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越過山河
越過山河
沈卓立因為熱，回宿舍換了套睡衣，林嘉禾的電話來的及時，他嫌丢人在外邊套上另一件短T，四角短褲無所畏懼，直接大咧咧地出現在她面前。
“你？”沈卓立上下觀察，對林嘉禾的這一身穿着，摸不着頭腦。
“為什麽不跟我講你是因為外婆生病的事才一聲不吭離開的？”林嘉禾青着臉。
“誰跟你說的？”沈卓立揪到的重點是這件事他沒跟人細說過，除了厲夏那張大嘴巴。
林嘉禾問他是不是，沈卓立偏要答非所問。
沈卓立走的那天，回去林嘉禾家找過她，可是林嘉禾出門早，已經去山上砍柴了。因為慢了那一班飛機，沈母和兒子到T市的時間才會晚了足足有4個小時，原本可以見到最後一面的外婆，最後撐不過，撒手去了。
白色床單罩在外婆冰涼沒有溫度的身體上，沈卓立從來沒覺得醫院會是一座灰色囚牢，困住跟病魔糾纏争鬥的外婆，一步都走不了了。
沈卓立不喜歡回憶起那些畫面，生冷的，令人窒息像掐住他脖頸的殘忍記憶，沈卓立試圖想要抹去。
“你不用為了這個事原諒我，不管怎麽說，我都是那個先走的人。”撩完就跑，沈卓立那時候做了那樣的事。
“沈卓立，我應該謝謝你，無論如何，都是你帶我走出的大山，走出的彌勒村。”沒有他的突然闖入，林嘉禾只會過着枯燥單調的上山下山的日子，後來在彌勒村快樂的回憶是那個留着寸頭，笑起來總是要舔牙齒的暴躁少年灌給她的。
女孩兒紅着眼，她笑的時候浮出了淡淡的梨渦，陽光下，她的皮膚不再曬得黝黑，她潔淨藏着暈紅的臉蛋時不時會被淚痕劃出一條縫隙，一直順延到下巴。
葛曉慧她們怕出事，跟着過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情形。宿舍樓下俨然成了大家看熱鬧的聚集地，林嘉禾一身輕松，她把最想和沈卓立講的都講完了。
“林嘉禾……”該說感謝的其實是沈卓立才對，他能一心學習，全是林嘉禾的功勞，不管那時候他對張秀秀的喜歡多麽零碎和懵懂，他都想幫秀秀實現她的生日願望，渺小的卑微。
“這個還是還給你。我不喜歡欠別人，你花錢買的就是你的，怎麽都不應該放我這裏。”
林嘉禾笑起來，很甜。沈卓立不記得曾經有沒有告訴她，除了長發之外，她的笑容能融化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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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說話的林嘉禾，好像變了一個人，沈卓立發怔地看着她把一個精美的盒子塞到他手上。中國結的外包裝重新換過，隆重地像一份新禮物，明明歷經過5年時間沉澱，依然保持着它們最通紅的模樣。
“我的願望你幫我實現了。”林嘉禾甩了甩快長到腰間的頭發，接着說，“你說我長頭發一定很好看，我真的留了，我想哪天站到你面前，給你看看是不是真的很好看。”
“你讓我聯系你，我真的聯系了，可我怕一開口，你卻問我是誰，不記得我了。你不是怪我不存你手機號嘛，我不用保存，那11個數字我倒着都記得。”
“你走之後的每一天，我都想離開彌勒村，我想去到你在的城市，還跟你做前後桌的同學，可以聽你講有趣的事情，抽煙打架還是虛心學習的事我都想聽。”
“沈卓立，你說過我們不一樣，我都記得。我那麽努力想要跟你一樣，就是想問問你，現在，我可以喜歡你嗎？”
放下自尊心的林嘉禾，努力了這麽久，把僞裝在身上的高冷和傲然，在沈卓立面前一層層剝離下來，她又活成了自卑又不甘心的張秀秀。
沈卓立幫她擦掉臉上的眼淚，因為他是個男人，所以不能哭。他的眼眶紅了又紅，淚水在打轉，卻倔強地不流下來。
“我不是故意的。”他的解釋聽上去蒼白，但林嘉禾懂。
外婆生病意外離開的事，他們誰也預料不到，沈卓立喜歡在彌勒村的那段日子，說走就走顯然不适合他的風格，他可是要大張旗鼓讓全村上下所有人歡迎來歡迎走的存在。
郭蕊：“還好沒錯過大戲。”
郭蕊指揮陳雪涵錄下來，按下停止鍵，郭蕊才小心說話。
葛曉慧：“我就說我看人沒錯過，我們林妹妹說告白就告白，一點猶豫都沒有。”
“你還沒回答我。”林嘉禾指出疑點所在。
她固執擰巴的樣子和以前一模一樣，那個用手指戳戳自己，跟沈卓立說會告發他抽煙時候一樣。
“勞資特麽喜歡你這麽久，你才問我可不可以？？”他沈卓立不要面子的咯。
T大的校園網一有八卦消息，總是上傳及時。林嘉禾那天男生宿舍樓下表白沈卓立的視頻被大家瘋傳。
沈卓立今天約了林嘉禾去拍攝作業，本市的歷史文化古跡博物館，他們在館外取了張背景圖，交涉的事情都是由沈卓立來搞定，工作人員聽說他們是T大的學生專門過來拍文物宣傳T市的歷史文化，表示很歡迎。
雖然獲得了進館拍照的特權，但是錄影還是不被允許。
“沒辦法了，後期我來弄好了。”沈卓立向林嘉禾保證道。
視頻形式的問題其實對林嘉禾的作業評分沒多大影響，反而是沈卓立他們評選更多的看這方面。
“快過來看，這個好像你家門前的洗衣臺子。”
林嘉禾打他，天天就知道說洗衣臺的事情，還騙她第一次心動就是站在幾米外看林嘉禾洗衣服的樣子，說的一本正經，連撩頭發，擱幾次皂角粉都描述得像模像樣。
“你就記得我洗衣服的樣子了？”林嘉禾生氣。
沈卓立否認說，“不不不，我對你最最最印象深刻的就是你手提20斤行李上山時候的背影，簡直過目難忘，我當時就想，怎麽能有力氣大如牛一樣的女生存在呢？”
“沈！卓！立！”林嘉禾看他最近是皮太癢，總拿以前的事來嘲她。
沈卓立舉起相機躲過第二次挨打，他說起這些都是甜滋滋的，沒有任何要笑林嘉禾的意思，偶爾開開玩笑也不是不可以。
外面天都黑了，兩個人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書面的作業林嘉禾來寫，像是視頻上的東西只好拜托沈卓立了。他們兩個手牽着走在回學校的路上，幾米遠的中心商廈因為周年慶，廣場那邊圍攏的人格外多。
林嘉禾順着那座大樓後面的小區指過去，“我住在那兒。”
“你不是……”沈卓立以為她家在其他城市，關于領養她的父母林嘉禾不主動說，沈卓立也不會去問。
“騙你的！”林嘉禾嬉皮笑臉都是和沈卓立學的，“那時候怕被媽媽發現，現在不怕了。”
“那你怕被我媽發現嗎？”沈卓立可是跟他媽招了實話。
林嘉禾托住下巴思考了幾秒鐘，然後搖搖頭，“能送大白兔給小朋友吃的媽媽應該心地善良，不會很可怕的。”
她是想起臨走的那個時候，沈母也不忘帶點好吃的給彌勒村的小朋友們，不管出于禮貌還是客氣，沈卓立的媽媽都是帶着感恩的心情去的。
沈卓立重新握住她的手，軟乎乎的，他每次都會感嘆相遇的神奇和巧合，他們本來會是兩條交接不了的平行線，因為他的頑劣和父親意外的決定，一切都變了。
沈卓立送她到女生宿舍樓下，林嘉禾揮手和他說再見。
“林嘉禾，快看！有流星！”
林嘉禾配合地轉過頭，她知道沈卓立的小把戲，他木讷地親在林嘉禾的側臉上，溫熱的柔軟觸感，時隔了好久好久，這份悸動的心跳聲，林嘉禾印象最深刻。
越過大山河川，遵循他來時的途跡，告訴他。
“我喜歡你。”
本文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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