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樂璃見過這個男生。
那天他們在車內，目睹溫教授被警方帶走，驅車離開時，這個男生站在大學門口的斑馬線外等紅綠燈。
那天晚上已經很晚，又飄了小雨。因為是在大學門口，男生穿白襯衣，提公文包，撐着一把黑面傘，一身幹練氣質格外引人注目。
車子經過斑馬線時，小龍女趴在車窗上偷偷掉眼淚，為此羅琦還調侃了她兩句。當時樂璃沒當一回事兒，以為與此案無關。
從晚上八點a市公安發了微博後，網上新聞就一條接着一條，連綿不絕。不過兩個小時，這件事已經發酵到了一個高度。
有網友質疑全志輝是裝的神經病，淩晨一點鐘，“全志輝假裝神經病”的話題被刷上了微博。
衆人怎麽也沒想到，在五名神經病患者被抓之後，還有一場懲罰直播。
按照警方公布的五名精神病患者的作案經過來看，這次的直播手法應該和懲罰獵人那次一樣。五人在自首前綁架了全志輝父母，将他們關在了一個小黑屋裏。
全志輝的父母是當地富商，全志輝是正妻所生，擱古代，就是嫡子。
全志輝的父親全游山油頭粉面，啤酒肚，身上的名牌襯衣和手表，也遮不住他的油膩。母親蕭明紅是個燙着一頭波浪卷，打扮時髦的中年婦女，容貌和身材都保養的不錯。
兩人中午被人綁架，藥效過了之後，逐漸蘇醒，他們發現自己身上綁着定時炸.彈，吓得大叫了一聲。
聲音的頻率激活了他們身上的定時炸.彈，倒計時開始。
而他們身上的定時炸.彈又與電腦相連接，當倒計時開始，電腦自動打開直播軟件，小黑屋裏的攝像裝置啓動。
直播間裏，彈幕刷滿屏，全屏“66666666”。
倒計時啓動，直播啓動，一早就錄好的聲音也啓動。
機械的聲音傳進夫妻倆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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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好，我是雲芸，那個被你們兒子殺害的無辜女孩。你們只有十五分鐘時間自我拯救，如果想活命，就用一個秘密交換。這個秘密，必須是我想聽的，你們應該知道，我想聽什麽的，對嗎？”
這場直播樂璃也在看，她蹙眉，目不轉睛盯着直播畫面。
蕭明紅看了眼自己腰間倒計時的玩意兒，吓得腿軟，她抓着丈夫的手說：“老公，怎麽辦？你快想想辦法，我們現在一定在被直播！”
全游山鎮定道：“別怕，這炸.彈是假的，一定是假的。生一次他們用的，不就是假□□嗎？他們不敢殺人！”
“嘻嘻。”那個機械的聲音沒有一點情緒波動，卻讓人聽出了冷酷的意味：“這次是真的哦，這一次，你們身上的炸.彈，足夠炸毀這棟房間。你敢拿命來賭的話，當我沒說。如果不敢，就請開始交代你們的秘密吧，記住，一定得是我想聽的東西。我在語音識別裏設定了關鍵字識別，如果你們沒有提到我想聽的東西，炸.彈就會爆炸，把你們炸成肉泥。”
全游山是個商人，他賭過很多次。可是這一次，卻不敢拿命來賭。
他很清楚，這五個精神病患者是在報複他們。如果他們殺了他，按照中國法律，壓根不會負刑事責任。
就像當初他幫自己兒子脫罪一樣。
全游山眉眼松動，交代說：“我兒子全志輝，不是精神病。”
這是他們想聽的話，“不是精神病”五個字被系統識別，全游山身上的倒計時停止。
蕭明紅紅着眼眶罵道：“全游山，你是不是瘋了？你難道不知道這些人在搞直播嗎？你知道你怎麽做，會害死我們的兒子嗎？”
男人眼身冰冰地，開始找出口，他一面拍打着牆壁，一面瞪女人：“我能怎麽辦難道拿自己的命，去保他的命嗎？小魚還在念幼兒園，我要是死了，他怎麽辦？”
“好啊你，你為了那個女人的兒子，居然犧牲我們阿輝，全游山!我跟你拼了！”女人發怒，張牙舞爪朝男人撲過去，開始狠抓對方的臉。
男人被惹惱，一把推開她：“你他媽發什麽瘋？你給你站遠點，你的炸.彈馬上就炸了！”
女人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的炸.彈。
這時候，那個機械的系統聲音發出提示：“你們之中炸.彈停止了一個，還有一個。剩下的一個人，可以曝出你們這些年賄賂的所有官員。這些人的名字已經被我設定在了語音識別之中，漏掉一個，或者錯誤一個，都不能使倒計時停止。”
女人盯着全游山冷笑一聲：“全游山，你不仁，別怪我不義！你坐牢去吧，等你坐了牢，你的家産就都是我的。你不讓阿輝好過，我也不讓你和小三母子好過！”
她剛念出兩個字，男人面目猙獰地沖過去，死死地掐住了她的脖子，讓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
很快，蕭明紅停止了呼吸。
男人跌坐在地，雙眼渙散地盯着她身上地倒計時，從五秒變成兩秒，閉上了眼，等待爆炸。
可是，他等了10秒、20秒、1分鐘……10分鐘過去了，炸.彈依然沒有爆炸。
就在他一臉懵逼地時候，系統機械而詭異地笑聲響起。
“恭喜你們順利通關，炸.彈的确是假的，嘿嘿嘿嘿……”
就在這時候，警方爆開了小黑屋地門，沖了進來，而直播也斷了。
網友們似乎因為這起轟動全國地案件失眠了，紛紛爬起來上微博圍觀。
全游山因為殺害妻子被捕，警方正在審訊其它未被爆出地官員。
微博上地民怨已經達到了一個從所未有地高度，關于全志輝地新聞鋪天蓋地。
在輿論發酵後地第七天，a市公安微博發布消息，聲稱五名犯罪嫌疑人都有嚴重地精神疾病，被送回醫院強制醫療，除非痊愈，否則不能離開醫院。
網絡上一片鋪天蓋地地叫好，熱心網友往醫院送去了好吃的給他們。
午後，陽光明媚。
五個精神病患者圍圈坐在草地上，齊刷刷擡頭望着新來地男醫生，聽他給他們講小故事。
今天是家人探望他們的日子，他們都盼着家人來探望，所以沒什麽心思聽醫生講話。
羅琦壓根沒聽男醫生講什麽，她拿手指戳了戳小龍女地後腰，湊過去小聲問：“小龍女姐姐，你說，樂姐姐還會回來嗎？”
小龍女一邊拿手指狡自己的頭發，一邊嘟囔道：“誰知道呢。”
他們話音剛落，就有一道明黃地身影進入他們地視線。
樂璃穿着一條明黃地連衣裙，肩上挎着一只行李包。
今天是這五個精神病患者的親友探視日，也是樂璃重新入院的日子。
男醫生老遠看見樂璃，擡手和她打招呼：“小樂。”
樂璃走過去，沖他眉眼一彎道：“師兄，你終于來了，接下來，我的病情可就靠你啦。”
男醫生笑道：“你放心，我在國外掌握了一套新的催眠療法，療效不錯。病房我已經讓護士給你收拾出來了，就住三樓，離我晚上的值班間近。”
“好。”樂璃看了眼那五個人，問他：“他們呢？怎麽樣？”
男醫生嘆氣說：“問題不大，他們都是些善良孩子，不會傷害無辜的人，對我們普通人來說，他們沒有任任何攻擊力，但是對于那些做過虧心事的惡人來說，那概念就不一樣了。還沒吃飯吧？中午一起吃飯，醫院後巷開了一家新的冒菜，我帶你去吃。”
“好。”樂璃一點頭，視線和沈慕對上。
她從男人的眼睛裏看到了吃醋的味道，大概這時候的沈慕，才是真正的任務者沈慕。
樂璃從男醫生口中得知，沈濤體內有三種人格，沈慕是雙重人格。
沈濤的體內，除了原主分裂出來地兩種人格外，另外一個是任務者沈濤。然而原主分裂出來的兩個人格，都有任務者的記憶。
這三種人格不定時切換，因為性格都差不多，很難讓人察覺。而原主的其中一個人格，有偷東西的癖好，這也是為什麽，沈濤會開鎖的原因。
沈慕的第一個人格，是帶有記憶的任務者；第二個，則是擁有任務者記憶的原主。
原主雖然擁有任務者的記憶，卻有自己的性格和思維方式。這些日子與樂璃相處的，大部分是帶有任務者記憶的原主。
所以樂璃與他相處，才會有強烈地違和感。
在這個世界，樂璃的任務是破案，而沈慕的任務不再是協助她破案，而是幫助所有受害者把報複計劃完成到最好。
中午，五名患者的家人和朋友都來看他們。
小龍女的父母因為嫌棄她，不願來看她，每個月定時來看她的是男朋友李成澤。
李成澤大概今天還有工作，來看小龍女的時候，穿着白襯衣黑西褲，提着一職公文包和一只飯盒。
坐在公園椅上，他擰開了飯盒，裏面的雞湯冒着熱氣兒，香味飄出來。
雞湯是用綠豆一起炖的，一勺舀起來，瓢羹裏是炖爛的綠豆和一塊剁成小塊的雞腿。小龍女張嘴過去，咬住瓢羹，将和着雞肉綠豆的湯，一起吃進嘴裏。
她讨厭啃骨頭，所以湯裏的雞肉特意去了骨。
女孩吃到男友的愛心便當，滿臉都是甜蜜的笑意，她用撒嬌的口吻說：“好吃。”
李成澤用紙巾去給她擦擦嘴角，問她：“在醫院還有人欺負你嗎？”
“沒有了，他們都挺照顧我的，大家都很好。”小龍女笑眯眯道：“過兒，你什麽時候帶我回古墓啊？”
“你好好聽醫生的話，好好治療，這樣你就能早點回家了。”李成澤想到什麽，又說：“以後，別和沈濤和沈慕走太近，知道嗎？”
“過兒，姑姑眼中只有你，沒有其他人，你就放心吧!”小龍女伸手過去，掐了掐大男孩的面頰，一臉寵溺道。
李成澤笑了一聲：“好，過兒聽姑姑的。”
他是大四學生，而女孩是他們學校的在讀研究生，比他大兩歲。
她家裏條件不好，兩人在一起時，李成澤家人都不同意。後來，小龍女被送進精神病院，李成澤家人更不能接受小龍女了。
小龍女的父母是農村人，她父親得知她生病後，趕忙和她斷絕關系，生怕小龍女花家裏的錢。
李成澤為了和小龍女在一起，和家裏關系疏遠，選擇打工賺錢。
他學習好，能力不錯，還未畢業就已經得到大公司領導的賞識。這才一年，他已經賺夠了小龍女的治療費，接下來，他打算多存點錢，置辦一套房産，等小龍女病好出院，他們就結婚。
李成澤騎車離開醫院的時候，被樂璃叫住：“楊過？”
李成澤皺眉，回身看她。
樂璃問他：“方便聊聊嗎？”
“抱歉，我還有工作。”男人說。
樂璃笑了一聲：“全志輝是你殺的，對嗎？”
另一邊，在羅琦的父母離開之後，有一個身材高挑的女孩帶着玩具出現。
女孩皮膚白皙，身材高挑，她老遠看見小姑娘盤腿坐在草地上，立刻上前，和她打招呼。
羅琦看見女孩，也興奮地撲進她懷裏：“姐姐，你終于來了!我還以為，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呢。”
皮曉悅也席地而坐，先把一個玩具塞到她手裏，然後又取下雙肩包，從裏面一一取出零食塞給她：“喏，姐姐特意給你帶的。”
小姑娘雙手抱住一堆零食，開心道：“喜歡！喜歡！”
皮曉悅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滿臉痘的醜女孩，她現在的皮膚很白皙，又開始打扮，整個人看起來青春又漂亮。
可惜，羅宗耀沒能看到她最好看的一面。
羅琦一邊往嘴裏塞零食，一邊問她：“姐姐你最近學習怎麽樣啊？昨晚我夢見哥哥，他讓我問你呢。”
“我考試考進了前十哦，雖然比起你哥哥差了點，但對我來說已經是很大進步啦！姐姐打算，以後考你哥哥想考的學校，姐姐會努力的！”
她一臉堅定說。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相互擊掌。
“姐姐加油！”
“你也要加油，好好治療，等出了院，以後姐姐買好更多好吃的給你，好嗎？”
“好！”
見完羅琦，皮曉悅心情不錯，哼着小曲兒從醫院出來。
她永遠忘不了那個将她從自卑深淵拽出的男孩，也永遠忘不了，人生中第一個喜歡的男孩。
皮曉悅去取自行車，剛把單車推出來，身後有人叫她。
“你是那個微博叫‘羅宗耀你要好好的’的網友吧？可以和我聊聊嗎？”
皮曉悅看着她：“沒空，我下午還有課。”
女孩一只腳剛踩上單車，只聽身後的樂璃又說：“那天在教學樓，打暈我的人，是你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