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一更）
第43章（一更）
沈焰：“距離那麽近？住哪兒，我帶你過去找她。就算分手也得當面說清楚吧，就短信這麽一提太不尊重人。”
沈焰感覺到身旁的人身子一滞，他笑嘻嘻：“我連分手短信都沒看到，不是在內涵你。”
林語栀臉一瞥，沒說話。
肉圓：“她說她住集體宿舍，房間好幾個人呢，不方便過去。”
沈焰：“那她做什麽工作的，是學生還是上班族？”
肉圓：“不是學生，也沒上班。”
“哦，無業啊。”沈焰對林語栀說：“你過倆天不是要去明海路那邊的铮華醫院做慈善嗎？帶肉圓一起去，你幫肉圓約一下試試。”
林語栀指了指自己，一臉問號。
沈焰将肉圓的手機湊到林語栀面前：“這個小小貓是你的粉絲。”
林語栀：“好像也是你的粉絲吧？”
小小貓的朋友圈很簡單除了天空圖就是林語栀和沈焰。
沈焰：“我約她？不合适吧？”
“行。”
林語栀翻出肉圓的最新通話記錄翻出小貓貓的手機號碼，她看了看通話頻率，猜想這個應該就是小小貓了。
肉圓趴在桌子上人都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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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語栀堆了堆肉圓：“我打過去了哈？”
肉圓無聲點了點頭，他太想見小小貓了，他不想要分手啊。
最起碼得見一面吧。
過了一會兒，林語栀搖頭，她剛自爆家門對方就把電話給挂了。
沈焰：“她大概覺得你是騙子吧？”
林語栀：“有可能，要不這樣吧，肉肉，她微博賬號多少，我去微博私信她。”
肉圓翻出手機，将微博賬號分享給林語栀。
林語栀恁住了。
這個賬號她見過的。
就在沈焰粉絲群。
她拿出自己的手機翻開企鵝群聊天記錄，唧唧唧的微博賬號就是這個名字，連頭像都一模一樣。
不會這麽巧吧？
林語栀給唧唧唧發去消息：“在？”
對方沒回她。
這時林語栀才想起唧唧唧已經有好多天沒在群裏冒過泡了，好像就是從那天她公布自己就是一只蝴蝶開始。
唧唧唧是沈焰的粉絲，林語栀想唧唧唧不會是生氣了吧。
【私聊】林語栀：“唧唧唧，你是細雨樓的小小貓對嗎？”
等了十幾分鐘，唧唧唧還是沒說話。
【沈焰粉絲群】林語栀：“@唧唧唧，出來我有事找你。”
【沈焰粉絲群】林語栀：“@唧唧唧，出來我有事找你。”
【沈焰粉絲群】林語栀：“@唧唧唧，出來我有事找你。”
..........
【沈焰粉絲群】天下第一劍：“@唧唧唧，栀栀有事找你。”
【沈焰粉絲群】風情不搖曳：“@唧唧唧，栀栀有事找你。”
唧唧唧鴉雀無聲。
【沈焰粉絲群】林語栀：“後天我會去上次跟我提到的那個醫院做慈善，我知道你就住在那附近，我們一起去吧，好嗎？”
【沈焰粉絲群】天下第一劍：“哇靠，面基啊！”
【沈焰粉絲群】林語栀：“後天下午六點我會在那等你，一起吃個晚飯吧，不見不散。”
林語栀始終沒有等到唧唧唧的回複。
後半夜的時候風情不搖曳說：“她是因為你和沈焰談戀愛的事情和你鬧不開心嗎？”
林語栀：“不知道，但是你們沒發現嗎？她最近都不在群裏說話了。”
風情不搖曳、天下第一劍：“我也感覺到了。”
這些年林語栀做過很多慈善，其中捐款最多的地方就是铮華醫院，她曾經在這裏住過一年多的時間。
铮華醫院是海市最大的醫院，面積很大，林語栀像往常一樣捐完款買了很多禮物去到病房裏慰問病人。
醫院領導帶着她剛走進科室就看見來來往往的護士醫生往外面沖去。
醫院領導叫住一名醫生：“發生什麽事了？”
醫生：“608的病人在鬧自殺。”
聽到這，穿白褂的中年男人和林語栀說了一聲抱歉，他随手叫來一旁的護士接待林語栀，拔腿就跟着大隊伍爬上了樓。
醫院頂層，灰色的水泥鋪滿陽臺，四周是生滿繡的欄杆。
一個穿着條形病號服的少女目光空洞地坐在陽臺上。
她望着那群奔向自己卻不敢靠近自己的醫護人員傻笑。
醫院領導：“這是科室剛取消手術的那個病人？”
護士：“是的，從昨天開始情緒就不太穩定。”
醫院領導：“病人家屬呢？”
護士：“在趕來的路上，西樵堵車，估計還要很久才能到。”
醫院領導罵了一聲。
他早就提議把醫院太陽鎖起來，TM的就不鎖。
他盡量讓自己顯得和藹一些，他向對方伸手：“孩子，你坐那上面幹嘛呀，下來，有什麽話跟叔叔說。”
女生的臉很蒼白，瓜子臉，幾乎沒有什麽肉，眼睛深深凹陷下去，手腳修長，但從輪廓上看出這是一名二十歲不到的少女。
她的幾乎擡不起來，後背高高拱起。
像這樣的病人，這家醫院還有很多例。
她在病床上趟了很多年，幾乎沒有擡起頭看過天，她輾轉于各大醫院，今年年初她來了铮華。
醫院看完她的報告說有辦法讓她站起來。
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光照射進來。
為了能站起來付出多少代價都可以。
她不要一直做一個頭貼在胸部走路的折疊人！
她不要！！！
今年年初醫院花了三個多星期幫她定制了手術方案，她又用了将近半年的時間調整身體狀況。
她積極參加體育活動和勞動，雖然那些事對她來說非常困難，但是為了讓自己的身體健碩一點她努力克服，無數個晚上她關節疼得死去活來，她都沒再覺得那麽難熬了。
铮華醫院說她有希望可以站起來。
她人生唯一的希望就是站起來，擡起頭站起來，就這麽簡單！
手術一共分為4期，而且都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這對患者的身體來說這一件非常大的挑戰。
所以她要把自己鍛煉得免疫力更強大一些，術後一旦感染就麻煩了。
可是為什麽，她已經那麽努力了，為什麽還會出現術後感染的狀況？
為什麽？？？？？？
女生茫然地看着醫院領導：“下星期的手術照常給我做好不好？”
領導：“你下來，我們慢慢聊這個事好嗎？”
女生重複剛才的話：“下星期的手術照常給我做好不好？”
領導：“你先下來！”
女生喃喃自語：“我要做手術，我手術還沒做完呢，等我站起來了我就可以出去逛街了，可以回學校讀書，可以交男朋友，我只有站起來了才會有人愛我。”
任何一家醫院都有過患者鬧自殺的情況發生，有的是害怕死亡，有的是沒有醫藥費了覺得拖累了家人。
其實最讓人痛苦的是失望破裂。
無論哪一種，哪怕看得太多，也還是會讓人心頭像是抵住了一把鋒利的刀，身子輕輕一倚都能被劃破出傷口，讓人嗤嗤流血。
她的專屬護士說：“妙妙，醫院沒有說不給你做手術，只是你現在感染了，還沒有消炎，暫時把手術延後了而已，你不要想太多，快下來，我們先回病房好嗎？”
女生像是沒聽見，低着頭喃喃自語。
衆人只能看見她削弱的背影和高聳的後背。
護士漸漸向她靠近。
她突然叫了起來：“別過來！！！！”
她的身子原本就不太坐得穩，随着身體的動作，她整個人看上去搖搖晃晃的，像是下一秒就能栽下去。
女生：“你們騙我，你們所有人都在騙我，我治不好了，我一定是治不好了。”
就在上個月，隔壁病房的病人死了。
聽說是做第三期手術的時候由于骨頭酥松得比較厲害，把內固定給拔出來了，癱瘓了。
聽說那是位生物學的博士，拿了不少獎，那天晚上他說餓了，給了家裏一份食物單，家裏沒看出什麽端倪。
他母親見他還算平靜，心裏放心了不少。
想着做頓好吃的安慰兒子。
聽隔壁房的護士說，那天他媽媽給他喂飯的時候他在給媽媽哼搖籃曲，把滿頭華發的母親感動得老淚縱橫。
護士們還私下讨論說不愧是學霸，心态調節能力就是強。
後半夜的時候人就不行了，醫院一查中毒了。
當醫院說中毒的時候，他的母親像是一個做錯的孩子一樣內疚手腳發抖。
她看着已經僵硬的兒子嘴唇顫抖：“我....怎麽會？”
如果讓一位母親知道，她滿心歡喜熬得粥洗的菜都是送親生骨肉上黃泉路的毒藥那是多麽殘忍的一件事啊。
一位男醫生握住她的手說：“不是你的錯，食物裏沒毒。”
那位男醫生用了畢生所有的編故事天賦讓那位母親相信兒子的死與她無關。
而真相埋藏在醫院護工人員和她女兒的心中。
這一切，所有科室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們想要站起來是在和死神鬥争。
生物學博士的屍體被家人帶走的時候，陽臺上坐着的這個少女，她的家人小心翼翼地詢問她：“要不，這手術我們不做了。”
不做了，大不了一輩子就這樣了，家裏人養着她。
女孩低頭套着襪子，低聲說：“不，我要站起來。”
其實她挺害怕的。
第一期手術做的很順利，她吊着的心暫時放下來不少。
但很快她又進入了緊繃的狀态，距離手術時間越近她就越緊繃。
她開始每晚夢見那個自殺的生物學博士，夢見他和她說過的話。
明明不久前他還來到她病房和她說：“我很快就要站起來了，你看我脖子可以擡頭了。”
她當時非常地羨慕。
頭埋在膝蓋上說：“我也很快就要站起來了。”
生物學博士：“加油！”
她：“不過，我有些害怕。”
生物學博士：“害怕什麽”
她：“害怕手術不成功，害怕癱瘓，害怕死亡。”
生物學博士帶着一副眼鏡，笑起來很儒雅。
他扶了扶鏡框，一臉平靜：“死有什麽好怕的，最可怕的是像個怪物一樣活着，如果手術失敗了我就去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