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男菩薩)
第八章(男菩薩)
出人意料的六個字。
與屏幕上方邵翊單方面挑起的劍拔弩張有些違和。
冰冷的手機也在這瞬被熱氣氤氲得似有若無的發燙,邵翊反應了兩秒,而後瞬間想到什麽,咬着牙打字。
【Y】:所以你是覺得到明年咱倆也換不回來,萬一我頂着你的身子不小心死翹翹了你正好可以名正言順地繼承我的巨額賠償?
【Y】:玩挺狠啊邢少爺,看不出來你都這麽有錢了還想私吞我用命換回來的血汗錢,喝哪個牌子的奶粉長大的?心怎麽這麽黑!
對面很長時間沒說話。
從邵翊回信開始一直秒回的對話框很輕地暗了暗,顯示正在輸入,卻又遲遲沒有消息發來。
許久。
【邢狗】:也可能是相反。
邵翊一怔。
和剛才一樣簡短的回答,卻留白無窮地傳遞出了與他截然相反的意思,有那麽一刻,嘴硬心軟的邵混蛋差點兒再次升起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愧疚,然後,想起他上一次心軟的下場,瞬間收起不該有的同情心,面無表情地打字。
【Y】:別,我還不想背上間接殺人的罪名。
【Y】:替你看過了,條件沒那麽惡劣,死不了。
【Y】:再說,你命那麽硬,雷劈都劈不死,區區一個綜藝又怎麽可能影響到你。
發完,邵翊沒再管回信,鎖上手機扔到一旁,身子沒入溫熱的水流,心裏依然窩着股無法發洩的悶火,瞥見一旁換下來的衣服,報複性地拿過來,在腹肌上搓啊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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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能幹洗的高定襯衫即刻縮成皺巴巴的一團。
與邵翊本人偏暖色調的白皮不同,邢硯膚色冷得有些過分,如冰瓷,似白玉,是那種連血管都似乎透着纖薄的精致,卻并不會教人覺得贏弱,大概是常年健身的緣故,體脂率控制得極嚴格,人魚線和腹肌性感分明,邵翊把衣服在上面狠狠地搓了幾下,饒是布料夠親膚,沒過片刻,胸膛下還是紅了一大片。
不規則的淡紅在冷白的皮膚上暈染開來,仿佛冰封的雪山飄落了幾朵桃花,格格不入,卻又妖冶至極。
不過邵翊完全無暇欣賞。
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這沒十年“仇恨”想不出的幼稚行徑上,放肆地□□着邢硯身體,心裏因為無法做主辭演以及被迫要和死對頭一起演耽美的郁悶終于稍稍纾解。
正欺負得開心,手機忽震。
他騰出只手,滑開屏幕,看到是邢硯發來的語音通話,按下接通,就将手機放到一旁,懶懶地說了句“有事兒?”
對面有一瞬安靜。
邵翊沒發現自己聲音有點喘。
正不耐地準備重複一遍,男人沁涼的嗓音傳來:“你在做什麽?”
“你管我做什麽。”邵翊冷笑着反擊,轉念一想,這麽美好的場面不發給身體的主人分享一下可惜了,于是切換界面,對着被揉搓得紅通通的腹肌拍了張照,發給邢硯時,故意放緩了聲音,“我在給你洗衣服。”
邢硯一愣:“家裏有護理機。”
“機洗的哪兒有手洗的幹淨。”邵翊等到圖片發送成功,大仇得報地将徹底報廢的衣服扔進髒衣簍,身子淺淺地沒入水池,倦懶的嗓音頑劣,“免費的搓衣板,不用白不用。”
對面安靜下來。
許是收到了他的圖,邵翊沒能聽到邢硯的聲音,頗有些遺憾倆人此刻不是視頻,害他錯過了可以欣賞邢硯永遠古井無波似面具的高冷臉崩塌的一幕。
然後,在他準備再說點什麽刺激下邢硯時,男人開口:“手感好嗎?”
旖旎低回的幾個字,完全不在邵翊計劃的射程之內。
邵翊差點兒以為自己幻聽。
男人尾音慵懶,掩飾不住也似乎不想隐藏的愉悅絲縷溢出,在萬籁俱寂的深夜意味深長地惹人遐想,羽毛般輕輕撩撥過人心尖:“喜歡就多摸一會兒。”
這次邵翊聽清了。
效果比急性心梗還要難受。
草草草草草!
以前怎麽從來沒發現這人臉皮這麽厚!!!
他咬着牙,深呼吸平心靜氣,将邢硯本就極具蠱惑的聲線調整到極致,還他一個同樣暧昧的低笑:“手感太糙,不适合上手摸,只适合洗衣服。”
說完,利落挂斷,關手機調靜音。
連着幾個回合都被和傳言中高冷寡欲的正人君子完全相反的悶騷死對頭壓制得死死的邵翊抓狂,再沒心情泡澡,拿毛巾簡單擦拭過身子,穿上浴袍出去。
睡前稱了□□重。
以為自己胡吃海喝一整天怎麽也得給邢硯長兩斤肉的邵翊看到體重秤上的數字,毫無變化甚至比百科裏的爆料還要再低一些,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王八蛋,連體質都這麽氣人。
邵翊郁悶地躺到床上,開始制定未來兩周的食譜,燒烤、火鍋、油炸食品,以前為了控制身材統統不敢放肆吃的全都安排上,到最後,邵翊越看越餓,興致勃勃地正要點個宵夜,卻在此時,突然一陣胃痛。
他沖進洗手間,一陣上吐下瀉,白天為了報複邢硯吃進肚裏的東西全都轉換成另一種物質,合着花那麽多錢只是過了個嘴瘾。
他那句信口胡謅的瞎話大概是蒙對了,邢硯真的克他.....
邵翊有氣無力地找出手機,退出等待付款的深夜誘惑,切換軟件下單買藥。
千算萬算都沒算到長期健康飲食的邢硯居然會先腸胃承受不住的邵翊暗罵了句不争氣,白瞎了這麽好看的肌肉。
自此,邵翊試圖通過從身材上先摧毀死對頭神顏形象的計劃徹底宣告失敗。
第二天,邵翊醒來,老老實實地喝着養胃粥,不敢再放肆造作,連着過了幾天吃了睡睡了吃的養豬生活,邵翊一日不舉鐵就渾身不自在的健身dna快憋到爆炸,再也忍不住,跑到地下室的健身房,告訴自己只鍛煉一小會兒,就一小會兒,超過五分鐘他就是條狗——
然後,一小時過去了。
空氣裏彌漫着一股暢快的多巴胺氣息,清冷的雪松香和極致的荷爾蒙交織,在悶熱的盛夏夜無限誘人,邵翊懶洋洋地躺在地上,衣衫盡濕,慵懶的眼半閉,被頭頂昏黃的光投下了一層濃密的剪影,一聲滿足的喟嘆。
爽死了......
當狗也認了。
邵翊坐起身,腦海中靈光乍現地冒出不能光他一人狗的想法,這麽好的福利必須要讓更多人一起享受到,于是拿出手機,将攝像頭對準面前幹淨的平面鏡。
“叮——”
晚上二十一點十五分,很長時間都沒等到男神營業、只能靠他舊得能送博物館珍藏的老照片舔屏的小石頭們震驚地看到,從不露肉的男神上傳了一組自拍。
地點,健身房。
張揚野性的荷爾蒙幾乎要穿透屏幕。
【!!!卧槽!卧槽槽槽!告訴我不是我一個人能收到男神的這條動态,是我産生幻覺了還是男神被盜號了?哪個助理敢這麽大膽子偷傳老板的“私房照”?工作不想要了?嗷嗷嗷,幹得很好下次再多來點!】
【萬萬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男神鎖骨以下長什麽樣,眼淚不争氣地從嘴角流了出來[色]為什麽還要穿上衣!為什麽還要穿褲子!是我級別不夠不配看到18+以上的嗎?!鐵粉啊喂!】
【救命!叼衣角的動作也太撩了啊啊啊!魂穿被邢硯咬在嘴裏的那一小片片衣角!!】
【驚!邢硯哥哥身上發生了什麽?一夜間從男德學院教授變身普渡粉絲的男菩薩,雖然不解但我依然想說請你保持下去!我們都成年了可以做結婚的夢了!(來吧,讓今晚的車速再開得猛烈一些!)】
一共三張,純直男的拍照手法,無構圖無濾鏡甚至還有點看不清臉,放普通人身上就是死亡角度,但架不住邢硯底子太好。
邵翊一只手拿着手機,頭微微仰起,嘴裏叼着衣角,盤腿坐在地上,激烈運動後的頭發還帶着濕漉漉的薄汗,眸光下落,看着鏡頭,棱角分明的腹肌透過對面光潔的鏡面反射回來,仿佛給看不見摸不着的荷爾蒙增加了有形的具象,性感至極。
邢硯長相清俊,氣質更如冰山雪松般高不可攀,平日衣冠正經渾身上下都寫着只可遠觀的禁欲,此刻衣衫半露,身材若隐若現,卻是與臉完全相反的極致誘惑。
純與欲,冷與熱,高潔與□□在這一刻的邢硯身上矛盾展現。
別說粉絲招架不住,本意是想破壞邢硯假正經形象的邵翊都有一瞬走神。
盯着鏡頭裏的“自己”恍惚了幾秒,而後不屑地收回視線,上傳照片時,大言不慚地自誇——一定是他拍照技術過硬,才能拍出旁人從未發現過的邢硯另一面。
瞧這性張力的氛圍,跟那天邢硯幫他拍的雜志大片也不輸嘛。
發完,邵翊去浴室沖了個澡,閑着無聊翻了翻邢硯的微博,驚奇地發現自己居然在他的好友關注之列,看順序,似乎已經關注他了很長一段時間,幾乎能倒推至邢硯剛進圈的那一年。
與邵翊辛辛苦苦熬了好多年才混出頭不同,邢硯一出道就是大導演制作裏的男配,顏值高學歷高,演技也不差,完全是老天爺追着喂飯吃的紫微星,邵翊從大一時開始做模特兼職,後被經紀人曾海挖掘進圈,算起來至今已在這行幹了七年,而邢硯兩年前第一次演戲,短短一年的功夫就達到了他六年的成就,人比人——
媽的,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真的會氣死。
邵翊擦着頭發,頓時沒了探究邢硯過往微博的興趣,将手機往沙發上一扔,正要看會電視,耳邊隐隐約約地好像聽到有什麽聲響,循聲望去。
緊接吓得差點兒把手裏的遙控器給扔了。
“卧槽你進來不知道先敲門的嗎?!”
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正是半小時前剛被邵翊腹诽着要狗一起狗而後被他在微博上傳了一組崩人設健身照的邢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