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時空之玉
時空之玉
【八十】
林子凡在沖進書房關上門後的第一個想法——楚瑜那家夥果然藏了男人！
第二個想法——卧槽還是四個！？
與房內四人尴尬對視了幾秒，又直直撞上倚在窗戶旁邊的百裏岚的視線，林子凡突然莫名地覺得壓力山大。他掩着嘴咳了一聲：“抱歉我走錯了。”
說完，轉身就想開門走，手才剛摸到門把，就聽見客廳裏傳來的對話聲，林子凡內心爆了一句粗口，靠，這女人就不能晚點再開門嗎！
他複而又轉回身，幹笑着朝正看着自己的四人開口：“要不，咱們……來聊個五毛錢？”
而與此同時，客廳——
楚瑜開了門讓自家母親進來，邊客氣地問：“媽，您過來有什麽事嗎？”
這算是她媽媽為數不多的來這裏看她的一次，要擱在平時，她肯定高興得不得了，但現在，一想到書房裏還藏着四個……不，是五個人，她心裏只剩下心慌。
林嬌掃了眼客廳，見衛生情況還可以，心裏還算滿意，目光不經意落在茶幾上的那張銀.行.卡上，她視線一頓，坐在沙發上，臉色如常地說：“打掃衛生時翻出點以前的東西，就給你送過來了。”
說完，她從包裏拿出一個盒子，遞給楚瑜。
“其實您可以打個電話給我，讓我去您那拿的。”楚瑜受寵若驚地接過盒子，打開看了眼，是一塊玉墜，她印象裏似乎沒見過這東西？
“這是……我的？”
“你小時候天天戴着的，後來就你爸怕你弄丢，就給你收起來了。”
楚瑜哦了一聲，心中卻疑惑萬分，她小時候天天戴的東西，為什麽她一點印象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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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正要問這是什麽時候的事，卻聽自家母親開口問了句：“楚瑜，最近過得怎麽樣？”
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麽問，楚瑜愣了一下，心裏頭因為她的關心而有些欣喜，“還、還好……”
“缺錢用？”
“這……”
沒等楚瑜回答，林嬌自顧自說道：“你這個工作工資是不多，要是缺錢，可以和我說，我和你林叔叔做的生意雖然不大，但養你還是養得起。再者，你可以來幫小凡補補課，我們也會付補習費……”
楚瑜越聽越不對勁，她忍不住插嘴問了句：“媽，您到底想說什麽？”
林嬌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到茶幾上的銀.行.卡上，說：“小凡來你這了吧？”
聞言，楚瑜心裏一驚，随着她視線往茶幾上看去，看到那張卡，随即了然，低低地應了一聲：“是……”
像是得到什麽确認了一般，林嬌長嘆了口氣：“那傻小子真是……”
她又擡頭看向楚瑜，說：“我也知道你一個女孩子，在大城市自力更生不容易，我以前給你的那張卡不夠用的話你和我說就是，小凡還是個學生，自己都是個花錢的主，你向他要什麽錢？真是……”
她沒把話繼續說下去，但話裏的意思顯而易見。
楚瑜張了張嘴，想為自己解釋辯駁，卻發現自己實在找不出話來說，因為無論說什麽，在對方眼裏，都只是狡辯。
聽着自家母親還在碎碎的念叨責怪，她垂下頭，抓緊了手裏的盒子，用力得指關節都開始泛白。
“媽，我在您眼中，就是這樣的人嗎？”
楚瑜突然擡起頭看向對面的女人，她自嘲地笑了一聲：“我有時候都覺着自己不是親生的，是您從哪個破爛簍子裏撿回家的。”
林嬌看着她，抿了抿嘴，似是在思量什麽，又開口說道：“你确是不是我生的。”
在楚瑜震驚的目光下，她繼續道：“你是你爸從福利院帶回來的。”
“你爸沒有生育能力，一直想領養一個孩子，我那時也同意，就和他一起去了福利院，從那裏領養的你，那年你六歲。”
“原本領養的孩子年紀越小越好，但你爸一眼就看中了你，我沒辦法勸，也就随他去。把你帶回家後，你立刻生了一場大病，燒了整整三天，醒過來後，不知道怎麽回事，你竟然忘了之前的事，以為自己就是我們親生的。”
“我們那時想，不記得正好，只是沒想到……”林嬌似乎是在壓抑着巨大的悲傷，她沉聲開口：“你才來沒幾年，你爸就……”
楚瑜現在的心情，就好像是整顆心都被人捏在了手裏，用力揉捏，疼得發顫。她沒想到，她一直以來用于自嘲的一句話，此刻竟然變成了現實。
六歲之前的記憶她模模糊糊，根本就分不清哪些事是在這之前還是之後發生的，也絲毫不記得自己有在福利院待過。
她問過自家父親，怎麽家裏都沒有她六歲前的照片，得到的回答是，她那時得了心髒病，動了手術才活過來的，她奶奶迷信，說一定要把手術前的衣服照片什麽的都燒掉，才能健健康康長大。她那時沒多懷疑，卻是沒想到，這就是一個天大的謊言……
她揪緊了胸口的衣服，顫着聲音問：“那我胸口這裏的疤是……”
“不是心髒病手術留下的，”林嬌像是知道她要問什麽，沒等她問完就先開口說了，“心髒病是你爸自己編來騙你的，這道疤，你來我們家的時候就有。”
楚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送走林嬌的，她頹然地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盯着地面，心裏混亂得像一團亂麻，連自己都不知自己現在應該想些什麽，做些什麽。
書房的門被人輕輕推開，林子凡沉默地從書房裏走出來，無意中聽到了這麽大的秘密，他一時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走過去，想出聲安慰一下她，卻聽楚瑜不冷不熱地吐出一句話。
“拿上你的卡，滾。”
林子凡抿了抿唇，卻終究是沒說什麽，卡也沒拿，一言不發地走了。
門咔擦一聲關上，楚瑜就撐着頭嗚咽出聲，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垂直跌落在光滑的地板上，啪嗒啪嗒。
書房裏同樣是一片靜默，小呆握了握拳，想出去安慰她，卻被緋十三攔住。
緋十三搖搖頭，示意他不要過去：“讓她自己靜一靜。”
客廳裏又傳來開門關門的聲響，緋十三瞥了眼大開的窗戶，只有被風揚起的白色紗簾，早不見方才倚在窗口的人。
【八十一】
楚瑜渾渾噩噩地在街頭漫無目的地走着，手裏還捏着那個玉墜盒子。她也沒有擡眼看路，只低着頭，一步一步往前走。
太可笑了……
她自嘲地想，這種狗血小說女主标配的曲折命運，竟然真真切切發生在她身上，還真是應了那句小說源自生活的話，可是……真是太可笑了。
楚瑜扯了扯嘴角，想牽出一個嘲諷的笑，卻怎麽也扯不動嘴角，它就那麽固執地耷拉着，沉重得如同她此時的心情。
她站在十字路口，擡頭看着紅綠燈，靜靜地看着它變化的數字。
紅燈熄滅，綠燈亮起，周遭等待的行人開始邁步朝那邊走過去，楚瑜被動地跟着人群走，如同行屍走肉般，毫無目的地盲從着周遭的人。
她一直低着頭，沒看見對面走過來的人，徑直與那人撞個正着。
楚瑜連退了兩步，在對方的攙扶下才堪堪站穩腳跟，盒子摔落在地，玉墜從裏面掉出。她低聲說了句對不起，蹲下.身想去撿，卻不想另一只手先一步将玉墜拾起，遞到她面前。
骨節分明的修長手指拿着蒼翠的玉墜，宛若一幅渾然天成的畫。
楚瑜後知後覺地擡起頭，沿着那只好看的手望過去，直直撞見一雙幽深的墨眸裏。
楚瑜怔愣在原地，“你……”
“時間不早了，你該回去了。”
男人的聲線清冽，猶如一汪冷泉，涼意滲人。
楚瑜接過玉墜，竟不自覺就聽從了那男人的話，轉身往來的方向返回。
身後的馬路上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将她猛地拉回現實，她猛然想起，那人就是她與小呆在甜品店門口撞見的那個男人。
楚瑜轉過身，看向那條馬路，紅燈已亮，斑馬線上車來車往，早不見那人身影。手心傳來溫熱的觸感，她低頭看了眼手中微微發熱的玉墜，腦中閃過一些畫面，心裏有什麽東西漸漸明朗。
“啪嗒啪嗒……”
天突然下起了雨，豆大的雨滴砸在她的臉上，楚瑜卻沒像平時一樣，急着避雨，她仰頭看着渾濁的天，意外地覺得這個場景莫名熟悉。
黑色的傘面遮住了天空，楚瑜微微一愣，看向面前的人，方才遺忘的酸澀感覺驀然湧出心口。
百裏岚撐着傘，見她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啧了一聲，正準備将另一只手裏的黑色布巾蓋在她臉上，卻被楚瑜攔腰抱住。
楚瑜埋在他胸口，這次卻沒有哭，只是靜靜地抱着他。
良久，她從百裏岚懷中擡起頭，看着他，幹澀地笑了笑。
“百裏，我好像……找到時空之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