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三十三
章三十三
莉娜在九月中抵達,飛機在太陽下山前降落在馬爾彭薩機場,當她走出航站樓時,太陽已經下山,她撥通了卡卡的手機,他等在到達大廳。
看到來電顯示,卡卡停下簽名的動作,禮貌地對面前的球迷表示歉意,“稍等。”
今天是休息日,因為他的出現機場陷入短暫的擁擠中,無他,實在是太過标致了,身段又高,想不注意到也難,更何況他還沒熟練扮演米蘭主力在球場外的角色,因此并未過多的掩蓋自己的容貌。
“你下飛機了?”
球迷聽不懂這位新秀主力的葡萄牙語,但卻能聽出他的雀躍和期待,于是對他接機的對象更為好奇了。
待他挂機,迅速簽完了所有球迷遞來的本子,“下次見,我要去接……”話沒說完,他已經仗着身高優勢看到了推着行李車的莉娜,“抱歉,我得先走一步了。”
“莉娜!”
和卡卡不同,莉娜幾乎是全副武裝,墨鏡、披肩,标準的美國公路片女主角打扮,她聽到聲音便直直朝他看了過去,觸及他身側的目光讓原本有些熱切的表情轉為冷淡,她拿出手機給他打電話。
“你先到停車場,我待會再跟你解釋原因。”
緊接着,球迷路人便目睹了這位絕佳新秀臉上從雀躍到失落的表情……所以,他這是被放鴿子了?會在機場偶遇到卡卡,他們也是始料未及的,本想八卦一下,可此刻卻都在心裏憐愛他起來——那表情誰見了都忍不住同情吧?
好在莉娜并非真的對他冷酷無情。
停車場的電梯門打開,卡卡就在門外守着,整張臉都垮了卻還在努力維持笑容,莉娜走出電梯把行李箱的手柄放到他手中,卡卡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想開口問原因,又怕自己太纏人,正躊躇着,她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笑眯眯地對上他的臉。
“還沒想出原因嗎?”
卡卡疑惑又難過地搖頭,雙眼濕漉漉的仿佛被雨淋濕過一樣,他實在想不通為什麽在如此氛圍下再見面,她為何能忍住所有思念,不撲向他,不擁抱他,不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奔過來擁抱已經朝她張開懷抱的他。
明明在那些越洋電話和跨國明信片裏,他們的情意都快把整片大西洋都填滿了。
Advertisement
“你是什麽職業,我是什麽職業?我們同時出現在人來人往的機場裏,他們會怎麽想你?”莉娜自嘲地說着,“一個剛坐穩首發的新秀,一個掉錢眼裏的模特兒,他們會認為你到米蘭只是為了……足球以外的東西。”
“我是無所謂在我的壞名聲上添上你的名字,可你不同。”她沒低頭,還微微仰起頭盯着他看,“再等等吧。”說完,她把手裏的墨鏡卡到了他頭上,笑着搖頭,“不太合适,我們去買一副新的吧,我有品牌折扣。”
和莉娜戀愛,就好像走鋼索,卡卡慶幸自己已經習慣了這種心潮起伏,随即化身二十四孝男友,鞍前馬後地跟前跟後,臉上完全是墜入愛河的甜蜜模樣了。
當車駛入平穩階段時,莉娜主動伸手握住了他空閑的那只手,十指交纏,傳遞彼此掌心的體溫。
她沒說話,卻有在安撫他的情緒。
“我沒有不開心,只是可惜好多計劃不如預期……”卡卡抓起莉娜的手,親在她的手背,側臉看了看她,而她也正在看着他,全心全意眼裏只有他一個的目光,特別溫柔的眼神,仿似褪去了她的保護罩,心無旁骛地愛着他。
終于從她眼裏,看到如他眼底同程度的愛意了。
等得很久,還好沒辜負。
眼眶很熱想要流眼淚,但莉娜直接收回了視線,抽走了手,“專心開車。”
“遵命!”
莉娜是秘密返回米蘭休養的,所以她沒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住到了卡卡的房子。在卡卡的帶領下,她參觀了整座屋子,一邊點頭一邊評價:“品味不錯……你是按照我的喜好來布置的嗎?”
“可以嗎?”他讨賞一般地把她摟住,她順勢靠在了牆壁,任他窩進她懷裏,然後擡起頭繼續問,“喜歡嗎?你願意把這裏當成你在米蘭的第二個家嗎?”
說“唯一”似乎仍不夠資格,但“第二個”他自問夠格。
莉娜整理卡卡的額發,指尖順着眉骨往下,停在了他的鼻尖,他的視線也随之集中,做了個可愛的鬼臉,“怎麽樣,莉娜?你願不願意?”
她的目光似乎被燈光融化得更柔軟了,“難道這還不算是嗎?”
這個回答終于讓卡卡的心放下來,他嘴上的笑意更甚,直接把她抱起來在屋裏轉了幾圈,“算,怎麽不算呢!”
對新世代的青年來說,戀愛同居不是什麽新鮮事。但由于莉娜不想暴露行蹤,也不想讓外界報道他們的戀情,所以盡管住一起,卻沒有透露出任何“我正在熱臉”的氣息。
默不作聲地将展開地下情,偷偷瞞着所有人秘密戀愛。他們實在太過熟悉了,所以即便住一起也沒有需要磨合的地方,他們會一起健身、進餐,逛街,偶爾莉娜會送卡卡去訓練,然後自己再去圖書館。
如果卡卡的比賽是在米蘭踢,莉娜也會到現場支持,為了不露餡她通常不會告訴卡卡,她坐在哪個位置——免得進球時大喜過望,惹來緋聞就不好。
為此卡卡還半埋怨半欣喜地誇贊莉娜:“你怎麽比我的經紀人還管得寬?”
莉娜之前對他的工作沒有過多深入了解,如今她閑下來開始考慮本行以外的職業後,她很中肯地給出意見:“經紀人的能力很重要,你需要一個能幫你處理好球場外事務的職業經紀人。”
“南美球員在球場外給人的觀感向來都不甚靠譜,尤其是花邊新聞方面,雖然在男人看來這些新聞只是點綴,可在俱樂部的高層看來就未必了,所以……”
卡卡用親吻,堵住了莉娜喋喋不休的嘴,他第不知道多少遍重申:“我可不會有什麽花邊新聞,我只有正兒八經的官宣新聞。”
地下情在記者滿布的米蘭,不可能沒有透風的一天,尤其是卡卡在米蘭德比攻入首球,贏下德比後。
意甲第五輪對戰前,卡卡照例拿回觀賽票,“下輪對手是隔壁球隊……我怕會有危險,如果你要去,最好坐我安排的位置,會好些。”
此前他拿回來的票不知被她收到哪去了,反正沒有一次是坐在他安排的位置上的,她這個戒備心不愧是跟米蘭記者打交道多年學回來的。
莉娜放下手裏的書,接過他手裏的票,她在米蘭也住了這麽些年了,當然對德比的火爆程度略有耳聞,“這場比賽很重要吧?”
卡卡點頭,他沒想到的驚喜,在莉娜接下來的話裏,“好的,我會去現場為你加油的。”她揚了揚手裏的門票,“坐在你安排的位置上。”
他高興得蹲在了她的腳邊,正想提出更進一步的要求時,但被她拒絕了,“再等等。”
剛才還興致盎然着的大狗狗,耳朵一下子就耷拉下來,莉娜揉了揉他手感很好的頭發,又摸了摸他的耳朵,“相信我的直覺。”
卡卡擡起頭又低下頭,“你在擔心什麽?是有什麽事,你沒告訴我嗎?”
莉娜把他拉到自己懷裏,她不太熟練地表達着溫柔态度,“你眼裏的我,和別人嘴裏的我,不是一個人。”她提起這些已經沒什麽波瀾了,“我當初是靠大衆的同情心進入模特圈中位圈的,即便後來我靠自己和琳達的共同努力走到了上位圈,偏偏我的成名路上的另一個伯樂是男人……”
“我不是為你好,我只是建議你,暫時別和我沾上關系。”
莉娜說完,也覺得疲憊,窩進了卡卡的懷裏,他恒溫的懷抱是她專屬的取暖工具,她實在不想承認,自己已經無法自私地利用卡卡了。這個信號不太妙,她卻還不想去更改。
最開始莉娜以為卡卡還在聖保羅,她才會提出到他身邊休息,如果知道他已經在米蘭,她不會打那通電話。
卡卡不喜歡莉娜像是在說別人的事情那樣,談及自己的壞名聲,更不喜歡她推開他,“在你眼裏,我是不是還活在聖保羅的從前,沒成長過?仍舊不具備……不具備光明正大站出來,保護你的能力?”
莉娜低聲笑了,“我不是在笑你自不量力要對抗衆口铄金。我只是想起那次你來碼頭接我……好像沒過去多久,不過很慶幸,我度過了那些難關。裏卡多,你不要心軟,真到了那天,你會厭煩的,那些問題……不值得你費心去思考答案。”
她離開他的懷抱,對上他的雙眼,“我認為,既然你這麽愛護我,我也該稍微愛護你一次。”這話她說着感到肉麻,餘下的字句便開着玩笑說,“起碼你得給我機會努力,愛護你一次。”
“莉娜,也許事情并沒有你想得那麽糟呢?”
莉娜挑眉,轉移話題,“你現在長本事了,我說要愛護你,你居然不為所動了。”
卡卡敗下陣了,他哪有辦法對莉娜硬氣呢?
但卡卡已經不再是當年巴西或者南美的少年偶像,他已經成了讓米蘭城陷入瘋狂的完美球員,想要藏住戀情是不可能的。尤其莉娜還是坐在了家屬席,她的容貌又是如此出衆,即便有墨鏡和圍巾掩飾,記者只要把球員對應的家屬逐一排除,就會知道俘獲這位佳人芳心的是哪位米蘭球員了。
體育記者關注米蘭德比戰|況,八卦記者關注兩隊球員的花邊新聞,誰都沒有落空,人人都有任務。場邊的攝像機又是偏愛美人和八卦的,總是調皮地對上雙方球員的家屬席,随後便被氣質冷豔且獨特的莉娜吸引住了,時不時都要停留在她周圍。
直到她露出不耐煩的皺眉表情,導播更覺有意思,中場休息時,幾乎把鏡頭切到她身上。
如果是過去的莉娜,她肯定會摘下墨鏡和圍巾,為自己後續的gg資源搏一搏熱度,但她現在不願意這麽做了,至少利用的對象不是卡卡。她在下半場開始之前離開了觀衆席,在附近的一間酒吧裏看完了下半場。
米蘭贏下比賽的時候,酒吧的人勾肩搭背地唱起現編的卡卡之歌,莉娜錄了下來,想着晚點給卡卡聽聽。
比賽完場之後是采訪、慶祝,等到一切結束時,卡卡終于有時間聯系莉娜,他賽後和球隊繞場感謝球迷的時候沒看到她,隊友大多與親人互動慶祝,只有他形單影只。
同樣孑然一身的烏克蘭人靠了過來,他摟住卡卡的肩膀,安慰:“大衆情人最不擔心就是何時結束單身……”實在詞窮,于是提起自己聽到工作人員口中正傳着的八卦新聞,“今天轉播畫面有位極其标致的美人,等會兒教練複盤的時候……記得看!”
“好像是哪位的家屬票,不知道是不是菲利普的新歡……”舍普琴科的話停了下來,遠遠看着因紮吉抱着的那位是典型的法蘭西女人,“不是菲利普?”
“安德烈亞?哎不對,他好像和菲利普的女友認識的樣子。”舍普琴科繼續搜尋落單的球員,“難不成是費爾南多?亞歷桑德羅?”
“別猜了,是我。”卡卡沒好氣地答話,莉娜果然沒在,他贏球的快樂偏偏在今天打了個折扣,她在米蘭生活了這麽久,不會不明白今天這場比賽對他在球隊的意義。
舍普琴科以為這位巴西男人在開玩笑,但看他如此低落也不好再說玩笑話,于是開始說些蹩腳的意大利語笑話。
但卡卡的心已經飛到莉娜身上了,盡管心裏有些難受,卻還是很好地以笑容回饋了在場支持的球迷們。
他很好地記住了莉娜說過的話,工作歸工作,感情歸感情。
可她呢,現在不是工作時間,為什麽還是那麽冷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