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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入懷4(二更)

第66章 66 、入懷4(二更)

不多時, 陳舊院門“吱呀”打開,清幽竹香萦繞鼻翼,一貓一鳥在月下嬉戲, 一切都溫馨而熟悉。

裴言淵單手将林知雀托在懷中,大步流星走了進去, 無視殷切貼上來的煤球,直接進了卧房,三兩下鎖死屋門。

昏暗燭光搖曳閃爍,二人身影嚴絲合縫,隐約傳來幾聲嗚咽,讓人浮想聯翩。

嘉樹在樹下逗着大聰明, 目不轉睛地盯着屋內動靜,眼珠幹澀地眨巴個不停,手中的鳥食都掉了下來, 心底啧啧贊嘆。

不愧是他家公子, 大半夜随性出門, 都能将夫人拐回來。

他識趣地輕咳一聲,四下查探, 确認無人之後,一手拎起夾着嗓子的貓兒, 另一手捧着肥碩的話痨鹦鹉,忙不疊躲到竹林回避。

屋內,裴言淵聽到鑽入竹林的聲響,此後一切安息, 他才放心地松開力道, 恩赦般讓林知雀雙腳落地。

卧房空間狹小,陳設簡陋, 唯獨床榻看上去還算結實,好似怎麽折騰都不會坍塌。

他悠閑散漫地踱步一圈,最終坐在床沿,掌心輕拍枕邊的位置,目光示意她靠近。

眉眼間泛上別有深意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揚,仿佛在提醒着她某些事情。

林知雀懵懂地歪着腦袋,視線觸及那張小床,登時想起那一夜荒唐,雙頰羞惱地紅了起來,別扭着不肯上前。

上回也就罷了,她神志不清,體內火爐翻滾,這才讓他有可乘之機;

現在她非常清醒,如今他們尚未名正言順,絕不能再做那種事兒。

不過她也知道,二人力量懸殊,這家夥真要起來,她無處可躲。

林知雀苦惱地蹙着眉頭,實在想不到借口,只能賭氣般錯開目光,磕巴道:

“我、我困了,快些睡吧。”

本以為這家夥定會糾纏,像上回那樣束縛她的雙手,抑或是一點點勾開衣帶。

誰知,他竟是意外地平靜淡然,輕輕“哦”了一聲,眸光波瀾不驚,并未對她做什麽。

林知雀心下一喜,理所當然地覺得,這家夥終于良心發現,意識到在成親之前,應該适當地放她一馬。

她欣慰地朝他颔首,毫無防備地起身走去,眼前卻忽而閃過一片冷白,其中摻雜着兩抹淺粉。

裴言淵若無旁人地褪去外衫,随手丢在木架上,再一顆顆解開內衫的盤扣,松垮涼快地披在身上,俯身去找幹淨的寝衣。

燭火勾勒出他的身姿,颀長清瘦卻蘊含力量,胸膛的曲線硬朗起伏,一路蔓延至腰腹,投下深深淺淺的陰翳。

他的肩膀寬闊堅實,襯得腰身愈發柔韌窄瘦,身側衣擺空蕩蕩的,風一吹就随之飄揚,蓋不住兩邊的茱萸。

林知雀腳步一滞,不知所措地怔在原地,分明從未在意他的外形,目光卻不争氣地瞥一眼,再瞥一眼。

她的不知不覺湧上氣血,緋色從雙頰擴散到耳根,臉蛋像熟透的軟柿子,呼吸莫名其妙地急促起來。

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但尋變腦海,好似又是第一回。

準确的說,之前皆是迷醉時的嬌纏,而眼下是清醒時的錯亂心跳,還有不可言喻的沖動。

想明白這些,林知雀羞慚地埋下頭,忽而覺得被他帶壞了,竟學會了見色起意。

她心緒淩亂如麻,就快脫離掌控,僅有的一絲理智負隅頑抗,硬是将她拉了回來,捂着眼睛指責道:

“你你你......臭流氓!”

誰家好人一言不合就脫衣服的啊?

還松了發冠,披散墨發,衣衫草草搭在身上......

簡直是勾欄式樣!

青樓小倌都沒他這麽熟練自然,要麽無師自通,要麽做過千百回了。

呵,這副模樣要勾引誰呢?

動作如此娴熟,說不準不僅對她做過,也對別的姑娘做過呢。

林知雀像是含着顆梅子,心中忍不住發酸,倔強地雙手叉腰,強忍着不去看他。

別人她可不管,反正這招對她沒用。

她才不是好色之徒,不會輕易被美色迷惑,更何況他本質還是個卑劣的狗東西。

然而,裴言淵始終鎮定自若,好似什麽都未曾發生,也什麽都沒有發現。

他眸光淺淡地掃過軟柿子般的臉蛋,唇角幾不可查地微勾,幽幽道:

“莺莺說想睡覺,那自然要更衣梳洗。”

說着,他恰好找到寝衣,利落地褪去內衫,大片冷白在黑夜中浮現,緩緩覆蓋在衣料之下。

林知雀不禁再次擡眸,目光滴溜溜打轉,後知後覺地斂起眉眼,無地自容地悶頭不吭聲,心底不住地為自己開脫。

都怪這家夥恬不知恥,連這種下三濫的招數都用,還強詞奪理,才不是她抑制不住!

裴言淵将這些盡收眼底,唇角的弧度無法遮掩,一步步行至她的身邊,牽起纖弱小手,輕輕置于衣帶之上,溫聲道:

“日後,莺莺還要親自動手呢。”

成親之後,妻子為丈夫寬衣解帶,那是每日都要做的事兒。

雖然現在莺莺不會,但他定會好好教導,讓她日漸熟練起來。

林知雀憤憤不平地瞪他一眼,卻找不出反駁的話,只能煩悶地踹一腳床榻,咬牙切齒道:

“快睡吧!”

說着,她裹緊了外衫,并不打算褪去,倒頭就要躺下去。

裴言淵眉心一凝,立刻伸出長臂攔住她的身形,一本正經道:

“外衫不可觸碰床榻,這是規矩。”

林知雀被他擋了回去,膝蓋在床沿磕了一下,整個人搖搖晃晃,踉跄着後退幾步。

她攥着長衫的袖口,面露難色地裹得更緊了,眸中寫滿了不情願。

如今初夏已至,天氣溫熱,她出門祭奠亡故雙親,只在小衣外面披了一件單薄外衫,打算快去快回。

未曾想,竟會撞見這家夥,還被他扛到了竹風院。

平心而論,他這要求不算無理。

畢竟床褥是最幹淨私密的地方,外衫沾染風塵污泥,她自幼不會任其碰到床榻。

但是今夜情況特殊,他......他肯定看得出來。

林知雀低頭俯視透出小衣輪廓的外衫,不敢與這家夥對視,目光下移到他的領口。

明明是他這身寝衣,穿了與沒穿無甚差別,故意給她立這種規矩。

這還沒成親,就如此奸詐狡猾,手段和借口數不勝數。

成親之後,那還得了?

林知雀恨不得錘他一拳,卻一遍遍告訴自己保持冷靜,難不成路邊野狗咬她一口,她還要較真地咬回去不成?

這是他的地方,怎麽說都是她沒道理,今晚就熬一熬吧。

幸好小衣之下,束胸尚未解開,只不過有些清涼罷了。

林知雀下定決心,大義凜然地摸索到衣結,第一回主動褪去外衫,縮在了床榻的角落裏。

身側傳來一聲輕笑,燭火熄滅幾盞,被褥和枕頭被他分走一半。

裴言淵平躺在狹窄的小床上,手邊摸不到綿軟的小身板,不悅地翻了個身,朝着床邊逼近。

床榻另一側緊貼着牆壁,林知雀無處可逃,只能極力縮成小小一團,滑膩脊背微微拱起。

倏忽間,修長手指順着她的脊梁輕撫,從頸間一路往下,在束胸的絲帶上凝滞。

指腹似有似無打圈,好似随時會勾開。

林知雀渾身一哆嗦,嬌小身軀止不住地顫動,雙手不自覺護着身前玉桃,呼吸短促道:

“別......別碰那個東西!”

這條不起眼的絲帶,卻是她長大後最秘密的地方,但凡出門必定裹着,連睡覺也甚少解開來。

上回酒酣耳熱,體內如同蒸籠冒熱氣,被這家夥無意間扯下,她至今都在驚懼後悔。

每每低頭看去,圓潤玉桃上遍布青紫,仿佛經歷狂風驟雨,隐約酸脹發痛。

桃尖不知被哪條狗啃了,淺粉變成了殷紅,櫻珠般突顯出來,纏着好幾圈絲帶都無法遮掩。

興許是她的反應太大,尾音中帶着懇求與哭腔,顯然不同于以往,裴言淵立刻就能察覺,不再捉弄把玩,沉吟道:

“若是實在不舒服,那便罷了。”

那夜無心之失,索性将錯就錯,她看上去還算受用。

所以,他這回才會冒然觸及,以為她會和上次那樣,嬌柔地環住他的頸,與他一同沉溺。

沒想到,只過了幾天,竟是全然不同了。

盡管有些困惑不甘,可他并未喪失理智,莺莺當真不願做的事兒,他不會讓她難受。

“倒也不是,而是......”

林知雀欲言又止,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寒意從牆壁滲透而來,一絲絲侵入骨髓。

沒有人情願自我束縛,除非無路可走,只能如此。

自從穿上束胸,她心口時常壓得難受,喘息都十分困難,夏日悶出痱子,冬日更顯臃腫,睡覺都不能安穩。

但每次想脫下的時候,就會想起同伴暗地裏的嘲笑。

說她的豐腴與嬌小身形格格不入,襯得一言一行都變了味兒,瞧着是名門閨秀,天真懵懂,實則是勾引人的狐媚子。

她委屈地跑回家,在阿娘面前哭訴,期待着安慰與勸解。

畢竟她随了阿娘,想必阿娘還是少女的時候,應當也有相似的經歷。

誰知,阿娘心疼地長嘆一聲,親手為她裹上束胸,讓她時時刻刻穿着,不要脫下來。

閨閣女子最重名節,她雖然有些抗拒,但從未怨過阿娘,也漸漸接受了這個事實。

可她還是會心虛,會止不住地擔憂和害怕。

怕這個親口說喜歡她的人,也會這樣想她,與旁人一樣用異樣的目光看她,對着她指指點點。

所以,哪怕她承認喜歡裴言淵,在爹娘的牌位前坦白心意,将他視作未來夫君,還是邁不過這道坎。

她只能藏着掖着,遮遮掩掩,不想被他發現。

林知雀眼眶發酸,轉頭對上他溫柔認真的眸光,死死咬着唇瓣,斟酌着開口道:

“我、我與別人生得不同,天生就不太對。”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是她能左右的。

這種事兒,大抵是她生來便做錯了,除了認命別無他法。

裴言淵捧着她的臉頰,視線淡淡從她身前掃過,憶起上次的一幕幕,頓時就明白了七八分。

他目光一動,眼底沒有一絲審視和打量,而是輕柔地擁她入懷。

還記得幼時,阿娘身為奴婢卻生得貌美,時常受到欺辱和謾罵。

老侯爺貪圖新鮮,對阿娘棄如敝履,絕望無助之時,阿娘甚至想自毀容顏。

裴言淵輕輕拍打她的脊背,墨色眸子幽若深潭,嗓音輕緩道:

“只要是莺莺,那就一切都好。

無人生來有錯,是那些人早已錯了。”

喜歡和愛意,不會因為外在而改變。

既然心悅于她,就會自然而然喜歡她的一切,無論旁人如何看待,在他眼中皆是最好。

她從未做錯什麽,更不必為此煩憂。

一如他生于頹敗廢院,衆人都覺得他是侯府災星,對他避之不及,他卻咬牙走到了今日。

他們都是無辜的,錯的是那些高高在上,對他們評頭論足之人。

林知雀聽得出他話中深意,凝視着他憐惜的眸光,忽而鼻尖一酸。

其實這些道理,她這麽些年,多少了然于心。

不過,曾經只能在難過之時,一遍遍用來安慰自己。

現如今,終于有人親口對她說出來,目光坦誠而堅定,看不出半點遷就和哄騙。

她心底湧上欣慰和歡愉,卻不想被這家夥發現,故作不滿地輕哼一聲,責備道:

“說得好聽!等到韶華已去,白發蒼蒼,你就不會這麽說了。”

別以為她不知道,話本子都寫了,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他們只顧着自己喜歡,沒幾句會是真心話。

裴言淵也不惱,摟着她輕笑一聲,誠摯道:

“共沐白首,何其有幸?到了那時,我只會滿心歡喜。”

林知雀意外地愣住,從未想過他會如此當真,心頭湧上一股暖流。

她的唇角不禁揚起,甜潤酒窩在臉頰顯現,好似心結終于解開,說不出的暢快和釋懷。

“好了好了,睡吧。”

她轉身埋在他的胸膛,把笑意藏在他的心口,打着哈欠蒙混過去。

裴言淵默契地沒有計較,任由她拱來拱去,壓抑住喉間的悶哼。

不知何時,她身前的絲帶悄然松開,綿軟緊挨着他的心房,親密無間地蹭了蹭。

如同一粒火星,墜入滾熱的油鍋之中,烈火即刻成了燎原之勢。

裴言淵按捺不住匕首,忍無可忍地俯視懷中嬌人兒,恨不得将她拎起來負責,哭得再疼痛也不放過。

奈何林知雀睡得正香,熱氣蒸得雙頰桃粉,米糕般軟糯水靈,讓他下不去手。

裴言淵猶豫再三,到底是咬緊銀牙,丢下她一人酣睡,起身去屋後用涼水沐浴。

*

夜色深沉,他換了身衣衫,擦拭着發梢的冷水,在竹林中穿梭漫步。

水流讓他徹底清醒,再也無法入睡,亦是生怕肉骨頭就在嘴邊,一不小心就會忍不住,驚擾她一夜美夢。

裴言淵的思緒愈發清晰,不禁盤算起眼下局勢,在石桌上下了一盤棋。

他一邊落子,一邊鄭重思忖,驀然想起林家的案子,腦海中閃過一絲精光。

恰在這時,草叢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裴言淵擡眸瞥了一眼,輕聲道:

“別躲了,出來吧。”

話音未落,嘉樹尴尬地探出腦袋,讪讪地賠着笑臉,手上還鉗制着一貓一鳥。

本以為公子今日有福,終于能吃上肉,激動得他立刻清場,唯恐打擾了公子和夫人。

誰知,小倆口這麽磨叽,來了這麽多回,老半天了,竟然就碰了點皮毛!

林姑娘從前就愛慕公子,現在心意相通,定是超愛了。

......該不會是他家公子不行吧?

他支支吾吾地找借口,未曾想公子像是有心事,并未與他計較,突然問道:

“林家去年深秋出事,莺莺年末投身侯府,沒錯吧?”

公子的聲音冷淡而深沉,嘉樹也跟着認真起來,使勁點了點頭,一起回憶道:

“千真萬确,那時候您蟄伏廢院,四皇子遠不如現在器重您,而侯爺剛得到五皇子青睐,一時間如日中天。”

裴言淵沉下臉色,像是想到了什麽,眉心凝重地皺在一起,俊容是前所未有的冷峻。

他若有所思地再次落子,指節輕輕叩擊棋盤,在兩顆棋子之間來回琢磨,眼底忽而浮現幾分異樣。

四皇子母妃早逝,不得聖上器重,但身後卻是燕北舊部,一直将大半兵權握在手中。

而五皇子截然相反,生母是盛寵不衰的嫔妃,聖上自幼溺愛,許多大事都托付給他來辦。

比如各處田畝劃分,各地漕運督查,還有每一年的鹽稅繳納。

兩位皇子明争暗鬥,一個深沉低調,一個高貴張揚,看上去勢均力敵,抑或是五皇子更加風光。

實際上,四皇子暗中收斂鋒芒,看似給五皇子讓路,實則斷了他的後路。

別的不說,僅僅是燕北兵權,就足以讓五皇子頗為忌憚,更何況還有諸多把柄。

任憑他記恨得壓根發癢,終究無可奈何。

直到去年秋天,五皇子清查鹽稅之後,主動接手一支騎兵,加以整頓訓練,用作抗衡四皇子。

雖然兵馬不多,但裝備精良,糧草充足,一看便知耗費數不勝數的銀兩。

同樣在這個時候,林家因鹽稅下獄,兄長受到重用。

五皇子結黨掌權,或許比不上四皇子的心機與算計,卻不至于太過愚蠢。

裴言昭這種虛僞無能之輩,他不可能看不破,主動招攬在身邊。

兵權上的懸殊,向來是五皇子的心結。

兄長成為左膀右臂,唯有在那支騎兵上多有助益,才能讓五皇子留下他。

當初接手騎兵,最缺的是銀兩。

侯府家大業大,卻拿不出這麽多銀錢,除非插足鹽稅。

金陵是江南最繁華的地方,每年鹽稅都繳納最多,從中撈取幾分,就是難以想象的數目。

林大人在位期間,鹽稅從未出過什麽問題,莺莺所說的父親,亦是清廉正直之人。

如果五皇子盯上鹽稅,裴言昭負責實施,林大人定是不願意同流合污。

只可惜,文人世家在皇權之下,實在是太過渺小。

知曉謀劃卻不能配合,甚至試圖揭發。

可想而知,下場只有一個。

思及此,裴言淵驟然一頓,荒謬可笑地扯起唇角,脊梁滲出一層冷汗。

怎麽會呢?

兄長為了向五皇子邀功賣好,親手将指腹為婚的林家推入火坑。

還把林家唯一的女兒接到侯府,用婚約哄騙得團團轉,妄圖榨幹最後一點用處。

寒意從腳底升騰,他手背上青筋畢露,指節“咯吱”作響,唇色一片蒼白,眼尾泛紅地望了一眼小屋。

榻上的少女睡得酣暢,昳麗面容純澈無邪,櫻唇在睡夢中揚起,砸吧着翻了個身。

裴言淵努力維持理智,一遍遍梳理和分析,一遍遍告訴自己,這些都是揣測而已。

謀取銀兩的手段很多,不一定要除掉林家,去年晚秋的貪贓案也不止林家一個。

可是直覺卻無所隐瞞,迅疾将一切串聯在一起,血淋淋地鋪展在他的眼前。

林家不是唯一的選擇,卻是最好的選擇。

此後金陵換上五皇子的人,就會有數不盡的好處,也不必擔心會有正直之人告發。

天大的冤屈,終究被光陰埋藏起來,被遺孤日複一日的求索沖淡,最後就這樣消失殆盡。

如同一粒灰塵落入大海,連水花都掀不起來。

況且,他自诩缜密謹慎,至今才發覺一處疏漏。

當初兄長将林知雀接入侯府,他理所當然地以為,不過是貪圖美色。

現在想來,這個念頭毫無道理。

在這之前,兄長并未見過林知雀,就算她頗有美名,也不足以讓兄長以身犯險。

再者說,京城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兄長饞江南女子,買一個就是了。

林家是世家大族,一朝傾倒,有太多雙眼睛看着。

若是趕盡殺絕,未免太過刻意,難免惹人起疑。

倒不如打着婚約的幌子,既能博得美名,又能擺脫嫌疑,還能名正言順将她吃下去。

縱使有一天,林知雀發現真相,也不可能推翻侯府,為林家平冤昭雪。

恐怕她有了這個心思,就會被兄長奪了性命,與黃泉下的家人團聚。

畢竟,處置後院女子,可比處置林家遺孤容易多了。

裴言淵想通了一切,眼眶早已通紅,眸中盡是愠怒與悲憤,笑聲荒唐而幹澀。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起初莺莺一心想嫁的人,竟是她的滅族仇人;

她心心念念的真相與公道,其實近在眼前;

她爹娘臨終的遺言,竟會陰差陽錯,将她送入血海深仇的深淵。

興許林大人至死都不明白,為何剛正不阿的拒絕,會招來殺身之禍;

抑或是,他什麽都明白,但為了能保住唯一的女兒,只能隐瞞真相,讓她在這世上茍且偷生。

裴言淵望着天邊皎月出神,踉跄着後退幾步,跌坐在冰涼石凳上,喃喃道:

“為什麽?為什麽又是他......”

十餘年前,兄長與太夫人冤枉阿娘,将他囚于廢院。

直到今日,阿娘尚且是罪奴之身,他拼盡全力才深淵爬上來。

為何他所愛之人,皆要受他們所害,下場凄慘,不得好死?

為何活着的人,皆要在他們的囚籠中求生,不得已蒙蔽雙眼,糊塗地過了半輩子?

裴言淵再也坐不住,惱恨與氣性驟然上湧,“嘩啦”一下掀翻了棋盤,猛地沖出竹風院。

他剎那間思緒萬千,想到了四皇子近日的謀劃,想到了奪位的兇險,想到了曾經的顧慮......

最終都凝聚在一起,變成一個念頭。

除掉裴言昭,用最短的時間,用盡一切辦法。

無論是他,還是林知雀,還是所有地下的亡魂,都不該就此埋沒。

哪怕是生于深淵的陰翳,也不該剝奪沐浴陽光的權利。

若是明知真相,卻不能兌現承諾,他亦沒資格娶她為妻。

*

夜深露重,竹風院的暗門悄然打開,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飛奔出去。

裴言淵一身玄色長衫,直奔四皇子府邸,讓人通傳之後,立刻掩人耳目地進去。

寝殿內燭光幽微,四皇子陸景幽一襲單薄寝衣,隐于竹簾之後,靜靜地聽他成陳述,始終不發一言。

透過竹片的縫隙,看得出他眸光深沉無比,身側床榻上躺着一位女子。

此人正是他的皇姐,聖上嫡出的三公主,未來分權的長公主殿下。

待到裴言淵說完,四皇子讓人為他斟茶,沉吟道:

“此事我略有耳聞,卻因為事關侯府,非同尋常,一直未曾發作。”

他披衣起身,與裴言淵拉進距離,在竹簾後伫立片刻,斟酌道:

“最鋒利的一把劍,自然要用在最關鍵的時候,才能彰顯其威力。”

說話間,天邊響起一道驚雷,驀然在耳畔炸開,聽得人心驚肉跳。

春日已盡,盛夏即将來臨。

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一場雷暴,一切開始改變。

四皇子遙望着晦暗天色,俯視臺下恭敬的裴言淵,平靜問道:

“大雨将至,裴卿可願一戰?”

裴言淵登時會意,鄭重地行了一禮,斬釘截鐵道:

“為殿下效勞,是臣的本分。”

四皇子輕輕笑了一聲,好似生怕吵醒身邊的女子,沉聲道:

“裴卿從未這麽說過。”

聖上纏綿病榻,氣息微弱,他與五皇子終究要一較高下。

這個時候,心腹之人沖鋒陷陣,竭盡全力,才能十拿九穩。

他頗為器重裴言淵,之前也旁敲側擊過,卻沒有得到堅定的回答。

這是人之常情,他并不怪罪。

只要是人,都會有牽挂,無論是親人還是愛人,都是無法割舍的執念。

他行至今日,從不覺得衆人都理所應當為他效勞,包括所有心腹。

任何态度的轉變,皆是心有所圖,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四皇子掀開竹簾,俊容平和安定,問道:

“你所求為何?是侯爵之位,還是黃金萬兩?”

裴言淵不卑不亢地俯下身軀,炙熱坦誠地行了大禮,鄭重道:

“臣無所求,唯有三願。”

他眸光微動,修長手指交疊在身前,虔誠道:

“一願逝者安息,二願冤魂昭雪。”

裴言淵頓了頓,唇角不禁勾起弧度,聲音溫柔而堅定,道:

“三願娶心上人為妻,白首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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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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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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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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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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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0.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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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戮凰劫之嫡女狂後

    殺手藍墨靈穿越在了倒黴女身上。 替她出嫁也就算了,卻沒有想到竟然被退婚? 哎喲我去,我這暴脾氣! 做人太厚道是不是不行! 那我就不厚道給你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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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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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君寵不休:夫人要爬牆

    夫君,我有身孕了。”
    某女摸着小皮球一樣的圓肚子,笑眯眯道。
    “……誰的!”某男咬牙切齒,臉黑成了夜。
    “……君子修,我要跟你和離,敢質疑我!”
    “不可能,我都三年沒碰你了!”
    “好巧,我正好也懷了三年了……”
    标簽:寵文、君主、專情、寶寶、權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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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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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養狐成妃:邪魅冷王甜甜寵

    傳聞,軒阆帝國四王爺,俊美無雙,功績赫赫,得恩聖寵,當朝無兩。傳聞,四王爺手段兇殘,殺人只在眨眼間,令人聞之喪膽!傳聞,四王爺冷酷無情,從不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然而,事實卻是——
    “不好了四爺,火狐跟十九爺打架,将藏書閣給毀了!”
    “無妨,收拾收拾就好!”
    “不好了四爺,火狐偷吃了皇上賜的千年七色果了!”
    “無妨,它喜歡吃就好!”
    四王府人盡皆知,火狐乃是他們四爺心頭寶,然而,當火狐化身成人……
    天哪!看着眼前這一雙芊芊玉手,蘇酒酒徹底雷得外焦裏嫩的。她不是穿越成狐了嗎!?怎麽如今化身成人了!?那麽,她現在到底是人,還是妖!?仰或是……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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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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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8.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9. 盛寵之嫡妻歸來

    盛寵之嫡妻歸來

    青磚綠瓦,陌上花開香染衣;朱門紫殿,素手摘星霓作裳。

    古代言情 已完結 867.2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