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
那張照片被匿名者發到群裏後,一石激起千層浪,下面聊天除了帥字看不見別的了。
少年眉目清隽,濃眉高鼻,額發碎落眼前,他的姿态慵懶,面前是淩亂的酒瓶,表情像是對什麽都不在意,又有種藐視一切的意味。黑衣黑褲,更襯得多了幾分冷。
這張只是原相機随手一拍,後來被郭晴挑了個濾鏡後,更有一種黑幫大佬的感覺了。
匿名:郭晴你好牛逼!不愧是你!
郭晴:【白眼/】
郭晴:李昊陽你名字是不能見人還是怎麽着,匿名匿了個寂寞。
李昊陽:這麽明顯的嗎?
李昊陽:啊哈哈主要我這是偷拍,怕盛哥打我。
江峰:等他醒了我就告訴他。
孫月戳了戳江峰
孫月:不、不好意思,手滑
李昊陽:你個癟犢子!
郭晴:啧,李昊陽你個大老爺們咋還罵女生
李昊陽:……我說的是江峰那孫子
江峰:孫月他罵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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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的聊天記錄池楠沒再看,她點開相冊,放大自己剛才保存的那一張,正對盛炀的眉眼看的出神時,感覺身旁有股氣息靠近。
池楠立刻熄滅手機屏幕,擡頭。
李白被她這動作驚了一跳,連忙扭過頭:“我啥也沒看到。
池楠把手機揣兜裏,重新捏起筆。她表面平靜淡定,心裏則全然相反,她捏着筆的五指不自知用力,聽到李白的下一句話後才像是松口氣,緩緩放松。
李白說:“我看見酒瓶了。”
池楠默了兩秒,想問“就這個”,然而太欲蓋彌彰了。她什麽也沒說,只是點了點頭。
李白:“你喝酒啊?”
“不是我,”池楠說:“昨天班級聚會,他們在KTV裏玩。”
李白哦了一聲,閑聊了幾句,又去做題了。
李潔男一共發了五套試卷,要求一個上午全部做完,下午就講。池楠那原本開挂的速度又慢了下來,不知是被這件事影響到還是別的什麽。
上午結束後,李白邀請她一塊去食堂。池楠點了點頭,從書包裏拿出飯盒,出了教室後,李白卻說:“等一等。”
池楠:“等?”
“我有個同學也報了競賽,但我是數學,她是物理,不是一個班。”李白笑着說:“物理好像還沒下課,我們等等她吧。”
池楠點點頭表示理解,心裏卻不願意一塊去了。
她本身不是外向的性格,往往接受一個朋友的存在需要經過漫長的認識和了解過程,但數學競賽班的特殊性質,她不得不和同樣是珍稀動物的李白做同桌,一塊吃飯也變得順理成章。
但不代表,她可以很快接受另一個人的存在。
池楠的這份微小的不願意在見到李白等的人後倏地放大,她嘴唇動了動,想說“我自己吃吧”,然而李白已經高高興興的一手摟住她,一手摟住向霏:“走吧。”
池楠:“……”
向霏也覺得驚奇:“池楠也在。”
池楠點點頭。
向霏眼眸彎起:“你在那就太好了,之前李白說要去數學競賽時我還擔心沒人和她一起,既然你也在,你們倆個可以互相照顧,我記得數學班就你們兩個女生吧。”
李白:“你怎麽知道這麽快。”
向霏:“很多人都知道了,說你們是住在豬棚裏的兩只天鵝。”
李白哈哈笑起來,忙擺擺手說“算不上”,然後又對池楠笑着說:“這位才算天鵝,我頂多算只母雞。”
池楠從未覺得在陌生人面前如此尴尬過,笑意都很牽強。
向霏聽完這話,越過李白朝池楠看了眼。她的眼神帶着明顯打量意味,半晌後才說:“嗯,池楠也很好看的。”
池楠身高一米六,據徐英說還會再長,但已經和向霏差了将近半個頭。她的臉白白淨淨,五官不算特別精致但也算是眉目清秀,笑起來眼睛彎的像月牙。
皮膚很白,身材纖瘦,舉手投足間是安靜文雅的文卷氣,比起向霏這種明豔的長相,她更像是初戀的模樣。
A城一中貼吧每年都會有個校花校草評比的活動,這屆還沒開始,上一屆的校花被某個現是高三的學姐奪下,向霏和池楠均上了榜。
那時候她們才高一,向霏是高一年級的第一,池楠是第四。
池楠不知道還這種活動,這會兒被向霏提起後,也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
她們一路往食堂走,路過食堂那個便利超市時,池楠注意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沖她招了招手。
池楠頭一回覺得郭晴的面容是如此親切,那股萦繞在自己周圍肉眼可見的尴尬終于找到了消失的途徑。她松了口氣,對向霏和李白說了句“有朋友找我”,然後匆匆朝郭晴奔去了。
留在原地兩人看着她的背影,李白說:“池楠不是特愛講話,但我今天看她那做題速度絕了,我一輩子也追不上。”
向霏:“是嗎?”
李白:“真的,我覺得她能獲獎。”
向霏收回視線,意味不明的哦了聲。
競賽班中午有兩個小時休息時間,郭晴覺得放假了還要吃食堂簡直是一種折磨,于是帶着池楠來了學校外面的麥當勞。
她們挑了個靠窗的位置,吹着空調的涼風,郭晴問:“你怎麽和向霏走一塊了?”
池楠簡單解釋了下,郭晴吐槽了兩句,轉而将之抛之腦後,提起另一件事:“你昨晚沒去,不知道他們玩的有多瘋。”
池楠:“聚會嗎?”
郭晴笑眯眯道:“對,我昨天感覺我的耳朵污染程度不亞于地下道廢水,李昊陽那傻逼唱個甜蜜蜜都能唱出喪樂的感覺。”
池楠笑了一下。
郭晴撐着臉:“我還想聽聽溫藝北唱歌呢,結果他也沒來,都去搞競賽了。還有,他們男生不是玩游戲麽,江峰和于帥玩輸了,你猜于帥要他幹嘛?”
池楠:“幹嘛?”
郭晴:“讓他和李昊陽親嘴!”
“那場面你別說,江峰追着李昊陽跑,李昊陽翻出個口罩給自己戴上,兩人在KTV裏你追我趕着,最後李昊陽抱着盛炀叫爸爸,求他救自己一命。”
那個場面能想到是有多滑稽,池楠問:“然後呢?”
“然後?”郭晴沒繃住笑:“然後盛炀跟個大爺似的踹了腳李昊陽的屁股,說——我沒你這麽慫的兒子,親一口又不會要人命。”
池楠咬着菠蘿派,忽然後悔自己沒去聚會了。
“但是吧——”
池楠擡眼:“嗯?”
“說來也巧,隔壁房間就是二班,盛炀玩游戲也輸了,那狗比的懲罰輪到他頭上就變成了和向霏親嘴。向霏喜歡他別人都知道,所以有人就想這麽暗戳戳促和吧。”
池楠唇角笑意斂住了。
“不過還是沒親,盛炀自己說的話轉身就忘。”郭晴說到這話頭止住,問她:“你知道盛炀喝了七八杯白的吧?”
池楠似乎還沒從上句話裏回過神,聽到這句搖了搖頭,動作略顯僵硬:“不知道。”
“就是懲罰喝的。”郭晴說。
池楠垂眸。
“那白酒度數很好,李昊陽試着喝了半杯就受不住了,他能一口氣喝七八杯,酒量也不知道怎麽練的這麽牛逼。”郭晴說。
郭晴主要是閑的沒事幹,她暑假裏不願寫作業,最好的朋友還去了監獄似的競賽班,怕自己在家呆的發黴了決定出來一趟。
她和池楠之後又聊了很多,然而池楠卻沒認真聽,思緒還停留在她第一個話題上。
池楠下午聽課的時候,思緒也會偶爾的飄出去,然而不太明顯。因為李潔男點到她名時,池楠還會從善如流的根據她給的思路講出那道題的解法。
以往池楠都是五點四十下課回家,然而競賽班多了個一節晚自習,下課時間延到了七點半。
七點半,太陽已經落下了。
黑夜替換白天,小城以另一種方式熱鬧起來。池楠騎着自行車,夜風裏多了幾縷涼意,風過皮膚的時候有點冷。
以往這個時候她騎的很慢很享受,現在由于時間不同感受也不一樣,她迫切想回家了。
徐英問了她競賽班的事情,池楠一一認真回了,吃完飯後又開始了枯燥的做題。她拿起卷子的手頓了下,蹩了蹩眉尖,好似不能理解自己為什麽會想到枯燥這個詞。
池楠學習成績好,是樂趣天賦與努力三者結合的成果。她覺得每一個數字都有意義,這份樂趣讓她在一摞摞的卷子以征服者的姿态出現,而不是應付。
但現在,她覺得枯燥。
大概是因為聽到了別人的熱鬧,才會認為自己的生活千篇一律,單調而苦悶。
池楠抿了下唇,握着筆尖的手繼續,眼睛掃過題幹,嘴裏咕哝幾個數字,筆尖勾出一個答案。
競賽班數學作業多,李潔男說做不完留着明天做,池楠一直做到了淩晨。她寫完最後一道大題的答案,揉了揉酸痛的脖頸,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淩晨兩點。
池楠大腦告訴她立刻睡覺,指尖又蠢蠢欲動的打開最新動态,然後她發現最新更的一條是盛炀發的。
他的文案只有兩個字:開心!
後面附着張圖片。
圖片上他和七八個男生站在一起,盛炀站在最中間,雙手插兜,唇角笑意淡淡,旁邊兩人搭着他的肩膀。
那幾個人池楠都不認識,她猜想應該是盛炀轉學前的朋友。
池楠盯着那一個個陌生的面孔,眼睫動了動。
有一種很莫名的情緒撲面而來,在這寂靜無聲的深夜裏席卷了她的全身。池楠忽然覺得盛炀很陌生,自己和他的相識程度還是很淺,淺的只有薄薄一層。
比如她不知道盛炀酒量很好,也不知道盛炀的朋友和以前學校,不知道的很多很多……
池楠垂睫沉默了會兒,将這種難受而古怪的情緒徹底消化後,才回過神似的,給這條動态點了個贊。
她點完便想把手機充上電去睡覺,然而手機在這時叮咚一聲,在黑夜裏特別響。
她又撈過手機,點開看了眼。
sy:還沒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