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壇]她不慣被愛

第30章 二十九

章二十九

距離莉娜第一次離開巴西，到她在意大利站穩腳跟才不到兩年時間，兩年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按天數來計算都有六百天那麽久了。

在那些思念快要溢出心髒的日日夜夜裏，他想象過很多次，她來現場看他比賽的畫面，坐在家屬vip坐席，當他進球時，可以向着她的方向慶祝、飛吻，也想象過在客場比賽結束後，兩個人手牽手在城市的街頭散步，他會在路上買一束花送給她……

當事情如他想象般在眼前鋪陳展開，不僅僅有合影留念，還有冰淇淋，可惜的是這一路都沒有遇到花店。

“怎麽了？你在找什麽？心不在焉的。”

從他們在街頭接完吻，一直到步行前往酒店的途中，莉娜看着卡卡心不在焉地走了大半路程，于是故意開口逗他：“你還在緊張嗎？因為和我接吻擁抱？”

“莉娜！這已經不是我的初吻了，我當然不會像第一次那樣忘記呼吸，這件事你還要拿出來笑我幾次呢？”卡卡佯裝不滿地反駁，“我不會緊張，但我還是會臉紅心跳，然後笑着說我不會再緊張。”

莉娜愣了會兒看向卡卡，他臉上只有清澈的誠懇，感嘆着他的面孔是意大利人會喜歡的。她又說：“将來的報章雜志描述你，一定會覺得你不善言辭，是個只長了一張會騙少女的英俊面孔罷了。”

卡卡卻是由衷地順着她的話往下說，像是閱讀詩歌那樣溫柔堅定，“實則，我的甜言蜜語只說給一個人聽，不是她來朝聖那般把我奉為聖經。”

“被你奉為聖經的……是我？”莉娜停下腳步，疑心自己聽錯地反問他一句，“這可有違虔誠信徒該有的态度，你可真不忠誠。”

應該沒有幾個巴西姑娘，會像莉娜這樣對情話有這般與別不同的反應，而卡卡像是習慣了這樣的她，他停下了腳步把她的手放到了心髒處，掩飾他的鄭重其事，盡量顯得沒那麽隆重起誓。

“祂在天上，而你在我身邊。”

他終于看到花店了，當即便松了手，笑着跑過去，風裏只有留下一句，“等等我。”

莉娜看着卡卡往花店跑，對他剛才說的話不知該動容還是保持冷靜，他那樣炙熱的愛意，像是火山湧出的岩漿那樣包圍了她，對別人來說是好事，對她來說……也許對他們兩個來說都不是好事。

好夢易醒，世間事皆是如此。

莉娜見過許多嬌豔美麗的鮮花，她離開巴西以後，幾乎可以說是活在鮮花和掌聲裏，絢爛奪目的名利場裏，她從來不能為一點點甜頭停下腳步，而她一旦沉醉在虛名裏，就會墜落，鮮花底下是尖銳的刺，掌聲背後是一雙又一雙随時要拉她下去的手。

她是沒有真心接受過任何一束花，除了今晚在坎皮納斯街頭得到的這束花，是誰工業城市沒有浪漫？她男友送的這束洋桔梗便滿載了羅曼蒂克。

“為什麽送我洋桔梗？”莉娜低着頭擺弄還在滴水的花瓣，再擡頭看向卡卡，他還在組織語言，連表情都是如此甜蜜，真好奇他又要給她說什麽好聽的話。

“我本來想買玫瑰的，但看到它的時候，”他笑着停頓下來，“覺得特別像你，古靈精怪的。”

她抱在懷內，聞到空氣裏鮮花混雜着水汽的味道，終于掩蓋不住笑意，咧開嘴彎了眼，“謝謝你，真的好浪漫。”

“太好了，我以為你會讨厭我的浪漫！”卡卡張開懷抱，把她和花都一并抱進懷裏，讓自己的胸膛也沾染上一樣的花香味，“我真高興，今天完成了好多事情。”

“比如呢？”距離酒店還剩幾百米，但卻還想繼續跟他繼續散步，還想抱着花在路上炫耀一段。

卡卡一手牽着莉娜，一手比劃着他今天完成了多少件事，“你來看我比賽，我當着全場觀衆的目光把進球送給了你！”平心而論，世界杯之後他的确表現不佳，而她卻在看到報道的第一反應，是維護他。

“我們約會，在我的相機裏，把你的身影填滿了整卷膠片。”

這是從他收集她的每本雜志、寫真，海報開始，他就期待着有這麽一天，能做她的攝影師，拍下最真實的她，不一定是最美麗的，但他希望照片裏的她，是最快樂的，而今天他如願做到了。

“還有呢？”

“送花給你。”

他們走到了酒店的門口，兩個人都還有點舍不得進去，年輕人應該都這樣吧，想當着所有路人炫耀自己正在被愛，哪怕路人一點都不在乎兩個陌生人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

莉娜也沒想過自己也會幼稚，大概是被傳染了。

卡卡迫不及待要把今天超額完成的目标，也一并說出，“我們在冰淇淋車旁分享了冰淇淋，然後接吻……如果我們還能一起念書，或許這會是我們每次約會的必備項目。”

“是有點可惜……誰讓我是個不良學生呢？”莉娜笑着點頭，“如果我留在聖保羅，我們根本不會在一起。”

“我知道，我知道！”他着急地打斷，“是我偏要堅持，才有了今天。”

能在一起都是他争取來的，又何嘗不是她的一種妥協呢？她說過不相信任何人，更不需要任何感情，她言行上都在勸他離開，是他“固執”，又或者說是他不忍看她一個人，在他的設想裏，莉娜的身邊是有他位置的，從見到她的第一眼就這麽想了。

“你那天看到我在地鐵裏偷東西是什麽想法？”

“那麽好看的一雙手，不要用來犯罪。”

卡卡沒想到她會突然問起他們的認識，第一次真正确切的交集，他想也沒想立刻回答，就好像他這個答案準備已久，就等她問起那樣。

哪想她聽到後竟然撲哧一聲笑了，之後還越笑越收不住，他扶着她快笑彎了的腰，相當無措地問：“怎麽了嘛？”

“不是……我以為你……”莉娜止住笑意，“我以為你不會像那些人一樣老土，對我的行為痛心疾首……原來你……”

“不，我和他們不一樣的，我一定是不一樣的。”他如此篤定地反駁，卻不知該如何佐證自己的發言，随後他被她摟住。

“我知道，你是不一樣的，你說這句話不是居高臨下的，不是要說教，不是要我改邪歸正的，我都知道。”

卡卡的心總算放下了，頭一回有種莉娜在回應他愛意的感覺，她冷淡又慢熱，而且還刻意壓制自己的感情，所以只要她稍微回應一點點，他都會如蒙恩賜。

“只要我向你走半步，你就會向我走一百步……”莉娜有點好笑地更正，“就算我半步都沒動，你也會過來，所以我才說你是笨蛋啊。”

好比今天她只是做了大部分女朋友會答應男朋友的事，他就高興成這樣，真不知道被他的家人朋友球迷看到了，會怎麽看待她。

可她不會介意，但他會在乎那些聲音的吧？

對莉娜而言，哪怕再喜歡，都要收着，免得付出太多收不回來，平白浪費她珍貴的、為數不多的人類情感。

洗漱過後莉娜在酒店的露臺打電話，琳達那邊幫她新談了一個運動品牌的gg，“這位置我好不容易搶到的，機票我已經幫你改簽了。你明天下午就飛洛杉矶，分公司的經紀人會來接你過去，等你拍完了，直接回米蘭。”

這兩年成長起來的人，不止她，還有琳達。

琳達在那邊繼續說着超模八卦，真希望她不是大清早就在喝酒，“要不是她突然懷孕，這個好差事可落不到我們頭上。對我們女模特的職業生涯來說，懷孕生子是個大考驗！你這個時候要專心沖事業……”

“這些話你應該對你手裏其它女模特說。”莉娜直接打斷，“別浪費力氣了，我不需要你來提醒我。”

“你是我最放心，也是我的搖錢樹。”琳達的話音，被咖啡粉嗆到後被打斷，“我不和你說了，收拾收拾得上班了，今晚還有酒會。”

這個好差事之所以會落到莉娜頭上，是因為那位超模突然宣布懷孕了，品牌方被打亂了計劃，于是連夜尋找合适的替代方案，同樣名氣的超模當然不願意接手，傳出去太掉格，于是琳達在一串對手裏面，先得到消息，也搶先得到了這個代言機會。

這不是一個普通的運動品牌，是專門配合極限運動的定制品牌，本來就是沒有女模特需求的，但為了達到政治正确和性別平衡，才有了這麽一個名額，誰知還被放鴿子。

這是琳達收線前，最後叮囑莉娜一句，“你這次救場不僅僅是救場，我們接下來會得到更多，務必拿出最好的表現。”

莉娜不以為然，所有機會她都一樣努力去把握，不存在最好，只有更好。她不知道，這個機遇是命運的眷顧，也是給她的考驗，而此刻她想的是，能不能讓分公司的人安排她上一下美國的雜志……

于是在結束通話後，她又給琳達發去短信，要求更多的工作。

不止是琳娜祈求更上一層樓，琳達也是，她們是方方面面都合拍的賺錢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