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有勢可仗
有勢可仗
蘇玉歌聽到那句呵斥便知道這一次的确是惹上麻煩了,瞧着蘇玉瑤的眼神越發的厭惡了,都怪這個沒長腦子的女人,拖得她們也下了水。若是真把顧雨薇給解決了倒好,偏她拖泥帶水的,非但沒能除掉眼中釘反倒讓墨羽真君抓了個正着,這不是上趕着找死吧。
雖然心中埋怨萬分,但她不得不尋找解決之策,她還用得上蘇玉瑤,不能就這麽輕易地讓這顆棋子沒了。
不過,若是有人替她教訓教訓這蘇玉瑤她也不會介意的。這般想着,蘇玉歌的心情便好了許多。
蘇玉瑤也聽見那聲音了,并不當一回事,“誰,是誰在那裏裝神弄鬼的,快給我出來,縮頭縮腦的算什麽英雄。”
蘇玉瑤早之前就因為蘇玉歌隐瞞了靈根,在拜師一事上搶了她的風頭而怒積于心,偏蘇玉歌方才有阻攔了她,此刻又有一個摸不着頭腦的人來指責她,越發覺得不順心,只覺得自己被全世界都背叛了,手上的力道越發的兇狠,眼神間的戾氣比之前更甚。
陪着蘇家姐妹的兩兄弟也發現今天這事頗有端倪。
顏良原本想着他們五人都是一齊拜入宗門,又都是內門弟子,也算是緣分深厚,便帶着弟弟拉上蘇家姐妹一齊聚聚,中途想起了顧雨薇,于是轉到這瑤光峰來了。
原本一場好好的老鄉見面會竟成了生死決鬥,這實在是出乎兩兄弟的預料。顏良本就性子直爽,加之體內的火靈根屬性,使得他心腸熱脾氣直,見顧雨薇避不開那一劍,便使出自己在俗世的功夫,飛奔過去,用手生生的夾住了那柄劍。
在場之人誰都沒想到顏良的動作,皆被他這一舉動驚住。
“你給我閃開。”蘇玉瑤粉面微怒,柳眉倒豎,一雙杏眼圓瞪,滿滿的都是怒氣。若不是這顏良在俗世中的身份貴重,傷了他怕累及蘇家人,她早就不幹脆利落的一劍刺過去。
顏良臉色慘白,緊咬牙關,苦口婆心的勸道,“玉瑤姑娘,你對師叔無禮,師叔不與你計較反倒真心教誨你,你卻提劍相見,實在是不該,倒不如就此收手,想來師叔也不會與你計較。”
蘇玉瑤卻是篤定了這顏良是偏幫顧雨薇,劍上的力道卻是不肯松動一分。
顏優看着自己哥哥的那一張痛苦的臉,心中又是埋怨又是心疼,他這哥哥性子急躁,做事沖動,全憑一番熱血,根本來不顧慮自個的安危,他這般做法豈不傷了父母的恩德?此事本就跟他二人無關,為何要攬了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來做呢?
盡管心中萬分埋怨哥哥,可顏優面上卻是極為平靜,十分淡定的在袖子裏找金瘡藥。
蘇玉歌畢竟是重活一世的人,對于這些人的性情略有些了解,因此對于顏良的沖動行事不難理解,但心中還是不滿,甚至是極為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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顏良可是她上輩子的最為忠實的追求者啊。顏良在尋仙城就對她一件鐘情,之拜入宗門之後更是照顧有加,即使在她流露出對司澈的愛慕之後也不曾放棄對她的好感。這樣一個有能力還癡心不改的忠犬叫她去哪裏找?雖然她對顏良沒有什麽感覺,卻也不能容忍顏良對她人好。蘇玉歌心底生出了一股被背叛的感覺,越發痛恨蘇顧雨薇。
顧雨薇看着面前擋在她面前的那個少年,心中不可謂不震撼。她和他并無深交,只不過幾面之緣,這少年竟願意舍命相救,心中着實感激,一股暖流從心底漸漸的蔓延到全身,身子回暖,方才站起了身子,從那劍下挪開。
顧雨薇剛起身便跌入了一個厚實的懷抱裏,聞着那股子味道,方覺安心。
“師父,你怎麽才來啊?”顧雨薇逼着自己做出一個七歲孩子的正常反應,帶着一點哭腔。
其實她不用裝就已經本色出演了,從穿越到現在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裏她就經歷了各種各樣的生命威脅,唯獨這一次是直面死亡,明晃晃的劍尖指着她的鼻尖,那劍尖泛起的寒光幾乎灼傷了她的雙眼。
此刻,她的心跳依舊有些不穩。
顧雨薇突然察覺體內有一股暖暖的氣流在運轉,似乎是從手心處傳過來,蔓延到全身,如同泡在溫泉一般暖洋洋的。她望了望被寬大的衣袖遮住的那兩只交握的手,有些明了,再擡頭時見着墨羽那張如壁畫一般精致的臉,第一次有了孺慕之情。
墨羽雖然看着清冷,在原着中蘇玉歌也說他最是冷漠自私自利,可顧雨薇覺得自己這個師父卻是很暖心呢。
“夢中聽到峰底有人喧鬧,便出來看看。”墨羽摸了摸顧雨薇柔軟的頭發解釋道。
哦,難怪呢,這麽久才過來。
墨羽看着面前依舊膠着的那兩人,淩空一指樹上的樹葉紛紛脫離樹幹,在虛空中凝聚成一把長劍,氣勢淩厲,朝着蘇玉瑤洶湧而去。
雖是樹葉凝聚成的長劍,但周身劍光大漲,劍氣淩厲,蘇玉瑤見此心中驚懼萬分,手中的劍一下子便脫落。
“瑤光峰首座便是這樣仗勢欺人嗎?”
墨羽并不理會蘇玉瑤,虛指一彈方才凝聚成劍的樹葉都回到了樹上,依舊郁郁蔥蔥,看不出方才那銳利樣。除了微微顫動的樹枝能證明這些樹葉離開過。
“仗勢欺人,那也要有勢可仗啊。”墨羽雲淡風輕的回道。
蘇玉瑤緊咬着下唇,小手緊握成拳,放在袖子裏,卻是不敢應聲。
她的師父,天權峰清揚真君在她入門的第一天就告誡過她要潛心修煉,不可給師門惹事,若是惹出了什麽麻煩,那就只能去外門呆着。起初她還不理解清揚真君為何如此冷淡,後來經師姐們點撥才明白這清揚真君生性謹小慎微,遇事也喜歡息事寧人。她門下已經有了三個出色的弟子在宗門中替她長臉,因此對于自己這個小徒弟并沒有多高的期望,只要安分守己便可。所以她不可能像顧雨薇這般好命有個師父護着。
墨羽看了看邊上站着的三個人問道,“還有其他的事?”
墨羽對顏良和顏優沒有太大意見,一個太魯莽一個太冷靜自持,至于蘇玉歌,倒是個心思沉重的,以後還是少讓這小徒兒跟這女孩一起走動。
蘇玉歌心中感嘆這墨羽真君出現得太不是時候的同時,又有些惋惜蘇玉瑤沒有受到懲罰,朝着墨羽行了一禮,“弟子見過真君,還請真君不要計較弟子們的失禮之處,姐姐也是因為剛入門不懂規矩,在家中長輩們平日裏也是寵着,才會這般行事無度,請真君海涵。”
蘇玉瑤死死地看着那一剛才張一合的小嘴,恨不能起身上前去撕個稀巴爛,奈何墨羽還在這裏,而她也忘不掉剛才被樹葉劍指着的那陣恐懼。
蘇玉歌說完之後就擡頭睜着墨羽,等着預料之中的處罰。在她的記憶裏,墨羽真君雖然極少露面,卻也是個極重規矩的,而她剛才刻意點出蘇玉瑤同門相殘的行徑,也是墨羽真君最為厭惡的,想來蘇玉瑤肯定會受到重重的懲罰。
等了半天,卻發現一點動靜都沒有,墨羽只是盯着她看。
蘇玉歌有些不好意思,竟覺得雙頰有些微熱,又朝着墨羽望了一眼,只一眼便飛快的低下了頭。前世她身後追随者衆多,眼中心中也只有司澈一人,卻沒發現這墨羽真君竟對她也有那般的心思。這樣想來她倒是可以理解真君為何不選她為弟子了,以後若是…可不就亂了輩分,還是真君想得周到。
墨羽可不知曉自己的深思落在蘇玉歌的眼中便成了別有深意,他只是覺得這蘇玉歌身上的魂魄不對,似乎不再這輪回之中,只是具體如何他又參不透。
顧雨薇一直緊緊地望着蘇玉歌,聽着她的言辭,心下有些好笑,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只是心中卻是越發的擔憂了,她們兩人是親姐妹都能下狠手,那蘇玉歌對于她的仇恨更不必說了。
顧雨薇心中正在琢磨如何更快更強的學好法術,好徹底的将這個隐患給解決掉,卻發現蘇玉歌有些不對勁,瞧那小小的瓜子臉,方才還是一副善解人意略顯矯情略顯做作的小白花姿态,咋現在一幅嬌羞模樣,像極了見到心上人的少女。
這…她還是個小姑娘啊。
“我的天,這小姑娘也早熟得太膩害了吧,這修真界也有催熟劑嗎?”顧雨薇在心中哀嘆了一聲。
“噗嗤,這皮子看着嫩,芯子卻是早已經熟透了。”系統聽到顧雨薇的聲音,不由得指點道。
系統這麽一點撥顧雨薇就明白了,人家這是重生女,心智自然比一般的孩子成熟多,對于另一半的考量早一點也是應該的啊,晚了的話,好貨可就被搶走了啊。想想現代社會的那些剩女稱呼,簡直是害死人。
蘇玉歌見上方沒動靜,又悄悄地朝墨羽望了一眼,那一眼似喜還嗔,又好似春風中夾雜着的花香,醉人無比。
醉了,真的醉了。
顧雨薇這下子可算是看出來了,蘇玉歌這是瞧上她師父了啊。
這可不行!原着中蘇玉歌的主角光環極大,只要是她惦記上的男人沒一個能逃過,她才不要自己的師父被荼毒。
再者師父要是喜歡上這個蘇玉歌,那她這個徒弟早晚得踢到天邊去。
顧雨薇搖了搖墨羽的手,望着墨羽那深邃的眼睛,期盼道,“師父,我肚子好餓。”
肚子餓?墨羽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他疏忽了,這小徒兒還未辟谷,自然是要入五谷輪回的。“走吧,為師這就帶你去用飯。”
“好。”顧雨薇脆生生地答道,“那…”
她動手指了指眼前的這一堆人。
墨羽的臉色變換了一下,朗聲道,“蘇越。”
顧雨薇便看到蘇越急吼吼的趕到了墨羽面前。
“真君有何吩咐?”蘇越對墨羽的态度可比之前對顧雨薇的态度熱情得多了,十分谄媚。
墨羽對蘇越倒是十分信任的模樣,淡淡道:“你把他們親自送回他們的師父那裏去吧。”
“這…莫非這幾個孩子沖撞了真君?”蘇越謹慎的試探道。
聞言,幾個孩子都緊張起來了的,目不轉睛的盯着墨羽。這幾人原以為墨羽這是讓下人送客的禮節,沒想到這卻是要告狀的節奏啊。
他們都是剛入昊陽宗的弟子,在宗內還沒站穩腳跟,不由得害怕被這大人物嫉恨了,給驅逐出去可如何是好。
顧雨薇也沒想到墨羽會這樣做,她像這幾人這般大時也不過一個初中生的,最怕的便是被請家長了,心中一時有些搖擺不定,畢竟顏良剛才救過她。
墨羽有些疑惑的看了蘇越一眼,蘇越往日裏對他的話可都是毫無異議立即執行,可今日竟然有疑問,實在是有些奇怪。
“不曾,不過作為初入門的弟子,首要任務便是好好修習功法。”
這話顧雨薇覺得在理,便收回了準備求情的話。身子一輕,便被人抱起來。
蘇玉歌看着那禦劍離去之人,心中滑過一陣失落感。
蘇玉瑤待墨羽離開後,立即蹦跶到蘇越的面前,“祖爺爺,我們不會有事吧。”
“現在知道問我了,那來瑤光峰的時候怎麽不先來問問我?”蘇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須重重的哼道。
蘇越看着這兩個蘇家女,眼神複雜。他是俗世間的修士,自然看重血緣和嫡庶之別,但也明白蘇玉歌的天分和性情都比身為嫡女的蘇玉瑤好得多,也舍不得責怪蘇玉歌方才放冷箭的行為。
蘇玉歌也慢吞吞的走到了蘇越的面前求情,“祖爺爺,我們知錯了,求求您在我們的師父面前替我們說幾句好話吧,有了您求情,想來我們的師父必然不會為難我們的。”
她如今剛入門還未展現任何的天賦,她那位唯利是圖的師父--月冷真人,必然不會對她另眼相待,勢必會狠狠懲戒她以儆效尤。
在昊陽宗,各峰弟子是不能随意走動的,除非是有師門任務。
蘇玉歌眯着眼細細的打量着蘇越,跟她印象中的差不多。這蘇越便是他們蘇家在昊天宗的那位前輩了,她其實也是有些瞧不上他的,入門二十多年才築基,如今兩百歲不過堪堪修煉到築基中期。她記得前世她好像是拜入宗門三年便築基成功,可見這蘇越的資質極差。然此刻蘇越是她的長輩,無論是從修為上說還是血緣上,她都得服從于他。
“有我在,你們自然不會有事的。”
蘇越雖然修煉了這麽些年,但記憶中最深刻的便是在俗世當将軍的那些歲月,飲馬山河,馳騁沙場,在軍中說一不二一呼百應,故而到如今還是喜歡被人吹捧。蘇玉歌的那番說辭簡直是說道他心坎上,自然美滋滋的答應了。
蘇越也不是全然說大話。
蘇越是瑤光峰的管事兒,因着瑤光峰的超然地位,他在各峰首座面前還是有些臉面的。
顏優默默地扶起哥哥,小心翼翼倒上藥粉,撕下一片衣角包紮傷口。
“沒想到好好的一場老鄉會,最後會演變成這樣。”顏良惋惜道。
正在包紮傷口的顏優聽了這句話之後,手上的動作一重,叫顏良痛得龇牙咧嘴。
“你輕點,我可是你哥啊,你再這樣你哥我的手可就廢了。”
顏優哼了一聲,“你可就長點心吧,再不長心下次廢的可就是你這個人了。”
顏優盯着蘇玉歌的背影,想起她撺掇哥哥和蘇玉瑤來瑤光峰時的那個神态,只覺這個女童心機深沉,今後更是要囑咐哥哥遠離她。
蘇玉歌全然不知自己前世的那位忠實愛慕者已經被自己給作沒了,她此刻心裏滿滿的都是墨羽,想着如何能成為她的道侶。
***
顧雨薇從飛劍上下來之後,盯着面前的洞府許久,才問墨羽,“師父,我餓了。”
她要去的是飯堂,不是洞府。
她要吃飯,吃飯,吃飯!
“我知道,我給你做。”
墨羽打開洞府的禁制,便主動走了進去,徒留一臉石化的顧雨薇站在外面。
我給你做!
顧雨薇搖了搖頭才後知後覺,這句話包含的信息量略大啊,她的師父居然會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