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娃娃
娃娃
送走陳老夫人,被乳母抱着返回的時候,小寶貝還沒從尿了聖人一身中解脫出來。害羞的躲在王氏懷中,任她二哥怎麽逗都不擡頭。
這是本小姐一生的污點,這小嬰兒的身體真的是控制不住啊!下回執行任務一定要問清楚,若是這坑爹的胎穿,絕對嚴詞拒絕,沒得商量。
晚飯時,蕭雲旛跟父親說妹妹沒精神,“栗子糕都不看,奶也不吃。乳母準備的龍須面就吃了兩口,然後就睡覺了。”
“是嗎?”鎮國公蕭霂明顯帶上了擔憂:“那你快吃飯,等一下我們去看妹妹。”
老二點點頭,加快了進食的動作。如今這朝代規矩并不嚴謹,加之蕭霂雙親不在,是以他們家就如民間普通家庭一樣,帶着孩子同吃同住。唯一不一樣的就是他們家房子大,傭人多。說是同住,其實也分着前後院兒。
一家四口離開放置着冰塊兒涼爽的花廳,移步至後院小寶貝的院子。一溜九間房子,小寶貝的卧室在東面三間。窗戶上糊着霞影紗,桌上精致的銅香爐上刻着一對福娃,不過她如今還小,尚且用不着這物件。青色的幔帳用金鈎挑起,拔步床上三層床帳也都用鈎子挑着,免得夏日氣悶。
曉曉寶貝穿着大紅的肚兜,躺在青色的錦緞褥子上,身上的薄被已經被踹到了一邊。
輕輕的給女兒蓋上被子,國公夫人冷冷的望着剛才打盹的丫頭。“攆出去,明天再給曉曉換幾個進來。”
小丫頭聞言渾身哆嗦着跪下:“夫人饒命,夫人饒命。這會兒本不該奴婢當值,是李媽媽有事,讓奴婢替她一會兒。奴婢昨晚值夜,有些困……”
說着她繼續磕頭:“奴婢再也不敢了,夫人就繞我一回吧。”她是通過層層篩選進到姑娘身邊侍候的,領一等大丫頭的月利,若是犯錯被攆出去,她老子娘的臉也給丢光了。
此時,另一位乳母王氏過來,證實了她說的話。剛才姑娘睡了,他們去吃飯。确實輪到李氏當值。
“她最近好像家中有事,老是告假。或者讓人頂替。”
“告訴她往後不用來了,收拾收拾東西明日出府。讓管家多給她發仨月月利。”
“是。”
處理了女兒身邊不盡心的乳母,女人出來跟丈夫笑笑:“雇傭的總不如家生的好使喚。”
Advertisement
“以後全簽死契,雇傭的一律不用。”
夫人點點頭,只能如此了。這國公府根基淺,家生子都是她帶過來的。人手不夠啊!
小家夥呼呼大睡,不知道她那愛女如命的父母已經處理了李氏。其實李氏只是最近家中孩子病了,所以有些分心。之前一直都是盡職盡責的,若是對她不好,她早想辦法收拾她了,哪用等到這會兒。
一夜好眠,翌日打扮一新跟着母親進宮。因為之前尿人一身的事兒,她這回臨出門堅持不喝奶。早飯吃了半小碗雞絲粥。加鹽的食物不會一陣兒就憋滿膀胱。
宮門口下車,在宮人的牽引下,熟門熟路的去了太後的慈壽宮。母親剛跪下就被叫起:“免了,快起來。把曉曉抱過來我看看,半年不見是不是又長大了。”
陳丹染規規矩矩行了禮,這才從乳母手中抱過女兒給太後“越大越調皮,小手快的很,什麽東西都想抓。”
太後伸手接過這個調皮的小家夥,伸手刮她的小鼻子:“長大了,鼻子越發靈了是吧。駝峰都想嘗嘗啊。”
“姨……”小寶貝露着無齒的笑容,開心的摟住老太太的脖子。這後宮中她可是老大,日後進宮給公主做伴讀,少不得老人家照應。當然現在就得巴結好了。
她故意說話不利索,姨婆只叫一個字。可已經讓老太太喜的眉開眼笑。擡頭跟她老娘說:“這小家夥居然認得我啊!”
陳丹染如今是超品的國公夫人,對着太後這個姨母也不用過于谄媚。臉上帶着禮貌的笑,一副落落大方的模樣。
“是,這孩子跟娘娘親近。”
她是完全不怕生,誰抱着都怡然自得,至于稱呼,那是他們事先囑咐過很多遍的。不過太後娘娘願意跟她親近,她這做娘的又怎麽會給閨女拆臺。
兩人說着話,皇後帶着衆妃嫔前來給太後請安。一起來的還有幾個皇子公主。
今日是上書房的休沐日,大家不用上課。這朝代還是蠻開通的,十日一休沐,沒滿清那麽變态。
皇後今年三十多歲,曾經落過胎,這些年因膝下無子頗受煎熬,身上雖是華服,面容卻憔悴的很,标準的黃臉婆了。
她姑姑今年二十四,正是女人的黃金期。生下一兒一女在後宮地位穩固,那坦然雍容的模樣倒有些中宮的氣質。
一番見禮,讓嬷嬷們帶着孩子們到偏殿玩,一幫子心懷各異的女人口不對心的說着客套話。
此舉正和小寶貝心意,大人們應該不是男配,她的任務對象很可能就在這群孩子裏。就算不在,也可能跟他們有關。所以得抓緊機會觀察。
前頭兩位皇子皆夭折,如今最大的是三皇子郝瑞歆,今年六歲。四皇子郝瑞毅,五歲。五皇子郝瑞然,三歲。
公主只一位,就是她姑姑生的,比她大八個月的郝瑞溪。此刻正扒着多寶架探險。身後跟着好幾個乳母侍女,一個個伸着手好似老母雞,生怕這小祖宗把哪個給摔了。
東西摔了是小,要是磕着碰着這祖宗,她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小公主嫌旁人礙事,皺着眉頭呵斥:“走,走開,遠點。”說着話拿起個鼻煙壺就砸向了一個侍女。
曉曉看到目瞪口呆,這可比她之前扮演的惡毒女配還要跋扈。在心裏默默給小表姐豎個大拇指。
有潛力,可以培養成部門接班人。
曉曉正開心,忽然想到自己已經調離部門了。她現在屬于拯救男配部,可這部門真是不靠譜。別說智腦指引了,一出來居然是嬰兒,話都不會說,執行個屁的任務啊!
心裏吐槽一番,她繼續觀察這幾個天之驕子。老三和老四此時結伴去了外頭,她邁着小短腿也趕快要跟,一旁的乳母看出意圖,彎腰抱着她跟上。
夏日風光正好,幾個孩子很快轉移了陣地。院裏有幾口挺大的大缸,裏面種着睡蓮,圓圓的葉子下,小魚歡快的游玩嬉戲。頭頂是高大的木蘭樹冠,此時并非花期,只有蔥翠濃密的葉子。
曉曉瞅風景也不忘觀察這幾個孩子,将目光從打鬧的老三老四中收回,她這回居高臨下的發現了老五的不同。
這孩子貴為皇子,居然穿着半舊的衣裳。袖口都磨毛了。他身形瘦弱,神情冷淡,完全不似一個幾歲的孩子。只眼睛回頭望的時候流露出一點點的渴望。
屋內有什麽?曉曉努力想想,好像剛才那倆在吃芙蓉糕。宮裏的東西非常精致,也就意味着量不大。一碟子糕點六塊兒,不夠成年人幾口吃的。那倆剛才吃完了吧?
這孩子是在饞糕點嗎?她讓乳母将自己放到地上,蹒跚着朝這孩子走去。離近了清楚的看到他咽口水的動作。這下基本确定這孩子的确在饞糕點。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堂堂皇子,居然吃不飽餓肚子嗎?他母親是怎麽養孩子的?
一連串的問號在眼前閃過。曉曉低頭瞅瞅自己的小身板,無奈的仰天嘆息。其他的都暫時放一邊去,她從随身攜帶的荷包裏掏出一塊兒饴糖遞給了對面的小家夥。
這饴糖是用最新工藝制作的蔗糖,并非一般的麥芽糖。她把荷包裏的銀果子換成了這個,今兒進宮不能随時吃東西,萬一餓了也好頂頂。
小吃貨貢獻了自己最寶貴的食物,對面的小家夥卻猶豫着沒接。大眼睛猶自打量她的時候,被她直接給他塞進了嘴裏。
“好吃。”
女孩一副獻寶的表情,五皇子被口腔中那香甜的滋味給鎮了。這是什麽東西?含在嘴裏讓人心情都雀躍起來。
“好吃吧?”
看小家夥不說話,她再次咧着嘴自娛自樂。雖說貴為皇子,不可能沒吃過饴糖,可看他訝異歡喜的表情,肯定是喜歡的。
這回小家夥很快點頭。然後張了兩次口才說出來:“好吃。”
“哈哈……好吃。”本想說我也喜歡,可我娘親怕卡着,所以不讓我吃,這塊兒還是二哥給的。可這話她如今還無法利索的說出來,只好回他同樣的倆字。
倆小家夥不怎麽說話,小傻子一樣對視而笑。曉曉拉着他的手去看缸裏的魚,一幫嬷嬷侍女緊跟其後。
推開乳母的手,倆人手拉手朝前走,一副哥倆好的模樣。
“幹嘛跟他玩啊?他是賤婢所生,天生的下賤種子。”
老三的話一下子打破了和煦的氣氛。郝瑞然已經放開了曉曉的手,對着三哥低下了腦袋。
接下來這小女孩該遠遠躲開了吧?他先放手就不是被人抛棄了。
他自小被扔在乾西四所裏交給乳母宮人照顧,隔一段會被帶着來給太後請安。每次碰到,倆哥哥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表情。而賤婢之子他經常聽到,乳母也經常如此辱罵他。
曉曉忽地升起一股俠氣,伸手再次拉住他。有什麽事兒大人承擔,關一個娃娃何事。若他母親是賤婢,那也是種馬皇帝亂撒種的錯,跟孩子有什麽關系。好像他能選擇出生似的。
三皇子的鄙夷不屑激起她心裏的叛逆,小家夥轉頭拉住那瘦弱的小手,親切的叫了郝瑞然一聲“哥哥。”
不讓我跟他玩,我偏跟他玩。你能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