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欠的東西還一下
欠的東西還一下
林嘉禾沒參加過歌唱比賽，她不知道原來大家唱歌都挺好聽。
她學會的第一首歌還是沈卓立在彌勒村的時候教她的。
林嘉禾不記得歌詞大意，如果旋律響起，她大概能有印象跟着哼兩句。
“為你翹課的那一天，花落的那一天……”
好像重回7月，繁星點綴的那個夜晚，故事裏的男主人公一字一句地唱着曲調，他的對面坐着鋸齒狀短發的女孩兒，面裏透出紅印，點頭附和小心地跟他學着。
像現在，林嘉禾擡頭看舞臺，中央站着位白衣少年，衣袖挽到一半位置。他煩躁的神情和初次見到他時一樣，林嘉禾對上沈卓立的眼眸，她迅速逃離，避掉眼裏不屑的蔑視。
那首歌叫《晴天》，林嘉禾知道，沈卓立對于她來說，出現的如同晴日一樣。
歌聲戛然，林嘉禾咯噔恍神，沈卓立就站在她邊上，不知道什麽時候從舞臺中央移步過來。
“我好像忘了給你檢查。”
教完歌的第二天，沈卓立說好聽她唱一遍，不過就上山拾個柴的工夫，回來人不見了，行李不要了，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
“沒聽過。”林嘉禾面無表情，眼神渙散得集中在舞臺她聽不到上面的人在唱什麽，也不曉得沈卓立何時勾着陌生女孩的肩離開的現場。
“嘉禾，你別上了他的圈套，他喜歡你我們誰都看得出來。”
厲夏一直在邊上看着，甚至忘了依偎頭靠在他邊上的葛曉慧，一發現情況不對，立馬過來。
“我不需要他喜歡我，他喜歡誰都跟我沒關系。”
“你們倆這又是何必呢！”厲夏搞不懂明明是久別重逢的喜悅，怎麽一下又變得水火不容了。“好不容易在一起，連我都替你們兩個高興，就不要太介意過去發生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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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段困苦的日子如果沒有，他們三個能相遇的機會自然也成了泡影。厲夏局外人，看的透徹，着實不需要敏感過去的事情。
林嘉禾對厲夏說，“謊話說多了，就失去想要誠實的機會了。”
626宿舍的人不清楚林嘉禾的曾經，林嘉禾連開口的方式都從來沒想過。
她只記得她們四個認識的第一天，葛曉慧便敏感地問到了家庭情況。
“怎麽了？”葛曉慧跑過來問。
她看到林妹妹有點哭鼻子地跑開，疑惑地将目光投向厲夏身上。她的第六感很準，厲夏肯定和林嘉禾不只有高中校友的關系。
“搞不懂他們兩個鬧什麽。”厲夏嘆氣，聳聳肩，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林妹妹本來對沈卓立就沒那個心思。”葛曉慧她們幾個好歹知道點內情，當時沈卓立風評差又處處針對林嘉禾，林妹妹起身反抗搞個騙局無可厚非。
厲夏哼笑，刮着葛曉慧筆挺的高鼻梁，“你不知道實情就別瞎說。”
葛曉慧想反駁，但又覺得她和小綿羊之間不應該總是瞎操心別人的事，何況不清楚情況的明明就是厲夏才對。
十佳歌手頒獎結束，因為第一名獲獎者臨時跑路，直接順位給了王凱旋。
“小姐姐，你叫什麽名字啊？”
王凱旋手上拿着獎杯，看着像黃金制造的金話筒，這是T大特別定制的，每年會更改上面的年份和比賽屆數。
“林嘉禾。”
嘉禾不喜歡別人叫她“小姐姐”，她覺得虛僞和浮誇，而且自己是新生，聽上去奇奇怪怪的。
“我唱的怎麽樣？”王凱旋不知道自己的第一名是順位來的，至少他覺得自己實至名歸，一點不需要謙虛。
“你唱的怎麽樣應該去問評委。我沒什麽發言權。”林嘉禾要去幫部員做收尾工作，會場裏搬來的椅子結束了必須還回去，這個1號擋在她跟前做事，林嘉禾十分不悅。
“聽衆的感受也是很重要的，反正就好聽和難聽，你說一個呗。”
王凱旋學的音樂，專業成績也突出，班裏哪怕是系裏人氣都很旺，唯一的不足就是個子，吃了遺傳的虧，長不高。
“為什麽非要這麽在乎別人的感受，你唱的開心不就好了，別人評價再多跟你有什麽關系，這麽在意別人的眼光幹嘛？！”
林嘉禾不耐煩地教育他，其實她清楚這也是在教育她自己。可是……她做不到。
王凱旋被突如其來的厲聲教育給唬住了，他傻不愣登地立在原地，眼睜睜看着那位小姐姐消失在視線裏。
等他反應過來，忙不疊沖着已經不見的背影招手示意，“林嘉禾小姐姐，你說的很對！！”
市中心繁星夜場KTV。
厲夏是收到沈卓立短信過來的。
買醉這種傷風敗俗的事情也只有沈卓立幹得出來，他一邊點歌一邊招呼厲夏進來坐。
之前從比賽現場帶走的兩個女生，不見蹤影。滿屋子的豺狼虎豹，厲夏這等小綿羊不該來的。
“你今晚這是要通宵不回宿舍了？”厲夏問他。
“子夜場還能回去？”沈卓立笑的狐媚，像是10瓶啤酒下肚，臉上有醉意。
“我就過來看看，先走了。”厲夏主要是來看一眼沈卓立發沒發酒瘋，需不需要人手攙扶他回去，現在看來是想多了，生龍活虎，好極了。
“厲夏！！你特麽就跟我這麽點交情？”來了就走，在沈卓立這兒行不通。
“曉慧還在外面等我，今晚就算了。”厲夏推脫，因為葛曉慧還在KTV門外頭等他，始終是女生不讓人放心。
“那就一起來呗，我這兒又不缺地方。”沈卓立喝高了，搭着兄弟幾個搖搖擺擺唱《纖夫的愛》。
結果就是，五分鐘之後，葛曉慧加入到這波全是男生的烏煙瘴氣裏。
“怎麽就你一個？”沈卓立推開煙灰盒，他不抽煙聞着味道也覺得不舒服。
“除了我，我們宿舍人還願意來嗎？”葛曉慧跷起二郎腿，她嘴饞，以前抽女士煙，高三暑假戒的差不多。
她叼了塊西瓜放嘴裏，冰冰涼涼得有點牙疼。她左顧右盼，露出狐貍谄媚般的笑臉。
“不是吧！沈卓立，你也信中國結辟邪的說法？”
沈卓立牛仔褲頭位置的皮帶扣眼處有那麽一小串中國結，樣式普通，帶的時間長了邊角地方有小磨損，做工方面也沒那麽精致。
沈卓立放下話筒，漫不經心地将衣角往下扯，這是他獨有的紀念物，是淩駕于厲夏地位之上的象征。
“該不會嘉禾那些中國結也全是你送的吧？”葛曉慧見他不好意思，以為是他們兩個之前的情侶挂飾。
不過林妹妹那邊可多了去，不只這一個，也不見她帶身上。
“你說林嘉禾還有？”沈卓立往葛曉慧那頭靠近，他生怕包廂太吵，聽岔了內容。
“不是你送的嘛？林妹妹可是有一瓶罐的中國結。和你的那個大小都差不多。”
沈卓立不再問了，答案呼之欲出，他貌似又找到一個去讨伐林嘉禾追問她的好機會，仔細一想，他特麽活得是真卑微。
“你去哪兒啊？”
沈卓立奪門而出，厲夏還沒來得及開口問他。
“我不會是說錯話了吧………”葛曉慧捂住嘴，一副不該禍從口出的無辜模樣。
女生宿舍樓下，沈卓立打了七八通電話給林嘉禾。
對方沒接，等到沈卓立失了耐心想挂斷的時候，突然接通了。
“林嘉禾，你給老子下來！！”沈卓立氣不打一處來。
林嘉禾洗澡去了，陳雪涵實在是被奪命連環call逼得沒轍，才幫着按了接聽鍵。
對方一上來就是嚣張口氣，吓得她把手機離遠了半米距離。
“那什麽……她洗澡去了……你要不待會兒再打來？”陳雪涵沒聽出是誰打來的電話，她客氣地給暴躁男提提建議，勸他切勿抓狂。
誰能想到前任電話連個備注都擁有不了。
“讓她洗完了回我電話，我在樓下等她。”沈卓立以防萬一，追加一句，“她欠我東西，讓她記得帶上。”
卑微小沈在線上演火爆脾氣，洗個澡跟個蝸牛似的，他默默吐槽。
林嘉禾頭上裹了塊炭黑色毛巾，天氣不見轉涼，長頭發洗起來确實很麻煩，她這兩天在考慮剪短它，解放解放脖頸裏的悶熱。
“林妹妹，樓下有人找，說是你欠了他東西沒還，過來要的。”
陳雪涵把能轉達的全部一并都告訴了，那人聽上去來者不善，林嘉禾要是對付不了，她和郭蕊可以随時出戰。
“嗯？”林嘉禾不明所以，什麽跟什麽。直到通話記錄裏那串印象頗深的數字獨占在她眼裏，林嘉禾了然樓下是哪位讨債鬼了。
林嘉禾打開抽屜，破舊磨損的玻璃罐子印出紅彤的色彩，“砰”地一聲随即合上。
她什麽也沒拿，頭裹着毛巾獨自下樓去。
沈卓立還在。
“有事嗎？”林嘉禾出現在他身後，不提醒他直接開的口。說實話，大晚上的，挺吓人。
“你欠我的東西呢？想賴啊？”沈卓立自信滿滿，光靠着這樣子死纏爛打，都能煩死林嘉禾。
他就是這麽無聊有空且幼稚。
“給你。”林嘉禾伸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