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病弱豪門棄子17
病弱豪門棄子17
“我很感恩我迄今為止的經歷，因為那讓我變得更加強大。我不覺得過去的十七年我活得很悲慘。不是有那麽一句詩麽？有的人活着，可他已經死了。有的人死了，可他還活着。我特別努力地活着，每一天都很開心很知足。”
說完，他特意看了一眼江老太太。老太太察覺到顧昭的目光，毫不避諱地與他對視，眼裏的幸災樂禍不言而喻。
老太太不動聲色，沒有像江保國那樣眼巴巴地湊上前來，一個勁地表現自己。她只是靜靜地坐在一邊，觀賞着整出戲。
在她的眼裏，她的大孫子江時亦，就是一個笑話。如果能夠因此打擊他，讓他消停點，那自然是最好的。她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江時亦的任何野心。因為在老太太心裏，江時亦是自動被排除在江家繼承人選之外的。現在給他幾口吃的，等過一陣子，看看大師怎麽說。一旦水逆期過去了，江時亦就等着被掃地出門。
顧昭心裏跟明鏡似的，今天的這場戲，十有八/九就是老太太特意安排演給他看的。她故意把江保國給罵走，少了一個拆臺的，自然計劃實施起來就容易得多。
否則，那些記者又是怎麽能把那麽多細節/事/無/巨/細地說出來呢？他的家庭住址，他的身份，他幹了什麽事情，都能立馬聯系起來真是了不起了。
顧昭想不出來，除了自家人，還有誰能夠做成這樣。
而在江家，最看不慣原主的人，就只有江老太太和将江保國了。江保國那個智商想不出來這種招數，那答案就只剩下江老太太了。這招捧殺用得真是妙。
原本顧昭還納悶呢，在原着小說裏，江時亦一出場就是個好吃懶做胸無大志的啃老族，心安理得接受家裏的供養，離了江家就活不了，然而作者又說他少年時代是個勤奮上進的好青年。沒交代的原因敢情在這兒等着呢。
好一招捧殺啊。
顧昭在心裏冷哼了一聲。他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切，花了幾分鐘做心理建設之後，緩緩地彎了彎唇角，笑了。
“各位記者，辛苦你們今天過來。你們有什麽想問的話題，盡管說好了，我知道的事情，我盡可能地回答。”
這不是顧昭第一次面對鎂光燈，無論是生前還是在任務世界，他被媒體采訪的次數太多了。顧昭一點也不怯場。
記者們顯然沒想到這個十七歲的少年居然如此自信大方，之前打好的腹稿忽然之間就用不上了。其實他們這些人都是各懷鬼胎過來的，誰不想搶個頭條新聞呢？那就看自己的本事了。
就算不是真事兒，添油加醋斷章取義來一段，能娛樂大衆，博人眼球，有流量有錢拿，那麽他們的目的就達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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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年輕的女記者舉着話筒，站在顧昭面前，自信地笑着問：“想不到你一點也不害怕鏡頭。不過據我所知，你以前從沒拍過寫真，為什麽這次會如此順利呢？”
顧昭隐隐約約猜到這個人接下來要給他挖什麽坑，只是平靜地回答說：“程老師不止會拍攝，還特別會調動人的情緒。一開始的時候，我确實是畏懼鏡頭的，不過後來在程老師的幫助下，我慢慢地克服了這個問題。”
程嘉禾在業內十分有名氣，認識他的人都會尊稱他一聲程老師。這一點，在場的媒體人都是知道的。本來記者想挖坑，讓顧昭跳進去，提一提自己的慘淡的童年，他們就有話題了。誰知道這家夥根本不鳥她，反而把功勞全部攬在了程嘉禾的身上。程嘉禾的專業能力過硬，自然是沒話說。他這樣回答也算是可圈可點。
那位女記者聽到顧昭的回答，眼神頓了一下，臉上的表情明顯地在說“沒有我想要的答案啊”。于是她換了個方式問：“聽說你小時候就因為某些原因被遺棄了，有一個不怎麽好的童年，而這一點跟程老師這次的主題很契合。請問是不是這個原因，才讓程老師對你青睐有加？”
如果顧昭懵懵懂懂點頭了，那其實就是把功勞全部推給了賣慘。因為現在的大衆對于長得好看又身世悲慘的人特別寬容。網上的風氣就是如此，就算是個花瓶，也能被捧出來。但是如果後面沒什麽真材實料，這就會變成黑點。
然而，女記者沒想到，眼前這位十七歲的少年完全不接招。
“各位記者朋友，我希望你們不要誤會。我再重申一遍，程老師找我是覺得我有當模特的潛力。”
“他是在大街上偶然發現我的，那時候我們并不認識對方，我也不知道程老師那麽有名。我很感謝程老師肯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去嘗試我從未試過的事情，體驗一段不同的人生。”顧昭說到這兒，忽然松了一口氣，微微笑道，“我不知道這将會是我漫長人生裏一場短暫的夢，還是會将我帶領向更廣闊的世界的一個階梯。不管未來怎麽樣，我都會活在當下，好好享受我所擁有的現在。我很幸運，但我并不認為幸運是可以随随便便砸在人身上的。”
“事實上，在開拍之前，我都還在跟程嘉禾老師說，如果我最後滿足不了他的要求，可以随時換掉我。”顧昭謙和而又自信地說，“不過現在，我想各位都知道結果是什麽了。”
“我希望你們不要質疑程老師的專業能力。”
記者們紛紛啞口無言，氣氛尴尬了一小會兒，另外一位男記者湊上前，一臉嚴肅地問：“據江女士說，你曾經徒步十幾公裏從大山裏逃出來，有着異于常人的忍耐力。所以，我是不是可以合理地猜測，你是一個特別能夠忍耐而且善于僞裝的人呢？”
“為什麽這樣問？”顧昭說。
男記者剛想開口補充什麽，就聽見顧昭輕飄飄地來了句：“你們就不能承認我有天賦麽？”
“我能拍出什麽樣的作品，跟我是否有一個完整的家庭，是否有一個幸福的童年，統統都沒關系。這是兩碼事，請你們不要過度腦補，謝謝。”
顧昭越過記者們的臉，目光定在不遠處餐桌旁的江老太太和江楚月。江老太太一臉輕松愉悅，面上的快樂早已出賣了她自己。
顧昭挑眉。這老太太戲演真足。
江楚月坐在江老太太旁邊，低着頭，長發遮住她的大半張臉，似乎在沉思些什麽。
顧昭收回目光，眼神漸漸回落，最後定格在那位腦補過度的男記者臉上。
男記者有些茫然地看着顧昭，他似乎感覺自己遇到了從業以來最大的麻煩。事實上，說自己有個悲慘的童年這似乎是綜藝節目的慣用手法。
還有一點就是，參加音樂類綜藝的，不管參賽選手到底有沒有音樂夢想，唱歌實力到底怎麽樣，只要會賣慘，一般都會火一陣子。
哪怕像煙花一樣短暫，那也是多少人求也求不來的。然而這位名叫江時亦的十七歲少年，卻對此無動于衷。男記者覺得自己引導不過來了，索性就作罷。
“那你真的覺得你是一個當模特的料嗎？在你接受采訪之前，我們事先問過你的家人，他們都不知道你去當模特的事情。你隐瞞了這件事，是不是覺得自己不會成功呢？”男記者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道。
男記者心裏其實有些忐忑，他在心裏默默地祈禱這位少年可以回答一句“是”。畢竟性格自卑但是實力很強的人設，實際上觀衆也特別吃啊。他今天可是帶着任務來的，如果沒有成果回去，是會被主編罵死的。
片刻後，男記者聽見少年淡淡地說：“沒有啊，在我拍完第一組鏡頭之後，我站在攝影棚裏，突然覺得自己天生就是這塊料子。我們這次的寫真，實際上是有背景設定和故事情節的，算是一部紙上寫真式故事片。拍了以後我才覺得，這個角色非我莫屬。”
男記者慌得一批，就差翻白眼了，心想這個人怎麽老是帶不動。這種言論要是放到網上肯定會被罵死啊。主編千叮咛萬囑咐，一定要搞到一些有爆點的新聞，順勢推波助瀾一把，将江時亦這人捧紅，不然背後的金主爸爸會不高興的。金主爸爸一不高興了，他們雜志社的收入減少，他的日子自然而然地就不會好過……
想到這兒，男記者尴尬地笑了一聲，打起精神繼續道：“原來你這麽有自信啊，而且還是盲目的自信，我相信就算是顧臨在這兒，也不敢說這種大話。”
顧臨？從記者口中聽到這個名字，顧昭思索了好幾秒。
他的遲鈍反應被人看去，對方以為他是認慫了，于是輕嗤了聲，道：“果然是年輕氣盛。”
顧昭想起來了，顧臨這個人物，在這個小說世界是影帝，風評特別好。不過他跟主線劇情沒什麽關系，所以作者沒有用太多的筆墨去寫他。不過，他倒是常常被主角在讨論影視劇的時候提起。
一說到顧臨，現場的風向忽然變了。原本因為少年回答得滴水不漏而找不到話題的記者們，忽然像是被打了雞血一樣，開心得要命。一個個眼睛忽然亮起來，聚精會神地擠到顧昭面前，舉着話筒，七嘴八舌地問起來。
“江時亦，作為新人，你真的覺得你能跟影帝顧臨相提并論嗎？”
顧昭：“……”
反正已經成功地将注意力轉移到別處去了。
衆人在顧昭這兒挖不到料了，就轉去問江楚月和江禦寶。
江楚月一直沒說話，很沉默。江禦寶眉飛色舞地即興演講五百字小作文，全部都是誇顧昭的。
後來，人都散了。江家別墅裏只剩下一些傭人，江老太太和顧昭。
江楚月還有江禦寶都上學去了。兩個人在客廳裏大眼瞪小眼，誰也沒先說話。最後還是老太太沉不住氣，率先說：“大孫子，你今天可是出盡了風頭啊。我萬萬沒想到，你居然還有這種才能。這麽大的事兒，你怎麽不告訴奶奶呢？”
顧昭笑了笑，“第一次聽您喊我大孫子，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您可真會說笑，剛剛那些記者，不就是您拉過來的麽？還有外面那些粉絲，至于把戲演得那麽足麽？”
江老太太聞言有些懵，忽而笑了笑，陰陽怪氣地說：“我可沒那個閑工夫去關注你，要不是今天這些人找上門來，我還不知道你背地裏去幹這些不入流的事兒呢。”
“什麽模特呀？不就是上不了臺面的下九流麽？”江老太太冷哼一聲，“現在這年頭的人哪，好壞不分。”
剛說完，江老太太的手機響了，她接了一個電話，還沒跟人說兩句，臉色就變了。
老太太喜出望外，欣喜地對顧昭說：“既然你翅膀已經硬了，那就趕緊滾吧。我們家已經不需要你了，從哪兒來回哪兒去。”
顧昭淡淡地看了人一眼，東西也沒要直接拿了證件就走人了，非常幹脆。
等到顧昭走後，客廳裏只剩下江老太太和幾位傭人。傭人給老太太倒了一杯水，老太太喝完一整杯水還是口渴，又美滋滋地喝了一杯，因為太高興還給給她倒水的傭人一個小紅包。
睡了個午覺起來，江老太太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松了許多。沒有江時亦的房子，就連空氣都變好了。
幾個小時前，她突然接到大師的電話說，他們家黴運已經除了，再也不需要江時亦了，所以老太太順水推舟，第一時間把他趕出去了。
然而沒過多久，江老太太又接到一個電話，電話那頭好幾個人說話，語氣都特別喪。
江老太太聽後震驚地睜大眼睛，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突然有點慌了：“怎、怎麽回事？他、他、他怎麽可能……我不是跟你們說好了價錢的麽？”
“如果你們堵在半路上沒來，那……今天來的那堆記者和粉絲都是誰找來的？！”
“難不成那小子，真火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