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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39 、真相(上+中)

第39章 39 、真相(上+中)

林知雀得了姑媽來京的消息, 登時抛下侯府一切,迫不及待坐上馬車,一路疾馳。

她驚喜地攥着帕子, 忍不住催促車夫,恨不得插上翅膀, 飛到客棧。

見了姑媽,二人相擁而泣,既是久別重逢的感動,又是歷經變故的艱辛。

姑媽說起地租與田莊,謝她從中斡旋,關切地拉着她的手, 問起婚約與侯府的日子。

林知雀心間泛上苦澀,開口便要傾訴,卻瞥見姑媽鬓邊白發。

她話頭一頓, 心疼地嘆息一聲, 綻開樂觀的笑意, 寬慰道:

“侯府高門大戶,哪能虧待了我?侯爺答應婚約, 日子都好起來了!倒是姑媽您,要多保重才是。”

姑媽半信半疑, 再三盤問,總覺得婚約沒那麽容易。

直到聽說侯爺親口許諾,還粗略定了日子,才有幾分相信, 不放心地叮囑了半天。

林知雀懂事地應下, 讓桂枝先回府,她陪着姑媽過夜, 第二天一早去了莊子。

莊頭提前得了侯爺吩咐,不敢怠慢他們,一切都非常順利。

林知雀幫姑媽安頓收拾,與從前般賴着她撒嬌笑鬧,耽擱了幾日。

侯府派人請她回去,林知雀雖不情願,但不好推脫,只能辭別姑媽,抹着眼淚上馬車。

路上颠簸搖晃,她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迷糊地做了一場夢。

夢境雜亂無章,虛實變幻,唯獨一道伫立竹林的颀長身影,愈發清晰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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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馬車猛地一停,林知雀向前傾倒,驚醒後揉着眼睛,後知後覺想起那家夥。

近日事情繁雜,她已經數不清,有多久沒見過裴言淵了。

自從侯爺給出承諾,她時常惴惴不安,不知如何與他坦白,每次想起就頭疼。

于是,林知雀下意識找借口,暫且逃避幾天,緩了許久才慢慢接受。

如今姑媽的事告一段落,她閑在倚月閣,再也沒理由拖下去。

否則,心裏像是背着千斤重的巨石,成日喘不上氣。

此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她怕他不高興,所以遲遲不說。

可他是侯爺的親弟弟,待到她與侯爺成親,要喝一杯喜酒。

到了那時,他知道真相,一怒之下砸場子也未可知。

林知雀猶豫再三,躊躇不決,理清思緒後咬緊牙關,吩咐桂枝道:

“我去趟竹風院,天黑前沒回來,你就帶人找我。”

這段時日,她與裴言淵時常見面,多少有幾分了解。

這家夥冷漠疏離,性子不定,行事狠厲果決,說一不二。

心情好的時候,待人自然和風細雨,可若是心有不悅,什麽事都做得出來。

她可不想成為後者。

畢竟活到現在已是不易,婚約尚未履行,絕不能出什麽意外,必須謹慎些才行。

林知雀心不在焉地更衣梳妝,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出門。

*

她熟門熟路地來到竹風院,剛要擡手叩門,卻發現門一推就開了。

嘉樹石像般守在門邊,一看見她就興奮地跳起來,連招呼都來不及打,拽着她在石凳上坐下。

此時,裴言淵臉色冷淡地斟茶,眸光布滿陰雲般暗沉,身側只有大聰明相伴。

“多日未見,二公子可好?”

林知雀小心翼翼開口,緊張地攥着衣角,瞥見活潑可愛的白團子才放松些,一把捧在掌心,反複揉搓,笑道:

“它又胖了,想必是二公子悉心照料。”

裴言淵一言不發,依然沉着臉色,餘光掃過她一如既往的笑容,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不過,他的目光落在她懷中的大聰明身上,不悅地壓下唇角,淡淡轉頭。

原來她也知道,他們許久未見了。

還以為她被別的男人勾走了魂,把竹風院忘了呢。

但是,既然她心裏有數,來了卻只知道抱着笨鳥。

不知坐得離他近些,也不知主動解釋幾句。

裴言淵越想越心煩,幾不可查地冷哼一聲,嘲諷道:

“它能吃能睡,自然胖成這樣。”

倒是那回,嘉樹去倚月閣求見,她說出那麽決絕的話。

盡管知道是氣話,他也想到了應對之策,可還是難免煩悶。

長夜漫漫,他睡得還不如一只鳥。

思及此,裴言淵面無表情地起身,把大聰明從她懷中提溜出來,果斷丢回籠子裏。

其實,那次他仍覺得有些異樣,心底壓抑至今,想親口質問她。

但是轉念一想,是他不給承諾在先,似乎沒資格怪她,終究沒有說話。

氣氛沉默下來,林知雀無奈地看着大聰明,輕咳一聲挺起脊梁,暗中搓着手指,道:

“那個......我有事同你說。”

聞言,裴言淵驀然擡眸,薄唇微張,墨色眸中翻湧風雲。

她甚少如此鄭重,定是有極其要緊的事兒。

興許是一項決定,抑或是糾結良久,下定決心才做得出來的事情。

上回是賭氣,想與他斷絕關聯,難不成今日真要如此嗎?

他呼吸不禁短促深沉,思緒有一瞬的錯亂,劍眉緊緊擰起。

這姑娘之所以這樣,只是他沒有許諾罷了,而他眼下正要讓她安心。

若是她先開口,他無論說什麽,都于事無補。

她還會以為,他的承諾太過草率,皆是拿來糊弄她的。

“是嗎?正巧,我也有事要說。”

裴言淵趁她還未說出口,立即接了話,想打住她的念頭。

他尾音上揚,似乎帶着輕佻,又好似為了掩蓋什麽,俊容鄭重其事。

“哦哦,那好。”

林知雀怔了一下,乖順地應聲,暗自為能夠再拖一會兒慶幸,颔首道:

“二公子,你先說吧。”

這話正和他心意,裴言淵勾起唇角,滿意地應了一聲,張口便要許諾婚約。

可他忽而顧及到,這姑娘懵懂單純,沒什麽心眼。

當初她隐瞞身份,隐藏愛慕,殊不知他早已看破。

如今直呼姓名,戳破心思,恐怕她會羞怯退縮,還覺得他在玩弄她的感情。

裴言淵欲言又止,硬生生壓下提起來的心髒,斂起浮上期待的眸光,故意不看她,若無其事道:

“你是哪家的姑娘?”

話音未落,林知雀心頭一緊,詫異地揚起面容,局促地咬着唇瓣。

這是怎麽回事兒?難道他早已發現端倪了嗎?

她剛想坦白真相,被他這麽一問,反倒不知該怎麽說了。

見她面露難色,許久沒有回答,裴言淵并不意外,淺笑着把目光挪到她的面容上。

這姑娘最初就謊報名字,現在他問得這麽直白,定然不肯承認。

他鄭重地斟酌,想與她好好解釋,把複雜的局勢、身世的仇怨,和他的考量說清楚。

但是,成王敗寇,何等兇險,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賭上性命,至死不悔,可她是無辜的,不能被他拖累。

裴言淵思來想去,到底沒有多說,無比嚴肅地挺直身軀,正視她那雙純澈杏眸,目光灼灼道:

“先問清這些,待我成事,願娶姑娘為侯府夫人。”

說罷,他松了口氣,難得如此緊張不安,盯着她的一舉一動,連輕微的表情也不放過。

他從未想過她會拒絕,并非覺得她不會,而是抗拒去想。

大抵是生于陰暗可怖的深淵,長在人心叵測的侯府,他從不會付出真心,更不會相信會有人給予真心。

與這姑娘接近的每一步,便是一點點放下防備,試着去相信一個外人。

看似無甚困難,可于他而言,如同初生小獸,死裏逃生後,還要去主動靠近人類。

這段時日的相處,他能感受到她的心意,願意相信這是都是真的,且只屬于他一人.

如此,他亦願意從深淵中爬出來,為了她破例一回。

林知雀還未回神,聽了這話,褐色眼珠轉動幾圈,驀然睜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這家夥......在說什麽?

為何他要娶她?該娶她的,不是他的兄長麽?

婚嫁之事開不得玩笑,林知雀拿不準,究竟是她聽錯了,還是他說錯了,只能屏息凝神,緘口不言。

“怎麽,不願意?”

裴言淵沒等到她的回答,狠狠抑制住心慌,故作鎮定地挑眉詢問,眼尾微微泛紅。

“額......啊哈哈......”

林知雀凝視他較真的雙眸,這下認定沒聽錯,卻更為尴尬窘迫,掩唇幹笑幾聲,躲閃道:

“二公子別打趣了,這、這不好笑。”

裴言淵心口悶得喘不上氣,不知他都如此鄭重,為何她竟然沒當真。

罷了,說不準她太過羞怯,不願直面這種人生大事。

他長舒一口氣,耐住性子,正要再次許諾和解釋一遍,卻見她按捺不住地站起身。

林知雀心緒翻騰,無法言喻的異樣猛地上湧,幾乎将她淹沒。

她在他的目光下,全然擡不起頭,也不知怎麽接話,只能眼一閉心一橫,快步拉開距離。

“二公子,你聽我說!”

林知雀起碼相距幾步遠,思緒淩亂如麻,咬牙先不去想他的用意,兀自道:

“我......我姓林,從金陵來,與侯爺指腹為婚。

小半年前,家中生變,雙親亡故,投奔侯府,盼着侯爺多加照拂。

爹娘念我柔弱無依,臨終前囑咐我,争取履行婚約,此生有個着落。”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近乎連她自己都聽不見,心虛得一塌糊塗。

可哪怕聲音再低,裴言淵都聽得一清二楚,心底忽的一沉,猛然間走上前去,拽着她道:

“你說這些做什麽?”

他嗓音低沉,無法抑制地顫抖,原先的那一絲異樣,迅速在心中生根發芽。

這姑娘的身世,其實并不重要。

無論出身高低,他都不在乎,只在乎她的心意。

待他奪得一切,能給她想要的東西,自然就能對等。

只要她願意,他可以許她十裏紅妝,亦可以與她隐于人間。

可是......為什麽她是林知雀?

裴言淵扣緊指節,“咯吱”作響,喃喃念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仿佛極力去相信這一切。

他念得又快又急,有時是“林知雀”,有時是“莺莺”。

忽而覺得荒謬可笑,眸中閃過寒光,嘲諷地笑出了聲。

她是兄長的未婚妻,還是指腹為婚的情意,一直把兄長放在心上。

果然,從最開始,他就想錯了。

但他不明白,為何要在他許諾的時候,突然坦白身份。

難道她覺得,愛慕于他,便是背棄婚約嗎?

那她當初為什麽主動招惹他?

況且,若是如此,倒也無妨。

兄長愚蠢虛僞,他終有一天會取而代之。

只要她願意等,他們依然能修成正果。

難道......她變了主意,想嫁給兄長,所以全力把他推遠嗎?

裴言淵笑得愈發諷刺,笑她天真得犯傻,心中如同芒刺劃過,似有似無地疼。

也是呢,她不知他的謀劃,只看到兄長的風光。

她家道中落,歷經艱苦,自然想背靠大樹。

哪怕愛的人是他,卻覺得他的身份為人不齒,寧可選擇兄長。

只可惜,她想得太簡單了。

“你以為,裴言昭會娶你?”

裴言淵步步緊逼,話中盡是輕蔑,眸中盈滿鄙夷。

不是看不起她,而是太了解裴言昭。

他那兄長,陰狠僞善,薄情寡恩,自私利己。

侯府後院成了溫柔鄉,所有女人都是玩物。

用寥寥幾兩銀子,光風霁月的外表,山盟海誓的承諾,哄得她們死心塌地。

這姑娘生于簪纓世家,林家清流風骨人盡皆知,不可能伏低做小。

而裴言昭是花間過客,恨不得娶個公主,為仕途添磚加瓦。

他不信,裴言昭會沉溺花叢,腦子一熱,娶一個罪臣之女。

別說是姿容出衆,哪怕是救過裴言昭的命,兄長也絕不會心軟。

“你、你住口!”

林知雀羞惱地叉腰,雙頰驟然紅了起來,無所适從地錯開目光。

她以為,裴言淵诋毀她的身份,倔強地挺起胸膛,不肯承認事實。

侯爺出身高貴,不是她能高攀的,用不着旁人提醒,她心裏有數。

但既然定下婚約,她就不會去想,自己是否配得上。

侯府人人瞧不起她,暗地裏說得難聽至極。

若是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那又如何指望獲得別人的尊重呢?

她并非死纏爛打,逼着侯爺娶她,而是侯爺自願答應的。

為了争取婚約,她這段時日竭盡全力,忍氣吞聲。

不僅順從侯爺的心意,還偷偷找上裴言淵,求着他教導。

思及此,林知雀望着他淡漠的面容,勉強原諒幾分。

畢竟,這其中,他功不可沒。

林知雀斂起不滿,矜持地撫平衣袖褶皺,認真道:

“侯爺待我與衆不同,還親口承諾婚事,我答應了。”

裴言淵仍是冷笑,不甘心地攥着掌心,印下道道血痕。

方才他也給了承諾,奈何晚了一步。

僅此一步,而已。

她寧可相信裴言昭會娶她,都不相信他的承諾。

甚至,還故作不懂,把他的決心當作笑話。

他阖上雙眸,艱難地平複氣息,硬逼着保持冷靜,身形微微顫抖。

其實,這不要緊。

沒關系,都沒有關系。

反正兄長不守承諾,給她的諾言,肯定一模一樣給過別人。

她不過是受人蒙蔽,早晚會知道真相,放棄希望,迷途知返。

要緊的是,她愛的人是他,把真心傾注在他身上,始終有所牽挂。

待到事成,兄長什麽都不算,她會後悔的。

想到這兒,裴言淵像是找到了安慰,碎裂的眸光重新拼湊,如尋常那般孤傲自持,遲緩地笑出了聲。

是啊,他們來日方長......

林知雀奇怪地看着他,目睹他臉色蒼白,鳳眸斷紋卻沾染血紅,還笑得格外駭人。

這家夥今天是怎麽了?莫非吃酒了?

先是莫名奇妙開玩笑,說要娶她做夫人;

現在又沉浸夢境般恍惚,眸光籠罩霧氣般朦胧迷離。

她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想找嘉樹求助,卻發現院子裏空無一人。

只有二人一鳥,各懷心思。

林知雀出神一瞬,忽而記起,還有一件要緊事沒說。

今日來,除了坦白身份之外,還要感謝裴言淵教導之恩。

如果沒有他,侯爺不會回心轉意,她也沒機會履行婚約呢。

憶起他教導的一幕幕,林知雀難免心虛。

雖說他們清清白白,但早已僭越男女大防,傳出去萬事俱休。

更何況,裴言淵是侯爺的親弟弟,哪有她這樣向人讨教的?

不過,這家夥似乎樂在其中,想必心胸豁達,不拘小節,能體會她的苦衷。

林知雀試探着靠近幾步,展顏一笑,道:

“侯爺本不待見我,多虧二公子悉心教導,我學以致用,才能讓侯爺回心轉意。”

聽罷,裴言淵目光一凜,身形僵在原地,錯愕的凝視着她。

林知雀以為他沒聽明白,又往前走了幾步,耐心地繼續描述,權當是對知己好友傾訴。

她說起侯府的委屈,侯爺對她的冷淡,還有內宅中的明争暗鬥;

還說起受教後的變化,侯爺屢次受傷,日子卻越來越好。

“我确實學得不好,做得更不好,但效用顯而易見,這都是二公子的功勞!”

裴言淵扯動幹澀唇角,望着她星光熠熠的杏眸,黑沉的瞳仁震顫不已。

他艱難地滾動喉結,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喉間如利刃割過,只能發出森冷荒謬的笑聲。

眼尾鮮紅愈發奪目,染紅了大半眼眶,眼睫纖長潮濕,如同沾上露水,淺淺遮住眸光。

原來如此,竟是如此!

難怪她之前時常傷心,躲在竹風院哭泣,卻從不說是什麽緣故;

難怪每次教導,她都膽怯退縮,好像在顧忌着什麽;

難怪每次考她,都覺得她束手束腳,不會學以致用......

因為她想對付的,從來不是他,而是他的兄長。

自始至終,都是他心甘情願,一步錯,步步錯。

甚至,本可以讓她與兄長此生無望,卻偏偏陰差陽錯,促成了他們的婚事。

他忽而想起那場戲——《金釵錯》。

那時她看得津津有味,他暗笑故事胡編亂造,哪有那麽巧的事情?

現在看來,簡直比話本子還不可思議,分不清誰才是戲中人。

見他沒有反應,只有笑聲突兀銳利,周身空氣都冷下來,颀長身姿木頭般凝固,林知雀不禁歪了腦袋。

這家夥魔怔了嗎?

是聽不明白,還是對她的成果不滿意呢?

她困惑地理了理思路,總覺得不應該啊。

當初她說得明明白白,求他親自教導,如何讨得心上人歡心。

他亦是再三考問,多次懲罰,很是在意教導的結果。

如今她成功讓侯爺喜歡自己,還有什麽比定下婚約,更成功的呢?

但他為什麽不開心,也不恭賀她呢?

就算生性不愛笑,也不至于眸光冷若寒霜,淩厲得像是要殺人吧。

“哎呀,履行婚約是爹娘遺願,我自當盡力而為,把侯爺當做心上人。”

林知雀進一步解釋,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說得理直氣壯。

她必須嫁給侯爺,卻不知如何讨他歡心,恰好他願意教導,你情我願。

再簡單不過的道理,他臉色怎麽越來越差?

裴言淵沉浸在思緒中,剛拼湊起來的目光再次碎裂,脊梁滲出一層冷汗。

他驟然攥緊眼前的手,力道大得近乎把她的腕骨捏碎,牙根咬得發疼。

她想嫁的人不是他,她的心上人也不是他。

方才那些自我安慰的念頭,成了徹頭徹尾的笑話,抑或是遙不可及的妄想。

“既然如此,當初何必接近我?”

裴言淵嗓音暗啞,極力克制着一觸即潰的厲色,冷漠容色中,閃過一瞬期待。

其實,他還是有些不相信。

他并非自作多情之人,起初她靠近,他還毅然決然拒絕。

後來,她隔三差五就來,噓寒問暖,百般示好,趕都趕不走。

教導之時,他們親密無間,她還會無意間觸及禁忌。

若這些全是假的,他不可能感覺不到,蒙蔽至今。

興許,在兄長之前,她就把他放在心上,只不過不願承認。

“嗯......二公子想聽實話?”

林知雀想到一切的開始,猛地心虛一下,支支吾吾地看着裴言淵,賠着笑臉求饒。

然而,這家夥視若無睹,眸光容不下半點隐瞞。

僅是一瞥,就仿佛有刀架在她脖子上,逼着她吐露真相。

“侯、侯爺說憐愛手足,但礙于身份不便照拂,我那時想替他分憂。”

還未說完,裴言淵驀然看向她,冷笑一聲,邁着步子迅疾逼近。

林知雀連忙擺手,生怕他誤會她的好心,問心無愧道:

“但是!這是次要的,我雙親亡故,對你的處境感同身受,所以......”

“夠了!”

裴言淵低喝一聲,如同狼犬怒吼,臉色卻冷漠得可怕。

至于那一絲期待,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取而代之的,是荒謬可笑的愠色。

好啊,實在是好得很。

初遇時,她失手打翻下了毒的吃食,還紅着臉說,不是存心的。

他認定無人會信兄弟和睦,兄長也不至于蠢到這個地步,挑個毛手毛腳的人來下毒。

所以,他以為她動了恻隐之心,從此一切開始運轉。

如今再看,他太高估兄長,也太高估她了。

大抵心思缜密,有時候不是好事兒。

如果兄長不對她說謊,她根本不會踏進竹風院半步,更不會如此費心吧。

歸根結底,竟還是為了裴言昭,與他毫無關系。

裴言淵笑容凝滞在唇角,眸光幽若深潭,不甘與酸苦翻湧而起,瘋狂地與理智搏鬥,慢慢地吞噬。

他自幼囚禁廢院,看慣了人情冷暖,永遠沉穩冷靜,從未因此惱怒憤懑。

這是蟄伏的代價,皆是為了積蓄勢力,一舉成功。

莺莺不選擇他,放在從前,放在他步步深入、糾纏不清之前,他不會有怨言。

甚至,他會稱嘆她清醒理智,勸她另擇良人。

可是......為什麽她要嫁給兄長?為什麽又是裴言昭?

從小到大,世間一切美好,都被兄長一人獨占。

兄長有高貴的出生,有護短的父母,有諾大的權柄,前呼後擁,可以擁有任何想要的東西。

而他囿于廢院,眼睜睜看着阿娘含冤而死,枯骨黃土。

從前他不在乎,就當讓給兄長,只想好好活下去,為阿娘報仇雪恨。

未曾想,難得有了想要的人,又要被兄長橫刀奪去。

這一次,他不想再讓了。

兄長那麽髒,怎麽配得上莺莺呢?

若非兄長有着侯爵之位,莺莺的心上人,必然是他呢。

......不,不對。

哪怕兄長承襲侯爵之位,莺莺的心上人也是他,一定是他。

他決不允許,莺莺的心上惦記別人。

若是成真,不如讓那人永遠消失好了。

裴言淵微微挑起眉峰,輕笑着垂眸,唇角弧度變得溫柔,逐漸亮起的眸光理智又瘋狂。

他死死抵着林知雀,逼着她緊靠頹牆,修長手指稍一用力,擡起她的下颌,愛憐地撫摸與觀賞。

粗糙指腹劃過細膩肌理,順着臉龐緩緩上移,如同撫過稀世珍寶般輕柔,最終在櫻唇上流連。

林知雀吓了一跳,推不動他堅硬身軀,急得氣血上湧。

剎那間,雙頰白裏透紅,唇瓣殷紅似血,仿佛含苞待放的海棠,惹人心生觊觎。

“你......你要做什麽?”

她一顆心揪了起來,膽怯地擡眸望着裴言淵,下颌一陣疼痛,不敢輕舉妄動。

裴言淵卻好似沒聽到,依然摩挲她的唇瓣,喃喃道:

“他親過你嗎?”

林知雀老實巴交地搖頭。

她極為抵觸侯爺的靠近,連碰到手都躲開了,怎可能讓侯爺親她?

話說,他幹嘛問這個?

“嗯——那很好。”

裴言淵沉吟一聲,笑意在眉梢眼角擴散,拇指驟然緊緊按住櫻唇。

還記得上回,他想吻她,卻發覺她不願意。

那時他想,待到名正言順,加倍索取也不急。

事已至此,名正言順之人,成了他的兄長。

那他何必守着虛無的戒律,再次錯失良機呢?

若是有一天,兄長知道身側新歡,早已是他的人,會作何感想?

是否與他一樣,恨得壓根發癢,恨不得立刻奪回去?

思及此,裴言淵享受地阖上雙眸,指腹變得灼熱,如同等着好戲開場。

到時候,該多有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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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76.9萬字
  6. 錦堂春

    錦堂春

    容九喑第一眼見着那小姑娘的時候,就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嬌滴滴的小姑娘,撲到了他腿上,奶聲奶氣的喊了聲,“阿哥!”忽然有一天,小姑娘被他吓哭了,跑得遠遠的,如風筝斷了線
    可那又如何?腐朽生花,彼岸黃泉,他都沒打算放過她!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06.1萬字
  7.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女奸臣杠上假太監

    她是女扮男裝的“小丞相”,游刃朝堂,臭名遠揚;他是把持朝野的東廠督主,前朝後宮,一言九鼎。“朝堂玩夠了,留下給我暖床?”他抓住她,肆意寵愛,滿朝盛傳東廠死太監喜歡男人,他樂了:“你也算男人?”“我不是男人,你也不是!”他挑眉,呵呵,這丫頭自己撩火,可別怪他辣手摧花!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30.0萬字
  8. 盛唐小炒

    盛唐小炒

    穿越唐朝當廚子會是一件倒黴事嗎?白錦兒回答——絕對是的。什麽,你說自帶系統還能成天下第一,還附贈一個俊俏上進溫柔體貼的竹馬?好吧,那就值得好好斟酌斟酌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17.5萬字
  9.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啓禀陛下:愛妻又跑跑跑路了

    他是手握重兵,權傾天下,令無數女兒家朝思暮想的大晏攝政王容翎。她是生性涼薄,睚眦必報的21世紀天才醫生鳳卿,當她和他相遇一一一“憑你也配嫁給本王,癡心枉想。”“沒事離得本王遠點,”後來,他成了新帝一一“卿卿,從此後,你就是我的皇後了。”“不敢癡心枉想。”“卿卿,我帶你出宮玩,”“沒興趣。”嗯,我的皇後真香!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79.5萬字
  10.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傲嬌小萌妃:殿下太腹黑

    “公子,一起洗澡吧!”時年五歲的葉七七拖着墨寒卿進了浴桶中,并且……帶着驚奇的目光毫不客氣地拽了他的小蘿蔔。
    墨寒卿臉色鐵青,咬牙切齒,奈何技不如人,居人籬下,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
    八年後,他是殺伐決斷、冷酷無情,號稱墨國第一公子的靖安王,世人都說,他極度厭惡女人,且有斷袖之癖,殊不知,他的眼裏心裏滿滿的都只有一個人。

  11.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一胎二寶,腹黑邪王賴上門

    作為海城人民醫院外科二把手,雲若夕一直覺得,自己救人無數,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誰曾想,一朝穿越,家徒四壁,左臉毀容,還吃了上頓沒下頓?
    最關鍵,腳邊還有兩只嗷嗷待哺的小包子?


    雲若夕有些偏頭疼!
    好在上天可憐見,讓她一出門,就撿到個免費勞動力。
    只是這免費勞動力有毒,自打她說,他是她弟後,這十裏八鄉的女人都發了瘋,成天往她破屋鑽。
    被弄得不厭其煩的雲若夕後悔了,早知道就說是相公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363.0萬字
  12. 上邪

    上邪

    傅九卿心裏藏着一個大秘密,自家的媳婦,是他悄悄撿來的……
    她為他雙手染血,為他心中的白月光,做了一回解毒的藥罐子。
    可是那日匪寇圍城,他說:你去引開他們,我去救她。
    後來,他悔了,她卻再也沒回來……
    再後來,她遇見了他。
    靳月不願意嫁入傅家的,可父親下獄,她一個弱女子又能如何?
    只是嫁過去之後,傳說中的病秧子,好似病得沒那麽嚴重。
    尤其是折磨人的手段,怎麽就……這麽狠?
    某日,靳月大徹大悟,夫君是只披着羊皮的大尾巴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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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三分:日、月與你。日月贈你,卿盡(靳)天下!——傅九卿。
    ★鑽石每200加一更!
    ★鹹吃蘿蔔淡操心,架得很空莫考據。
    ★男主是大尾巴狼,女主原是母老虎!
    更新準時準點,麽麽噠!!

    古代言情 已完結 290.7萬字
  13. 重生燃情年代

    重生燃情年代

    再次睜開眼睛,梁一飛回到了似曾相識的90年代。然後,一飛沖天!新書已發,書名《逆流驚濤》‘網上每年各種挂法穿越的小夥伴,手拉手可以組成一個中等規模的城市;而他們創立的偉大事業,加起來可以買下整個銀河系!其實吧,才穿越那幾天,陸岳濤滿心憤懑,恨不得和這個世界同歸于盡。很快的,他釋然了。算了吧,又不是不能過。雖然大學落榜在複讀,爹媽鬧離婚,家裏還欠了一屁股債……’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0.9萬字
  14.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替嫁王妃天天想和離

    蘇邀一遭穿越,成了替嫁小可憐,無才無德,奇醜無比!
    夫君還是個廢了雙腿的病嬌王爺!
    廢柴小姐嫁給了殘疾王爺,天下再也找不出比他們更配的了。
    婚後,蘇邀與趙霁約法三章:“我治好你的病,你與我和離!”誰知治好這戲精王爺後,蘇邀卻被一把抱起,丢到軟塌之上。
    某個扮豬吃老虎的王爺眼神纏綿:“這兩年委屈夫人了,有些事也該辦了...”蘇邀瞪眼,怒吼:“辦你二大爺!
    和離!”趙霁一臉受傷:“如今夫人把為夫該看的都看了,該碰都也都碰了,難道要不負責任、始亂終棄嗎?”蘇邀:“......”原來這兩年她被這戲精給騙婚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81.5萬字
  15. 掌家福運小嬌娘

    掌家福運小嬌娘

    現代醫生蔣勝男死後穿越到異域時空,立志不婚的她睜眼便是人婦,入贅夫君又瞎又瘸,在她的努力下,改善了生存環境,也融入了這個家,并且收獲了愛情
    天有不測風雲,當日子越來越紅火時,災禍悄悄降臨,她又帶領全村走上了逃難之路,為了救治百姓,重新撿起前世的專業,成為一方名醫,幫助百姓度過災情
    就在重振家業之時,仇家又來了,為了自保,只好拿起武器,加入戰鬥,經過艱苦卓絕的鬥争,最後取得了勝利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3.5萬字
  16.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女配來襲:惡魔王爺請接招

    閨蜜給夏曉雨看了一本,超時空宇宙霹靂無敵無聊的小說,剛吐槽完這本書有多菜,結果竟然穿越到了這本小說裏!這比喝了假酒更讓人難受好吧!雖然穿越到女配身上,而且還是必死的那種女配,但是夏曉雨可不認命!不就是嫁給了一個惡魔王爺嗎...只是奇怪了,為什麽男主還是對她窮追不舍,難道非殺她不可嘛?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16.3萬字
  17.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馭獸狂妃:皇叔纏上瘾

    “本王救了你,你以身相許如何?”初見,權傾朝野的冰山皇叔嗓音低沉,充滿魅惑。
    夜摘星,二十一世紀古靈世家傳人,她是枯骨生肉的最強神醫,亦是令人聞風喪膽的全能傭兵女王。
    素手攬月摘星辰,殺遍世間作惡人。
    一朝穿越,竟成了将軍府變人人可欺的草包四小姐,從小靈根被挖,一臉胎記醜得深入人心。
    沒關系,她妙手去胎記續靈根,打臉渣男白蓮花,煉丹馭獸,陣法煉器,符籙傀儡,無所不能,驚豔天下。
    他是權勢滔天的異姓王,身份成謎,強大逆天,生人勿近,唯獨對她,寵之入骨,愛之如命。
    “娘子,本王想同你生一窩娃娃,我們什麽時候開始實施?”某人極具誘惑的貼在她耳後。
    生一窩?
    惹不起,溜了溜了。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42.0萬字
  18. 天下謀妝

    天下謀妝

    【正常簡介】
    一場宮廷陰謀,将太醫楚家卷入其中,滿門獲罪。
    父親枉死,又親眼看着母親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對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與她傾心相愛的男子卻轉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睜眼,她卻從小小的太醫之女搖身成了言國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這一次,她用盡手段,也必要讓那些害她滿門的仇人血債血償!
    【一句話簡介】
    一個小太醫之女在全家被害後又重生,使用了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的手段完成了複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這篇文的劇情占比會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個,這次男主全處。
    (非強行處,是這次男主們的性格設定所致,我寫文對于男女主是不是處完全看他們各自的性格與經歷,我前面也有寫男女都非處的,也寫過男非女處的,一切設定都為劇情服務,不上升到現實層面的道德三觀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聖母,性格屬于古代女子中比較異類的,對三綱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認同。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古代言情 已完結 138.3萬字
  19. 鳳妾

    鳳妾

    他用食指挑着她的下颌,眼神波光流轉,充滿挑釁:“寄人籬下的滋味如何?”說完,一只手在她身後緊緊環住。她別過頭去,厭惡的冷哼着:“三軍之帥可奪,匹夫不可奪志!” 他扯扯嘴角,冷笑着:“長公主好大的志向!本王保證你今後的生活會十分的‘精彩’!”他惡狠狠的說着,一把将她甩在地上。她是天潢貴胄,卻生逢亂世,時不我與。逃亡、做妾、代嫁一一經歷後,依然逃不出被他掌控的命運。

    古代言情 已完結 62.4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