邊吧。”
沉默片刻，盛炀說：“好。”
樹林裏栽種的大多是槐樹，樹枝末梢交叉相錯，槐樹花悠悠飄落在地上，天然生成的乘涼地，在致遠樓的正後方，所有早戀小情侶的天然屏障。
盛炀和李昊陽兩人随便找了個樹蔭站着，兩人都沒拿手機，李昊陽從書包裏拿出個撲克牌：“玩不？”
“就兩人，沒意思。”盛炀說。
李昊陽轉而又拿出本武俠小說：“成吧。”
這人看小說也很講究，站着太累，趴着姿勢實在難看，想了想還是得坐着。前幾天下的雨還沒幹，李昊陽懷疑自己原地坐下能坐一屁股泥，于是抖了抖書說：“盛哥，我去找個位子坐，你去不？”
盛炀說：“不去，我就在這歇會。”
“行吧。“李昊陽拿着小說圓潤滾開了。
盛炀靠着樹幹站了會兒有些無聊，手從校服褲兜裏掏出一盒煙，考慮到樹林的安全問題又放下了。他從地上撿起片花瓣在指尖裏慢慢撚着，餘光一直注意着致遠樓門口。
沒多久，門口出來兩個人影。
他身體不由自主站直，眼神盯着他們。
池楠和梁小天不知在說些什麽，兩人抱着資料沒回去，反而腳步一轉也來了樹林。
盛炀下意識用樹幹遮擋自己，悄悄注意着他們兩人的動靜，看到他們正在自己不遠處停下了。
風将他們的聲音送了過來。
池楠：“什麽事？”
“是這樣，”梁小天抿了下嘴唇，仿佛鼓足了勇氣才說：“池楠，我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吧。”
池楠愣了愣，完全沒想到他說的事情是表白：“啊？”
不遠處有個樹木枝丫晃了下，花瓣雨點般飄落下來，仿佛是風吹的。池楠看了一眼便收回了，就聽到梁小天繼續說：“我是認真的。你恐怕不知道，這幾天一直給你偷偷送東西的就是我，但……都被你放到後排了。”
梁小天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我也還算可以吧，雖然長的不是很帥，但我人品很好，不會做出渣男的事情。”
池楠張了張嘴：“我——”
“最重要的是，我們能考同一個大學。”梁小天激動起來，“我們成績差不多，又都有高考加分的資格，努努力的話保送也不是不可能，所以我們是同一路人，一定能上同一所大學，你跟我在一起的話，我連我們的未來都想好——”
他的話沒說完，被人重重打了一拳。
池楠驚了下，就看見盛炀不知是何時過來的，正摁着倒在地上的梁小天打。她連忙過去拉開兩人，對盛炀說：“你幹嘛打人？”
盛炀盯着她，黑眸情緒很濃：“你說呢？”
池楠皺了下眉，暫時不理這個瘋子。她轉頭去把梁小天扶起來，撿起地上灑落的資料，收拾整齊了遞給他：“給。”
梁小天接過，正了正歪了的眼眶。
“還好嗎？”池楠看着他臉上的傷口，以及全身被泥粘上的狼狽模樣，說：“去趟醫務室吧，讓醫生幫忙看看。”
梁小天表白表到一半被人打了，人還是懵的，懵完又反應過來了。他沒往其他方面想，只當盛炀當鄰居哥哥的責任感重，不舍得看她這麽快早戀。
于是梁小天拍拍身上的泥，說：“放心，我如果真追到池楠會對她很好的。”
盛炀好不容易緩下去一點，又被這話激出火來，他捏着拳頭就要掄上去，被池楠再一次擋住，梁小天在這片混亂中連忙跑去醫務室了。
他走後，池楠感覺世界終于安靜了許多。
她松開握着盛炀拳頭的手，退後一步看着他：“你怎麽脾氣這麽沖，一言不合就打人。”
盛炀還盯着梁小天的背影，半晌才收回：“打架犯法啊？”
“當然犯，你剛差點把他打破相了。”
“你心疼啊？”盛炀問。
池楠蹩了下眉尖，頗為無語的看着他，片刻後彎腰撿自己掉的資料。資料在剛才的打架過程中零星沾上了泥點，模糊了一些字眼。
盛炀低眸看着地上的浪跡，也低下身去幫他。他知道今天沖動過了頭，還是忍不住火上澆油的問：“怎麽不回答，你該不會真喜歡那小子吧？”
池楠沒搭理他。
“我跟你說啊，你可不能早戀。”盛炀想到剛剛表白的事，總感覺沖動過後心裏慌慌的：“聽到沒，高三你不好好學習早什麽戀，而且梁小天就書呆子一個，跟他談戀愛沒什麽好玩的。”
池楠終于忍不住反駁道：“我為什麽不能早戀？”
盛炀被噎了一下。
“學霸跟學霸談戀愛還能促進學習呢，我為什麽不能？”池楠盯着他看了半晌，又抿抿唇說：“算了。”
“什麽算了。”盛炀下意識反問。
“沒什麽。”池楠抱着資料往教室那邊走，想起什麽似的，問：“你要不要也去趟醫務室？”
“我去個屁的醫務室。”盛炀急得髒話都出來了，思緒被她剛才那番話攪的一團亂：“你說清楚點，什麽學霸跟學霸，什麽談戀愛能促進學習？”
他拉了下池楠的胳膊：“我跟你說啊，你不能早。”
池楠被迫回頭看他，下意識反駁，“為什麽？”
盛炀漆黑的眸子盯着她，半晌彎了下唇，放開她，“想早戀也可以，除非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