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先機很重要
先機很重要
眼看着沒幾天要過年了,夏雨荷也不想再這個時候給大家添堵,只說了身體不适怕影響胎兒,太醫給開了幾副溫和的保胎補品。同為孕婦的祿貴人跟令妃合住,皇上又常往延禧宮跑,宮裏的風向漸轉。夏雨荷在年前一直安心養胎,間或去坤寧宮看看紫薇。
宮裏過年比外面熱鬧,同時又瑣碎。含香修養幾日臉色比之前好看許多,加上新年來臨她能見到紫薇,所以心情一好穿了身水紅旗裝上面繡了朵朵臘梅,更襯得人嬌豔非常,她取出平日不太佩戴的金鑲寶石首飾,好好的拾掇一番,維娜和吉娜一個勁的誇獎着好看。
新年大宴,嫁出宮的和敬跟和嘉都帶着額驸入席,紫薇跟那些未婚的格格們坐在一起,由于她是第一次出現在新年宴席上所以很多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了然.
要知道這種場合下小燕子要是參加大家吃不成不說還很有可能受點傷,所以乾隆恩準她不學規矩的同時也不用參加這種宴會,小燕子能大吃大喝不用被人駒着自然樂的不來 ,夏雨荷心想其實乾隆不是為了小燕子好而是怕她出來丢人,萬一看着八旗貴胄都在場她在一個興奮跑去跟人家拼酒劃拳,那乾隆的臉可就丢到姥姥家了,所以皇上大人您是故意的吧!
不過小燕子不來紫薇肯定也來不了,所以這個明珠格格至今見過的人和世面都不多,處在這種環境中難為她還緊張拘束卻還能保持笑容一一應對。夏雨荷還發現了,紫薇并不需要人提點就能認出這些她沒見過的人,根據身份不同做出不一樣的回應。看來皇後并非不管紫薇,她口裏說話難聽真正還是履行皇後義務的。夏雨荷滿意的收回投在紫薇身上的目光專心應付着自己面前的人。
乾隆的兒子女兒本身就不多,跟他同席的除了太後皇後,其他就是受寵或者是位分高的妃嫔和兒女,永琪被關了好些日子終于沾了過年的光出來能放風了,他垂頭喪氣的憔悴失意模樣讓乾隆看了就惱,索性打發到離自己最遠的桌上去。夏雨荷跟乾隆同桌,因為含香的飲食習慣不同,夏雨荷幾乎不太動筷子乾隆看到眼裏也不好單獨為了一個人再吩咐上其他的菜,看着她可憐巴巴的眼睛掃着眼前的菜乾隆不由自主的也頓下了筷子,的令妃正好坐在夏雨荷上首,一雙眼睛時刻不離乾隆,看到他的眼神往含香那剛飄了幾下,立馬含笑着給他說道:
“皇上,含香妹妹的飲食跟咱們不太相同,如今她又懷有身孕,餓着了孩子可是不好,是不是..........”話不用說的太明白,令妃恰到好處的停住看了看皇後又看了看太後。
“嗯。”乾隆點了點頭還沒等着吩咐,皇後緊忙說道:“昨晚臣妾已經通知禦膳房備好榮嫔的飲食,臣妾已讓容嬷嬷去端了。”
“還是皇後想的周到。”老佛爺滿意的笑着,皇上也贊許的點頭,皇後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得意,令妃想表現自己的賢良淑德,結果替別人做了嫁衣心裏憋氣,臉上仍然帶着柔和的笑。
雖然正式冊封還未下來,明眼人都知道含香已經是容妃了,更眼看着連皇後都幫她想的周到,這麽多年哪個妃嫔都沒在皇後眼前得過好,衆人猜測十有八九是她有資格跟令妃叫板的緣故,衆人都抱着坐山觀虎的态度等她們兩敗俱傷。
容嬷嬷端着幾盤牛羊肉的菜品過來,冷硬的臉上帶着不多見的微笑,還沒來得及說話,令妃急于表現的從她手中接過了盤子一一在夏雨荷面前:
“有了身子不比平時,姐姐是過來人,有不方便的直接給我說。”這話說的好像一桌子人就她生過孩子。同桌的皇後和慶妃舒妃立馬落下了臉不言語,夏雨荷也不多說只管點頭吃自己碗裏的。滿桌亂飄的眼神還有其他桌上似有似無的注視,加上自個桌上三尊大佛能吃得下就怪了,夏雨荷做了做樣子也就撂下了筷子。
皇上端起酒杯說了幾句過年的吉祥話,既表現對老佛爺的孝順又表現出慈父的嚴厲,總之就是總結過去展望未來,這番講話說明乾隆這個皇帝做的還是挺有心得,在座的都表示對皇上的話要嚴格貫徹執行,只有永琪心不在焉,四十五度的側臉明媚而憂傷。
終于捱到結束,衆位嫔妃格格福晉等等随着皇後太後一起去了慈寧宮守歲,夏雨荷跟祿貴人懷有身孕特準回到自己宮院。祿貴人小心翼翼的跟夏雨荷說着話,語氣裏帶着生澀,這位祿貴人也是進了宮就沒怎麽見過人的,只知道令妃其他人一概都不熟悉。不過夏雨荷的年齡頂兩個祿貴人短短幾句話能看出這也是個不省心的,好處是懂得暫避鋒芒選擇躲在令妃身後,不然即便令妃要利用她也不會養虎為患。
這是她們延禧宮的家務事,跟她沒關系。夏雨荷回了寶月樓開始不舒服,她現在的身體最怕折騰,還偏偏皇宮過年就是要折騰,從皇上一直折騰到太監宮女,加上一天沒好好吃飯還要強打精神應付後宮的這些人,到了晚上她的身下又見紅了。
維娜吉娜慌的直掉眼淚,夏雨荷下了命令就是不準聲張,把自己沾了血的衣物收在床下。只留了一盞燈表示寶月樓在守歲就上了床,其實她完全睡不着,只是想該拿自己肚子裏這塊肉怎麽辦。她生過孩子知道每個月肚子裏的生命都在成長,每段時間都會有些什麽感覺以及母親與孩子之間那種微妙的交流,在懷着紫薇時候的現象如今完全沒有,按說兩個多月她的小腹應該稍稍突起略有腹脹,可是這些也一點都沒有,除了偶爾見紅之外她沒有任何感覺。想起前段時間被蒙丹劫持的那晚她有些受風然後跌了一腳覺得腹痛,就是從那時候開始不對的。
也許這個孩子........夏雨荷不敢往下想了,她蜷起身子緊緊護着肚子。腦子裏出現祿貴人柔柔弱弱的模樣像朵開在峭壁上的嬌嫩的小白花,還有令妃今日那俨然是主子的得意樣,眉梢眼角都透着喜氣。
不對,夏雨荷猛地張開眼,回想白天的場景。當時桌上的雞鴨魚肉但凡是葷腥的東西令妃一概不碰,她自始至終都挑減着清淡的菜,還有那個鮮人參桂圓烏雞湯她也沒有碰,要知道新年大宴只是走形式并不是讓人多吃的,所以大多數人會選擇吃兩塊肉墊底,後面也就可以不必多吃,而懷孕初期大多受妊娠反應困擾,胃口不佳尤其是反感油膩的食物。夏雨荷坐了起來,即便不願意相信,擔着種種跡象也表明令妃這是又懷孕了!
她記得令妃是自己懷孕前一個月左右掉的孩子,這才多久就又懷了?宮裏多少女人不是生不出就是孩子早夭,偏偏她就是女人中的戰鬥機生了一個又一個,說懷就能懷。夏雨荷想想自己腹中骨肉再想想令妃春風得意的臉,就覺得說不出的不甘。
她入宮以來好不容易掙得今日的局面,紫薇好不容易擺脫小燕子和福爾康安置在坤寧宮,難道又要重新再來嗎?夏雨荷知道令妃包衣出身,就福倫這一門貴親往後家世背景也就能指望着福爾康充充門面,即便他犯了再大的錯,以令妃的能耐都能化解,就怕即便化解不了她也有辦法保他不死,日後在一步步的回來。福爾康尚且如此,小燕子更加不用說,她不能讓紫薇再受到這些人禍害!
一個念頭一閃而過,快的幾乎抓不住,夏雨荷明白她只能這麽做也不得不這麽做,她的淚珠不受控制的滴落,心裏滿滿的都是苦楚,這苦沒人能說也沒人能懂,她只能自己受着...........就像千百年來後宮的女人一樣!
在延禧宮,祿貴人守着燈不敢睡覺,生怕有個急招自己來不及準備,在這後宮之中看着她得了皇上寵又有身孕傍身,其實苦處只有自己知道,尤其是知道自己懷孕之後,令妃只撿着皇上過來的時候來噓寒問暖的送補品,自己位份低只能處處謙讓眼睜睜看着自己孩子的父親跟着那個女人走,而且據一直服侍自己的宮女說,令妃這幾日煩躁反胃後,祿貴人更加的憂慮,令妃這是明擺着懷上了,自己本來就是她用來在懷孕時候伺候皇上的,現在不能伺候是不是可能她要培植新人?聽聞最近瑞貴人往延禧宮跑的勤,這些本就沒什麽,只要她一舉得男還怕皇上不來嗎?怕只怕自己保不住這個孩子,如今人在屋檐下,生死都在他人手裏,祿貴人這個年過的也高興不起來。
半夜二更,容嬷嬷披着鬥篷躲過侍衛來到了寶月樓,燈下是夏雨荷蒼白的臉,大大的眼睛空洞的望着前面。容嬷嬷先行一禮後問道:
“娘娘這是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嬷嬷救我。”夏雨荷想着孩子,悲從中來拽住容嬷嬷的袖子哭得一時說不出話。
“維.....那個誰,小安子,給娘娘倒杯參茶。”容嬷嬷拍着夏雨荷的後背幫她緩着氣。
手忙腳亂中,小安子送來了茶,維娜和吉娜跪在地上想着自家公主命苦也是泣不成聲。容嬷嬷看這倆丫頭年紀小不知道哄着主子高興反而火上澆油,訓斥了一頓趕出了門外,折騰過後夏雨荷終于平靜下來,拉着容嬷嬷的手說道:
“嬷嬷,含香自進宮以來對皇後娘娘的心,您是知道的,含香對皇後娘娘怎麽樣後宮誰都知道啊。”
“老奴知道,”容嬷嬷也作出情真意切的樣子,等着下文。
“可是,可是含香萬萬想不到,自己對皇後娘娘的一片赤誠在她人眼裏就是禍根!”她緊喘了兩口氣說道,“含香從來未有什麽奢望更加沒有害人之心,只希望能安安穩穩的在寶月樓終老,至于皇上偶爾來一次或者不來含香都不計較。容嬷嬷,您說我已經退到這一步了究竟還礙着誰了?”
“容嫔娘娘,老奴看您是想多了。”
夏雨荷暗恨,這個容嬷嬷太滑頭了,自己找人明說了今夜為何叫她來寶月樓,她心裏清楚得很卻偏偏只字不提只等着她先開口。
“想多了?既然是含香多想,那為何令妃娘娘接着我的口诋毀十二阿哥,又為何獨獨對我寶月樓的人格外親切?那還為何人前人後的離間我與皇後娘娘?容嬷嬷,皇後娘娘宅心仁厚,你又不願把人想的太壞。”她定定神似乎在下定決心,等了一會兒,夏雨荷凄切的說道,“其實,從大宴回來含香就腹痛不止,已經見紅了,恐怕含香腹中的皇嗣要不好了!”
“什麽?”容嬷嬷吃驚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着她。過了一會把聽到的消息消化後,又恢複以往那張冷面孔。
夏雨荷吃不準容嬷嬷什麽意思,就簡單講了講她因為那次福爾康的“夜探”傷了身子,一直吃藥也沒好利索,正好趕上過年有來了這麽一出,合着福家的人跟令妃是一條線的,設計用蒙丹除去她不成又把矛頭指向孩子。
“容嬷嬷,含香腹中的孩子絕對不能白死,皇上遲遲不肯處置福爾康必定是看了令妃面子,他日令妃風光起來福爾康必定無罪,到時再娶了紫薇格格,恐怕後宮之中無人能與她争了。”看着容嬷嬷低頭沉思,夏雨荷恨恨說道,“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含香願意用自己腹中孩子讓令妃和福家永不得翻身!”
“娘娘的意思是?”
“含香在紫禁城沒有個能拿主意的人,多虧平日得皇後娘娘眷顧宮裏熟悉的只有嬷嬷了!”夏雨荷拿出帕子一邊抹着眼睛一邊觀察容嬷嬷。她的表情變化不大,很難從她的神态或者眼神中看出她的心理活動,夏雨荷只能繼續抹眼睛。
容嬷嬷平日小心謹慎,自然不會被這兩句話說動,要知道她是坤寧宮的人,萬一沾染是非可是給皇後找事。
“娘娘說的事情實在重大,牽涉到皇嗣之事老奴不敢做主!”
“容嬷嬷,含香并不是要您做什麽,只是讓您知道含香心向哪邊,還有些東西含香弄不到只能求嬷嬷。”夏雨荷壓低了聲音,“牽牛子、草烏、麝香這類藥是禦藥房不輕易開的,還要煩請嬷嬷幫忙?必須要快,過了今夜恐怕不能成事。”
容嬷嬷不想幫忙但是夏雨荷開出的條件又太具有誘惑力,她一時也拿不準主意,這個時辰皇後在慈寧宮她也不好明目張膽的找皇後商量,容嬷嬷思量再三,令妃這麽能生,留着她不定什麽時候生了兒子準是大患,而且她資歷長知道乾隆喜好。含香就不一樣了,再有心機也還年輕,現在傷了身子日後不定能懷上,皇上對她說不定貪個新鮮時日有了新人自然不再對她上心。
“娘娘,如此大事老奴實在不好插手,只是今晚禦藥房應該只留守一個太監,奴才想他守了一夜定會在五更天左右找人替他。”
“謝謝您,容嬷嬷。”夏雨荷激動的起身福了福身子,容嬷嬷緊忙躲開說道,“榮嫔娘娘這是幹什麽?老奴看娘娘無恙,這就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