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向陽的發展
向陽的發展
通過赫連雪的描述,雲幼清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遠比自己想象的要有意義的多,她的本意不過是救下這些人的明年,不求有多少人能記得自己做過的事情,卻沒想到後世竟然對自己有着如此之高的評價。
仁,寬厚、仁慈、通情達理、行惠施利。
襄,辟土有德、甲胄有勞、因事有功。
仁襄公主,這是世人對她極大的肯定,雲幼清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樣的殊榮。
不過這也并非一件好事。
不過這也并非一件好事,若是統治者仁善,百姓是不會像赫連雪所說的那樣惦念她的,相較于自己的功名,雲幼清更希望百姓過得好,希望百姓過上真正的好日子。
赫連雪粗糙的指腹撫上了雲幼清的臉頰,拭去了那滑落的淚水,臉上溫熱的觸感讓雲幼清這個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原來不知何時已經淚流滿面。
雲幼清自己也不知道她是在痛心百姓的遭遇,還是在為赫連雪上一世的死感到不值。
如果不是因為她,赫連雪明明也可以過完順遂的一生,就算是手刃了赫連灼,雲幼清也相信赫連雪是可以面對皇帝的追兵時全身而退的,若是歷經幾年的韬光養晦,到時候揭竿而起登上帝位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赫連雪卻自刎而死。
雲幼清紅着眼眶對上了赫連雪關懷的目光,緩慢地伸出了手,撫上了赫連雪的脖頸。
“疼嗎?”雲幼清啞着聲音問道。
赫連雪聽到雲幼清的話先是一僵,而後搖了搖頭,眼裏的溫柔好似一汪春水:“都過去了。”
某種意義上雲幼清和赫連雪是極相像的,他們都不提及自己所受的苦難,但都關心着對方。
“是啊,都過去了。”雲幼清的一雙手攀上了赫連雪挺闊的背,緩緩收緊了自己的手臂,她的淚濡濕了赫連雪的衣襟,“我們會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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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雪沒有想到雲幼清會這麽主動地靠近他,一直以來,雲幼清在他的心裏都是世上最幹淨的姑娘,他怕他殺過人的手污了他心裏最最純淨的人兒。
但是此時此刻他意識到,他似乎并不需要多麽刻意地去克制自己對雲幼清的愛。
赫連雪擁住了雲幼清,輕輕地拍了拍雲幼清的背:“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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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灼死了,死在一個風和日麗的正午,除了雲幼清、赫連雪以及祝長冬以外沒有人對赫連灼的死有着過多的關注。
就連淮江縣的縣令知道了這件事以後也沒有太多的反應,他不是什麽清官,不懂如何造福百姓,卻對官場裏的這些心計頗有研究,自赫連灼患病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請君入甕的戲罷了。
誰是贏家,話語權就在哪裏,畢竟死人是不會說出來這其中的秘密的。
即使赫連灼知道是雲幼清害了他,但是他也無處去說,只能帶着這個秘密永遠地離開了人世間。
不過這一天的淮江縣還來了一批汴京的貴人。
在赫連灼死後的兩個時辰,一隊車馬踏着擦黑的天邊踏上了淮江縣的土地。
是宮裏的太醫。
北涼的皇帝對于赫連灼這個兒子是有幾分寵愛在的,只因為赫連灼暴虐的性格完美的契合着他心中所謂的北涼人的血性,所以在聽說赫連灼在這個窮困的縣城病得不能自已的時候,廟堂中的皇帝派了自己最信任的太醫前來救治他心愛的二兒子。
只可惜路途遙遠,車馬勞頓,那些個一把年紀的太醫又經不起折騰,終究還是晚了一步,只能看着赫連灼冰冷的軀體相顧無言。
其實這些太醫不僅肩負着救治赫連灼的命令,還有監視赫連雪的任務。只不過瘟疫的厲害他們這些給人看了一輩子病的人是知道的,赫連雪的做法也挑不出錯。
反倒是他們的腳程慢了。
這件事若是傳到皇帝的耳朵裏,掉腦袋的可能就是他們了。
現在唯一可以保命的方法就是投靠赫連雪。
雲幼清和赫連雪看着自己面前幾個聲淚俱下的幾個太醫沒有拒絕也沒有答應,只是說他們若是好好醫治淮江縣的百姓便可将功抵過。
畢竟這幾人帶來的最重要的不是他們的一身醫術,而是好幾輛馬車裏珍貴的藥材。
這段時間祝長冬也在不停地研究着較為溫補的藥方,只不過其中有幾位藥材較為珍貴,整個淮江縣也找不出來多少,但是這些太醫為了赫連灼倒是帶來了不少。
雲幼清對這幾個太醫的要求很簡單,除了盡力醫治百姓之外,他們必須要給祝長冬足夠的尊重。
幾個太醫欣然答應,在自己的命前面,那點兒面子值什麽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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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灼的死并沒有傳回汴京,龍椅上的皇帝可能還在想着自己那頗具“血性”的兒子一定可以挺過去,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永遠也看不到赫連灼了。
祝長冬說赫連灼雖然死了,但是他用過的東西以及他的屍體都不能留着了,否則凡是接觸者都會患病。
于是在一個祥寧的午後,雲幼清和赫連雪帶着人将赫連灼的屍體以及接觸過的東西全都扔進了大火之中。
兩人高的火焰在雲幼清的眼中跳躍,雲幼清看着這一遭卻不覺得舒心,但是她不是赫連灼那樣的人,即使上一世赫連灼對她剜肉剔骨,她也不願讓自己成為赫連灼那樣的人。
北涼人和大朔人一樣,都追求入土為安,眼下赫連灼卻沒有了這個機會,他那讓他引以為傲的身份和他的軀體都變成了一捧灰,被世人踩在腳下,永世不得安寧。
這樣一來,也勉強算是扯平了吧。
雲幼清放下心中的仇恨,不再去想這些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來到淮江縣的這些日子雲幼清和素荷一直保持着聯系,素荷在信上說學堂現在很好,已經有很多孩子可以出去做工給家裏分擔了,李賽風一家現在還關在王府,城裏的百姓見不到他們還以為他們死了,現下也找不到任何對女子編造謠言的人了。
素荷本是不認字的,但是她說,看着那些孩童一個個都捧起了書拿起了筆,她心中便也癢癢了起來,讀書,對于曾經的素荷來說是一件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但是現在有了機會,便要大膽的去嘗試。
于是素荷每日做完了手中的活計都會去找姜念慈,那位太守府的小姐也沒有一點架子,十分欣然地教着素荷讀書。
素荷磕磕絆絆地拿起了筆,先前的字可以說是七扭八歪,不過在衛一舟的指導下,素荷的字可謂是進步飛快。
蒙書喜雖說只是一個賬房先生,但也真是應了那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他有着一套獨特的看賬本的方法,他教出來的學生也都是這方面的佼佼者,其中有幾個有天賦的小孩兒已經背上了行囊去了汴京。
雲幼清用從緋葉那裏賺到的銀兩在汴京開了幾家鋪子,那些小孩兒便是去的那裏,為家裏分擔負擔,也是為自己謀一份前程。
話說回來,那幾個店鋪還是緋葉幫着開起來的,雲幼清找到了初陽,幫着他們兄弟二人重聚,他心裏自然是十分感謝雲幼清的,更別提初陽那小子再三叮囑緋葉,一定要盡心盡力的幫雲幼清。
緋葉知道自己這個弟弟的性子,也知道了初陽對雲幼清說過“往後我只效忠你一人”這樣的話,作為一個兄長,找到初陽之前他日思夜想的事情是初陽到底在哪裏,找到初陽之後,他懸着的一顆心便放下了。
于是維系自己弟弟想做的事情又成了他的首當要務。
雲幼清曾問他為何不為自己而活,這個問題倒是困擾了緋葉許久,不過他倒是也沒怎麽糾結,畢竟最重要的事情已經解決,他也沒什麽特別想做的,現在這樣就很好。
不得不說緋葉在經商方面是有天賦的,不過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幫雲幼清賺了個金盆缽滿,尉遲玺聽說了這麽一回事之後,甚至想把緋葉收入自己的勢力之中,不過也只是想想罷了。
尉遲玺,前朝遺孤,一身的學問和治國之策遠在北涼現在幾位皇子之上,他最初的想法是收攏赫連雪和雲幼清的勢力,待到綜合實力足夠時揭竿而起,手刃如今坐在高臺上的皇帝,只是他現在的處境卻不容樂觀。
不僅在嘉松書院教起了書,身邊還多了一群叫他先生無憂無慮快樂的小孩子,這讓他不禁感到這樣的生活似乎也不錯。
但是那深入血脈的仇恨哪裏是說放下就放下的,每當尉遲玺夜半糾結時分,他總會點起一盞油燈,什麽也不做,就那樣枯坐到天亮。
久而久之他整個人看起來就變得更加陰郁,身邊的人自然是注意到了這一點,那些個出身平頭百姓的先生看到了尉遲玺這個樣子便去問他發生了什麽,但是他陰郁的臉色總會把人吓跑。
大家都不太敢和觸這位氣質非凡的先生的黴頭。
但是尋蔭是個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