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甜不要錢

第2章 高仔的千層馬甲

第二章高仔的千層馬甲

“好吧……”沈修瑾花了半分鐘，才說服自己接受了自己并沒有多少活粉的事實，“是臉不舒服嗎？吃飯可以不用戴帽子，帽檐那麽低，會不會看不見菜？”

“沈老師，我怕我把帽子拿下來吓到你。”

沈修瑾很自信于自己的涵養：“沒關系的，吃飯還是舒服最重要，我不會盯着你的臉看。”

高曉楓就拿下帽子，沈修瑾确實沒反應，他沒關注過“高仔只爆大料”的其他新聞，自然不知道高曉楓長什麽模樣。

小心翼翼地觀察了一會兒，确認對方沒有認出自己之後，高曉楓松了一口氣。

沈修瑾也覺得奇怪，對方臉上也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反而長得挺好看的，為什麽要把帽子戴得那麽低？

難不成又是某一種他老人家跟不上的新時尚？他不會破壞了小粉絲今天的造型吧？

高曉楓也覺得奇怪，确認道：“沈老師，你不認識我吧？”

沈修瑾覺得更奇怪：“我應該認識你嗎？”

高曉楓放心了，自己沒有給偶像留下不好的印象。

于是場面就變成了小型粉絲見面會。

沈修瑾對高曉楓十分欽佩：“你一個人開十個小號，還能做這麽多事情，從來沒有弄出過亂子，真是值得我敬佩。”

高曉楓十分心虛，抓耳撓腮：“其實吧，我還真弄出過亂子。”

“是麽？那我沒有注意到，肯定不是大亂子。”沈修瑾十分溫和，“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我很感激你，不要放在心上。”

高曉楓心道：你怎麽可能沒注意到，只是你沒想到是我做的而已。

他找了個機會，問：“沈老師，最近網絡上流傳着你和那個平平無奇、一點也不值得被注意的小狗仔的緋聞，是什麽情況？”

沈修瑾想，自己的粉絲果然也在關注這件事，作為一名合格的明星，沈修瑾在線辟謠：“這只是一個誤會，我和那個狗仔之間，什麽關系都沒有，要是見了面估計連臉都認不出來。”

高曉楓摸摸鼻子，附和：“……那是确實。”

——确實是見了面連臉都認不出來的。

兩個人還算是其樂融融吃完了一餐飯，沈修瑾剛剛和高曉楓建立了良好的偶像粉絲關系，出飯店時，就被一陣閃光燈亮瞎了眼。

沈修瑾不是很理解：“什麽時候，我也有這麽多人拍了？”

新簽約的電影還沒開拍呢，哪來的這麽大影響力？

然後他扭過頭，就看見身邊的小粉絲幹脆利落地帶上了鴨舌帽、口罩和墨鏡三件套，甚至還給自己遞了一個口罩：“幹淨的口罩，沈老師戴不戴？”

高曉楓的想法很簡單：他縱橫狗仔屆十年之久，沒想到有朝一日還會被同行逮着拍。

“已經被拍到了，現在戴還有用嗎？”沈修瑾有些猶豫。

“沒用。”高曉楓幹脆利落地搖頭，“只是求一個心安。”

沈修瑾不解：“明明我什麽都沒做，只是跟粉絲吃了頓飯，為什麽要不安？”

這下，高曉楓就算再想藏馬甲，也藏不住了。

“因為，你的粉絲，也就是我，可能，大概，也許，也有一定的知名度。”

沈修瑾驚訝：“你是大偶像？”

高曉楓咬牙：“不，我是大狗仔。”

聽見“狗仔”兩個字，沈修瑾總覺得有些不詳。

還來不及反應，就被沖上來的記者包圍住。

“所以二位的戀情瓜是真的嗎？”

“那為什麽高仔公開一天之後還要否認戀情呢？是因為和沈修瑾沒有取得一致嗎？”

“這段感情裏誰付出得更多一些？”

沈修瑾啞口無言，高曉楓凝神蓄力，把沈修瑾護在身後。

“沈老師，麻煩你捂住耳朵。”他沉聲道。

“怎麽了？”沈修瑾不明所以。

高曉楓諱莫如深：“不可說。”

沈修瑾自然不可能莫名其妙捂耳朵的，他自認活了三十年，沒有什麽事情能引起他的驚慌。

直到高曉楓沖着吵鬧的記者大吼：“都說了我和影帝沒談！沒談！你們還要怎麽樣啊！閑得沒事做去考個公考個研考個博不香嗎？要是真有大新聞我自己不爆輪得到你們？我長得是好看了點，但是和菩薩也有點差距吧？我是做慈善的嗎？有事沒？沒事就散！回去吃點核桃補補腦，這一天天的，都是瞎鬧騰。”

沈修瑾嘴角抽搐，在高曉楓輸出的過程中，還是默默把口罩戴上了。

他突然明白，為什麽他們說高曉楓的聲明不對勁，和往常相比太溫和了。

因為确實是溫和了太多太多。

高曉楓把人遣散走，轉過頭，對沈修瑾露出了一個人畜無害的溫柔微笑：“沈老師，吓着你了？我這個人就是嗓門大，不好意思啊。”

“沒關系。”沈修瑾目光還有些震撼，再看向高曉楓，多了一絲複雜，“你就是‘高仔只爆大料’？”

高曉楓謙虛道：“正是鄙人。”

沈修瑾終于想起來要問：“……小狗仔，我怎麽不知道我和你有一腿？”

“其實，客觀上來說，我自己也不知道。”高曉楓蔫了。

沈修瑾不理解：“那為什麽突然發了那種假消息？你明明是我的粉絲啊。”

“因為我……我是沈修瑾老師的‘夢男’。”高曉楓不好意思地揉揉腦袋，“這篇本來是要發在同人文賬號上的，結果工作太累，忘了切號。”

“注意休息，勞逸結合。”沈修瑾甚至還囑咐了一句，他壓根不理解現在的網絡用語，“什麽是‘夢男’？”

高曉楓連忙給人解釋：“就是和‘夢女’相對應，幻想當沈老師男朋友的男粉絲。”

“咳咳……男朋友？”沈修瑾多看了高曉楓一眼，“我暫時不考慮，以後應該也不會考慮。”

“沈老師，不用擔心，我們這個群體只是幻想而已，不會真的和您談戀愛。”高曉楓忍了忍，還是忍不住問，“但是，為什麽您不會考慮我？”

“因為……其實吧，你的嗓門，它可能有點大。”沈修瑾為了維護高曉楓的自尊，艱難地組織語言，甚至還把問題攬到自己身上，“就是，我人老了，聽力不太好，聽不得太大的聲音。”

高曉楓：……吓到人了吧？果然吓到人了吧？

他到底給偶像留下了一個什麽樣的壞印象啊！

—

“好你個沈修瑾，還說不會炒緋聞，這不是炒得挺好的嗎？”第二天，郝哥看着滿天飛的沈修瑾和高曉楓的“甜蜜同框合照”，深深反省自己是不是沒有沈修瑾懂行，“現在大家都在扒你們倆的甜蜜細節了，連帶你之前的行程都受到了關注。”

沈修瑾不以為意：“哪來的甜蜜細節，我和他又不認識，再怎麽扒也沒有啊。”

“此言差矣，人工糖也是糖嘛！網友的想象力是無限的！”郝哥興奮，“你知不知道，自己上一條微博是8月7號發的？”

“唔，這種小事，我哪裏記得住。”沈修瑾皺眉，不耐煩道，“所以呢？”

“高仔的生日就是8月7號！”郝哥公布正确答案。

沈修瑾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有些內傷：“……只是巧合而已。”

郝哥興沖沖又問：“那你知不知道，你的上上一條微博是什麽時候發的？”

沈修瑾諷刺道：“高仔去年生日？”

“不是，但是也差不多了。”郝哥搖頭晃腦，“是高仔的狗仔出道紀念日，在十年前的那一天，他拍到了震驚娛樂圈的大新聞。”

沈修瑾只覺得語塞：“這也太随意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相信至少能找出一百個和他有關的日子。”

“架不住網友愛磕啊。”郝哥顯然深谙此道，“主要是高仔的那篇爆料貼寫得太甜蜜了，圈內難找的神仙愛情，你們倆甚至有了cp名，就叫‘風景cp’，cp口號是‘遇見你是我最美的風景’——高仔真名高曉楓，你覺得，這個cp好不好？”

“別對着我擠眉弄眼，很難看。”沈修瑾無情将他推開，“什麽‘好不好’，要我說，你郝無良要是那麽喜歡炒cp，不如自己去和高仔炒，取個cp名就叫‘高粱’，炒到秋天還能收割起來當糧食吃掉。”

郝哥委屈了：“沈老師，不要那麽刻薄嘛。你不知道，就在今天，郵箱裏又多了很多劇本，所以炒cp本質上是為了你演藝事業更好發展啊！”

沈修瑾不以為意：“就是再多還能多多少？五本？”

郝哥搖搖頭，說了一個數：“五十本——其中還有你最欣賞的黃導發來的，就是你一直在争取的那部。”

“……電話給我。”沈修瑾抿唇，“我現在迫切需要和高曉楓見面，被一堆人拍到的那種。”

“光是見面已經無法滿足網友的磕糖心思了。”郝哥鼓勵道，“沈老師，你那麽會演戲，搞點偶像劇感情橋段，相信肯定是手到擒來！”

沈修瑾倒是沒郝哥那麽樂觀：“你覺得這件事簡單？也對，大概是因為你沒見過高曉楓真人。”

“高曉楓真人怎麽啦？”郝哥納悶了，“我聽說他長得挺可愛的，顏值不一般，明明是一個狗仔，還能有媽媽粉姐姐粉護着呢。”

沈修瑾艱難道：“高曉楓真人……一鳴驚人，驚為天人。他被粉絲護着？誠實來說，我都比他看上去更需要人護着。”

—

沈修瑾再約高曉楓，是為了炒緋聞。

“和沈老師炒緋聞？”沒想到，高曉楓想都不想就否認了，“我不答應。”

“不考慮考慮？”沈修瑾加碼道，“我這邊可以出一定的報酬。”

“完全不考慮。”高曉楓斬釘截鐵道，“沈老師，什麽忙我都能幫，這個忙我絕對不能幫你。”

氣氛降到冰點，一時間空氣都有些凝滞。

“好吧。”沈修瑾放下咖啡杯，修養很好地問，“我能問問為什麽嗎？”

“沈老師，你很好。”高曉楓面對沈修瑾時，聲音永遠是合适的大小，“你應該在大大小小的電影裏亮相，我不希望大家通過緋聞認識你。”

那一瞬間，在沈修瑾的眼裏，高曉楓忽然就變得眉清目秀起來，怎麽看怎麽順眼。

然後就聽見高曉楓特別善解人意地問：“沈老師，你為什麽要炒緋聞，不去拍戲呢？是因為不喜歡拍戲嗎？”

一句真誠的“是因為不喜歡拍戲嗎”，讓沈修瑾有片刻的失語。

……他是不喜歡拍戲嗎？他是沒有戲可以拍！

想到這裏，沈修瑾低頭苦笑：“可是若不是這些緋聞，我甚至沒有戲可以拍。你不知道，前些年拍的那些電影都因為種種原因沒有上線，有心人為了和我搶資源，就放出消息說我運氣不好，拍一部倒一部，要不是有緋聞的熱度在，有我出演的電影，連投資商都難找。”

高曉楓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沈老師，原來您是因為沒戲拍，才不拍戲的啊。”

“不然你認為？”沈修瑾再次無語了。

高曉楓點點頭：“我以為您是在十年磨一劍，打磨自己的演技，閉關修行呢。”

沈修瑾艱難地“哈”了一聲。

“沈老師，相信我，你只是缺少一個機會，一個平臺而已。”高曉楓苦口婆心道，“我永遠記得你的熒幕初作，你在裏面演一個瘸了腿的刺客，演得真好，就像是真瘸了似的。”

“……就是真瘸了。”沈修瑾嘴角抽搐，“就是因為我瘸了腿，所以導演改了劇本，讓這個刺客也瘸了腿。”

“哎呀，怎麽那麽湊巧呢？”高曉楓哈哈一笑，“沈老師，既然如此，為了你的演藝事業，那我們就淺淺炒個緋聞吧。”

“謝謝。”沈修瑾颔首，“但是怎麽炒比較好？”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高曉楓驕傲道，“炒緋聞，我可是專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