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為了生存
為了生存
“好,好,你贏了。”羅谷最終說道,翻找了一些她預估能用到的東西放到背包格子裏,然後打開門準備去洗個臉,剛一踏出門,眼前景象就是一變。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清風拂面,還有,懸崖峭壁。而羅谷就正站在懸崖邊上,确切地說,已經一只腳踏出了懸崖,就如同在她的意識裏應該是一只腳踏出了卧室門。身體前傾,前邁的腳卻找不到本該有的地面,身體重心超出了懸崖邊,更雪上加霜的是,沒有離開懸崖土地的那只腳下的石塊滑動,墜落,連帶她整個人一起。
我要拆了你個妖怪魔方,每次都不打招呼。羅谷心中抓狂。在往下掉的瞬間,反應迅速地空中扭身單手扣住了懸崖邊緣,但還沒等她找到第二個着力點——比如擡起另一只手也夠住懸崖邊緣——那承載了她全身重量還有下落沖擊力的不大面積石塊就被掰離了其他土石,和她一起繼續墜落的旅程。
你個妖怪魔方追求的真實就是整這一堆劣質品嗎?羅谷翻手掏出匕首找好角度狠勁戳進峭壁中,雖然魔方親自出品的匕首非常鋒利,但她疏于鍛煉的手臂還是被震得發麻,險些匕首脫手。
懸在半空中,羅谷先擡頭看看峭壁的角度和距離确定自己要爬上去是不可能的,然後低頭,望望黑漆漆的不知道底在哪兒的深淵,頭皮一陣發麻。
你死纏爛打讓我同意進來就是為了摔死我?羅谷一邊感覺着漸漸無力的手臂,一邊一肚子火氣,深覺這日子沒法過了。該死的任平覺,把這破魔方扔給她,就說些磨合啊磨合不了就不理會啊,畢竟她還是魔方的主人。
一堆廢話。
将背包格子中的東西想了一遍,羅谷還是只能先寄希望于不遠處的看起來還算結實的樹及其下面的一個小凸臺,這倒是她插匕首時看好的,與她現在的距離雖然手夠不着,但用鞭子的話倒是綽綽有餘了,唯一的問題是,她甩鞭子的技術。
一次,兩次,三次……握着匕首撐着整個身體重量的手快要扛不住時,羅谷終于用鞭子纏住了那顆樹。
這穩定性不知道靠不靠得住。羅谷一邊嘀咕,一邊伸腿在峭壁上一蹬,順勢拔出匕首,緊抓住鞭子蕩向樹和凸臺。
狼狽地爬到小凸臺上,抱着樹,羅谷看着深不見底的下方,咬牙切齒:“喂,你不要告訴我這是參考武俠經典設定之懸崖不死定律……魔方,回答,別裝死,我知道你能聽見。”
“敬愛的玩家,很抱歉,您的問題屬于任務必經流程,并非BUG,按照規則我不能予以提示,祝您游戲愉快。”
羅谷:“……”
她真是吃飽了撐的又同意進入魔方的游戲,羅谷抹了把臉保持冷靜,這個瘋子魔方還真當自個兒是GM或者NPC了哈?按照‘規則’?敢情這個世界不是它構造的規則不是它制定的?
羅谷一肚子火氣,但進了魔方的空間就算她是名義上的魔方臨時主人——看吧,又是‘名義上’又是‘臨時’,她這地位悲催的——也只能順着魔方的流程走,那破魔方可不忌諱拿它的任務流程弄死它選中的游戲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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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又不是真死,魔方游戲內可能複活,不适合複活的就直接出局游戲。
羅谷自己,迄今為止倒還沒有被魔方玩死過,但她肯定,魔方對打破這個零記錄很積極,以這倒黴懸崖為證。
雖然人生很多事情如果能在正式面對之前,先輕度預演一次,當正式面對時必然能更從容,應對更妥帖,尤其是面對糟糕的事情,有心理準備總是會比較好的,就像預苗一樣,能防止大規模的病毒爆發。
不過,羅谷覺得,死亡這個人生的最終慘事,還是不要預演了,她個人偏好于最終接受就行。
簡言之,她不想被魔方玩死。
這個沒輕沒重的妖怪。
羅谷估量不了下方有多深,但從石塊掉落的聲音看,哪怕下面是水潭,她掉下去也只有摔死的份兒——是摔死,不是淹死,這種石塊掉下去一點聲音傳不回來的深度,水面跟混凝土地面的殺人效果是一樣的,除非下面鋪了幾公裏厚的棉花,否則她斷無活下來的道理。
羅谷又往上看,其實垂直距離大概只有五百米,但她依然覺得比起用自己靠不住的體力和技術往上爬,還是往下進入這不靠譜的深淵更現實一些。
羅谷手上拿着一顆夜明珠轉了轉,把夜明珠系在身上,開始懸而又懸地往下挪。
耗費了大量魔方出品且用了不補的止血劑、傷口愈合劑、繃帶等,羅谷吊着一口氣到達了地面,最先看到的是很多枯骨,同時她全身無力地感覺到了饑餓,當然,還有口渴,掏出同樣是魔方提供的取之不竭巧克力和茶水——這搭配真夠古怪的——先解除四肢發軟快癱掉的危機。
空氣裏有古怪的味道,羅谷再吞下一枚解毒劑,很是憂心當她用光魔方第一次拉她入游戲提供的獎勵物品都耗光後,自己該怎麽對付這個游戲癖的魔方。
好吧,那是下一步的問題。羅谷拿出一堆夜明珠,觀察周圍的情況,寂靜無聲,觸目所及除了她本人外再沒有一個活物。
希望她能在吃巧克力吃到上火過度之前走出去。
翁喜欣記得自己和室友還有男友一起慶祝她的生日,許了個願,鬧騰了一會兒,然後心滿意足地在熄燈時間回窩入睡,接着在刺骨冰冷中驚醒,然後就發現自己在一條河中,下沉。
完全不明白這是個什麽狀況,翁喜欣愣怔,直到水淹沒了她口鼻。嗆了幾口水,翁喜欣也顧不上再追究事情發生的緣由,趕緊活動四肢,浮出水面,身上的衣服有些妨礙,好在只是睡衣,還不至于讓她無法游動。
撲騰到岸邊,翁喜欣手腳已經完全僵硬,主要是因為寒冷,她的手搭在略高于水面的岸上,卻無力把自己拉出水面,幾次努力,幾次沉浮,原本不算大妨礙的睡衣變得過分沉重,吸飽了水,似乎想要将人帶入河底。
別慌,別慌。翁喜欣對自己說,暫時頓住了動作,看着自己搭在岸上發抖的雙手,深呼吸,蓄積力量,抑制着對寒冷和無力的恐慌,準備一鼓作氣爬上岸。
失敗了?只差一點卻還是往水中落回,翁喜欣心直往下沉,一只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來來來,把這個喝下去。”一位大嬸将一碗熱騰騰黑乎乎的液體遞到翁喜欣面前,被厚厚的被子包裹住的翁喜欣僵了一下,苦笑着接過,喝了下去。
這味道真是……
翁喜欣喝完,手指緊緊扣住碗,只覺得五髒六腑被這藥攪合得七葷八素,她自己都搞不清她是要吐出來還是要暈過去。
“味道是差了點。”大嬸掰開翁喜欣的手指,拿走缺了個口子的碗,“你以後會習慣的,我們家就這樣,你的身體太弱了,這可不好,不過沒關系,多幹點活就成了,當媳婦和當閨女肯定不一樣,沒什麽可抱怨,都是這麽過來的。”
啊?翁喜欣聽着糊塗。
大嬸掃了她一眼:“得了,看你也想通了,我就不計較了,其實我可以理解,哪個姑娘不想嫁個好人家呢?我們家這條件,你這樣嬌滴滴的大小姐,逃婚也不奇怪,但你畢竟沒有生活經驗,能去得了哪裏呢?要是再掉進河裏,你男人沒及時趕上救回你,你可就真死了。還有就算是為了逃婚,你那穿着也真是讓好人家羞愧,虧得救你的人是你丈夫,不然就算你是大家小姐我們也不可能再要你。”
“……那個……”翁喜欣聽了半天,越聽越糊塗,糊塗中又帶着心驚,忍不住開口,卻又立刻被打斷:
“就這樣吧,”大嬸一揮手,“我們家的規矩你以後慢慢學,是比不上你娘家,但,”大嬸打量着翁喜欣,挑剔、不滿,“容不得你任性,嫁了人就要有做人媳婦的樣子。”
翁喜欣不知道自己現在是在什麽地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麽時代,她唯一知道的是在這裏,她的身份是一個大家閨秀,姓于,是一個,與一位莊稼漢子定了親大家閨秀,據說她的名聲不太好,于是才逼得家裏匆匆給她找了門不太好的親事。
關于名聲是怎麽個不好法,翁喜欣是好奇的,但是她現在顧不上去探尋究竟,因為婚禮迫在眉睫,還有最讓她坐立難安的洞房。
翁喜欣不是沒有懷疑這家據說是她婆家的人的說辭,最大的理由就是她的身體翁喜欣肯定還是自己原本的,雖然翁喜欣的家境不錯,但絕對還到不了養尊處優的地步,而且她本身也頗喜歡運動,尤其小時候特別能鬧騰,到處都是傷,直到現在左手腕上還有炭火留下的疤痕,右膝蓋也因為多次磕碰而有一塊消不去的青紫。
翁喜欣想表達的意思是,這樣一個身體,肯定不會是大家閨秀會有的,別的不說,大家閨秀不可能在頂着大太陽玩到脫水吧?可翁喜欣幾乎每年夏天都會鬧這麽一出,長期下來她的膚色也比一般女生偏黑,這絕不是養在深閨的女子會有的,哪怕這位大家閨秀比一般姑娘更能鬧,也脫離不了時代和家庭環境的雙重束縛。