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爐鼎影衛10
爐鼎影衛10
到了出行的日子。
程瑾和程真站在門口送行,程瑾道:“宮主,您真的不帶我們嗎?”
“不用,有十九跟着我就好。”晏殊河道。
在宮裏也就罷了,要是在外面,身邊随着站着兩個俊俏丫鬟,身後再跟着一個冷面影衛。
這排場也太大了些,出門在外,還是低調一些為上。
而且,他身邊有十九就夠了。
晏殊河看向身邊的十九,十九與他對視一眼,随後習慣性地垂下眸子,握着包袱的手緊了緊。
程瑾把兩人的小動作看在眼裏,自己不過是出去了幾天,宮主和十九的關系就突飛猛進了?
她看一眼程真,老妹你昨晚說的是真的!
程真悄悄做了個攤手的動作。
侍衛前來請示晏殊河,這次出行是騎馬還是坐馬車。
晏殊河毫不猶豫地選擇騎馬。
他雖然騎馬技術一般,但阿爾西已經把各種騎馬相關技巧展現出來。
如何通過缰繩改變馬的前進方向,如何加速如何制止等,直接輸入晏殊河的腦海中。
讓他仿佛已經練習過千百次一樣。
Advertisement
很快,手下牽來兩匹高頭大馬。
一匹是烏雲踏雪,是宮主的專屬愛馬,皮毛油光水滑,一看就知道被飼養地很好,馬看到晏殊河後高興地打着響鼻,低頭想蹭晏殊河。
晏殊河走過去摸摸馬臉,伸手給他順毛。
另一匹馬是全黑的,在烏雲踏雪和主人親親的時候,它就靜靜地站在一旁。
影十九背着一個黑色包袱,默默走到馬身邊。
一人一馬站在那裏,竟頗有幾分神似。
晏殊河翻身上馬,影十九緊随其後。
晏殊河眼前浮現出阿爾西給出的三維地圖。
原來合歡宮雖然在谷底,其實在谷底有一條可以蜿蜒上山的小路。
隐藏在高大的山脈之間,極少有人發現。
兩人騎着馬,“噠噠噠”地走在小路上。
這條小路被合歡宮常年開發,已經變得越來越平整開闊。
等到路變寬後,晏殊河回頭讓影十九來自己身側。
影十九夾了一下馬腹,黑馬快走幾步,來到晏殊河身邊。
晏殊河一邊看眼前的三維地圖,一邊和影十九說話。
“柳家莊在橋城,從這裏到橋城有八百多裏路,我們沿着官道走,遇到驿站就休息。”
阿爾西的地圖非常智能,晏殊河很快根據地圖做好路程規劃。
他知道這個地圖只有自己能看到,所以看的時候一點也不會避開影十九。
但是影十九看到了。
一個藍色散發着熒光的東西出現在主人面前,裏面竟然顯示着一副能動的地圖。
其實,自從意識中出現過那個黃發男子後,他就能看到主人面前的藍色屏幕。
有時候主人走在宮裏時也會用到它。
他想問一下意識中的那個人,卻發現怎麽叫他都不再出來。
直到有一次他嘗試着喊了一句“維維”,對方竟然回答,“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千萬不要和他說你見過我。”
這個“他”指的自然就是主人。
影十九是個接受力很強的人,或者說好奇心很低。
他的願望從來只有一個,就是跟在主人身邊,幫主人報仇。
其他一切超出他認知的怪象,只要不會傷害到主人,他都可以不予理會。
晏殊河說了一會兒,見影十九沒說話,于是看向他,發現影十九的視線竟然落到自己面前的屏幕上。
他對阿爾西的技術還是非常相信的,所以只當是巧合。
“十九?”
十九眼珠顫了一下,目光瞬間僵住,既然主人以為他看不到那個神奇的地圖,他便不能讓主人發現自己能看到。
他內心慌張,表面淡定地移開視線,将目光轉移到晏殊河臉上,“主人安排得甚好。”
十九總是面無表情,晏殊河已經習慣,只是這次不知道怎麽的,覺得十九呆呆的,有些可愛。
晏殊河對十九露出一個明朗的笑容,随後将目光看向遠方的山巒,向來清冷高傲的臉上竟然出現了少年人的意氣風發。
十九怔怔地看着晏殊河,想把此刻如此生動的主人烙印在腦海裏。
直到晏殊河甩了甩馬鞭,喊道:“出發!”十九才收回視線。
兩匹馬疾馳而去,馬蹄揚起一路的塵土。
上午全是山路和草地,路上幾乎沒有人,兩人策馬奔騰,清風撲在臉上,周圍的景色快速後退,心情非常暢快。
中午,十九找到一處小溪,兩人稍作休息。
晏殊河覺得臀腿有些酸痛,但他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完全沒放在心上。
十九将兩人的馬栓到樹上,找了一塊光滑的石頭讓晏殊河坐下。
自己脫了鞋子去河裏叉魚,很快叉到幾條巴掌大的草魚。
他動作熟練地給魚開刀破肚,清理內髒和魚鱗,然後從包袱裏拿出火折子,點火烤魚,等魚快要烤熟時,再從包袱裏拿出一小包鹽,捏一點撒上。
晏殊河見他包袱不大,卻好像應有盡有。
于是随口問道,“包裏都裝了些什麽。”
十九将魚放到架子上,打開包袱給晏殊河看。
幾小包鹽,火折子,金瘡藥和繃帶,幾塊幹糧和一小包肉幹,還有兩套黑色裏衣。
簡直是出家旅行必備包裹。
晏殊河看着看着,突然覺得這個畫面好像似曾相識。
在上個世界,他和維維去亞丁小鎮做任務時,維維包裹裏的東西和十九的幾乎是一樣的。
他不知道是不是巧合,雖然維維和十九長得一點都不像,但偶爾有幾個瞬間,他總能将兩人聯想到一起。
晏殊河不願多想,讓十九把包袱收拾起來,他自己去給烤魚反面。
成熟之後,晏殊河咬了一口,魚肉外焦裏嫩,沒有過多的調料,只有鹽的鹹香與魚肉本身的鮮美。
“動作這麽熟練,在宮裏經常自己做嗎?”
“宮裏的夥食很好,不用自己做飯,屬下是在家裏時學會的。”
“家裏,你是說在寧家?”晏殊河問道。
“是。”
“我滅寧家滿門,你不記恨我嗎?”晏殊河突然想起來,兩人是有相互滅門的仇恨在的。
十九眸色沉重,“是他們罪有應得。”
下午進入官道,道路平坦,兩人策馬的速度加快。
晏殊河後知後覺地發現,屁股好疼!馬鞍好硬!
剛開始還只是肉疼,到後面仿佛屁股裏面的那兩塊骨頭都在疼,大腿內側也被磨得火辣辣的。
“騎馬原來這麽遭罪嗎?”晏殊河吐槽。
【騎久了确實會疼的,所以原主出門都是坐馬車。】
晏殊河:你不早說……
晏殊河一直忍到傍晚到達驿站。
騎了一整天的馬,按照計劃原本應該更早達到驿站的,十九見他面色有些不好,特意放緩了速度。
所以最後阿爾西屏幕上顯示的騎行時間是七小時三十五分。
晏殊河動作略顯僵硬地下馬,将缰繩交給等在門口的小厮。
看十九下馬後,晏殊河叉着腿走兩步,把手搭在對方肩膀上,有種患難兄弟的感覺。
古代的交通水平太感人了,騎馬出行對屁股來說簡直是一場酷刑。
看着毫無反應的十九,晏殊河問道:“十九,你屁股不疼嗎?”
“屬下皮糙肉厚,不要緊的。”
肉體疲勞時,思維就很難控制,晏殊河開始忘記宮主的高冷人設,“放屁,你明明細皮嫩肉的,怎麽會沒事?”
十九默默扶住晏殊河。
怎麽辦,主人不信自己。
要不要讓主人親自檢查一下,但門口人來人往的,不太合适,等回客房吧。
晚上,兩人一人住一間房。
十九帶着軟膏來敲晏殊河的門。
“主人,明天還要繼續騎馬,屬下幫您抹點軟膏,恢複地快一些。”
晏殊河看到十九手中的東西,幫抹?軟膏?抹哪裏?
有種要被反攻的感覺是怎麽回事。
“我沒事,不用抹藥。”
晏殊河不能想象自己光着屁股趴在床上,影十九在上面抹來抹去的畫面。
自己抹的話,也算了吧。
“十九,你自己用吧。”
“主人,屬下沒事。”
晏殊河更加狐疑,沒事你随身帶藥膏?
“真的沒事?”
“主人不相信的話可以親自檢查。”十九似乎覺得只要主人相信他沒事,就可以乖乖讓自己上藥。
說完後直接将手放到腰帶上。
晏殊河見狀,急忙伸手制止:“婉拒了哈,我相信你。”
十九只能放下手,有些遺憾地看了晏殊河一眼。
“主人好好休息,屬下先告退了。”說完,他将軟膏放到桌子上。
晏殊河還在嘴硬:“軟膏拿走,我用不着。”
第二天,晏殊河在門口發現一輛馬車。
十九站在馬車旁邊。
“主人,屬下置辦馬車未經您同意,請主人責罰。”
晏殊河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走過去拍拍十九的肩膀,“不必整天請罰,你做得很好!”
“烏雲踏雪呢?”現在馬車上只套着十九的黑馬。
“屬下已經讓人送到離這裏最近的合歡宮分舵了,主人要騎的話,随時會有人送過來。”
烏雲踏雪性情高傲,是絕對不會拉車的,十九只能将它先送走。
十九看着晏殊河,怕他怪自己擅自做主,但是他不忍心叫醒主人。
晏殊河走到黑馬面前,摸摸它光滑的皮毛,多好的孩子,任勞任怨。
晏殊河對十九點點頭,保持微笑走進馬車。
坐下後,立刻面露痛苦地卧倒。
靠!睡了一晚後屁股更疼了!
十九充當車夫的角色,他屈指敲敲馬車門板,“主人,出發了。”
晏殊河頓時坐起身,“好。”
第二天大部分路都是官道。
可惜古代的官道并不是全都平坦開闊,經過山區和樹林時同樣非常颠簸。
晏殊河剛開始還顧及自己的形象端坐着。
但越來越覺得十九買一輛這麽寬敞的馬車就是方便他躺的。
于是索性支着頭側躺,閉着眼用內力熨帖自己受傷的屁股。
車馬靜靜地在道路上前行,有規律地搖晃着。
就在晏殊河半睡半醒時,十九突然勒緊缰繩,馬車猛地停下,晏殊河被驚醒。
“怎麽了?”晏殊河掀開簾子。
“只是幾個山匪,對不起,驚擾主人,屬下這就去解決。”十九道。
“不用,我自己來。”晏殊河眼睛微眯。
他正有氣沒處發呢,騎馬完全沒有想象中的潇灑,在馬車上好不容易要睡着了,還被這群山匪吵醒。
晏殊河走出馬車,飛身跳到車頂,清風吹起衣袖與發尾,他冷冷地看着車前面的人。
車前面站着幾個大漢,個個身高體壯,頭上纏着布巾,手中握着大刀,是這片山脈的山大王,以劫持過路行人為生。
中間的山匪開口挑釁:“兩個小白臉,別給爺裝神弄鬼,把身上的錢財放下,爺爺們考慮放你們一條生路。”
“呵,到底是誰該放誰的生路?”晏殊河嘴角露出輕蔑的笑。
他往腰間摸去,腰帶上一圈銀色凸起的裝飾瞬間被剝離,變成一條長鞭,正是晏殊河的武器,銀龍古鞭!
晏殊河握着鞭子往空中一甩,骨鞭發出“啪”地一聲脆響,鞭身瞬間變長兩倍。
這陣勢讓下面的幾個山匪往後退了半步。
領頭的山匪喝道:“弟兄們莫怕,我們人多,他們人少,兄弟們上!”
晏殊河見狀,直接用了十成力揮出一鞭,銀龍古鞭氣勢驚人,揮動時厲風呼嘯,鞭子的氣勁打在馬車前的土地上,發出“砰”地巨響,地上黃土飛揚。
山匪們急忙後退數米,等黃土消散後才發現,鞭子打過的地面竟裂開一道深深的溝壑。
這是多大的力氣!
晏殊河只想吓退他們,沒有與他們打鬥的意思。
雙方實力差距太大,打起來也沒意思。
十九仍然坐在車頭,看着地面上的鞭痕,後背繃緊。
如果不是主人心軟,這樣的一百四十鞭是要落在自己後背的。
“是小人有眼無珠,冒犯了二位,實在抱歉,”領頭的山匪抱拳,随後對其他人喊道,“撤!”
晏殊河見幾人消失在山林中,他鑽回馬車。
“十九,你進去休息一下,我來駕車吧。”
“主人,屬下不累。”
“那我和你一起在前面坐會兒。”晏殊河屈膝坐到車前,剛才困意被打散,他一時之間睡不着,還不如和十九一起駕車,看看沿途風景。
車前的空閑位置坐一個人剛好,坐兩個人稍顯擁擠。
但晏殊河沒覺得,他很自然地和十九肩靠着肩。
十九整個人僵硬住。
偏偏晏殊河還毫不自覺,伸手去拿十九手中地馬鞭,鞭柄不長,晏殊河的手蓋住十九的手指,十九急忙将馬鞭遞過去。
晏殊河終于察覺到十九的不自在,好像自己一靠近他,他就僵硬地和石塊一樣。
晏殊河決定對他采取脫敏療法——多和他肢體接觸。
晏殊河揮了一下馬鞭,催促馬兒繼續前行,四周突然傳來響動。
原來山匪并沒有離開,他們看兩人武功高強,沒有同伴,卻駕駛着能夠坐六七個人的馬車,車裏一定有不少好東西。
所以表明上敗退離開,實際上暗自做好埋伏。
兩個帶着鐵球的繩網從道路一側抛出,繩網上綁滿淬了毒的利刃。
道路另一次兩個人飛身抓住鐵球,迅速向下壓,企圖将兩人困住。
這個陷阱啓動地極為迅速,若是一般人确實很難逃脫。
但晏殊河與十九輕功卓絕,他們幾乎同時仰躺身子,腳尖反踢車板,迅速向外滑去。
在繩網落地之前逃離陷阱。
可惜黑馬來不及逃脫,繩結上的無數利刃刺進黑馬的身體。
它擡着前蹄嘶吼,想要掙脫繩索的束縛,卻被繩網壓倒,掙紮兩下後倒在地上,體內流出的血液染紅了地面的黃土。
晏殊河看着眼前的景象,第一次面露殺意。
“很好,本來是個小事,這頁翻過去就算了,你們卻非要搞成大事。”
山匪:他們就兩個人,坐這麽大一輛馬車,裏面肯定藏了很多寶貝。
敗家子十九:只是給主人買了最大的馬車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