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 30 章
池楠懸在“撤回”兩字的手微微頓住，她剛才還覺得發錯人了有些尴尬，然而現在什麽情緒都沒了，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她醜嗎？
女生這種生物在某些方面是有共通點的，哪怕是學習再好的學霸，也會從堆積成山的卷子裏擠出點時間照照鏡子。
平心而論，池楠覺得自己算是漂亮的，至少比普通那個級別要高一點點。她往常照鏡子的次數不多，有一段時間明顯多了起來，那是向霏熱烈追求盛炀的時期。
池楠不是自怨自艾的人，但有一點她得承認，她确實沒有向霏漂亮。
所以盛炀連向霏那樣的美女都沒看上，自然不可能對她會有想法，只是……在他眼裏什麽才算天仙下凡？
池楠盯着手機屏幕晃神，不自覺晃神時間久了，一個電話進來直接切斷了她的神游。
她瞬間回神，低眸一看，來電人盛炀。
池楠擔心他是操作失誤，咬着手指尖等了兩秒，來電鈴聲還在響，她這才接起，有些意外：“怎麽了？”
“到訓練營了？”盛炀問。
池楠與他隔着手機屏幕，看不到這人欠揍的模樣後，發現他聲音意外的好聽。她嗯了一聲，說：“到了。”
“訓練營什麽樣，該不會跟狗棚一樣吧，那可太慘了。”盛炀說。
池楠習慣了他這語氣，淡定的說：“不是狗棚，我一會兒拍幾張照片給你。”
“行。”
“吃飯了沒？”他問。
池楠看了眼時間，說：“沒有，我們剛到這裏，行李還沒收拾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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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般這個時候對方大概率會說一句“那你先去吃飯吧”，然而盛炀沒接茬，池楠也沒提。她窩在宿舍的椅子上，窩了一會兒覺得硌，去行李箱裏拿了個抱枕給自己墊上。
那頭似乎聽着了動靜，問：“幹嘛呢？”
“拿個抱枕。”
“嬌氣。”他嗤了一聲。
池楠不覺得是自己的問題，她解釋道：“是椅子太硌了。”
盛炀似乎懶得和她争辯這個無聊的問題，懶懶道：“行吧，你最硬氣了。”
硬氣倒也不至于。
他們又聊了一會兒，随後挂斷了電話。池楠拿起筆，往前拖了下椅子，翻出一本資料書來看。
一直和姜琪兒說話的李白似乎分神注意着她，在池楠挂電話後，她湊近八卦道：“誰啊，第一天就這麽着急打電話？”
池楠停下筆，擡頭。她表情平靜，如果是郭晴在這能發現她眉尖很輕的蹩着，有點不高興了。
李白不依不饒：“是盛炀嗎？”
池楠拿出耳機戴上，嗯了一聲。
李白：“你和她關系很好啊？”
池楠本來不想再理，聽完這話她眼睫動了動，摘下一只耳機說：“和他玩的熟很多。”
池楠想起上次李白給自己送資料書、恰好碰到盛炀的那一天，那時李白的眼神在兩人身上轉悠，帶着幾分了然。池楠不知道盛炀有沒有注意到，但她看到了卻沒說。
她當然知道那個眼神代表什麽，分明是将他倆當成了情侶。或許是人的劣根性作祟，池楠任由李白想象下去，自己置身事外。
她當時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是假的，反正沒有明說，所有想象只能是想象罷了。池楠一邊旁觀一邊高興，她被這種想法弄昏了頭，被李白再次問起時，她才忽的醒悟。
她可以、她喜歡，不代表盛炀能夠接受。
盛炀喜歡與不喜歡全都表現在臉上，他不喜歡向霏便直截了當的拒絕，哪怕是一打六也不給人任何機會，自然也不可能忍受別人和他傳早戀的緋聞。
自己也不行。
如果這股風鬧大了，或許他倆連現在的關系都維持不住。
所以在事情沒有發酵前，在一切東西都可以戛然而止的前提下，池楠把那個惡劣的念頭摁了下去，将這股還沒揚起的風又埋了進去。
池楠說完，對李白補充說：“我們只是同學，僅此而已。”
——僅此而已，再沒其他關系。
李白忙擺擺手，讪讪笑說：“我根本沒多想。”
池楠點了點頭，戴上耳機，重新去做題了。
她們十點出發，路上一個半小時，現在時間接近12點了。姜琪兒最先受不住餓，下了床鋪穿鞋：“吃飯不姐妹們？”
“吃。”
“吃什麽呀？”
池楠說：“去食堂看看吧。”
幾人商量好準備一塊去食堂，出門了才發現吳慧沒跟着，姜琪兒又折返回去，俯下身對準她耳朵：“喂，吃飯了。”
吳慧不動，指着解了一半的題說：“你們先去吃吧，我把這道題做出來。”
姜琪兒看了眼題目，那題目她第一遍都讀不懂，吳慧都已經解一半了。姜琪兒感嘆原來這才是真學霸，說：“那我們幫你帶回來吧。”
“可以嗎？”吳慧露出個笑：“謝謝了。”
訓練營裏共有兩個食堂，每個食堂三層，窗口全都開着，食堂阿姨手裏颠着勺子專等伺候這些參加競賽的學霸。飯菜也很豐盛，池楠點了一份瘦肉，阿姨就差把她的盤都裝滿了。
池楠感覺訓練營待遇挺好，應該不至于那麽魔鬼，結果下一秒梁小天給她發了個作息表。
池楠點開，肉差點卡住嗓子。
作息表從五點開始，23點結束。幾乎每半個小時就有規定事情做，池楠一溜看下來覺得和軍訓差不多，只不過軍訓的那些內容在表上全都替換成了寫題和考試。
數學訓練一天考兩次，全部按照競賽的标準來，考完就是繼續做題。
姜琪兒還在飯桌上吐槽吳慧的那道題，池楠把那張表發到宿舍群裏，姜琪兒看了直接一句“卧槽”。
“這是人能完成的嗎？”她不可置信的問。
李白臉色也很複雜，池楠說：“順其自然吧。”
回到宿舍後池楠帶了份飯給吳慧，不經意間瞥了眼她的題。那道題池楠記得自己之前碰到過，吳慧解了一半便沒解下去了。
吳慧接過飯道了聲謝後，掏出手機給她轉賬。
池楠看她垂頭喪氣的樣子，不确定地說：“需要幫忙嗎，這道題我問過老師。”
吳慧猛地擡頭，眼裏的驚喜一劃而過轉為糾結，半晌她點點頭：“你會？”
池楠扯過張紙，寫了幾個演算步驟。
附中一直是省級學校的領頭羊，使得他們學生也或多或少帶着幾分驕傲，吳慧也不能免俗。他們學校參加競賽如流水，獎杯也大多被他們領了去，吳慧來到訓練營，沒有感受到緊張，更多的是東道主歡迎客人的感覺。
直到碰見池楠，看她熟練的将那道難題破解，吳慧隐藏于平靜外表下的驕傲才有了幾分裂痕。
吳慧拿過她的草稿紙，心情說不上來的複雜：“謝謝。”
“不客氣，”池楠說：“先吃飯吧。”
下午的時候集訓領導舉辦了個演講儀式，老師代表、學生代表分別手裏拿着幾張紙，對着話筒講完便下臺了，接着是一片熱烈到敷衍的鼓掌聲。
他們鼓完最後一次掌，終于被放到了教室。
學生們本以為老師進來也要說下規矩和注意事項，然而老師要求他們靜音手機後，往下發了幾套卷子。
有人懵了：“老師，不說些什麽嗎？”
老師擡擡眼皮：“說什麽？”
“比如……規矩什麽的。”
“規矩？”老師冷笑：“在訓練營裏，做題考試就是規矩。”
開局題量難度便是地獄級別，池楠做了三個小時，第一張都沒做完。她把卷子帶到了宿舍，塞上耳機繼續寫。
老師明确要求，明天上課之前必須要寫完。宿舍裏安靜一片，最愛唠嗑聊天的姜琪兒此刻也抑制了躁動的因子，老老實實趴到桌子上寫題。
姜琪兒數學成績可以在七中稱霸稱王，到了訓練營就完全反過來了。她捧着那張卷子欲哭無淚，左右看了看，決定還是問池楠。
李白看着水平也一般，吳慧太冷，還是池楠這種外冷內熱的好，而且成績看着也不錯。
姜琪兒捧着卷子恭恭敬敬彎下腰，求池楠指點迷津。池楠剛講了個開頭，姜琪兒來了個電話，她打了個抱歉的手勢，到陽臺接電話了。
陽臺不隔音，她的聲音斷斷續續飄進來，能清晰聽到幾個又嗲又嬌羞的撒嬌字眼。
姜琪兒接完電話，心情明顯好了很多：“剛男朋友打電話了，被他安慰着瞬間輕松了。”
池楠：“……還講嗎？”
“講啊！”姜琪兒做了個請的姿勢：“您請繼續！”
池楠跟她講完後，把卷子剩下的空白部分做完，後仰了仰脖頸舒活下筋骨。宿舍裏其他人還在奮鬥，池楠拿出手機刷新聞，戴上耳機沒弄出噪音。
溫藝北給她發來一條照片，是他們英語科目留的作業，除了幾張卷子他們還得負責把聽力聽完。
溫藝北發來一個狗狗嘆氣的表情包。
池楠也跟着發了下自己的作業，說自己也沒比他強多少，大家都彼此彼此。
池楠想到剛才姜琪兒跟男朋友撒嬌的事情，在盛炀聊天框裏猶豫了幾秒，最終還是退出去了。
……名不正言不順的，找人家幹嘛。
池楠看了會兒網上的競賽視頻，然後拿着水杯牙刷到陽臺洗漱，回來後眼皮已經扛不住了上下打架。
訓練營裏限制不多，沒規定熄燈的時間，學生想什麽時候關就關。其他人還在掙紮難題呢，池楠已經爬上床鑽進被窩了。
吳慧停下筆，朝她看了一眼。
池楠沒注意到，燈光強的刺眼，她把被子蒙住腦袋，即将陷入夢境時，手機叮鈴一聲。
池楠咕哝了一聲，想說誰現在給她發消息，拿起來一看，特別巧是那位名不正言不順的人。
sy：｛圖片/｝
sy：我不在就跟他聊上了
sy：能不能長個心眼？
池楠沒點開圖片，光看文字便覺得莫名其妙。她整個人窩在被子裏，虛虛睜着眼看着那幾條消息，困的遲鈍的大腦和剛才姜琪兒撒嬌的那一幕攪在一起。
她似是真感到幾分委屈，想也沒想給那人發了條語音。
“你幹嘛兇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