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
第 23 章
明月溫柔，總能入夢來。
喜漫從柔軟的雲朵中醒來。
手腳是溫暖的，帶有清甜的暖香，她坐起來，腦袋緩了十幾秒，在懵懂中，她慢吞吞的下床。
雙腳踩在地上，柔和的木地板，散發着絲絲縷縷的熱氣，她踩上去愣了下，忍不住用腳板又再輕輕碰了碰，果然是熱的。
這是一間很大的卧室。
卧室拉着窗簾，把外面的光擋的嚴嚴實實，只有床頭開着一盞小燈，她沒有去開窗簾，掃了一眼房間後，她去開門。
這是別墅二樓。
從卧室出來喜漫就看到了光，現在是黃昏，別墅有整面的落地窗，從二樓到一樓都是，落地窗邊就是小路，一盞盞昏黃的路燈打在窗戶上，照進裏面，暖色溫馨的氛圍。
喜漫挨着手扶杆下樓。
她身上穿着是白色的毛衣裙，很長，到小腿肚的位置，裙子是她喜歡的柔軟的短絨，貼身穿最舒服。
她光着腳往樓梯下走。
一樓是燈火通明的。
鼻子已經聞到食物的香味，有滋滋冒着氣的排骨炖蘿蔔的味道，油焖的，大個大個的蝦，還有清香甜脆的蔬菜，一口咬下去會嘎吱的響——
喜漫光靠鼻子就聞到了這些。
她像一只被香味吸引過去的小狗。
還搖着毛絨絨的尾巴。
她繞過客廳的沙發，右邊是香味傳來的地方，開放式的廚房，一眼看到大大的操作臺面，是光滑的，潔淨的白色。
廚房裏有人。
他穿着和她身上裙子同款式的白色毛衣，系着圍裙，袖子挽起來，正在處理一只烏雞。
白皙修長的手指，指甲邊緣修剪的幹幹淨淨，一只雞去頭去尾，脖子外緣的肉分離砍下，然後把它放進透明的水缸中，仔仔細細的洗過三遍。
再将整只雞分離。
林向珩做這些十分熟練，他用刀時也沒有激烈碰撞的切宰聲，手腕只輕輕往下就十分有力，輕松切成小塊。
聽到腳步聲，他擡頭：“醒了？”
“再等等，馬上就可以吃飯了。”
趙喜漫腦子反應很慢。
她不知道自己此時在想什麽，也不知道看見林向珩這一刻她是驚訝還是淡然，就覺得在這樣的場景下，她再問什麽都不合适。
趙喜漫緩慢的點點頭，盯了好一會兒，看他把切成塊的烏雞放進了砂鍋裏，她問：“要做什麽？”
“炖烏骨雞。”林向珩邊回答，手上動作沒有停，把事先準備好的配菜也放進去，“今天新學的。”
一邊放着已經做好的菜，果然是喜漫鼻子聞到的那樣，是她熟悉又喜歡的菜系，她驚訝的問：“你會做這麽多菜？”
“也就會這些。”林向珩在水流下洗幹淨手，見趙喜漫還好奇的盯着，他問她：“要過來幫我的忙嗎？”
那邊還有一個圍裙。
喜漫把頭發随手挽起，她拿過圍裙，慢吞吞的系上，掃了一眼已經差不多的飯菜，問：“我能幫什麽忙？”
“還剩最後一道菜。”他食材都已經備好，只剩下鍋炒，這樣會快很多，最後一道菜是玉米松子蝦仁，甜口的，喜漫應該會喜歡。
林向珩指揮，喜漫來做。
“先把蝦仁放進去炒，變色之後撈出，再放入玉米和松子翻炒。”
很簡單的一道菜，小火慢炒就好，蝦仁變色後是漂亮的紅色，加入一勺鹽，兩勺白糖，一點點生抽，翻炒均勻後就可以出鍋了。
林向珩端菜上桌。
還差最後一道烏雞沒有炖好，但餓了就先吃，烏雞可以放鍋上炖着，到時候當夜宵吃。
反正就他們兩個人，也吃不了太多的菜。
“小心不要弄髒衣服。”林向珩給她盛了一碗排骨湯，讓她先喝湯暖暖胃，然後又盛了一小碗米飯，特地囑咐她，不要弄到白毛衣上。
地板那麽暖和是因為房間有地暖，林向珩給她拿了一雙毛絨拖鞋，蹲下給她穿上，柔聲說：“不冷也不能不穿鞋。”
喜漫喜歡排骨湯，喜歡吃蝦，林向珩坐她對面，幫她把蝦都剝好，湯也晾一晾到合适的溫度，他自己才動筷子開始吃。
客廳的壁爐像在燃燒着火焰，火苗抱着黃綠色竄出，暖烘烘的黃色，但其實又不是，那只是壁畫下的假象。
不過這樣的氛圍已經能十分讓人沉浸。
喜漫低頭，吃得很認真。
她小肚子都吃得圓鼓鼓的了，她說真的不行了，不可以再吃，但林向珩拿出剛炖好的烏雞，問她要不要嘗一嘗，她吸了吸鼻子，說她就嘗一口。
喜漫夾了一塊烏雞肉，送進嘴裏。
她眼睛瞬間亮了。
“怎麽會這麽好吃？”
“真的超好吃！”
“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烏雞！”
雖然炖的烏雞湯，但卻沒有多少湯，只有鋪在底部一點點，湯是濃郁的棕褐色，帶着烏雞的烏黑，淋上一點點湯汁拌飯，她簡直可以把肚皮撐爆。
林向珩忍不住笑：“還吃得下？”
喜漫認真又篤定的點頭：“要吃！”
她甚至還要再來一碗米飯。
林向珩看着她往嘴裏塞。
“你是真不怕把自己撐死。”
趙喜漫笑得眼睛都彎了起來，“我等下吃一粒健胃消食片。”
她樂意撐死就撐死，林向珩不說她。
他在旁邊給她倒水夾菜，結束後他去洗碗，把剩下的菜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
順便給趙喜漫找了一粒健胃消食片。
她吃得直打飽嗝。
客廳裏的電視在放着一部最新的偶像劇，很适合冬日觀看，趙喜漫坐在沙發上，盤着腿，腿上蓋着一條白色的毛毯，手邊的小火爐正烤着一個新鮮的桔子。
烤桔子也是一種她很喜歡的吃法。
橙黃色的桔子皮要被烤成咖啡褐色，一點點的焦，剝開桔子皮，露出裏面被烤得燙手的桔肉，吃一口，甜蜜的膩嗓子。
她邊看電視，雙眼皮已經在上下打架。
喜漫昏昏欲睡。
林向珩忙完，從廚房出來，幫她把火爐裏的碳火輕輕滅掉。
又幫她把毯子往上拉了拉，蓋住她露在外面的一雙手。
“趙喜漫，看外面。”林向珩的聲音從她耳邊傳來，溫柔的像春天裏的風，她睜開眼睛，順着他視線的方向看過去。
夜色的燈光下，雪花從天空紛紛揚揚的飄了下來，從星星點點的雪，到漫天飛揚，燈光把雪白都打成了暖黃，落在整面透亮的玻璃窗上，美得堪比童話裏的世界。
喜漫又驚又喜。
竟然看到雪了。
在她記憶很深遠的地方才有過雪，那種厚厚的，一踩就陷下去的雪地，她好多好多年沒有見到了。
她當即站了起來。
“我要出去玩！”
“趙喜漫，你長點心。”林向珩拉住她，耐心解釋說：“下雪風大，外面又沒積雪，等明天早上醒來，雪下厚了，再出去玩。”
他一副哄小孩子的語氣。
這面大玻璃已經能看到最美的雪景。
喜漫于是拿出手機拍照。
美景的記錄瞬間在于眼睛和記憶，還有當時共同經歷景色的人，喜漫感受到煙花在血管裏炸開，她興奮的說，“我要馬上就到明天早上！”
這種興奮感來得太猛烈，遲遲無法散去，喜漫已經沒辦法安下心來看劇，她趴在二樓的窗戶邊上，眼睛圓溜溜的盯着外面，想使勁的多看兩眼。
真漂亮啊！
林向珩上樓，手上端了一個瓷白鑲金絲的咖啡杯，杯子裏還冒着熱氣，他把杯子遞到趙喜漫的手上。
“咖啡不加奶的嗎？”喜漫好奇的問。
她喜歡加奶加糖的咖啡，不過這個點喝咖啡晚上容易睡不着，她正猶豫要不要喝，林向珩已經擡手示意她要喝。
“你嘗嘗。”他輕聲。
喜漫猶豫了把杯子送到嘴邊，抿了一小口。
不是咖啡。
喜漫不确定，又喝了一口。
她仔細的嘗。
這好像是……
喜漫擡眼看向林向珩，看到他平靜且溫柔的眼睛，她感受到心尖上緊密的酸澀感，這股酸意湧上她的眼眶，眼淚也瘋狂的要往下落。
“林向珩，這樣好的夢我以後還是不要再做了。”她捧着杯子，很小聲的說：“醒來以後會更難過。”
就像現在這咖啡杯裏的藥一樣。
就連做夢都要提醒她正在生病。
“那你摸摸後腦勺還疼不疼？”林向珩輕嘆了一口氣，拿出紙巾給她擦眼淚。
“先乖乖喝完，好不好？”
「我時常會想起一個場景，我希望我以後擁有一個漂亮的別墅，有一整面的落地窗，旁邊或許是樹林，或許是僻靜的高山，我希望在冬天到來時，我可以坐在我別墅的沙發上，靜靜看外面飄揚的大雪，手邊有火爐，而我愛的人正在給我做飯，今天我要點的餐是：蘿蔔排骨湯，油焖大蝦，炖烏骨雞，還有玉米松子蝦仁。」
——趙喜漫曾經在日記裏寫。
這是她為未來設想的最美好的場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