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
這回出來，林況已經決定這輩子的節假日都不會再出門了。
涕淚橫流的小粉絲、擁擠的441、裝聾啞的不法分子、還有這個莫名其妙的李蘇意。
走出商場3號門，林況“啧”了聲，停下了腳步，咬着牙回過頭，怨氣很重的樣子，“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麽？”
向真真鼓着臉頰，看起來有些懵怔，随後她繼續慢慢咀嚼着嘴巴裏的冷串，聲音懶懶散散，“碰巧同路。”
她舉着圓筒盒子，“你吃嗎？”
他看着盒子裏的串串，試圖理解她的腦回路，“同路？”
下午拍照的時候，他幾乎以為她是故意要沖他耳朵吹氣的，着實吓了一跳。可相機咔嚓一響，她看都沒看他一眼，立即就小跑着去看照片。
剛才坐地鐵回來，三號線已經擠成一盒沙丁魚罐頭，他勉強擡手握在杆子高處站定身體，而她寧願在牛角沱被擠得兩腳離地，也沒向他靠近半分。
現在她又跟着他，他實在很費解。
朦胧的昏暗已籠罩了這座城市，彩色的霓虹光從高處的大屏幕淌流出來，無序地在她清亮剔透的眸中流轉，女人的妝容在夜色中珠光滿耀，美得很抓人。
她很鮮豔，但又充滿了喪氣，好似下一刻世界就要毀滅，而她滿不在乎。
“那你請先走。”他比了個手勢。
她下巴一擡，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來，回頭按住了林況的肩膀，還沒等他一句“幹嘛”說出口，一串魚丸就怼了過來。
“……”
林況抽出了簽子，一言難盡地開始咀嚼，為自己下意識就張嘴的行為困惑得說不出話來。
“這是額外送的。”向真真接過他手上的竹簽放回紙筒盒，很認真地解釋着，“我不愛吃，別浪費了。”
南坪廣場最近搞垃圾分類，外邊的垃圾桶都收走了好幾個，向真真捏着盒子到處看，很久沒找着地方扔。
她不耐地踢了踢地上的垃圾，回頭看見林況皺着眉看着她，她笑了聲，反問他，“你一直跟着我幹什麽？”
林況:“你去哪？”
她不答，繼續走。
就算再同路，也不能重合度這麽高，前面的盤山道上去，就只有海棠檀居一個小區。
俱樂部的地址是公開的，她肯定是想和他回去，最好明天再蹭個游輪坐坐。林況就想不明白了，她這麽個大美女，至于就賴上他麽，他這是把“我是好人”刻臉上了？
“你到底去哪裏？”林況攔住她。
前方不遠處射來兩束車燈，眨眼睛似的快速閃了兩下，黑色的SUV停在他倆面前。
車門一開，王硯頂着一頭粉發，兩只賊眼像放了光似的，他頗有深意地瞟了一眼林況，目光就粘在了向真真身上，“巧了麽不是，我估摸着你們快回來了，這不就遇上了。”
他繞過車頭去開副駕駛的門，殷勤地比手請向真真進去坐，問道，“怎麽稱呼？”
向真真說了名字，上車沖他笑了笑，“捷豹PA，硯哥車挺好啊，落地多少？”
王硯聽到這冷清清的聲音，骨頭都酥麻了，他扶着車門，眼睛在她白嫩的肌膚上溜來溜去，吹噓道，“50個吧，害，這都好幾年了，記不太清了。哎你說，都是我們小林不懂事，哪有這麽待客人的嘛，讓美女步行上山是咱們俱樂部的罪過。”
林況聽着不對勁，扒拉着王硯問，“怎麽回事，你們認識？！”
王硯一關門，臉上的興奮都壓不住了，他蹦出句髒話，說道，“這就是你不夠兄弟了，這麽漂亮的妹妹，藏挺好啊，怪不得不去北京呢，這是打哪認識的？”
他擠眉弄眼地拍林況的背，“是你的粉絲吧？怎麽樣，這胸，這腿，有沒有——”
這人腦子就三件事，吃飯、打游戲、幹粉絲。
“沒有！差不多得了。”
林況就多餘找他問，白他一眼，拉開後座低頭上了車。
林況這人很宅，平時在俱樂部就鮮少出去娛樂，這回送了人上火車，特意交代王硯中午不回來，王硯覺得不對勁，打了幾個視頻電話過去，果然都被挂了，這擺明有貓膩。
向真真聳了聳肩，說道，“沒辦法，硯哥锲而不舍地打了六個視頻，影響我玩手機了。”
所以她接了，告訴王硯林況睡着了，接着王硯給她爆了地址，邀請她來俱樂部參觀。
林況一臉複雜。
王硯手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打了個彎，說道，“這不咱們俱樂部接了個ST家的體感新游戲廣告麽，設備今天上午剛送到，我請蘇意妹妹來體驗一下，好記錄用戶感受啊。”
向真真果然感興趣，側過身問他，“是什麽游戲？”
“唔…”王硯難得猶豫了下，說道，“是個末世求生游戲。”
他清咳一聲，說道，“其實不用怕的，我可以帶你，我打僵屍，你撿物資，咱倆分工合作。”
咱倆，林況無聲地笑了，這就把他排除在外了呗，王硯這畜牲是真·四季發情啊，逮着妹妹就犯病。
向真真“哦”了聲，說道，“不可以我打僵屍，你撿物資嗎？”
“可以啊！”王硯樂了，這一看就是沒玩過VR艙游戲的小白，ST家的游戲是出了名的兇殘血腥，他似乎已經可以想象妹妹吓得眼淚汪汪在游戲艙裏尖叫失聲的模樣了。
“當然可以。”他又補充，“你想怎麽玩都行。”
這話聽着暧昧不清，林況皺了皺眉，陰恻恻地說了句，“看路。”
草，小氣，王硯摸摸鼻子，把餘光從向真真腿上移開了。
海棠檀居是別墅小區，OIE俱樂部在這兒有個集訓營，3區A7、A8、A9是隊員居住的地方，快要新賽季了，林況、王硯還有俱樂部其他人員都住這裏。
“這裏很寬闊。”
A9帶個大花園，入戶一片兒鮮紅的海棠花，向真真伸手去撥弄，四處打量着，看不出任何身處陌生地點的拘謹和膽怯。
她還開玩笑，“條件這麽好啊，你們俱樂部還收人麽？”
王硯捧她，“收啊，怎麽不收，咱們俱樂部還缺個運營，找了幾個我看都不滿意，蘇意妹妹就很合适嘛，怎麽樣，考慮下？”
向真真笑，“可以啊，硯哥說了就算嗎？”
王硯拍胸脯，“算30%。”
他觑一眼林況，誇下海口，“投資人我親哥，你就放心大膽地來吧。”
“真的？”向真真像其他被哄騙的女孩兒一樣笑得兩眼彎彎，“那咱們這禁不禁辦公室戀情啊？要是不讓，那我可不幹啊。”
沒等王硯再笑出來，向真真轉身挽住林況的手臂，撒嬌一般左右搖了搖，她仰着頭看他，兩只眸子水光輕閃，聲音膩得跟蜜似的，“謊哥？你說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