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徐徐圖之
第二男子監獄,鐵質的門吱嘎吱嘎的響,伴着刺眼的光線,從中間的小門裏慢騰騰的挪出來個男孩,上身一件圓領的灰色長袖,下身是條同色的休閑褲,見他擡手遮了下眼,才回頭看向遞給他包的教員,幹燥的唇扯了個笑意,鞠身一躬。
随即鐵門咣當一聲合上,徹底将他隔絕在外。
春末初夏,熱意升騰,蘇昇拎着包站在樹蔭底下躲陰涼,這條路比較空曠,連個出租車都沒有,昨夜裏睡的又不好,眼皮子上下的打着架,剛想坐下倚着樹根眯瞪會兒,就聽見上方有個清涼磁性的嗓音含着半打趣的笑意說,“小昇,怎麽困成這樣?”
聽見熟悉的聲音,蘇昇立刻精神,脊背站直了仰頭看向面前的男人,恭敬且認真的回答,“謝教授,您回來了?我,我是沒睡好而已。”
謝長晝見他眼底發青,心尖發疼,縮了下眉,問他,“你想回家嗎?我送你。”
家?那個肮髒無比的只能叫做家的那個地方?不,他不想…
蘇昇有些瑟縮着退後一步,肩膀聳耷着搖頭,半晌了才低聲自言自語一句,“我不回去,我,沒地方可去…”
黑色的旅行包被他松的快已經落了地,謝長晝看着不忍心,伸手接過來,手掌推着他後背,兩人并排往前走,“小昇,對不起,是我說了讓你傷心的話,別難過,這樣,你跟我回家,以後,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好不好?”
這一句問話,令蘇昇的眼眶都紅了半圈,壓抑着才嗯了聲,感受着教授手掌的熱度和力量,心底裏覺得安全和踏實。
幾步到了車裏,謝長晝有些戀戀不舍的移開手,指尖相互摩挲着,感受他後背的曲線餘溫,罷了,他還太小,不能吓着,徐徐圖之吧。
抿唇同前面的司機說,“福叔,開快點。”
聽得前面憨厚的答應一聲,扭頭溫柔的同蘇昇說話,“別覺得束縛,我本來就是個不講規矩的人,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嗯,小昇?”
上挑的尾音能感受到教授的好心情,可蘇昇并不知道,手腳都是僵硬的,直至上車了,他才反應過來,怎麽都不該麻煩謝教授,他自己一個人也可以,悶聲解釋,“教授,我還是別麻煩你了…”
全神傾聽的男人鮮少的眸底閃過絲晦暗,轉瞬即逝後,主動貼過去,以一種非常舒服的手法捏着他下巴,讓他正面對着自己,蘇昇是那種令人一見就覺得精致的男孩,尤其越來越多的相處之後,又會被他的純真所引領着去探尋不一樣的光明世界,這是謝長晝放不開他的理由,也是他必須要贏得這個男孩的獵奇心,他想要純粹無比的愛,在這個白紙一樣的男孩身上。
“小昇,你還記得在監獄裏,我給你們講的第一節課的內容嗎,資本是要累積的,在你完全沒有任何成本的時候,你可以借助他人的幫助成為最初的零成本,也就是零消耗,由此,你總不會入不敷出,明白嗎?”
謝長晝是S市大學的經濟學教授,因為臨時替別人去監獄裏聯合講學,所以才挖掘到了這麽一座寶藏樣子的蘇昇,由此,就由他正式的每月定時去監獄講學,徹底搶了別人的活,只為了,看他那幾十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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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熬到了出獄,這只蠢兔子竟然想自己跑路,那怎麽對得起謝教授的這幾年的守身如玉呢?
蘇昇有些羞澀,磨蹭半天,還是沒法拒絕,想着住幾天,他就撒謊說回家去,反正,謝教授忙的很,估計也沒空管他的,這麽一想,又覺得對不起謝教授的一番美意,心裏越發的過意不去,等着下車進了別墅區,他這種負罪感的想法越來越強烈。
謝長晝先進去,親自彎腰拿了個銅盆放他腳下,裏頭幾張紅紙疊着,中間一個鐵質的打火機,吧嗒,倏地火光叢叢,映照出他堅毅刀刻的側臉,“來,跨過來。”
蘇昇覺得自己心頭的血可能流的不太順暢,堵塞的酸澀極了,眼窩裏都存了淚,眨眨眼試圖讓那股熱意消褪下去,順着他的話,大步跨過去,正好不太穩當的落在男人面前。
謝長晝瞧他姿勢趔踞,到底是晃悠的栽他胸前,手臂攬着他腰虛虛靠鞋櫃上,眉挑着打趣,“吓的腿軟?”
小男孩還不太習慣這種笑話,頓時有些羞憤,站直身體否認,“我沒有。”
男人擺擺手,妥協着試探說,“好,那,我先帶你去房間?”
蘇昇的心思敏感,眼圈還紅的,他知道自己又說錯話了,弄的場面尴尬,明明想和教授好好相處,可就是,還不适應…
亦步亦趨的跟着進了樓下左手邊的房間,聽他一點一點的解釋,“想着你可能喜歡安靜,特意選了個帶陽臺的房間,缺的東西等着慢慢再購置,來,我給你放好水,洗個澡會舒服些,這個是艾蒿草的葉子,味道奇怪,但能除濕,你別把它拿出來,就那麽泡着,效果發揮的好,哦,我出去做菜,你洗吧。”
謝長晝回頭,才發現男孩還傻站在門口,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鏡片後的瞳孔縮了下,斂下笑意問他,“怎麽了?”
蘇昇是覺得,這個謝教授跟他記憶裏的有些出入,以往每次見到他,都是一副清冷的儒雅形象,除了課上講話,平時幾乎不會和他們監獄裏的人交流,後來是因為他課業完成的特別好,才能單獨的見上教授幾面,也因此得到了這麽許多的照顧。
懷着感恩的心,擡頭用肯定的口氣說,“沒有,我是想着,待會兒可以我做菜,我,會做的…”
這個樣子,越來越像只蠢萌的白兔子,真讓人心癢啊,謝長晝控制住暴戾的肆意掠奪心态,眯眼微笑,“好,我在外面等你。”
蘇昇點頭,送他出去合上門,長舒口氣,擡手脫了上衣,進浴室裏仰躺着泡澡,熱氣熏騰,使得他渾身的白都透出來粉色,水流包裹着他,暖融融的,舒服的越發困倦,随着逐漸升溫的熱度,眼皮子終究還是黏合在了一起,呼吸平穩的睡着了。
突然頭頂的吸頂燈像是不堪重負般呲啦呲啦的滅了,他有些害怕,想站起來出去,忽的感覺頸後有股邪風竄進來,接着就是陰森森的敲門聲,像是老舊的那種留聲機,摩擦的快了,出現的雜亂無章的音響,蘇昇從小就能看見鬼魂,尤其是惡鬼,老人話講,他這是開了天眼,但實際上,他寧願不要,睜眼想找到開關,正巧瞥見浴缸的那頭爬上來一只滿是血漿的紅色的細長手掌,順着大理石的窗臺一直蔓延到白色的牆壁上,怵的人心底裏發慌,渾身顫抖着拒絕它的靠近,恐懼襲來的心靈的無助感逐漸加劇,忽的,有個聲音穿刺進來,隔絕了浴缸裏一切的惡。
“醒醒,小昇,醒醒,做噩夢了?”
驟然睜眼,黑暗迅速褪去,只心髒處還餘留着恐懼後的顫動,撲通的如鼓擂,謝長晝看他精神狀态不好,單膝跪地擁抱着他,邊拍他肩膀,和緩溫和的疏勸的口吻,“沒事的,不怕,不怕,都是假的…”
不知道是霧還是什麽,蘇昇鼻尖發酸的縮縮鼻子,朦胧着伸手握住他手臂,有些難為情的道歉說,“對不起,我睡着了。”
謝長晝就怕他剛出獄會出現這種卑微的逼進塵土的不安感,所以,已經做好了悉心照料的準備,撐着讓他站起來,剛才在廚房,把眼鏡摘了,此時近距離的,也能看清他的身體,男孩子的膚色特別的白,此刻水潤的越發迷人,勉強移開目光,半扶着他出來。
蘇昇還有些迷糊,被男人攙着站穩後,拿毛巾細碎的給他擦身體時,才覺察到不好意思,羞澀的臉蛋通紅,手足無措的筆直站着不敢動,“教授,教授,我,我自己可以…”
男人半彎腰,眼底全是噴薄的欲望,從上方低頭,能看見他整齊的衣襟上都是蘊暗的被沾濕的印記,蘇昇才想起來,好像罪魁禍首是他,是他弄的。
“教授,你,你的衣服,被弄濕了…”
謝長晝唇角出現個笑,溫和的不似心底狂暴的人,“沒關系,我怕你摔,來,轉過去。”
男孩乖巧的轉過身,後背對着他,謝長晝握着毛巾的手指驟然縮緊,盯着他臀間的細縫處,下身暴湧,終究還是暗下糜色,彎腰給他擦淨。
穿好衣服,兩人出去,廚房裏炖的雞湯,已經放涼了一碗,謝長晝按着他坐好,親自試了試溫度,讓他先喝,“馬上就好,吃過了趕緊去睡,下次可別在浴缸裏,要不是我進去,你就得淹了。”
蘇昇連忙小雞啄米的點頭,做個認真聽話的寶寶模樣,謝長晝一瞧他這個樣子,就喜歡的很,苛責的話就沒有多講。
餐桌上一個壇子燒肉,一個炖的山雞湯,還有兩個素的小炒,給他盛一碗飯,聽着男孩低聲說了句謝謝,兩人面對着面動筷吃飯,吃完了,謝長晝自己收拾,推他回去趕緊睡覺,什麽也用不着他幹,蘇昇覺得不好意思,卻耐不住熱情,還是回了屋子,滑到床上,想想昨天還在監獄裏,今天卻已經恢複自由了,想想今後的生活,他想找份工作,最好能有時間繼續讀書的,然後,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